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霜从今夜白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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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独自去看了《西游记之大圣归来》,那其实是部与爱情毫无关系的师徒温情片,我却在电影散场的时候哭得像个傻瓜。

邻座五六岁的小朋友忽闪着大眼问她的妈妈:“大圣变得好厉害啊,江流儿也没有死,姐姐为什么要哭?”

她的妈妈便微笑着答:“因为,姐姐啊,也一直在等她的盖世英雄。”

像是被人无意中轻轻揭开了那张掩盖着伤处的创可贴,左胸腔里疼得一片麻木。

那个阳光炙热的午后,他侧头看着窗外,说——

“很久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那时候,我就想,有一天,我大概也会有喜欢的人。到那时候,我也要努力做她心中的‘盖世英雄’……”

你成为盖世英雄了吗?

有一天,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而来吗?

我蜷缩在影院的椅子里,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一直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那样汹涌的、无法遏制的眼泪,像数日来横亘在我心中的莫名悲伤的情绪,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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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楚遇白和白明雪从老家回C城,我去火车站接站。人流从出站口涌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便看见了穿红色超短连衣裙、火焰般耀眼的白明雪,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天生便是焦点。

然后,我便看见了她身边的楚遇白,他穿一身白衣,白色的休闲衬衫,白色麻质长裤,温润儒雅,清俊脱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楚遇白穿白色是这样好看,我原本以为穿藏青色的他是最英俊帅气的,却原来并不是。

我隔着人群遥遥看着他们,红与白,那么醒目又般配,白明雪侧头向楚遇白不知道说了什么,楚遇白就笑起来,那笑容灿烂得仿佛夏日里最炙热的阳光,是我这些年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的。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只有热情、耀眼如火的白明雪,才能带给楚遇白那样毫无负担的快乐。

我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由远及近的楚遇白,恍然明白,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楚遇白就一直在默然迁就着我。他为了我穿也许他并不喜欢的藏青色,他也许原本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因为我的自卑,收敛锋芒,默然陪伴着我。

我突然觉得难过,那个芝兰玉树般的楚遇白,本应该展翅高飞的,却因为我差点跌落云端。我以为我拼尽全力地追逐着他的脚步,是对他的一种支持与鼓励,却原来,那样的我,已然成为他人生路上的负累。

原来,我曾经所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吗?

我陷入一片迷茫,很久不能回神,直到白明雪高声叫我:“茉莉,这里,这里!”

她大力地朝我挥手,我茫然走过去,几乎撞到了旁边的行人。

“怎么了?茉莉?”楚遇白满眼担忧地看着我,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再也无迹可寻。

我暗暗捏紧了拳,对自己说,你看,苏茉莉,就是这样的,你总是令他担忧,却从未让他真正快乐。

“没有,没什么,”我努力开心地笑,“好像突然才反应过来,你回来了,所以,很开心、很开心……”

我弯起嘴角那么用力地笑着,想要让他开心,他看着我的眸子里却慢慢浮起忧伤,我就知道了,也许,已经到了要放手的时候。

因此,两天后,当楚遇白和白明雪动身回耶鲁时,我终于下定决心做了一个决定。

是在机场快要登机的时候,我看着拖着行李走向闸口的楚遇白,不顾一切地跑过去,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尽全身力气一般收紧双臂拥抱他。

“茉莉?”楚遇白怔了怔,伸手回抱我。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楚遇白,我大概不会去美国了。没错,我要留在这里。曾经,我以为只有努力变得像你一样优秀才有资格说爱你,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优秀是努力做真实的自己,变得比以前的自己更优秀。所以,楚遇白,我要留在这个我喜欢的国家,想一想作为苏茉莉,我的梦想是什么。曾经的你就像一棵可望而不可即的参天大树,而我是缠绕你而生的藤蔓,现在,楚遇白,我要放开你了,我要去学着让自己变成一棵也可以为身边的人遮风挡雨的大树。所以,请你一定要努力地自由翱翔啊,不要再受我的牵绊……”

“茉莉……”他看着我,眼睛里就露出少有的惊慌与不安来,“苏茉莉,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点头,轻却笃定。

他低头沉默了一秒,再抬起头来时,晶亮的眸子里就隐隐露出绵长的不舍来,却仍然弯着眼笑得温柔如水。

“茉莉……”他说:“你知道的吧?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点头,拼命忍住眼泪,不停地点头。

知道的啊,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知道你会这样,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质疑,只是一味宠溺地支持、放纵我,所以,我才要放开束缚你的双手。

亲爱的楚遇白,请你相信,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那样专心致志地爱着你。

因为爱你,所以,愿望放开曾经想紧紧握住你的双手,让你去扬帆远行。

*** *** ***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C城还是那个C城,只是,偌大的C城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校园,熟悉的茉莉花香,却好像再也没有熟悉的人。

九月微凉,10月桂香,我漫无目的地学习、生活,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梦想仿佛不过是一句无聊时的冷笑话,已然被我忘却在不知名的地方。

我开始怀疑我当初拒绝去美国留学的那个理由,不过是个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千方百计寻找的借口,但那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我竟不得而知。

寒风渐起的十一月很快过去,凛冽的十二月来临,一夜霜白的那天,我收到一封电子邮件,看到发信人“徐珏”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刺痛起来。

我迟疑了一秒,点开邮件,那是一张并不太清晰的照片,照片里是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背景,徐珏一身工装,戴一顶安全帽,双手展开一张图纸,背对镜头而立,微微露出的消瘦侧脸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胡楂,那样憔悴又不修边幅,与那个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的眼眶便微微热了,然后,我就看见了照片下面的那句话:“苏茉莉,你说你是地上野草,我是天上繁星,我和你不相配。如果我愿意为你纵身一跃,从苍穹之顶跌落尘埃泥泞,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样决绝又孤注一掷的语气,我知道,他不仅是这样说的,他也是这样做的。

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总是时常“巧遇”那个叫安冉的女生,她偶尔会不问自答地向我提起徐珏。

她说:“苏茉莉,徐珏拒绝进入家族企业,他是徐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他的父亲因此勃然大怒,要与他断绝关系。你知道徐氏集团吗?你知道徐氏集团在C城乃至全国的都算是行业龙头吧?他放弃了整个原本属于他的王国,那个人,真是疯了。”

她说:“苏茉莉,我以前是有点欣赏徐珏的,但是,我现在觉得他真是矫情得让人不想再看他一眼,就算不进家族企业,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画图纸吗?偏偏要跑到建筑工地上去做灰头土脸的现场建筑师,将自己弄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给谁看呢?”

然后,她沉默了两秒,兀自低头微微笑起来,话锋一转说:“可是啊,这样的徐珏,才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说起来,其实那样溃不成军、落荒而逃的徐珏,才更让人喜欢吧?”

她说:“苏茉莉,你知道的,徐珏大概死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所以,当我什么也没对你说过。”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所知道的徐珏啊,是那种即便伤痕累累,也要装作若无其事,不让我担心的徐珏啊!

因此,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默然生活,直到收到他的邮件,直到看到这张他的照片……

我轻轻点击那张照片,将它放至最大,那些我以为不会记得的往事,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说:“没人能回到过去,改变历史,所以,我永远救不了那个过去的你,我也永远不可能先一步遇见曾经的你。我永远赢不了你心里的楚遇白。”

他说:“我知道了,你的心里只有一个楚遇白。”

他说:“苏茉莉,你真残忍……”

我长久地、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里的照片,像是有什么刺痛了我的眼睛,泪水便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个霜如白雪,水汽清寒的早晨,我对着电脑,哭得像个遗失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我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不是因为他说,他愿意为我纵身一跃,从苍穹之顶跌落尘埃泥泞,而因为,被我放至最大的照片里,他手里展开的图纸上,那栋他设计的大厦,用很小的铅笔字,标着大厦名——遇白。

那一瞬间,遥远的,原本以为早已消失在记忆深巷里的那一段我与他的对话,突然就回响在耳边。

那是寒假开始的第一天,学校后山的凉亭里,他突然而至,问默然哭泣的我,我的梦想是什么。

我说:“成为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会走遍世界各地,去拍一张照片。那一定要是我这一生中拍得最好最完美的照片,因为我要将它命名为‘遇白’。”

他沉默良久说:“如果,你是建筑师呢?”

“如果我是建筑师的话,我一定要建一栋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楼,然后一定要把这栋楼命名为‘遇白’。”

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问明明学摄影专业的我,如果是建筑师,梦想是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

他是要替我去完成我的梦想啊!即便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一个楚遇白,即便那个梦想是代表着我爱着楚遇白的梦想,即便可能我永远不知道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仍然不顾一切地替我现实那个梦想,只是因为,那是我的“梦想”。

记忆像是独特又奇妙的筛子,轻易便筛出那些早已潜藏在心底的画面。

那个风雪如晦的冬日,他说:“苏茉莉,还有什么为你做过的事情,或者想要为你做的,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徐珏,我现在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那些你曾经为我做过,和正在为我做的事。请原谅,我才知道你是怎样用尽心力默然爱着我,但是,现在还不晚,对不对?

我的眼泪无法遏制地落下来,我的嘴角地是分明微微上翘着的。

我爱的人,是徐珏,还是楚遇白,这个问题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是这一次,我的心里有再清楚分明不过的答案。

*** *** ***

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安冉,打听到了徐珏所在的建筑工地的位置,然后,马不停蹄地打车奔赴而去,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管他是眉眼弯弯地笑望着我,还是假装冷然地不理我,我都要大声地告诉他:“即便你是天空里最明亮最遥不可及的星星,即便我是地上最卑微的小草,我也要努力变成参天大树,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那样迫不及待,下了出租车,飞奔进工地,有120救护车鸣着笛,自我身边呼啸而过,迅速停在修建中的大厦前,有人群迅速围过去……

我不去在意那些,一心想着,我要快点见到徐珏,我要告诉他,工作的时候一定不要分心想我,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样想的时候,竟然不自觉地轻轻笑出声来。

我挤过人群,那一瞬间,目光的余光里,瞥见医护人员抬着的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微微抬起头来,向着我的方向,轻轻眨眼,默然微笑……

我怔了怔,救护车已然呼啸而去,只留下满地烟尘,我知道,一定是我看错了,有谁受了伤还会笑呢?又或者,那个受了伤的陌生人还能够微笑,应该就不会有事吧?

这样想着,我挤过人群,想要走进正在修建中的大厦里,却奇异得没有任何人来阻止我,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一副深陷在痛苦中的样子。

我逢人便问:“请问,这里有一位姓徐的建筑师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然而,我问了很多遍,没有一个人回答我,他们只是怔怔地抬起头来,用同情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不发一言。

有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慢慢升起来,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紧紧捏住拳,几乎声嘶力竭地喊:“他到底在哪里?”

人群里,有人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大力抹着泪,伸手朝着尘土飞扬的远处指了指。

我便欣喜地朝着远处奔过去,原来,徐珏在那里啊,可是,那个人,他为什么要哭呢?

我跑进飞扬的尘土里,忙忙地寻找,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地回头看着那个仍在抽噎的人,用眼神询问他。

那人张了张嘴,哽咽了良久,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徐工……他从楼上坠下来,刚刚的救护车,就是……就是救的他啊……”

像是地动山摇一般,我站立不稳,担架上那个人用力抬起头来,向着我的方向轻轻眨眼,默然微笑的样子,蓦地出现在脑海里。

不会的,不会的……

“徐工?”我飞快地冲到那个胡说八道的人面前,快速地打断他,“徐工是谁?我要找的人是徐珏,不是什么徐工……”

“茉莉,那就是徐珏啊……我是他的助手余泽啊,我怎么会骗你呢……徐工他、他因为疲劳过度从楼顶坠下去了……”

仿佛万城倾塌一般,我跌坐在地上,不会的,不会的,上帝不会这样残忍……

我对自己说,苏茉莉,一定不可以慌,一定不可以哭,徐珏他还在等着你呢。

我冷静地站起来,勉力微笑着对余泽说:“有什么好哭的呢?他不过只是受了伤,他刚刚分明还对着我笑的,他很快就会好的……”

没错,就是这样的,在不久的将来啊,苏茉莉会和那样外表看起来高冷实则内心如一团火焰的徐珏幸福地在一起,一定会是这样的。

而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地赶到医院,第一时间告诉他,我爱他,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三十分钟后,我奔跑着冲进医院急诊室,我以为,那将是开启我幸福人生的一刻,却没想到那只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我听见医生冰冷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患者徐珏,抢救无效,死亡时间18点45分……”

死亡时间18点45分……

我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听不见,也看不见,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顷刻间便令我的世界倾覆的话。

我像是听不懂那句话般,一直茫然地摇头,不停地摇头,那个孤高冷傲的徐珏;那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然爱着我的徐珏;那个因为我随意的一句“如果我是建筑师将来要建一栋‘遇白’楼”,就拼命替我完成梦想的徐珏,他刚刚还对着我轻轻眨眼,默然微笑,他怎么会死?!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我也同样爱着他,他怎么能死呢?他怎么可以死呢?

我们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的,总有一天,你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徐珏,你看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啊,我就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等着我的盖世英雄,现在,你可以现身了吗?

你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因为你气我那样决绝,那样残忍,那样假装心里一点都没有你,可是啊,徐珏,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我曾经那样纠结,不过是因为我心里清楚分明地知道我已然那么不可自拔地爱上你,却不肯承认。

所以,徐珏,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呢?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啊、

蓦地,有人失声痛哭起来,那仓皇凄厉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剑一样直刺进我的心里,硬生生将我拽回这残忍又冷酷的现实世界。

仿佛地动山摇一般,我的心里,悲伤像摧枯拉朽的风暴将我席卷、吞没,我的脸上却一片木然,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仓皇又绝望地呐喊,那样歇斯底里又绝望的声音,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徐珏,徐珏……

我张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斯人已去,活着的人心如死灰。

我踉跄着退出急诊室,一直走到医院的台阶下面,木然抬起头来看天,夜幕已然降临,月光清冷如霜,漫天的星光似那个冬日皑皑白雪,刺痛我的眼。

朦胧泪光里,我似乎看见那个一生孤高的人言笑晏晏地斜睨着我说:“苏茉莉,你说你是地上野草,我是天上繁星,我和你不相配。如果我愿意为你纵身一跃,从苍穹之顶跌落尘埃泥泞,你,还有什么话说?”

压抑了很久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轰然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只因我知道,我爱的那个人,他再也不能回来了,他再也不能听见,我对他说我爱你了。

我做出了我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正确的那个决定,然而,我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却轰然陨落,在这最初和最后的冬夜。

在最后的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身担架上抬起头来,穿过人群遥望着我,而我却没能认出他;在最后的最后,他依然对着我轻轻眨眼,默然微笑;在最后的最后,他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我已然不得而知,但我知道的是,他曾经爱我如生命……

月光如水,却再也没有一个人默然走到我身边说:“喂,苏——茉——莉……”

我抱紧自己,失声痛哭。有人走到我身边,轻轻拍我的背,是安冉。

我像是个做错了事,语无伦次的孩子一般,哽咽着说:“我宁愿我不认识他的……如果、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不要认识徐珏,因为……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就可以永远高高挂在天上,做最亮的那颗星了啊……”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人世间永远没有“如果”,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再回来。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亲爱的徐珏,我的盖世英雄,现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呢?在那里,请一定要幸福啊!

我也会努力试着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变得幸福一点。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