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婚约的真相
不得不说，简城西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我陷入了纠结中。
更可怕的是，其实他没有多说，只是提醒了我一下。
红一叶有着漂亮的眼睛和帅气的外貌，平时总是追在我后面“老婆老婆”地喊我，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磨灭他的本质——他是一条龙。
一旦他完成了在人类世界的任务，他就要回到龙的世界去。
我和他所谓的婚约，在其他人的眼里估计就和笑话一样吧。
每当想到这一点，我就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
原本我打算在红一叶恢复健康之后就告诉他我真实的心情，可是等到他真的恢复了健康，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发现我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对待他了。
“丁零零——”
伴随着放学铃声，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学楼朝校门口走去。
不过，今天这里好像出现了一些状况。
好多女生出校门之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那里驻足观看。就这样，校门口竟然出现了罕见的堵车状况。
不……
严格说起来也不算罕见，因为这段时间这样的场景经常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
我背着书包慢慢地走出教学楼，立刻就见识到了人山人海的场景。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瞬间涌上我的心头。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在我痛苦地向上帝大叔祈祷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校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老婆！”
只见红一叶在那里蹦蹦跳跳的，拼命挥舞着手臂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我的额头上瞬间滑下了好几道黑线。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他，但是在这之前，好几次同样的事件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了。
“真是的，讨厌死了，又来秀恩爱。”
“我真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的男朋友在校门口等她呢？炫耀吗？”
“哎呀，你还别说，那死丫头也就这一点东西可以炫耀了。作为‘冷血女巫’，竟然有一个痴情又很帅的男朋友，真是没有天理。”
……
有几个女生从我的身边走过，一边打量着我，一边故意大声议论。
当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们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而且我也知道，她们所说的这些话也是其他人心里想的。
自从那天在废弃的溜冰场内遇险之后，红一叶就觉得这是他的责任。
因为是他把那里变成冰雪世界的，那么我会被困在那么冷的地方，甚至差点儿出大问题，也是他的缘故——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不得不说，龙的逻辑果然是我这种平凡的人类无法理解的。为了弥补那个所谓的“过失”，红一叶简直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恨不得能天天跟我在一起。
甚至连放学、上学的路上，他都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本来他帅气的外貌就足够让他成为学校的焦点人物了，现在他和我这个名声超级差的“冷血女巫”在一起，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唉……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真是无语。
本来我的心情已经够复杂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老婆，老婆，你干吗不理我啊？”
在我发呆的时候，红一叶已经奋力拨开了人群，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然后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和他肌肤相触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好烫，我下意识地抽回手，心跳再次失控。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和我这么亲密……很麻烦的。”
表面上我还是十分镇定，我强迫自己用一种有点儿不耐烦的语气和他说话。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心痛和心软。
“可是，可是我想见到你啊。我也知道这样会让你有所困扰，要不这样吧，为了弥补你，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的东西很好吃哦。”红一叶故作开朗地对我说道。
我的理智差点儿就崩溃了，那一句“好啊”已经到了我的嘴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柚木纯。
发现我在看他之后，他冲我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在废弃溜冰场发生的事情让他发烧了好几天，虽然曼菲菲用埃及秘术消除了他的记忆，但是一看到他，我还是觉得非常愧疚。
“啊，不了。”我摇了摇头，对红一叶说道，“我今天要和柚木纯出去。”
“又是柚木纯……”
红一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啊，是啊。”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希望不要流露出动摇的神色，“你的实习任务只剩下最后一个，就是让柚木纯和他喜欢的女生在一起。可是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多接触，这样我才能知道那个女生的身份，然后让你完成任务啊。”
反正任务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我希望能够早点儿完成。
如果红一叶要来的话，柚木纯会紧张，所以最好让我和他单独相处，这样比较容易。
我已经想好了很多理由，等着红一叶继续坚持要跟我在一起。
“这，这样啊，那好吧……”
可是红一叶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一定要跟上来，相反，他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然后祝我和柚木纯用餐愉快。
明明这是我希望的，可是当他真的这么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失落感。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赶紧走吧，你预约的那家餐厅好像时间快到了。”
我挽起柚木纯的胳膊朝校门口走去。
红一叶还在我们身后默默地看着我们。
即使没有回头，我也知道。
可是，我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柚木纯轻轻地戳了戳我，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叫上红一叶啊，他现在看上去有点儿可怜呢！”
我的脚步顿了顿。
“没关系，医生说要他这段时间在家里吃饭。”
不过，快要拐弯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红一叶的身影已经变得很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莫名地有一种感觉——他现在很难过。
很讨厌。
为什么只是这样连脸都看不清的一眼，就让我的心里再一次纠结起来了呢？
“小音？小音？”
有人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手。
“啊……什，什么事？”
我一激灵，瞬间回过神。
眼前是柚木纯有些尴尬的脸。
优美的小提琴声回**在餐厅里，食物的香味四溢，金黄色的射灯照在雪白的桌布上。
我忽然反应过来，我在吃饭的时候走神了。
“对不起。”
我立刻道歉。
“没关系，我只是想问你，吃完饭以后要不要再吃一份冰激凌，我刚才看你好像吃得不多……”
“哦，好的，谢谢。”
我点了点头。
校门口发生的事情让我在和柚木纯吃饭的时候魂不守舍，别说是询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了，我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冰激凌的滋味怎么样了。
片刻之后，一份冰激凌端到了我的面前。
水晶雕花的杯子上是圆形的冰激凌球，淡淡的奶香和香草的气息配合着点缀在冰激凌上方的薄荷叶，让这份冰激凌看上去美味极了。
“看上去很好吃。”
我朝柚木纯笑了笑。
咦？奇怪，为什么他看着我的目光这么炽热？
假如目光也有温度的话，我想他现在看着我的目光已经到了一百摄氏度。
我有些不自在，但是不想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冰激凌就往嘴巴里送。
“砰——”
一个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而且这个声音竟然是从冰激凌杯里传出来的。
我纳闷极了，低下头定睛一看，发现乳白色的冰激凌里竟然埋着一个金属环。
“这是……”
我用勺子把冰激凌拨开之后，十分惊讶地发现，那个金属环竟然是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非常纤细，做工精巧，淡金色的波浪指环上面镶嵌着蓝色的碎钻，像一朵小小的蓝色花朵。
有没有搞错？
我默默地看着勺子上的戒指，有些无语。
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服务员……”
我挥挥手想要叫服务员过来，但是柚木纯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戒指是我特意准备的。”
他凝视着我，温柔地说道。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看戒指，然后又看了看他，完全搞不懂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你是说戒指是给我的？这不对吧，这么可爱的戒指，你应该送给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啊！”我惊讶地说道。
“你也是这么觉得吗？”柚木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么我没有送错人哦，因为我喜欢的那个女生就坐在我的对面。”
等一下，坐在你对面的女生明明是我……
是我……
过了好半天，我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
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竟然就是我。
“轰隆”一下，就算是被雷劈中，我想我的大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变得一片空白。
该怎么回复他呢？
我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向我告白，我慌乱得就像一个小孩。
（像红一叶的那种情况又另说啦。）
最重要的是，柚木纯看起来充满了期待。
我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了——这段时间我总是和他出去，并且不停地问他他喜欢的女生是谁。
这种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吧。
冷汗一滴一滴地从我的额头上流下来。
“对，对不起。”
柚木纯的脸色一变。
“对不起？”
“嗯，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告白，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结结巴巴地解释，压力大得要命。
呜呜呜，柚木纯看上去好像快要哭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拒绝别人的告白也是一种有罪恶感的事情。
“可，可是我以为……”
柚木纯刚才还带着微笑的脸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停地对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呵呵，对不起。”柚木纯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你知道吗？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你说你喜欢企鹅，我甚至想过自己去南极帮你抓一只企鹅。你说你喜欢帅哥，所以我拼尽全力改变自己的造型。我明明已经满足了你所有的要求，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什么？柚木纯喜欢我好久了……
我呆呆地坐在他的对面，因为他的话而艰难地回忆着。
对，我好像是说过我喜欢企鹅，被别人讽刺没男朋友的时候，我说我只喜欢超级帅的男生……
原来柚木纯所有的愿望都是因为我才产生的。
直到现在才想清楚这一点，我却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柚木纯用力推开桌子站起来。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非常狼狈地对我说了一句“我现在没有办法面对你”，然后往餐厅外面跑去。
从他的动作来看，他似乎是在哭。
我竟然让一个男生哭了。
看到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大事不妙”四个字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那么直接拒绝他。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十分后悔。
“柚木纯——”
付完账之后，我匆匆忙忙地来到了街上，但是不过片刻的工夫，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流中了。
我担心极了。
柚木纯离开的时候情绪那么激动，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我越想越觉得恐慌。
早知道应该一开始就拉住他的……
可是事到如今，后悔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了。
我在餐厅附近找了一圈，直到华灯初上，依然没有柚木纯的任何消息。最后我厚着脸皮来到了柚木纯的家，却发现他竟然没有回家。
他该不会真的……
不不不，不可以这么想。
但是……
我的脑海里好像有两个人在吵架，害得我的思绪变得十分混乱。
“啊啊啊，不想了！”
我用力地拍了拍脑袋，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还是去找红一叶商量这件事情好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再这样下去，我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柚木纯喜欢的女生就是我，可是我拒绝了他。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红一叶的那个任务造成什么麻烦，如果他完不成任务永远滞留在人间的话……
“哎呀，我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我拍了拍脸颊，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就和以往一样，红一叶在我没有回家的时候，会乖乖地待在秘密社的办公室。
看到我进来，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显得十分开心。
“老婆，你今天好早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雀跃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十分殷勤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跑到我的身边。
“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跑。
“唉，不是的……出了一点儿状况。”
“状况？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还是那个家伙欺负你了？”
红一叶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可怕，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纯良的模样……
我都不知道他这种变脸的绝技是从哪里学到的。
“哎呀，都没有啦！是柚木纯，他忽然失踪了，我找不到他，你可不可以帮我一起去找他啊？”
“找柚木纯？为什么？”
对上红一叶惊讶的视线，我只好硬着头皮把柚木纯之前向我告白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因为我太过紧张，整个事情被我说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
越是这样，我就越紧张，一时间，我只能不停地重复，说我真的很担心柚木纯会干傻事。
结果，红一叶的反应让我有些惊讶。
“我不要。”
三个字，斩钉截铁。
“为什么？”我震惊地看着红一叶，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柚木纯可能会干出傻事来呢！”
“就算是那样，那也和我没关系！”
“可是……”
“我很讨厌这样……”红一叶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没事的时候，你就和柚木纯在一起，一旦有什么问题，你就跑过来找我。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这个人傻傻的，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自尊心。”
一看到红一叶现在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我知道他一定误会了什么。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才不需要听什么解释……”
这一下，红一叶抗拒的表现变得更加明显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听我把话讲完，扭头就走。
这是红一叶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对我发脾气，他冷漠的样子就像锥子一样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让我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之中。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红一叶，但是他甩开了我的手。
拉拉扯扯之中，我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办公桌，那上面堆积如山的文件瞬间就像雪崩一样跌落在地上。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我慌慌张张地蹲下来，想要收拾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记事簿忽然闯入了我的视线。倒不是说这个记事簿有多么特别，我之所以一眼就看到它，是因为我恰好看到那个记事簿上面竟然有我的照片。
我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把那个记事簿拿在了手里。
里面的文件就这样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任务执行人：红一叶
执行人品种：冰霜之龙
任务委托人：丘比特
任务内容：代替丘比特给人类对象茧音和人类对象柚木纯之间系好红线，想办法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且促成他们恋爱。
这一任务是最难级别恋爱任务，丘比特精英多次失败。
任务对象茧音性格冷漠、顽固，对任何人都抱有极强的戒备心理，与她的命定对象柚木纯的合拍度为零。因此丘比特特此提出申请，希望秘密社成员红一叶介入两者之间，促成他们之间互相了解和接触……
我的手在颤抖，视线模糊不清。
我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化石，完全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就连呼吸这么简单的事情，在这一刻对于我来说都变得很难。
“别看！”
这个时候，红一叶终于发现了我在看什么，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白纸还要苍白，整个人就像受了惊的猫一样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手上的文件抢走了。
他的动作十分迅速，但是已经晚了，我已经完完整整地把接下来的所有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性格、我的喜好、我对于各类状况的反应……
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列为数据，整整齐齐地写在文件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咬着嘴唇，刺痛迫使我找回了一点儿精神。
我抬起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红一叶。
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够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个恶作剧，或者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甚至希望他能够开口骗我，我相信，只要他开口骗我，无论他说的谎言有多么拙劣，我都会相信他。
我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去承认……
原来从一开始，红一叶和我之间就只是一个谎言，或者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剧本。
红一叶就像木桩一样站在不远处，他呆呆地看着我，嘴唇颤抖，却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有些想笑。
真的，真好笑，明明受伤害的人是我，为什么他看上去比我还要难过？
“对不起。”
到了最后，我得到的只有他的一声抱歉。
虽然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好像听到了肥皂泡泡破裂时发出的声音。
“啪……”
我的爱情，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妄想，都在这声轻响中化为了泡沫。
我的心好痛。
“茧音，对不起。”
红一叶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咬着嘴唇，我看到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他伸手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却在他伸过手来的瞬间一巴掌打了上去。
“别碰我。”我听到自己在对他尖叫，“红一叶，其实一直把别人当傻瓜的是你才对……不，不是别人……一直以来，傻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茧音……”
“耍我很好玩吧？很好笑，对不对？”
“不是的……”
“看到我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的样子，一定觉得很满足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任务才接近你的，但是到了后来……”
红一叶的眼睛里出现了血丝，他不停地向我解释，可是这个时候，他做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只是在做戏而已。
我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好痛，就像有人在用力揉捏我的心。
我用手捂住了耳朵，拼命地大喊：“不听，我不要听。红一叶，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随后，我不顾一切地冲出了秘密社的办公室。
“茧音……”
红一叶的声音有些沙哑，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尽管他那样大声喊我，我却再也没有回头。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我跑到喘不过气来，几乎快要晕过去了。跑到连步子都迈不开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整个人就像烂泥一样无力地靠在了墙上，抬头望着夜空。
我的脑袋里空****的。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敲敲我的脑袋，大概可以听到回音。
也幸好是这样，我可以不用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红一叶那个帮柚木纯完成愿望的任务根本是假的，他之所以要这么和我说，是为了让我和柚木纯接触，然后和他恋爱。
这样一来，红一叶的任务就完成了。
呵呵……
想通了这点，再想想他之前拼命想要挽回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
是为了让我继续傻乎乎地听他的话，然后哄着我和柚木纯在一起，所以他才会那样说的吧。
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
雪花缓缓从天空落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
好冷。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上一片湿润，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哭了。
真是太丢人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镇定一点儿，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头晕乎乎的，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得很模糊。
大概是发烧了吧，我想，不过是一个晚上，我的世界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根本承受不来。
红一叶的欺骗，还有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柚木纯……对了，我还要去找柚木纯……
想到这里，我朝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然而，正当我抽着鼻子埋头走路的时候，耳边却骤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鸣笛声。
我只来得及扭过头，视线里就出现了一片刺眼的白光。
在我恍恍惚惚的时候，竟然有一辆车直接朝我冲过来。
明明是这么危急的时刻，我的身体却完全动不了。我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离我越来越近。
“茧音！”
忽然有人拉住我，用力地把我拉向一边。我一下子就跌倒在湿滑的路面上，那辆车呼啸着从我身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疾驶而过。
膝盖和手臂都好痛，不过幸好这种疼痛把我从那种好像在做梦一样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你在发什么呆？”
有人在我的旁边对我气急败坏地大吼。
是红一叶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立刻抬起头。
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那个脸都被吓白了的人竟然是柚木纯。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
“如果我不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就被撞到了！”
柚木纯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和他面对面站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明在今天晚上对我告白的人是他，而拒绝了他的人是我，但是看看现在的场景——失魂落魄、像在梦游一样的我，还有满脸焦急和愧疚的柚木纯，总觉得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好像互换了一样。
我拼命地扯动脸上的肌肉，对柚木纯露出了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
“谢谢，我之前还想去找你，没想到是你先找到了我。”
“不用……”柚木纯深深地看着我说道，“之前我有些激动，一不小心就按照我以前做事的方式远远地跑开，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所有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解决掉。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意识到自己不可以这么幼稚。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是看到我就这样跑掉，你会担心吧……对不起。”
我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
柚木纯的那一声“对不起”，让我本来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再次刺痛起来。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终于体会到了你的痛苦，喜欢的人根本不喜欢自己，真的很让人难受……”
我还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哭腔。
“茧音，你怎么了？”
柚木纯担心得要命，他僵硬地伸出手，听到我带着哭腔的声音之后，轻轻地把我拥入怀里。
我也顾不得别的了，虽然又狼狈又丢脸，但我还是忍不住把头靠在了柚木纯的肩膀上，好像这样我就可以把我的哀伤分给他一点儿。
“你说的那个拒绝了你的人是红一叶吧？”忽然，柚木纯闷闷地问道。
我的身体顿时一僵。
虽然柚木纯用了一个问句，但是从他的语调来看，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原来我对红一叶的感情竟然这么明显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
“很好猜啊，毕竟自始至终你只对他不一样。”
他把我搂得更紧了。
我的泪水很快就把他的衣服打湿了。
“呜呜呜……”
在这个已经看见我最狼狈一面的男生面前，我号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有谁在看着我，那目光如此尖锐，甚至连哭泣中的我都可以感受得到。
我抬起头，朝着目光投来的方向望去，一个高挑的人站在街道对面，越下越大的雪让他的面容十分模糊。
但我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出那个人是谁。
“红一叶。”
我缓缓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红一叶就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走近我和柚木纯。他的气息还是很粗重，脸上留着运动后才有的红晕，显然是急匆匆地跑过来的。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表情却是那样僵硬，他的目光笔直地落在我的身上。
雪花无声地在我和他之间簌簌落下。
没有人说话。
时间就像在这冰冷的夜晚停止了。
我躲在柚木纯的怀里，看着离我只有几步远的红一叶，却觉得他仿佛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茧音，跟我回去吧。”
红一叶把手伸向了我。
柚木纯抱着我的手忽然用力，我几乎快要被他勒痛了。
他低下头，痛苦地看着我。
“红一叶来了……”他喃喃地说道，就像要放弃珍贵的东西一样准备放开我。
“不。”
我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伸出手一把搂住柚木纯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
然后我踮起脚，当着红一叶的面亲上了柚木纯冰冷的嘴唇。
“红一叶，我和柚木纯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