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在病**醒过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雪白。

余意凑上前来叫我的名字,紧接着是更多的面孔,我努力地一一辨认,他们都是我曾经所在的那个小团体的成员,大家看到我醒来,脸上都是兴高采烈的表情。

我问他们,怎么回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我,我的公寓煤气泄漏,隔壁邻居闻到气味,通知了房东,房东又通知了余意,这才保住我一条命。

我头昏脑涨,好不容易厘清思绪,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见到陶然?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一问出口,所有人都呆住了。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余意开的口,影白,陶然一直在德国啊。

我有点生气,你是神经病吗?陶然上个月还跟我在一起,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一直没有说分手。

我话音一落,大家看我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恐惧。

我被他们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连忙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你们都走吧,我现在只想见陶然。

他们零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之后,我才开始哭泣。

我从来不饮酒、不嗜烟、不熬夜,无任何不良习性,甚至不爱任何人。

我极力节制的生活,却在青春丧尽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狠狠地骗了自己一场。

事实是,根本没有那个夏天的偶遇,没有距离我的公寓两条街的陶艺吧,没有白色衬衣和绿色的裙子,也没用那些奇形怪状的杯子和花瓶。

没有那场短暂的恋情,没有不遗余力的伤害,也没有不辞而别的你。

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我幻想这世上有一个人,爱我,如同你爱梁静嘉。

事实上就是这样,我这一生,只见过你那一次。

在那个漆黑的晚上,你的眼睛里有浓烈得化不开的伤痛和忧愁,我在那个瞬间爱上了你,也是我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从此,我便着了魔。

我幻想与你一起生活,彼此照顾,天气好的早上我起床给你做法式土司,阴雨天我们哪里都不去,关上门睡一整天。

我幻想在我每年生日的时候,你也悉心为我挑选礼物。

我从医院回到住所,涂上跟梁静嘉一个颜色的唇膏坐在镜子面前。

可是,镜子里却是她的脸。

我随手操起一只瓷杯砸向镜子,它犹如银色的水花四溅,遍地都是碎片。

至此,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心死了一次,这辈子能够好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