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明明是薄荷香，却显得格外少女情怀
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洛秋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从浴室走出去。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暴动了起来，万幸她不能说话，不然她一准尖叫出声！慕凡竟然在她去浴室的时候把T恤脱了下来，此刻正**着上半身，别说人鱼线了，连八块腹肌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衣服给你。”看到洛秋出来，慕凡很自然地把T恤递了过去。洛秋本想拒绝，但又怕自己弄巧成拙，搞得两人尴尬，于是便打开衣柜想给慕凡找一件“备用衣服”。
找来找去，洛秋终于找出一件粉色的T恤。她记得这件T恤当时买大了，柳熙嘲笑她穿起来像罩了个水桶。
“你先穿这个吧！”将T恤递给慕凡，洛秋比画道，“虽然是粉红色的，不过没有花哨的图案。”
慕凡微微皱眉，盯着粉红色的T恤看了一会儿，犹豫地接了过去，摊开后往身上比了比道：“你确定我能穿得下？”
这也太小了吧？洛秋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她穿起来那么大！
“毕竟你是女生。”似乎猜到洛秋的想法，慕凡的语气有些无奈。他在她眼中有这么……柔弱吗？
“你穿衣服的时候看起来没这么……大块头。”洛秋不好意思地解释，她也很尴尬啊，“要不你先拿浴巾裹着？”
“好吧！”慕凡点点头，把T恤递了回去，心里却因为“大块”这个形容哭笑不得。怎么听起来感觉“憨憨”的呢，他好歹是个文艺青年吧？
慕凡裹着浴巾坐在一旁，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帝王宠幸的妃子。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耍流氓”的，只是湿衣服贴在身上太难受，而他又不想这么早回去，换成别的女生他才不会这么大方地展现自己的“好身材”呢！
吹风机“嗡嗡——”地响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认真“干活”的洛秋身上，看起来圣洁而温馨。她绑在脑后的马尾从侧边垂落，低头垂眼的模样，美好极了。
慕凡突然想起了网络上一句很矫情的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他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因为他的感性，他对洛秋从一开始就抱有好感；因为理性，他跟她越是相处，就越是觉得她好，也越心疼她。在他看来，洛秋是善良、坚强的，但她也不会一味地忍让，多聪慧的姑娘啊！
“大概是因为人性黑暗的一面曝光度越来越高，所以我特别喜欢美好的那一面。”慕凡看着洛秋缓缓开口，“你知道吗，也许像你这么美好的女生还有很多，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有好感的）……”后面几个字慕凡没说出来。
手中动作不停，洛秋一边摸着衣服的干湿度，一边笑着示意慕凡说下去，一脸“你这是在夸我吗”的得意。
慕凡也笑了，接着说道：“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突然间感动，突然间满足。就好比现在，这样安逸的场景，让我觉得无比舒服，我觉得，这也许就是我想象中的婚后的生活。”
话音落下，除了吹风机的“嗡嗡”声，室内一片寂静，白色的窗纱被风轻轻吹起，扬起一个小波浪，四周尘埃飞舞，金光浮动。
那一瞬间，洛秋的心脏似乎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所有嘈杂声都离她远去，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慕凡，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算什么？他是在对她表达好感吗？不同于成景诺，慕凡知道她的缺点，也欣赏她的才华。而在他无意的帮助下，她也对他抱有感激，甚至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依赖。可是……到底哪种感情才是喜欢呢？还是因为自卑，所以一旦有人对自己好就舍不得放手了？
洛秋心中思绪万千，慕凡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如果洛秋愿意的话，或许他们真的可以……
“嘀嘀。”突然，桌上小巧的白色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接着弹出一个信息框——发件人：景。内容：我喜欢你。
短信的内容预览，让寝室里原本安静的气氛更静了。说来也巧，成景诺很少给她发短信，两人一般都是微信联系。
“男朋友？”半晌，慕凡的声音响起。
看了一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洛秋摇摇头。
“不是上次在画室的那个小子吧？”看到洛秋否定，慕凡的语气轻快了起来。
“不是的。”洛秋比画，“再说了，我跟那个人又没什么。”
“哦，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吗？”嘴角一弯，慕凡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
闻言，洛秋抿抿唇没回答，她摸了摸手中的T恤，估摸着差不多干了，便把吹风机关了。
这下，是真正的安静了。
“干了，穿上吧。” 洛秋将T恤递给慕凡。
“谢谢。”慕凡伸手接过，将浴巾搭在椅背上，然后套上T恤。
由于伸臂穿衣的动作，他上半身的线条更加明显了，优美得像是顶级跑车，让人目光流连。但正是因为他的优秀，所以她不敢奢求，哪怕是隔着网络的成景诺，她也从不敢逾越，更何况是现实中的大活人。
“他不是我男朋友。”等慕凡穿好衣服后，洛秋鼓起勇气，指了指手机，比画道，“但是我喜欢他。”末了，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心跳得飞快。他能听懂自己的意思吧？
“嗯……”慕凡拖长尾音，“所以呢？”她这是在拒绝他？
“所以……所以……”这让她怎么说啊？万一是她会错意不是太尴尬了？她可不想在慕凡心里留下“花痴”的形象！
“丁零零——丁零零——”就在洛秋不知所措时，慕凡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声音对于洛秋来说简直犹如救命稻草。然而慕凡似乎并不在意，仍旧盯着她想要个答案。
“你的手机……”没办法，洛秋只好主动提醒。
慕凡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但是铃声不停，刚才没觉得吹风机的声音吵的他，此刻竟然觉得手机铃声让人无比烦躁！接电话时，他的语气很不耐烦，只短短说了个“说”字。
打电话来的是黄品良，找慕凡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他们两个几个小时前才通过电话，当时慕凡想到要来见洛秋，心情自然很好。面对慕凡情绪上的转变，黄品良可谓是一头雾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心海底针”？
“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先走了。”挂了电话，慕凡对洛秋说道。
洛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似是被他刚才的“总裁”气息震慑到了。她的双眼湿漉漉的，像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遭人抛弃的小狗，慕凡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
洛秋摇头，想要解释她不是害怕，只是担心他讨厌自己，但转念一想，她已经决定不跟他有更深的关系，说这样的话也没意思，所以选择了沉默。
洛秋没有说话，也不打算回答之前的问题，慕凡怎么会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想起名为“景”的发件人，他不由得感叹，没想到他慕凡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抱有好感，竟然是这种结局，果真应了黄品良口中的“报应”二字，早知道他应该对以前向他告白的女生温柔点。
“我走了，插画就麻烦你了。”说完，慕凡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柳熙回到寝室的时候，洛秋正坐在在**，看着桌上的吹风机发呆。
“这不是你给那个流氓画的插画吗，干吗放在这里？”走到桌边，柳熙拿起图纸问道，“咦？这上面怎么有水印，打湿啦？”
“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就浸湿了。”好一会儿洛秋才解释道，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柳熙当然也注意到了。
“你怎么了，怎么一脸失恋了的表情？”在洛秋身边坐下，柳熙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问道，“跟你那个小男朋友吵架了？”
听到柳熙的话，洛秋无奈地叹了口气，比画道：“我说过很多遍了，他不是我……”
“我知道，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不过现在不是并不代表以后也不是嘛。”对此，柳熙还是很乐观的。
要知道，洛秋没什么聊得来的男性朋友，就连女性朋友也没有，毕竟交流的障碍摆在那里，更别提恋爱后的“家长”问题了。想来国外还是开放一些，万一能成呢？
“我说，别人都这么主动了，你好歹给点儿表示啊，至少发个照片什么的。”柳熙说着，照着洛秋的脸摸了一把，“就凭这张脸，我保证，你那小……未来的小男友保证笑得合不拢嘴！”呼，差点说顺嘴了。
“你别闹了！”洛秋哭笑不得地比画道，“别人条件那么好，干吗找我啊。”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条件不好吗？”
“我没说我不好，但别人不一定这么想。”洛秋比画完，想起之前柳母跟她说过的话，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去。柳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时半会儿没再开口。
“今天……”半晌，洛秋才又开始比画，“我碰到慕凡了。”
“他来找你啦？”
“碰巧遇见。”洛秋并不打算把柳母找自己的事说出来，“我问他我是不是很没用，他说我很棒。除了你，他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他还说，每个人都有缺陷，只不过有的表现在外在，有的则是内在……”
看到洛秋比画的手势，柳熙哑然，那番关于“缺陷”的说法就连她也感动了。
长叹一口气，柳熙皱着“八字眉”感叹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算了算了，要是外国那小子你不喜欢的话，就只好便宜那姓慕的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听到柳熙的话，洛秋愣住了，她这不是在挑对象好嘛！
“我去吃饭了！”咬着牙比画完，洛秋径直往外走去，对柳熙的叫喊全然不理睬。
这天以后，洛秋再也没见过慕凡，有关于插画的事都是黄品良跟她交涉的。而卫源也再没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瞧过她，甚至完全无视她，这对洛秋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不然她总是心怀愧疚。
“哎，最近怎么不见那个流氓啊？”吃午饭的时候，柳熙一边挑着碗里的菜一边问。
“你有事找他？”洛秋放下筷子比画。
“我能有什么事找他，我这不是替你问的嘛。”柳熙贼笑。
“行啦。”洛秋苦笑着摇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那……国外那小子呢？”
“也没关系，只是朋友！”
“你当别人是朋友，别人可不这么认为，我都看见啦！”柳熙说着凑近洛秋，“我昨天不是借你手机嘛，不小心看到那小子给你发的信息了，说喜欢你，我先说明，我绝对是不小心看到的！”
短信？对了，当时收到那条短信后，她没有回复，也忘了删除。
见洛秋没有怪自己，柳熙又接着问：“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回复人家的？”
“我没有回。”洛秋比画。
“什么？”柳熙难以置信地眨眨眼，“你怎么……”
“嗡嗡——嗡嗡——”柳熙的话还没说完，洛秋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但是当她看见微信内容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啦？”柳熙小心询问。
洛秋盯着手机屏幕呆呆地看了许久，脸上的震惊和慌乱显而易见。她比画道：“他说他要来A市玩几天，想跟我见一面。”虽然洛秋没有点名道姓，但柳熙立马就明白她说的是谁。
“那……你要见他吗？”
“我不知道。”
“秋秋，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柳熙把筷子一搁，帮忙出主意，“要不你们见上一面吧，省得你老是朝思暮想的。见面后你把一切都解释清楚，说不定人家不介意呢，搞不好还成就了一段美好佳缘呢！”
柳熙的提议让人十分心动，洛秋也不想欺骗成景诺，毕竟她自己也很内疚。可是，她只要一想到成景诺要是不原谅她，甚至可能会破口大骂，就心生退却。她不想失去成景诺这个好朋友。
“我应该早就跟他坦白的。”洛秋沮丧地比画。
“这也不能怪你啊，谁知道他会跑来找你。”柳熙急忙安慰，“再说了，你也没说过什么让他误会的话，难道他喜欢上你还是你的错啦？你这不是魅力太大，无法阻挡嘛！”
柳熙说着还给洛秋抛了个媚眼，洛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柳熙见状趁热打铁，笑眯眯地说：“好啦好啦！我们先吃饭吧，下午还有课呢，明天周末，我跟同学约好一起去买东西，你也一起吧。”
“不了，我想去图书城买点东西。”
“那好吧，记得开心点啊！”柳熙点了点头。
翌日，天气还算凉爽，逛街的人不少。洛秋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长发斜斜扎成一个辫子，挎着个“大白”模样的小挎包。下了公交车后，她慢慢往图书城走去。
一夜辗转，她还是没决定下来该不该见成景诺，自然也没回复对方发来的消息。她想着要是自己没回复的话，也许成景诺就不会来了。
“哎哟，走路不长眼睛啊！”突然，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洛秋抬起头，看到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男生捂着肩膀，满脸不耐烦地盯着自己，想来是她走神时不小心撞到对方了，于是连忙歉意地点头赔礼。
洛秋抬头的时候，绿头发眼睛一亮，脸上的不耐烦立即换成了笑脸，大方地挥手说道：“没事没事，人多不小心撞到也是难免的。”
闻言，洛秋松了口气，也笑了笑，不过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绿头发又叫住了她。
“美女，一个人逛街啊。”绿头发笑眯眯地问，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洛秋。
洛秋皱眉，警惕地看着绿头发。但是她这样的表情对绿头发来说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显得娇羞可爱。
“美女，别这么紧张，相遇即是有缘，大家交个朋友嘛。”绿头发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洛秋，不过被洛秋一巴掌拍开了。
两人的行为立即引起了路人的关注，洛秋趁机打算离开，但是被绿头发拽住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两口吵架啊？”绿头发瞪着眼朝围观的人嚷道。
“啊，啊……”洛秋着急得大喊，不过只能发出几个零碎的音节。
“嗨！”绿头发乐了，“是个哑巴！”
绿头发眼里闪着新奇，手上力道不松，洛秋更加害怕了，使劲挣扎。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有一个男生站出来说道：“你不是说她是你女朋友吗，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哑巴？”
“我们是网恋！网恋知道吗？”绿头发叫嚷道，“这丫头跟我聊天时可没说自己是哑巴，还骗了我好几万呢！”
绿头发编了个网友见面的故事，还说洛秋骗了他的钱，洛秋有心解释，但是手都快比画断了也没人懂她在说什么，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小姑娘，你认识他吗？”一个大妈见洛秋都快急哭了关心地问道。洛秋慌忙摇头，整个人抖得厉害。
“大妈，你可别被她骗了。”绿头发说道，“像她们这种人，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了，火车站天桥上不是有个断腿乞讨的吗？我前几天亲眼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一部价值五六千元的手机打电话。”
“这……”大妈犹豫了，看看洛秋，再看看绿头发，半天没讲话。
洛秋一看，心里刚升起的期待立即被浇熄了。她想给柳熙发信息，但是绿头发拽着她的手不让动。她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不会讲话，如果，她真的发生什么不幸……
“放开她。”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洛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关你什么……哎哟！”绿头发的话还没说完，就吃痛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洛秋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带着冷冽却又温暖的气息，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他的声音像是开在岩石缝里的花，让她忘记了所有的恐惧、担忧。
“你没事吧？”发觉洛秋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越搂越紧，慕凡低声询问。
洛秋摇摇头，把脸埋进慕凡怀里，咬着唇，不让眼泪汹涌而出。
没事了，洛秋，他来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你干什么？把我女朋友放开。”绿头发叫嚣道。
“哦？”慕凡被对方无赖的样子逗乐了，“真要是你女朋友，干吗在我这边不挣扎，反而想拼命逃离你呢？”
“这……这……”绿头发懵了，看了看周围的人怀疑的眼神，粗着脖子嚷嚷道，“那是因为她骗了我的钱！”
“多少？”
“好几万呢！”
慕凡笑着说道：“行吧，既然牵扯到钱财诈骗，那我们最好去警察局备个案。”
“不，不用了。”听说要去警察局，绿头发蔫了，“几万块而已，算了算了！”
“那可不行，几万块钱也是不小一笔钱啊。”慕凡一脸严肃。
“真不用了……”绿头发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眼看大家的议论渐渐转到他身上，他干脆脚底一抹油，跑了！
“没事了。”绿头发离开后,慕凡拍着洛秋的背安慰。感受到洛秋埋在他怀里的脑袋点了点，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幸亏你来了，不然这姑娘肯定被拐走了。”事情真相大白，先前跟洛秋讲话的大妈向慕凡感叹道。
慕凡点点头，没有回答。大妈接着说道：“现在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欺负小姑娘不会说话，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谢你的关心。”慕凡打断对方的话，“如果下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可以帮忙打个110，这种事一查就清楚了。”说完，慕凡不等大妈再说些什么，搂着洛秋便离开了。
一路无言，洛秋半倚在慕凡的怀里，像是被鸡妈妈保护在羽翼下的小鸡。褪去恐惧，她抬头去瞧头顶上那张脸，却只看得见对方坚毅的下巴。她突然放慢脚步，扯了扯慕凡的衣角。
“怎么了？”感受到洛秋的小动作，慕凡停下脚步，松开手低头问道。
“你走得太快了，我有点儿跟不上。”洛秋比画道。
慕凡一愣，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不知不觉就……”
“没关系。”洛秋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你不用自责，更不用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洛秋……”慕凡眼里满是疼惜。
他刚才确实是因为围观的人的做法而生气，明明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他们一群人却自作聪明。万一洛秋真的被那个无赖带走了该怎么办？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负责。旁人帮忙，我们应该感激，旁人不帮，我们也没有权利去责怪他们。”洛秋慢慢地比画道。
慕凡看着看着，不觉皱起眉头，话是这样说，但是……
“正是因为这样，你的出现才显得特别。”
洛秋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慕凡的胸口抡了一下，他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洛秋，忘了反应。
“我说错什么了吗？”半晌不见慕凡回答，洛秋小心比画。
“没。”慕凡回过神，脸上的温柔仿佛可以融化整个寒冬的冰雪，“你说得很对。”
这个傻丫头，怕是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代表了什么吧。要不是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他肯定认为她在跟自己表白。
“你啊。”慕凡伸手摸了摸洛秋的头，“这种话以后可不能随便乱说。”
“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这下，慕凡更乐了，打趣道：“难道你不怕我误会？”
误会？洛秋歪歪头，似乎没听懂。
“说什么‘我显得特别’这种话，这不是让我误会我在你心目中跟别人不一样吗？”
话已至此，洛秋总算反应过来了，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现在知道害羞了？”慕凡低声笑道。
闻言，洛秋把头压得更低了。看到她这副“缩头乌龟”的模样，慕凡心情大好。
自从上次分别后，他尽量跟她保持距离，直到插画完成，没想到命运又一次让他们相遇了。
“好像……下雨了？”手臂上感受到些许湿意，洛秋抬头望了望天，比画道。
慕凡掌心向上感受了一下，也说道：“好像是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慕凡的话还没说完，雨点就迅速大了起来。
闷热了十几天的城市，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了个透，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周围实在没什么好躲雨的地方，远处倒是有咖啡馆和百货商场，但是太远了。
“我的车就停在那里，去我车上躲躲吧？”慕凡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说道。洛秋看了看，点点头。
两人顶着大雨跑到车上，车门一关，立即隔绝了耳边的“哗哗——”声，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雨水打在玻璃上，形成了一个小瀑布，看不清车外的任何景色。慕凡坐在驾驶座，洛秋在副驾驶座。慕凡一侧头，就看见洛秋湿透的长裙下优美的曲线，顿时心慌得厉害，就像高三毕业那年第一次牵女生的手。
“你今天出来是有什么事吗？”为了避免自己乱想，慕凡主动开口道。
“我准备去图书城买点儿东西。”洛秋比画，“没想到刚下车就碰到那样的事，然后又下雨了，真是祸不单行。”
洛秋的表情很生动，又是皱眉，又是嘟嘴，把慕凡看乐了。等洛秋比画完，他看了看手表，说道：“我刚好过来这边办点儿事，待会儿回家后还得跟黄品良交接工作，如果你不急的话，等我忙完再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听说慕凡有工作，洛秋赶紧回绝。
“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伙伴。你都上了我的车了，哪有让你自己回学校的道理。”慕凡表示不赞同。
“那……麻烦你了。”
雨势很大，路上的车辆都开得很慢，这雨来得又大又急，出租车十分抢手，公交车也挤得厉害。隔着窗户，洛秋模模糊糊瞧见其他车上的情景，心里再次庆幸遇到了慕凡。
“对了，你跟那个男生怎么样了？”慕凡没话找话，因为他想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裙下的美景上转移开，而裙子的主人浑然不觉。
她怎么就这么放心他呢？
提起成景诺，洛秋又开始愁云满面了，虽然柳熙给她提过意见，但是柳熙是自己人，一切都是从维护她的角度考虑的，她不确定柳熙的提议可不可行，或许……她可以问问慕凡？至少他们都是男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洛秋脸上的忧虑太明显，慕凡忍不住追问，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十几个渣男的故事。
“我和他是在网站上认识的。”良久，洛秋比画道，“我们认识两年了，平常通过微信或短信联系。他给我发过语音，也发过照片，但是只是他单方面的。”换句话说，就是对方不知道洛秋长什么样，“他前几天给我发消息，说是要来A市见我。”
“是不是他知道你不能说话，嫌弃你了？”慕凡语气带刺地问道，这种人他见多了。
“不是。”洛秋摇头，表情失落，“他还不知道……”
“你还没告诉他？”
“我……我怕他知道以后会不理我了。”
那你就别理他了，怕什么！看着洛秋比画完，慕凡差点脱口而出。
他一向冷静自制，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尤其是想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被别人嫌弃，心中就更加不爽了。不过话说回来，就他听到的柳母上次对洛秋说的话，以及绿头发那件事，可想而知，洛秋肯定时常碰到难处，还好她那个姐姐对她还不错。
“不珍惜你的人，不值得你担忧。”想了想，慕凡斟酌着开口，“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能选择的，这世上总会有喜欢你的人。”比如我，只要你愿意的话——但他把这句话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车子稳稳前进着，慕凡说完后，洛秋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比画：“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有时候人特别容易钻牛角尖。”
“要不这样吧，如果他来了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慕凡说完，见洛秋疑惑地看着自己，接着说道，“我躲在一边，要是那小子对你态度不好，我就冲上去帮你揍他。”
听到慕凡的话，洛秋眨了眨眼，然后眉眼弯弯地笑了。
犹记得初次见面时，这个男人严肃、不苟言笑，就连“耍流氓”的话都听不出半分不轨的味道。后来他来学校找她画插画，也表现得温柔体贴，礼貌而有分寸，哪像现在这么——活泼？俏皮？
“干吗这么盯着我？”嘴角带笑，慕凡看了一眼洛秋，问道。
“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洛秋如实比画。
“那你刚认识我时我是什么样子？”慕凡一边注意着前方的路，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洛秋想了想，觉得自己要说的太多了，于是总结了一下：“有点儿像班主任。”
得到洛秋的答案，慕凡险些呛到。
他怎么也没想到洛秋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想到了“霸道总裁”，想到了“高傲男神”，就是没想到“班主任”。你见过这么帅的班主任吗？如果见过的话，那你一定太幸福了！
洛秋被慕凡的反应逗笑了，慕凡看洛秋笑得像只小狐狸，也笑了。敢情她是故意拿他开玩笑啊？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间到了慕凡的公寓。
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大方简洁，以黑白灰为主调，墙上挂着色彩斑斓的油画。
“你家里的样子跟我想象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进屋后，洛秋一边换上慕凡递来的拖鞋，一边四处打量，然后比画道。经过在车里的交谈，两人关系突飞猛进。
“你不会觉得我家里应该是稿子满天飞，吃完的外卖盒堆了一桌子吧？”慕凡笑着问。
谁知洛秋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也说了，那是电视剧。”慕凡哭笑不得，“行了，你先去洗个澡吧，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先穿我的，免得感冒。”
在车上吹了一路空调，洛秋的裙子几乎已经干了。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洛秋不好意思地比画道，幸亏慕凡的车座是皮质的，不然她真担心车座会不会给她弄脏了，“不过我总不能穿你的衣服回学校吧？”
“楼下有家干洗店，我让他们打理一下就送上来。”
“那你呢？你也淋湿了。”
“我在外面的浴室洗，你去我房里那间，记得反锁门。”
“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
洛秋的回答让慕凡愣住了。见洛秋一脸“我很认真”的模样，他才笑着说道：“再君子你也要把门锁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家里就我一个人住，我经常一想事情就会忘记周遭的事情，要是突然闯进去了怎么办？”
说实话，洛秋对慕凡的信任让他很开心。不过“君子”两个字却是让他觉得有些膈应。慕凡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像是在说他没那个能力？
慕凡洗完澡后，洛秋还没出来，等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再折回客厅时，才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回过头，只见门口只探出一个脑袋，其他地方全藏在门后。
“吹风机在哪里啊？”洛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伸出两只手比画。
闻言，慕凡暗骂自己怎么忘记这事儿了，连忙回答：“在那个悬挂式的小浴室柜里。”
“上面那个？”洛秋想了一会儿比画道，见慕凡点点头，又接着比画，“可是那个太高了，我拿不到……”
小浴室柜摆放的位置有些高，这是装修完就发现的问题，不过对慕凡来说并没什么影响，所以他也就懒得去弄了，没想到造化弄人。
站在浴室里，慕凡闻着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了。明明是自己选的薄荷香，此时却显得格外的少女情怀。
取出吹风机后，慕凡把洛秋的裙子带了出去，送到楼下干洗店去。等他再上楼时，洛秋正穿着他的衣服坐在客厅沙发上摆弄手机。
他的衣服穿在洛秋身上显得很大，肩膀处松松垮垮的，长度到了膝盖，搞笑的是，她还穿了一条他的短裤，看起来简直像裙子一样。
“手机进水了。”看到慕凡，洛秋放下手机，皱着眉比画，“用纸擦过了，也用吹风机吹了，还是开不了机。”
洛秋比画完，慕凡这才注意到，她前面的玻璃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钱，以及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而她那个大白包，正张着嘴巴躺在一边。
“用保鲜袋装起来在米里放一会儿。”慕凡出主意，然后手脚麻利地把拆开的手机部件一一装进保鲜袋，放进米桶。
做完这些，慕凡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黄品良，问他工作上的事，洛秋见状赶紧示意他去忙，自己则找了本书窝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内两人都没了概念，等慕凡这边忙完后，一看时间，已经5点了，而窗外还在“哗哗”地下着雨。
糟了，洛秋还没吃饭吧？会不会饿惨了？
慕凡想着，疾步离开书房。但是到了客厅后，他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反而看到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我正准备去叫你呢。”洛秋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慕凡，笑着比画道，身上穿着从干洗店取回来的长裙。
“这都是你做的？”慕凡指着桌上的菜问。
洛秋点了点头：“我看了一会儿书，干洗店就把裙子送上来了，说你已经付过钱了。我本来想等你忙完了跟你打声招呼再走的，于是就接着看书，谁知道一不留神就4点多了，想着你还没吃饭，就自作主张地做了晚饭，你不会怪我吧？”
洛秋脸上笑眯眯的，眼睛像是两轮弯月，看得慕凡险些失控。
入座后，慕凡依次尝了尝桌上的菜，在洛秋期待的眼光中，毫不吝啬地举起大拇指称赞。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两人谈天说地，直到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坐在沙发上接着聊天。
“这是我一百天的时候拍的。”聊到小时候，慕凡拿出一本相册，指着上面一张照片上的一个小孩道。
“你小时候挺帅的嘛。”洛秋打趣道。
“这么小你都能看出来？”慕凡笑着回应。
“那当然，我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洛秋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脸得意。慕凡直接笑出了声。
原本洛秋是想看看慕凡的丑照，比如说额头点着美人痣，或者穿着开裆裤这种，但遗憾的是“小慕凡”从小便有“忧患意识”，一点儿把柄也没留。
“你不会把你的丑照全销毁了吧？”洛秋挑着眉比画，伸手翻过一页，看到了小慕凡跟一个小男孩的合照，好奇地问，“这是谁？你朋友？”
“我弟弟。”慕凡看了一眼回答，“我生父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后来我妈妈认识了她的现任老公，也就是我继父。我妈妈带着我，继父带着他，两人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我们关系挺好的，不过赶不上你和你姐姐的关系。”
对于妈妈再组家庭，慕凡是很支持的，人总要往前走，他也不想妈妈每天看着父亲的照片以泪洗面过日子。更何况，那个罪魁祸首还是他。
“那当然，女孩子间总比男孩子要亲热一些。”洛秋抬着下巴回应，没有表示多余的遗憾或者同情。她听得出慕凡没有抱怨，而且她自己都不喜欢泛滥的同情，更别说慕凡这么骄傲的人了。
对于洛秋的反应，慕凡很满意。天知道有多少女人在得知他的家庭背景后，打着同情的幌子想靠近他。
相册往后翻去，大多还是慕凡的照片，洛秋时不时地调笑两句，偶尔掺杂了他和弟弟的合照。但是越看洛秋就越迷惑，她总觉得慕凡的弟弟有些眼熟。直到看到一张一个男生抱着吉他的照片后，心里的疑惑终于消散了。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