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糖果先生”的诚意
你是我心上，唯一不变的信仰。
1
卡拉米尔的新店虽然开在不起眼的地方，可是随着风波过去以及直播赚取的人气，大批新老顾客又找了过来，生意慢慢走上了正轨。
小果每天带着笑容出现在店面和外卖的路上，忙得像陀螺一样，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去整理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等到她再次听到许乔安的消息时，却是来自买糖果的顾客嘴里。
小果正跟顾客展示店里新出的芝士糖，耳边响起了门铃的声音，她刚准备说“欢迎光临”，却听见一起进来的两个人正拿着手机在讨论新闻。
“听说了吗？这次食品监督局抽检，居然发现Mini集团的部分商品使用了过期糖精！而且据说是总经理林如峰的指示，连他本人都被请去调查了。”
“是啊，真是倒了大霉了，从昨天开始Mini集团的股票就在狂跌，今天直接跌停牌了。好多买了股票的人都对着Mini集团大骂。”
“所以还买什么Mini集团的糖果啊，还是来这种老店比较让人放心。”
小果朝着面前还在挑选的女生说了一声，转过来招呼刚进门的两位客人。
趁着他们还在讨论Mini集团的事，小果小心翼翼地问：“Mini集团……怎么了？”
以为小果也想看笑话，之前说话的女生拿出手机，指着还没有关掉的页面说：“就是这个，昨天爆出来的，网上都已经热议好几天了，Mini集团的股票也跟着大跌，也许Mini集团就此消失了也说不定。”
听着他们玩笑的话，小果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失去的痛苦她已经经历了一次，难道许乔安也要经历一次吗？
不，以许乔安的能力，他应该能处理好吧，我又在这里操什么心呢？小果苦笑了一下，替客人介绍起新出的糖果来，却还是忍不住地去想那个明明应该忘记的名字。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果还有些恍惚。
果妈看着有些担心，特意把糖醋里脊往她面前推了推，小果却没有伸筷子。果妈有些担心，问道：“小果，小果，你怎么了？怎么从上午开始就恍恍惚惚的？”
小果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早上吃撑了，有点儿不舒服。妈妈，我下午就不来店里了，送完外卖就直接回家了。”
得到果妈的允许后，没心情吃饭的小果放下碗筷拿起外卖箱往外走。
可是心不在焉的她不是搞错了地址就是拿错了客人点的糖，等她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捧着手机坐在了自家沙发上。
虽然理智告诉她，Mini集团已经不关她的事，可是摩挲着手机，她忍不住有些焦躁。
一次，就一次……就当是了解一下糖果市场的现状。
小果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最终还是打开了微博，新闻内容却让她更加忐忑了。
“Mini集团使用过期糖精，匿名员工吐槽爆料。”
“股市狂灾！Mini集团股票大跌，一晚蒸发几千万！”
“Mini集团总经理林如峰被传唤，能否走出警察局？”
一个比一个震撼人心的标题出现在微博热搜里，底下的评论除了担心就是谩骂，Mini集团从糖果业巨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街头老鼠。
小果看着屏幕上的留言，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
她关掉了新闻。算了，就算自己知道又能做什么呢？许乔安那么聪明，也许他能搞定吧。
小果拍了拍自己的脸站起身，呼，想再多也没有用，还是做好自己的卡拉米尔吧！
事实证明许乔安确实没有辜负小果的期望，林如峰没能从警察局出来，许爷爷在股东大会上直接公布了许乔安的身份，代替林如峰成为Mini集团的总经理。在决定生效的那一天，许乔安就召开了记者发布会，为之前的错误进行公开道歉。
小果跟果爸果妈正在吃着饭，时事新闻突然切到了Mini集团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简单布置的会场上，许乔安安静地坐在台上正中央，镁光灯不断闪过，可是他冷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小果仔细看着这张很久没见过的脸，却没有看出一分的厌烦。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拿发言稿，说出的话却让人信服。
“对于这次的事件，我以Mini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向受害家属道歉，也向社会大众道歉。此次事故，Mini集团会负责到底，我们会收回所有已售含有过期糖精的糖果，凭购买小票或者发票可以去Mini集团旗下任何一家店铺换取新糖果或者索要相应的赔偿金。”
电视里的许乔安神色冷静地站起来，对着镜头鞠了一躬：“我在学习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因为牛奶不是当天的新鲜牛奶而放弃，Mini集团以后也会抱着尊重糖果尊重顾客的心理重新构建企业文化和理念，让所有人都吃到放心满意的糖果。”
听着电视里的声音，小果耷拉下眼皮，不再去看电视里的那个人，果爸果妈倒是一直在看。
直到电视跳转到另一则新闻，果妈才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看了看对面的小果：“乔……许乔安挺厉害的，这么快就接手了Mini集团。”
小果原本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听到果妈的话，忍不住说：“妈妈，他现在是Mini集团的大少爷，跟我们卡拉米尔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关心他干什么？”
果妈顿了顿，没有再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看来女儿还是没有走出许乔安带来的阴影啊！
各怀心思的一顿饭吃得沉闷不已，好不容易吃完，小果回到房间关上门，镜头里许乔安的脸却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凭着几句话就想扭转乾坤？哪有那么好的事。如果几句话真的有这么大作用，当初卡拉米尔就不会倒下得这么快了。
想到这里，小果拿出了手机，却在看到留言的时候，忍不住从**猛地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说好的恶评呢？为什么都变成了各种迷恋？甚至还有了新的封号？“糖果先生”是什么？
屏幕还亮着，里面点赞最多的评论被顶到了上方，让小果有些放心又有些嫉妒。
“虽然Mini集团确实做错了，但是认错态度好好啊，最重要的是这个许乔安长得太好看了！”
“天啊，诚挚的道歉都有种霸道总裁范儿，再加上那张脸，都快赶上吴彦祖了！”
“吴彦祖归你们，这位许乔安就归我了，呵呵呵，我的糖果先生。”
“楼上，情敌加一。”
……
这都是什么事啊？
小果被大家的逻辑折服了。所以，最后还是看脸的吗？明明陷入了低谷，却因为那张脸而重新站起来，不知道许乔安自己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小果笑着摇摇头，一头栽倒在**。
可以放心了吧？
2
许家大宅里，许爷爷看着刚进门的许乔安，吩咐管家去给他倒一杯水。原本一直保持清高的人迅速成长，变成了可以担负责任的继承人。
可是他不快乐。
“乔安，过来坐。”许爷爷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还穿着银色西装的许乔安单手解开领带，慢慢走到爷爷身边坐下。
“你最近做得很好。带高层去门店现场，主动配合警察局的调查，都提高了大众对我们公司的印象。还有你本人的形象，也符合现下年轻人的期待。”
许爷爷说着，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亲自培养的孙子，一表人才，丰神俊朗，难怪管家告诉他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乔安。
“谢谢爷爷，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许乔安淡淡地回答道，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为什么呢？你以前明明最讨厌这些，为什么现在却愿意做了呢？”许爷爷看着他，明知故问。
“因为小果，爷爷。”许乔安进门后第一次直视爷爷的眼睛，缓缓地说，“我在卡拉米尔的时光是最幸福的时候，小果用她自己教会了我身为继承人应该怎么做。”
“小果吗？确实是个好姑娘。可是我教了你二十年的东西，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你就接受了呢？”许爷爷有些好奇，自己的孙子性格有些清冷，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想法。
“因为她是个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的大傻瓜。”一提起小果，许乔安仿佛陷入了回忆里，整个人都跟着柔和下来，“明明是去打山寨店结果自己却哭了，明明只是拍宣传片却为了新鲜原料一大早开车去郊外，明明面对不好的顾客怕得要死却喊得比谁都大声。”许乔安说着说着，嘴角忍不住扬起，“把卡拉米尔当成梦想，所以愿意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她让我知道原来当继承人应该是这样的。”
许乔安的话说完，客厅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许爷爷看着孙子，眼神复杂。如果之前他要小果来Mini集团上班只是惜才，那么现在他才知道，卡拉米尔对她也好，对乔安也好，已经不仅仅是一家糖果店。
“乔安……爷爷之前并不知道……”
许爷爷想开口解释，却被许乔安摆手打断：“爷爷，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再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当初是我自己选择回集团上班，是我胆子小不告而别，也是我在知道林如峰的圈套后没有及时提醒，都是我的错。现在走到这一步，都是我咎由自取。”
仿佛被巨大的压力压垮了肩膀，许乔安有些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头埋得低低的。
“那些计划你事先并不知情，你不找她再解释解释吗？”许爷爷有些急促地追问。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做过那些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找她？”许乔安缓缓地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我不配，这样的我，不配站在她身边！”
看着孙子离开的落寞背影，许爷爷沉重地叹了口气。
迟到的结果终于传来。
Mini集团的阴云散去，林如峰被解雇，连离职手续都没有办就匆忙离开了Mini集团。
又是新的一天，果爸果妈因为要去郊外检查原料，小果要外送，干脆就关了店门。
外送回来的小果没有别的事情，拿出果爸新研发的糖果，去店外免费送给小朋友试吃。
小果端着一盘新出的抹茶太妃糖走到了店外。原本围在一起玩耍的小孩看见她出来，都欢快地围了过来，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之前小果就曾经用糖果收买过他们，所以现在一看见小果和糖果同时出现，他们就会自觉围过来。
小果不得不把托盘高高举起，对着刚及她腰高的小萝卜头们说：“等等，大家听话才能给哦。快快快，在我面前排成一排，我才给大家。”
话应刚落，刚刚还围成圈的小萝卜头们快速排成了队，拍着手站在了她面前，仰头望着她。
这一幕简直萌化了她的心，她忍不住捏了捏面前小包子一样的脸：“小浩，你牙齿不好，糖果要少吃哦。所以这次只能给你一颗，等你牙齿好了再补给你好不好？”
小浩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妈妈也说小浩的牙齿不好不能多吃。但是小果姐姐要跟小浩拉钩约好。”
小果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才伸手跟他拉钩盖章。
好不容易把糖果分完，小萝卜头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谢谢跑开了，小果开心地收拾完打算进门，却收到了罗思琪的短信。
“小果，我哥哥还是首席偶像吧，他一出手，就把欺负你的人赶走了！”
欺负自己的人？
小果想了想，难道说的是林如峰？
“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查到了他的一些证据交给警察局，当了良好市民而已。这是随手做的，不用谢了。”
虽然嘴上谦虚，但是小果已经能想象到那头罗大小姐高傲的样子。
她真心实意地说了谢谢，毕竟一直以来站在她身边和她并肩作战的人，只有罗思琪一个。
她收起手机准备进屋，却听到汽车停下的声音，打起精神一看，却发现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许爷爷和许乔安。
好久不见的许乔安似乎清瘦了许多，一袭银灰色西装让他看上去异常干练，他的头发剪短了，非但不显得奇怪，却将他的脸衬托得更加棱角分明，轮廓深刻。
也许是做了Mini集团的继承人，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变化，之前淡然的他身上增添了上位者才有的威严气质，仅仅站在那里就像能发光。
小果突然觉得上天真不公平，许乔安这是占尽了所有的好处却不自知吧？
现在微博上连他的后援会都已经高调成立了，每天分享他的相关消息，让他人气大增。
可是这样的许乔安，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愣住了，原本脸上隐隐的不耐烦也消失了，反而有些局促和不安。他没想到爷爷拉他来的地方，竟然真的见到了小果。
可让他悲伤的是，小果一看到他，原本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转瞬换成了客套的微笑。
许乔安知道，那是对客人的微笑，不是对身边人的微笑。
“许爷爷，您有事吗？”小果走过去，客套地说道，心里想的却是，管理这么大的集团很忙吧，所以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小果真乖，有事，所以带着乔安过来了。”许爷爷仿佛没听懂客套话，直接往卡拉米尔店铺走。
许乔安跟在后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跟着爷爷的脚步进去了，剩下目瞪口呆的小果站在店外。
喂喂喂，你们这样真的好吗？不请自来是什么意思？
小果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尽力控制脸上的表情，牵着嘴角也跟了进去，还不得不去厨房沏了两杯热茶招待他们。
“许爷爷，您有什么事情吗？”小果坐在他们对面，尽量保持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现在纠结得肚子都痛了。
许爷爷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喝了一口茶，趁机瞟了眼旁边一直低着头的许乔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对着镜头、对着记者毫不怯场，一到小果面前就成了这样？
“小果啊，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
“啪——”
许爷爷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杯子打碎的声音，他诧异地看过去，原来是小果打翻了杯碟，整个人顺势倒在了地上，蜷成了一团。
好痛，真的好痛。
小果蜷缩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卷成一个球，却丝毫没减轻痛感。她之前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因为这就是偏方的后遗症。
原本安静地坐着的许乔安立马站起来，快速走到小果身边抱起她，这才发现她已经瘦到这个地步，抱起来轻飘飘的，根本感受不到重量。他想也不想就抱着她往外面冲，小果却伸出手拉住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小果，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许乔安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女孩，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不在的时候，小果是不是对自己很不好？一直活蹦乱跳的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抱我去休息室，有药。”小果艰难地说完，再也发不出声音。
许乔安抱着她回到了休息室，从柜子里找出了药盒，按照上面的指示给小果喂下了药片。
小果吃下药，过了片刻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缓，眼睛却还是闭着，就像三天三夜没休息过的人一样。
许乔安守在床边，轻轻握着她的手，心里却是一阵多过一阵的疼痛。
刚刚他不放心，偷偷拍下小果吃的药，把照片发给家庭医生，医生告诉他这很可能是治疗某些偏方的后遗症。想到她突然恢复的味觉，许乔安的心里有了答案。
说起来都是因为自己。许乔安已经被自责淹没了，他恨不得自己能代替眼前的小果疼痛，却什么都做不了。
“乔安……”许乔安的背影孤单而倔强，让许爷爷也很动容。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两人之前的相处，却也知道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太多，羁绊太深。
“小果，怎么把大门打开了……”门口突然传来果妈温柔的声音，却和退出房间想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的许爷爷撞了个正着。
眼前的人几乎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许爷爷忍不住叫出了声：“小桔！”
刚进门的果妈吓了一跳，眼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看见自己似乎很激动，可是她已经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果妈有些犹豫：“您好，请问您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小桔，我是许叔叔啊。当年我一个人带着孙子，还是你们帮了我很多忙。”许爷爷说着说着有些动情。当年自己一个人带着许乔安，又要摆摊又要照顾孙子，是他们帮了自己许多，可是自己对他们了解得很少，只知道他们是附近的人家。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你是……许叔叔？天啊，我们快二十年没有见过了吧。”果妈也很惊喜，尽管早已物是人非，但是当年的感情一直都在。惊喜的果妈赶紧喊来在理货的果爸，三个人都异常高兴，反倒让果妈忘了询问许叔叔为什么会在这里，直到他提起来才想起。
“实在不好意思，真没想到卡拉米尔居然是你们家开的。说来惭愧，当年一直是你们上门去照顾我跟乔安，我们却从未上门拜访，没想到你们居然就是卡拉米尔的主人。”许爷爷非常感慨。
当年他每天出门卖糖果，那段时间的人和事物他能记起来的很少。二十年来，城市的变化太大，他也没有想过，曾经对他照顾有加的那家人竟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因为对卡拉米尔老字号的执念，所以才决定进行对卡拉米尔的收购。他更加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却对当年的恩人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我记得搬走前小果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那时候还跑到我家来说要给我当孙媳妇儿。可是怎么失去味觉了呢？”许爷爷有些唏嘘。
果爸果妈都是老实人，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当年的事情。
这个叱咤商场半辈子的老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来还是因为照顾我才耽误了小果。”
许爷爷忍不住站了起来，对着果爸果妈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们家遭遇了这么多事情。小果和乔安两个孩子，也因为我……”
果妈赶紧扶起许爷爷：“许叔叔，您别这么说，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如果不是罗思琪那丫头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小果居然为了直播去吃药，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果妈的话让许爷爷更加揪心。明明该是一场欢乐的重逢，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决定变得如此尴尬。他忍不住咳了咳：“我们去看看小果吧。我家有家庭医生，立马把他叫来给小果做检查。”
就在许爷爷拿出手机时，走出休息室的许乔安阻止了他，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爷爷，我刚刚已经联系过医生，具体的要等小果醒过来后再做检查。”
“乔安……”许爷爷有些感慨，“你……都听到了？”
许乔安点点头，没有说话。
万万没想到，原来他跟小果一家小时候就见过，可是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他面前，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果受的伤，都是因为他造成的。这让他心里对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孩充满了怜惜。
小果，快点儿醒来，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3
简单的房间只刷了一层白漆，除了正中间的蓝色小床，只放了几把椅子和一个简单的柜子。
小果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趴着一个睡美男。白皙的皮肤在蓝色床单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细腻，眼睛此刻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让整个人都增添了温柔的气息。
小果微微动了动，趴着的人马上惊醒了，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和宠溺像温热的水紧紧包裹着她。
看见她醒来，他微微一笑：“小果，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笑容让粗陋的房间都跟着亮了起来。
小果忍不住别开了脸。许乔安，你不是走高冷路线的吗，怎么突然变成暖男了，连个缓冲期都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里？”小果的记忆停留在突发的疼痛里。
许乔安看着小果，摇了摇头：“我是许乔安，曾经迷路了的许乔安。小果，你还要我吗？”
小果的心跟着一缩，嘴里却没有说出话来。
当初说得有多决绝，现在的耳光就有多响亮。曾经以为再不会见面的人，已经决定当成陌生人的人，却三番五次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知道了自己更多的事情，也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可是经过之前的欺骗，哪怕是迫不得已的欺骗，她还敢毫无顾忌地站在他身边吗？她的勇气好像在之前已经通通用光，现在的小果重新穿上了铠甲，再也不想跟谁接近。
小果的沉默在许乔安的意料之中，他不急不缓地说起了之前的事情：“小果，你记得那晚喝醉，果爸说你小时候因为贪吃糖跑到邻居家说要当人家的孙媳妇儿吗？”
本来提到这件事，小果就觉得很羞愧，后来她隐隐约约想起小时候那家的爷爷做糖果很好吃，为了多吃糖才想出了这么个方法。
可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现在到你实现愿望的时候了，我就是那个你想嫁的人，来给爷爷当孙媳妇儿吧。”
小果只觉得有道天雷从头顶劈了下来，要不是顾及现在应该跟许乔安假装不熟，她恨不得跳起来咬他两口。
“许乔安，你有空去看看脑子吧，臆想症还是可以治好的。”小果咬牙切齿地说完，不打算再理面前的人。
可是许乔安居然打蛇随棍上，牵住了她的手：“是真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小时候就认识，爷爷跟阿姨、叔叔都已经相认了。”
“那……那又怎样？”小果用力地想挣脱，却挣脱不了。
许乔安的声音像淙淙的小溪，把真相娓娓道来。纵使小果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被这阴差阳错的真相弄得愣住了。
所以一切障碍都没有了吗？看着许乔安期待的眼神，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要像原来一样，她也做不到。
“小果，希望你不要有负担，你可以先把我当成朋友。”许乔安的耳根已经红透了，却坚持着把话说完。他知道按照小果的个性，如果自己不主动些，两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许乔安，我曾经很信任你。”小果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我曾经把自己的梦想分你一半，把你当成重要……我的家人一样看待，可是你欺骗了我。”
“我知道。”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许乔安低下了头，连声音都有些喑哑。
“当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时，我好怕，怕你跟我的所有相处都是演戏，也怕你会真的离开我，所以那个时候才会假装坚强。”小果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字字句句像利剑一样扎进许乔安的心。
“许乔安，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就算你现在这样，我也会怀疑你是不是另有所图。所以，你何必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呢？”
“小果，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那时我既不想让你受伤，又不想让爷爷的愿望落空，结果却让大家都受到伤害。现在不一样了，我……我只是喜欢你……”许乔安已经说不下去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很苍白。
“所以呢，你回头了，我就必须哭着喊着过去跟你抱在一起吗？你说喜欢我，我就要感恩戴德吗？”
“不不不，不是的，小果，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乔安漂亮的凤眼瞪大，生怕再被误会，“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
小果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卡拉米尔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小果也存了一笔钱。
小果现在最大的愿望是重新买回老宅。
虽然上次许爷爷提出要送还给他们，但是小果很坚定地拒绝了。
可是当她这会儿掰着手指头算钱的时候，却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不是脑子抽筋了。
“为什么要为了骨气拒绝呀？”小果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不停转动着手里的笔。
这么大一笔钱，要存到什么时候才能搞定啊？要不还是跟许乔安说好了？
想法一冒出来，小果就果断摇了摇头，自己不能再这么依赖别人。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卡拉米尔黎小果！快递！”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专门负责这片区域的快递小哥。
看到寄件人是许乔安，小果嘴角一抽。
她好奇地打开文件袋，却发现竟然是一张专利证书，关于小块冰冻糖果的专利证明。
小果有些疑惑，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喂？”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小果突然有些害羞。
自从那天说了做朋友后，许乔安除了每个月定时来给她送补药调理身体，就再也没有在其他时间出现过，两个人就像是疏远的朋友一样相处着。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许乔安打电话。
“小果，有什么事吗？”原本正在开会的许乔安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示意正在做报告的人耐心等待。
小果那边的寂静让他有些心慌。
“哦，许乔安，我是想问问，你寄来的专利证书是什么意思？”
“那是之前叔叔研制出这种糖果后，我想办法替他申请的专利。有了这个专利证明，别人就没有办法再仿制卡拉米尔的糖果，而这种技术即使叔叔以后不用，同样也可以把专利卖掉。”
“卖掉？这个值很多钱吗？”小果一下抓到了重点。
许乔安拿起电话走出了会议室，随口说了一个数。
小果翻开账本算了算，眉头兴奋地一挑，如果有了这笔钱，说不定真的可以买回那栋房子。
“目前市场上很看好这种技术，所以对很多糖果企业的创新来说都很重要。”许乔安一边示意秘书重新安排时间，一边走进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这样啊？那如果我卖的话，会有很多人来买，对不对？要不我举行一个竞拍会，价高者得？”小果现在已经陷入了美好的想象里，如果卖掉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那么赎回旧宅就有希望了。
得到许乔安肯定的回答后，小果迫不及待地挂掉了电话，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相关信息，却发现网上有用的资料很少。
如果不了解，似乎就没办法做出合适的计划书，那她怎么把自己家的专利卖个好价钱呢？
正当她沮丧不已时，门铃适时响起。她无精打采地接通门铃电话，却发现那头居然是许乔安的声音。
许乔安进了门也不说话，小果纳闷他究竟有什么事情。
许乔安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无奈地说：“小果，难道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把专利卖给我吗？”
“啊？”小果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他的节奏，这专利是他送到自己手上的，怎么转身就要买下呢？
“不是我买，是Mini集团买。”许乔安看到她疑惑的样子，只好慢慢解释，“Mini集团因为之前林如峰的关系元气大伤，急需一些新的产品填补市场。现在你手上的专利就是我们需要的技术，如果卖给我们，不就是双赢吗？
而且这笔钱加上这些日子你的盈利，应该刚好够买回房子。”
“可是……如果你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我就不知道这个专利的存在，你留给Mini集团不是正好？”
许乔安笑了笑：“小果，我可以这么做，但是法律不允许。而且，不是你告诉我，一切都要堂堂正正的吗？”
小果瞬间理解到了许乔安话里的意思：“所以你其实是想说，按照规矩让我把专利卖给你，然后再找你把房子买回去？”
许乔安点了点头。
虽然是这个道理，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怎么办，算来算去，还是算不过许乔安。
“如果我坚持要开拍卖会怎么办？”小果有些赌气的意味。
“那可能整场拍卖会都只有我们Mini集团一家竞拍者了。”许乔安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说道，“总有办法让其他公司来不了，对吧？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小果已经无话可说了。
“小果，这一切都是正常进行的，你放心。只是，我确实存了私心，想跟你更进一步接触。”小果的沉默让许乔安有些害怕。
“真是……败给你了。”小果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果，你是不是生气了？”许乔安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出的话里带着不自觉的讨好。
小果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谁能知道每次出现都是冷着脸被封为“冰山总裁”的许乔安，在小小的卡拉米尔总是小心翼翼。
只要忙完mini集团那边的事，不管多晚他都会来卡拉米尔，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仿佛时间又倒回到最初他还在卡拉米尔的时候。
他穿着昂贵的手工高定西装，挽起袖子帮果爸爬上爬下理货；他撑着打架的眼皮，陪果妈看三百多集的家庭电视剧，连打盹都不敢。
昨天晚上，抢过账本的他窝在房间帮忙整理，小果在果妈的“武力威胁”
下帮他倒茶，端进房间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果放下茶杯坐在他面前，仔细端详着他。手腕上那块价格不菲的腕表，身上哪怕有褶皱也完美贴合身材的定制西服，都宣告着这个人不是她熟悉的许乔安。
可是那熟悉的凤眼，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雕刻般的外貌，却又让小果知道，这个人真的一直在自己身边。此刻哪怕挂着黑眼圈也不影响他的帅气，甚至因为忙碌，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悄悄长了出来，这些不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增添了一股让人好奇的痞气。
我还能再相信他吗？那晚的小果问自己。
而现在，她明显已经有了答案。
小果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许乔安，我可能要打自己的脸了。”
“什么？”
“当初在中介公司收了你一笔钱当违约金，可是后来我看了看，根本不够，所以我们的合同还有效，你还是我们卡拉米尔的成员。”
小果的话一出口，许乔安的眼睛就亮了。
“让堂堂总裁大人当我们卡拉米尔的基层员工，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许乔安牵起小果的手，轻轻吻了吻：“愿意，最好一辈子。”
小果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辈子啊，再说吧。
又到了春天。春风吹过卡拉米尔的屋顶，那盆植物还在继续生长，阳台上的懒人椅还放在原地，上面随手堆着主人没看完的书。
除了小果，果爸果妈和许爷爷都站在天台，正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都这么久了，乔安白天在Mini公司上班，晚上过来卡拉米尔，偶尔还要当外卖小哥，真是够忙的。”
“谁让小果一直没有松口呢？乔安也是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功又不消失，才每天都来刷好感度的。”
果妈点了点头：“我们的好感度倒是刷满了，但是小果那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所以啊！”许爷爷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让乔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小果表白。这小子说从网上学了很浪漫的方法，正在准备道具。”
“这么神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呢？”
“好像是……热气球！”
“好浪漫啊！”果妈忍不住叫出了声，“简直比我看过的电视剧还要浪漫。”
不过此时议论的主人公许乔安，正跟热气球战斗。
他原本打算登上热气球悬挂横幅表白，让小果清清楚楚地看到，可是谁知道今天天公不作美，一直刮着风，根本不适合放飞热气球。
许乔安心里有些烦躁，只能放弃这个浪漫计划，带着做好的横幅，去花店买了999朵玫瑰放在后备厢里。
等他好不容易赶到卡拉米尔时，却发现原本说好帮他看着人的三个人居然聚在天台聊天，小果则不见踪影。
怎么表白这么不顺利？
许乔安有些心塞，拿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小果，却听见手机铃声就在店里响起，证明人并没有走远。
那就是还有时间？
许乔安赶紧回到车边，努力整理着后备厢。他刚刚把花摆好，把横幅藏在里面，就看见小果穿着卡拉米尔的宣传T恤跑了出来。
许乔安脸上一喜，喊出了声：“小……”
“果”字还没有出口，小果已经从他身边快速走过，搂着蓝色的外卖箱上了宣传车。
“抱歉，外送迟到啦！”小果一边解释，一边发动了车子，只留下车后的黑烟陪着脸色铁青的许乔安。
他怎么总觉得小果是故意报复他呢？为什么表白总是不顺利呢？
坐在车里的小果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就是故意的。
想追到我？看你诚意吧，许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