第十三章 黑天鹅1
放眼望去，沙滩尽头的大海似乎无边无际。一群海鸟从沙滩飞向大海上空。湛蓝的天和茫茫大海融为一体，成为周查目所能及的尽头。
炮火连天、山河破碎的年代，有些人去远方，是为了寻求治国良方。海鸟不知从哪里来，但它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天色微变时，这群海鸟从天海交汇的地方飞回。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向海面，有些海鸟逆风而起，直插云霄，有些则低空滑翔飞回海岸。
海滩上弥漫的除了热气，还有躁动的荷尔蒙。周查穿着沙滩裤，光着膀子赤脚踩在金黄细软的沙滩上。身材堪比健美先生的他，不惹人注意都难。
“帅哥，认识一下？”有的女孩儿大胆上前向周查搭讪。
“晚上我房间没人，有没有兴趣喝一杯？”有的女孩更为直接。
面对跟自己搭讪的美女，周查选择性回应。凡是外国人过来搭讪，他多半会先微笑，再说句sorry。如果是东方女人，他都会有意无意问对方一句：“燕京还是二锅头？”
外国女孩儿外向热情，东方女孩儿相对内敛。来海滩已经两个多小时，前来与周查搭讪的竟都是外国女孩儿。
难不成是计划有变？想要联系一个打入狼蛛集团内部的情报人员，首先要确保对方的安全。对方提出最原始的接头方案，周查只能选择接受。
“有兴趣喝一杯吗？晚上8点Yellow酒吧，不见不散。”
一名身穿比基尼、性感婀娜的金发女孩儿走了过来。
“Sorry.”
“也不问问我要跟你喝什么酒？”
周查听到此话，略有迟疑。女孩儿年龄在20岁上下，目测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可转念又想，万一是黑天鹅现在不方便，安排她过来联系自己的呢。
“您那儿有什么酒？”
“让人醉的酒。”
“燕京还是二锅头？”
“哪种喝多了都上头。”
暗号已经对上，周查强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沙滩。
一周前，张作田给周查下了命令，让他前往A国与黑天鹅接头。如果这位金发女孩儿是黑天鹅安排的线人，根据对方提供的地址，今天晚上周查就可以顺利与黑天鹅接头了。黑天鹅自从打入狼蛛集团内部，提供了一些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张作田因此也破获了数起累积案值破亿的特大刑事走私案。
Yellow酒吧室内装修含蓄低调，屏风隔扇的设计配上柔和的灯光，使得整个酒吧看上去更像是隐秘的私人会所。
周查出发前就已经对黑天鹅的履历熟烂于心，他知道黑天鹅在军队某部服过役，荣立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一次，还不止一次蝉联过全军举办的散打比赛冠军和射击比赛冠军。
眼前的人好像与他内心想象的不太符合。吧台前的男人看上去是一位40岁左右的儒雅温和的中年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整个人书卷气颇浓，如果出现在校园里，肯定会被人误认为是大学教授。
周查来到酒吧时，黑天鹅已经喝下了一瓶白兰地，见周查来了，没与之对暗号，也没有寒暄。他早就将周查的履历查得清清楚楚，因此，用不着确定来人的身份。与其说是周查受张作田指派与黑天鹅接头，不如说是黑天鹅在做了大量调查考证后指定周查与自己接头。
见到黑天鹅的那一刻，周查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
黑天鹅将一杯龙舌兰推给了周查，端起酒杯：“这杯酒我们敬杨怡同志。是她用生命保护了我的安全。”
黑天鹅说这话的时候，眼圈微红，表情悲切。
周查没想过杨怡的牺牲竟然与黑天鹅有关。想到杨怡，他内心有些波动，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出发前，张作田给他下了秘密任务——甄别黑天鹅。
尽管只是接受任务对黑天鹅进行甄别，但接下来的谈话，还是让周查惭愧不已。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狼蛛集团反应及时的话，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不过，不要着急，他们从发现到赶到这里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黑天鹅云淡风轻地说。
他摘下石英表，颇有仪式感地将石英表铺展在吧台上，才开始跟周查对接工作。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接替我的工作，继续潜伏在狼蛛集团，找到他们犯罪的核心证据。”
“我接到的任务是配合您的工作。现在这种情况我做不了主，需要向上级请示。”
“来不及了，要打入狼蛛集团内部，赢得他们的信任不容易。你来之前，我用了半年时间准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你周查。一会儿他们来到酒吧，你只需要当着他们的面开枪打死我就可以了。”
“就算要我接替您的工作，也没有必要让我打死您吧。”周查声音有些急促。如晴天霹雳般，他被黑天鹅的话震住了。
黑天鹅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讲话，继续说道：“只要你在狼蛛集团，肯定还会有人试探你。深入敌营，难免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不过也不要有压力，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关键时刻你可以找爱丽丝，就是白天在海滩跟你对暗号的女孩儿。你要像相信组织、相信我一样相信爱丽丝。不要担心警察在国外没有执法权，爱丽丝是国际刑警，你不方便办的事情可以交给她来办。事实上，我潜入狼蛛集团就是为了完成国际刑警组织打击狼蛛集团的秘密任务。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干，相信你一定能出色地完成这项工作。”
见周查还是沉默，黑天鹅收起了笑脸，面露严肃之色：“你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去战场？如果你不能直视战友的死亡，就说明你不配执行这项艰巨又光荣的任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马上安排你离开。”
“我，我没有后悔，也没有怕，是我错了，我的意思是……”
“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要是知道自己错了，就不会再解释了。”黑天鹅毫不留情地批评着周查。
“是……”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的黑天鹅，你的唯一上线是张作田，你的战友是爱丽丝，其他人一概不要接触，不要相信。”
黑天鹅交代完任务，石英表的时针刚好转了半圈。他把石英表放在了周查手中，颇为深情地望着这块手表道：“这块表是出国前我爱人送给我的，打入狼蛛集团后，我就再也没戴过它。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算是见面礼吧。”
接着又从身后掏出一把包裹着透明塑料袋的手枪：“这是第二份礼物。这把手枪是我的最爱，上面的指纹已经清理了。一会儿你就用它杀死我。我希望你一枪命中，这些年长期与敌人斗争，我累了，请不要再让我受太多痛苦了。”
黑天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了一个中枪后倒地的夸张动作。
周查被黑天鹅这种大无畏的英雄主义精神彻底感动，动情道：“您可以不用死的，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捣毁这个犯罪集团吧，组织也不能失去您这么优秀的同志。”
黑天鹅死死盯着周查，逼迫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牺牲自己的。狼蛛集团必须早日铲除，你现在还没彻底了解它究竟是怎样的犯罪集团，它可不止贩卖人体器官那么简单！为了有一天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们已经牺牲了好多优秀的同志！这些同志本该有自己的将来，是狼蛛集团毁了这一切！所以我们必须要将该犯罪集团彻底打垮！为了正义！为了我们牺牲的同志！为了保护我们的普通老百姓！”
周查还是无法接受黑天鹅这种牺牲：“这也不是您要牺牲的理由啊。您是一名人民警察，您要牺牲的事情经过组织允许了吗？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牺牲精神要有，策略也要有。我建议您做这个决定之前，先向组织报告，这是我们的工作原则。再说我得到的指示是来这里配合您的工作，而不是配合您用自我牺牲的方式，来帮助我打入敌人内部的！”
黑天鹅被周查顶撞并没有生气，内心反倒感到一丝欣慰。
“你内心有真性情的一面，这是好事，做我们这种工作，既要团结紧张，也要严肃活泼，要有自己的思想。我个人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真性情，有时候它会帮助你更好地开展工作。时间不多了，既然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不妨告诉你，我得了癌症，血癌晚期，没的治。人固有一死，身为人民警察能在生命最后一刻燃放最大能量，是我的荣幸。”黑天鹅换了种相对温柔的语气。
“嘀嘀，嘀嘀。”黑天鹅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黑天鹅关掉提示音：“过不了多久，这些家伙就会侵入这个酒吧的监控系统，当然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黑掉他们，不过这样做就失去了我们在这里谈话的意义。周查同志，最后委托你两件事，离开组织这么多年，在特殊环境下战斗，我没来得及交的党费，你回去后用组织补发给我的工资，帮我交上吧；第二件事是你帮我去老家墓地前看看我的妻子。另外，我希望能和妻子合葬在一起。活着不能在一起，死后我想一直陪着她。”
周查眼含热泪，点头应允。
“快到时间了，我们开始表演吧，谢谢你在我生命中最后一程陪着我。你应该调查过我的资料，当年在部队我可是蝉联过散打冠军，所以黑天鹅，你可要小心了。”
交代完身后事，黑天鹅颇为欣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又帮周查抚平了衬衫的褶皱。
黑天鹅出手袭击周查，动作快如闪电。周查不想与黑天鹅动手，但对方招招凌厉，他出于自保不得不闪躲。
见对方不还手，黑天鹅不满道：“就这么点儿本事，也配接我的班？下身不稳，动作迟缓，你到底叫周查还是周小姐？”
“我们非得这么做吗？”
“婆婆妈妈的！如果不是情况复杂到了一定程度，我是不会这么安排的。我以党性做保证。”
黑天鹅与周查打斗的时候，Yellow酒吧的监控摄像头转动了起来，最后对准了打斗的两人。
狼蛛集团的人赶到时，黑天鹅死死地盯着周查，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周查一辈子都忘不掉。他掏出枪，把枪口对准黑天鹅……
周查开枪的那一刻，没有替黑天鹅惋惜，内心反倒有些羡慕黑天鹅，甚至向往这种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结局。黑天鹅才是英雄，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敢于牺牲，勇于奉献，不到生命最后的尽头，战斗的火焰永不熄灭。周查甚至不知道黑天鹅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他自问道，我有资格、有勇气成为黑天鹅吗？他现在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狼蛛犯罪集团的核心犯罪证据，这是他向黑天鹅致敬的唯一方式。
黑天鹅倒下了，但他的精神并没有死，周查将继续以黑天鹅的身份战斗下去，直到将狼蛛犯罪集团彻底铲除。
艾伦是负责抓捕黑天鹅的狼蛛集团行动组成员，把周查带回去的路上，他心里的怨气大得很。本来是他先发现老大有问题的，如果扳倒老大，他就很有可能坐上老大的位置。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名叫曹忠明的人，很快就会接任老大的位置。
如果现在干掉曹忠明呢？便再也没有人能与我竞争了。可我是他的对手吗？艾伦亲眼见到周查枪杀了老大，经过一番思量，还是打消了干掉周查的念头。
黑天鹅的尸体就放在车后座，周查在心中默念着誓词：“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黑天鹅在北美地区任副组长期间，配合区域经理，完成了数起对当地政要权贵的暗杀、绑架计划。不过作为潜伏在犯罪集团的我方警察，他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最大限度保护无辜的人不受伤害。这样无疑加大了暴露的风险。狼蛛集团会不定期抽查每个区域副组长执行任务的情况，当年为了打入狼蛛集团，牺牲了3名战友，黑天鹅不想再有同志牺牲了。需要保护无辜的人，同时还得兼顾潜伏，怎么办呢？只有将自己暴露给狼蛛集团，通过自我牺牲的方式，才能保全无辜的人，同时安排新同事打入狼蛛集团。
黑天鹅是走一步、看两步、想三步的人，很早之前，他就开始物色与曹忠明长相相似的同事。为了给接任自己工作的同志准备背景资料，他在半年前的一次行动中，就让真正的曹忠明死在了一场爆炸中。
真实的曹忠明是黑天鹅行动组的成员，此人以手段毒辣、睚眦必报著称。在狼蛛集团开设的714杀手学校里，与曹忠明同期的同学，多数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被警察击毙了。曹忠明独来独往，人际关系不好，这种人设方便为周查在狼蛛集团的潜伏打掩护。黑天鹅把曹忠明杀死后，没有上报给集团，他经常派“曹忠明”外出执行任务，以便为等待接班人假扮曹忠明做准备。
当年黑天鹅的任务就是要釜底抽薪，找到狼蛛集团设立的714杀手学校，让其彻底失去与国际刑警组织对抗的能力。黑天鹅在处死曹忠明之前，逼迫他吐出了714学校的相关信息。
周查枪杀黑天鹅，并证明了他是中国警察安插在狼蛛集团的卧底，基本可以赢得狼蛛集团的信任。但是纸包不住火，狼蛛集团很可能会发现周查有问题。黑天鹅希望在这之前，周查要处处小心，彻底潜伏下来，为以后去714杀手学校做好准备。这是黑天鹅死之前一直叮嘱周查的，也是周查潜入狼蛛集团后一直担心的问题。
透过雾气，看见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周查的紧张和不安也消失在了雾霭之中。
这不是周查第一次参加营救行动，却是让他最紧张的一次。黑天鹅费尽周折才保全了船上十几个人的性命，只有这次营救行动成功，黑天鹅的牺牲才有意义，周查才能安心潜伏在狼蛛集团。
“任务完成，可以下班啦，不打算请我喝杯酒吗长官？”爱丽丝配合周查完成了任务，心情大好。
“喝酒误事，我们这是在敌后，应该时刻保持警惕。等任务结束，我们中国的二锅头、茅台、五粮液，任你喝，我买单。”
爱丽丝可没有管周查说的话，她从包包中掏出镜子和口红开始化妆。化妆完毕，她搂住了周查的胳膊，笑嘻嘻道：“你现在脸上堆满了恐惧和紧张，越是恐惧，恐惧便越会跟着你；越是紧张，敌人就越可能发现你。黑天鹅应该跟你交代过，现在我是你唯一能相信的战友。”
周查被爱丽丝这么一搂，反倒变得拘谨起来。见周查如此局促，爱丽丝玩儿心大起。周查越扭捏，她越觉得周查可爱，越想让他难堪。
搂着周查的胳膊与他并行的时候，爱丽丝神色一紧，突然说：“你看，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周查右手摸枪，左手护住爱丽丝：“不要怕，我保护你。”
“还是我保护你吧，用爱来守护！”说完，爱丽丝搂住周查脖子，在他脸上猛亲了一口。
周查有些生气：“我们这是在执行任务！”
爱丽丝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查：“像你们这种东方男人，最是伪君子，执行任务就不能谈情说爱吗？要是被人发现你我的异样，反而会增加暴露的风险哦。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马上抱住我。”
周查在心中默念了数遍“为了任务”，才搂住爱丽丝的肩膀，向夜色更深处走去。他很想回头看看已经消失在浓雾中的船，但他没有，他总觉得海面上有一只黑天鹅跟在船后，保护着船上人的安全。
为了更好地潜伏下去，周查在爱丽丝的帮助下，利用黑天鹅生前准备的资料，开始模仿曹忠明的习惯性动作和杀人手法。正当周查积极准备的时候，狼蛛集团传来调令，安排他去M联邦共和国，指派他为M联邦共和国行动组副组长。之前在专案组办案期间，周查得到的关于倒卖人体器官的组织以及暗网Hades的线索均指向了这个国家。如今他马上就要去这个地方，这个国家的区域经理圣手是曹忠明为数不多活着的同期同学之一，去了那里，无疑等于提前暴露了自己。
还有一个问题周查也没有搞明白，既然曹忠明和圣手是同学关系，狼蛛集团为何要让两人在一个地方轮值？周查的怀疑源于狼蛛集团对行动组和区域经理的设置。
狼蛛集团的行动组和区域经理有所不同。行动组统一归狼蛛集团总部管理，行动组组长一般由区域经理兼任，区域经理只是兼任而已，没有实权，除非有集团命令，否则组长和副组长不允许私下联系，更不会有认识的可能。狼蛛集团如此安排，一是为了行动的隐秘性，二是希望组长与副组长相互制衡。
行动组的一切行动都由副组长负责，具体内容是为区域经理做好前期人力的调配等后勤工作。区域经理策划的暗杀和绑架计划，一般都会先向集团申请，集团通过后再安排行动组副组长配合区域经理实施计划。
每次行动，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只是暂时交由区域经理负责，一旦行动结束，区域经理便会失去行动组的管理权。区域经理在地区的任职时间通常是三年，之后进行地区轮换，优胜劣汰，表现好的区域经理会被集团召见，参加圣洁晚宴，表现不好的则会被下放到行动组成为行动组成员。
行动组副组长每年一轮换，这种设置可以最大限度确保狼蛛集团不会被警方盯上，同时也避免了区域经理和副组长之间接触、结盟的风险。狼蛛集团一再规定，不允许区域经理和副组长之间相互联系，可实际上，轮值到一个地区的区域经理和行动组副组长，总会想方设法调查彼此的背景。
与区域经理不同，行动组表现好的副组长，一般不会被集团安排参加圣洁晚宴。原因有二：一是行动组风险系数高，副组长很容易在执行任务期间丧命，很少有副组长能熬到被集团接见的时候；二是行动组副组长是集团的中坚力量，他们的升迁之路，一般是去714学校任教员，在校任教期间如果通过集团的考查，则有到集团总部任职的机会。
周查硬着头皮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还没有见到敌人，却意外地在飞机上遇到了冯春璐。冯春璐常年飞国际航班，以前飞的是欧洲航线，经过一段与欧洲帅哥失败的恋情后，她已经没了去欧洲的心情，便主动申请飞东南亚的航班。
此次周查被集团安排到M联邦共和国任职，不知会遇到多少陷阱。远的不说，就在这架航班上，周查已经发现了跟踪自己的人。他一时无法确认，此人是国际刑警派来与自己接头的，还是集团派的督察队监视自己行动的，或是M联邦共和国的区域经理圣手安排过来监视自己的。
“就算是自己人，也要装作不认识。”爱丽丝发现了周查的异常，提醒他注意。
“如果是家里人来给我们布置新任务呢？”
“狗屁！除了上司托比的命令，老娘谁也不认。以前我们出任务的时候，就吃过这方面的亏。记住！不要相信别人，哪怕是家里人！”
两人交谈之时，周查发现了从休息室走出来的冯春璐，他拉了拉爱丽丝的衣角，无奈道：“帮帮我！如果被她认出我，会很麻烦。”
爱丽丝幸灾乐祸地对周查说道：“这下有热闹看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帮助周查避开了冯春璐。
冯春璐本以为是周查，走近却发现人没了。此时的周查正在洗手间与跟踪他的人打斗。
督察队是狼蛛集团中特殊的存在，直接听命于集团，专门监督审查区域经理和行动组的行为。由于地位超然，督察队是区域经理和行动组巴结的对象。如果周查不打点好督察队派下来的人，即使在M联邦共和国表现得再好，也不会得到集团重用。这是黑天鹅留下的录音中特意交代的。黑天鹅在狼蛛集团时，除了工作中谨言慎行隐藏自己外，还花费大量精力财力打点好自己与督察队的关系，这是他能长期潜伏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几乎所有负责监督黑天鹅的督察队组长，与黑天鹅的私下关系都不错。查出黑天鹅是警方卧底后，督察队队长巴伦险些被董事会枪毙，巴伦再三向董事会保证不会再有警方卧底打入集团内部，才被集团放出来。死里逃生后，他将所有监督过黑天鹅的督察队组长全部关押审查。
审查到最后巴伦发现，曾经监督过黑天鹅的组长们，从来没有被黑天鹅收买过。这些组长无罪释放，嘴上骂着黑天鹅，实际上心里都很感激他。其实他们都收过黑天鹅的好处，之所以没被集团查出问题，是因为黑天鹅出事前，明确向他们交代过，一定要销毁所有与他相关的资金往来记录。
这么多年来，打入集团内部的警方卧底多了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打入集团真正的内部。集团永远不会被打垮，这是狼蛛集团的成员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思想。既然集团不会被打垮，利用职位之便，从卧底这里捞点外快又怎么了？黑天鹅牺牲后，没有人再给督察队提供资金，供他们吃喝玩赌，他们的怨念全部集中在了周查身上。
周查在洗手间三拳两脚便控制住了飓风：“知不知道我是谁？不要命了？”
飓风虽被周查控制住，但还是仗着自己督察队的身份面不改色：“我没必要知道你是谁，但你需要知道我是谁。”
飓风说着示意周查看他手中的戒指。
爱丽丝培训周查的时候，特别交代，凡是右手中指戴有紫金戒指的人均是集团督察队的成员。督察队的人一般不会将真实身份透漏给行动组，飓风主动亮明身份，无非就是想暗示周查给他些好处。
周查猜测出飓风的心思，松开他的手臂，要帮他整理衣服，但飓风并不领情，一把推开了周查。
周查满脸堆笑地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了飓风的衣服里。
“没有密码，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飓风不屑地将卡掰断，扔进了马桶。
周查假装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比特币，我有比特币，我转给您比特币，不会让集团发现的。”
飓风脸色略缓：“我劝你以后不要这么直接，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飞机安全抵达金边机场后，冯春璐送走了飞机上所有的旅客，也没有找到周查。坐上摆渡车后，爱丽丝打趣道：“确定不去找你的小女朋友？”
“刚才险些出问题，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们这行，命都不是自己的，偶尔开个玩笑怎么了？”
周查和爱丽丝抵达金边机场后稍作停留，当天就通过秘密通道去了M联邦共和国。潜伏在M联邦共和国的近百名行动队队员，等待着副组长的消息。
周查是在暗网Hades论坛发布唤醒消息的，队员若是看到他的帖子，就会通过Hades的匿名即时通信软件联系他。
理论上，在M联邦共和国，除了周查之外，没有人知道潜伏在这个国家的队员数量以及他们的身份信息。这种方式极大地保证了队员的安全。以前行动队每到新的地方，都是采取古老的接头和密码认证身份，这种认证方式虽然方便，但很容易暴露。如果警方策反或者掌握了前来接头的人，整个行动组都会有危险。自从推行了暗网Hades后，行动队队员认为自己的安全系数上升了一大截。
周查这边正准备联系组员的时候，在朋友圈看见了冯春璐与飓风的合照。
飓风的任务是监督周查在M联邦共和国的行动，仗着集团得势的五长老是他老师，他只是把此次任务当成旅游。在飞机上，他就对冯春璐起了色心，飞机降落到金边机场，便开始搭讪冯春璐。
刚刚失恋的冯春璐正处空窗期，几乎没有拒绝对方。周查给冯春璐打过去电话，严肃地说道：“找个理由马上离开，那个人很危险。”
“我要对你说两点，第一，你这个渣男没资格管我。第二，我也觉得他很危险，多看几眼就会爱上的那种危险，怎么样吧，老娘就爱了！”
冯春璐挂掉电话后，周查开始想对策。若是被飓风发现自己不是曹忠明，不仅会使冯春璐陷入危险，而且之前所有同志的牺牲都没了意义。
“飓风是狼蛛集团派下来监督我们的，他必须在今天到达M联邦共和国。从金边到M联邦共和国的秘密通道只有一条，我们在路上截杀他。”爱丽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周查挂掉电话后，她提议道。
“不行！我们现在截杀他，等于向狼蛛集团说明我们有问题。再说飓风背后有五长老撑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飓风有没有从冯春璐那里知道我的信息。如果我尚未暴露，我们就有机会。”周查否定了爱丽丝的提议。
爱丽丝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曝光他的身份！”
打开笔记本电脑，周查将飓风的资料发给爱丽丝。
“集团向来低调，飓风倚仗五长老这棵大树，平日为非作歹惯了，我们只需要做一点儿手脚，便能让他混不下去。”
等周查详细说完整个计划，爱丽丝不由得点了点头，心想，不愧是黑天鹅的接班人。
咖啡厅，飓风与冯春璐相对而坐。
见到冯春璐那一刻，飓风便起了占有之心。冯春璐只是答应和他喝杯咖啡，连电话号码都没给，他却不准备放过这位美人。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占有冯春璐。
飓风眼睛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原始欲望，冯春璐虽单纯但并不傻，从飓风贪婪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对方不是善茬。
冯春璐很讨厌对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喝完这杯，咱们就这样吧，我还有其他事情。”
“我可以走，不过我们要一起走。”
“不可能，我没时间陪你。”
“我觉得你应该多花点儿时间。”
“没兴趣。”
“你会有兴趣的，我对如何取悦女人颇有心得。”
“神经病！信不信我叫警察？”
飓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叫警察？你叫，现在就叫，你有电话吗？没有就用我的电话叫。”
算是见识到了飓风的真正面目，冯春璐拎包就要走。还没挪步，飓风便拿着“狼蛛三号”朝冯春璐的脸喷了过去。
冯春璐当即觉得有些晕头转向，飓风再张嘴讲话，她只能看见飓风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使劲摇头，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却起不到任何效果。
飓风将昏迷的冯春璐放进了房车，准备在前往M联邦共和国的路上强暴她。
冯春璐醒来时，觉得头好像是灌了铅，挣扎好久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赤身**躺在**。陌生的空间、**的身子和断层的记忆，她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想放声大喊救命，嗓子却像是被人塞了棉花一样，嘴巴张得再大也发不出声音。
敲了敲脑壳，冯春璐努力回想自己这是在哪儿。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爱丽丝走进房间，打招呼道：“你醒啦？”
冯春璐本能地用被子盖住了身体。
“别想太多，昨晚是我帮你脱的衣服。不得不说，你的身材真好，又粉又嫩。”
爱丽丝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冯春璐。她的话，给冯春璐注射了一支定心针。
飓风将冯春璐拖入房车后，便被周查控制住了。帮助爱丽丝将冯春璐送到酒店，周查又把飓风送到了卡欧红灯区，之后联系了记者，爆料说，M联邦共和国首富之子朱明聪夜宿红灯区。朱明聪有一个比富二代更出名的身份：M联邦共和国第一网红。平日他就是记者们热衷报道的对象，如今听到有人爆料他夜宿红灯区，记者们更加不想错过独家，纷纷涌向了周查所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