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嫌疑清单1

欧阳冰蓝会为此杀人吗?苏镜可不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主持人竟会谋杀!可是这种事情谁拿得准呢?人心总是那么复杂,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天使也会变成魔鬼。

1.傲慢的主持人

苏镜坐在椅子里,迅速打量了一眼杨宇风。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已经有点发福,浑身肉嘟嘟的,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一张圆脸也是胖乎乎的,眼神里流露出落寞和沮丧,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坚定;眉毛上扬而且很平顺,从面相上来说,这种眉毛代表着不认输的性格。这种人好胜心很强,即使事业失败了,很快又可以重新站起来。果真这样的话,《顺宁新闻眼》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停播,也不会继续堕落下去。他看着杨宇风,没有谈案子,倒是说起了栏目的事:“我很喜欢《顺宁新闻眼》,几乎是天天追着看。”

杨宇风一怔,自嘲道:“可惜啊,一蟹不如一蟹了。”

“哈哈哈,我本来就想这么说,但是不好意思。”

“实事求是嘛,你看我们广告就知道,以前广告有八分钟,现在只有两分钟了。”

“你们全靠广告费养活这么多人?”

“是啊,几年前就断奶了,市里也没有财政补贴了,我们只能靠做节目拉广告才能经营下去。”

“这个宁子晨……”苏镜斟酌着说道,“以前的主持人欧阳冰蓝呢?”

“退居二线了,宁子晨什么时候休息,她什么时候顶替一下。”

“哎呀,可惜,我很喜欢她的主持风格。”

杨宇风苦笑一声:“没办法,即使全市人民喜欢,只要领导不喜欢,那也没用。”

“哦,哪位领导那么看重宁子晨?”

杨宇风沉吟了一会儿,笑道:“刚才那位领导,我们李台长。”

“哦,这是没办法的事。”苏镜接着问道,“宁子晨为人怎么样?”

“怎么说呢?按理说,人死了我也不好说她什么。但是这个人吧,”杨宇风思索着选择恰当的措辞,“业务很一般,这你大概也看出来了。而且也不知道提升自己,就仗着自己后台硬,特把自己当回事儿,一点儿不同意见都听不进去。”

“你给她提过意见?”

“提过,今天还提过呢,她根本就不理你。我跟她说这新闻不能这么播,一口的播音腔,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她跟我说什么,中央台《新闻联播》就是这样的。你说《新闻联播》有几家啊?全国就那么一家,你干吗老跟《新闻联播》比啊?说到最后,她干脆跟我说,你直接找欧阳冰蓝回来不就行了?”

“那你就找她回来好了,我就喜欢欧阳冰蓝。”

“这怎么可能啊?她就是知道我没办法让欧阳冰蓝上节目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跟李国强什么关系,他竟然这么挺她?”

“切,懒得说这些。”

“那除了业务方面,宁子晨这人性格怎么样?”

“爱招摇,说话带刺,经常伤人。她这人吧,有时候不是故意要伤害谁,但是说的那些话吧,总是给人添堵,让人下不来台。”

“那你刚才说她没有仇人?”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算得上什么仇人啊。”

“有时候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可以成为谋杀的动机。”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她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倒是有个忘年交,我们的夏秋雨夏大姐跟她关系特别好,都快认干女儿了。”

“干女儿?”

“就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夏大姐,我们编辑。”

“她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审记者稿子,直播的时候要协助制片人。比如说哪个记者的新闻马上要播出了还没做完,她就负责去催记者快点做;再就是哪天有记者现场报道,她提前跟记者联系,保持通讯畅通,看看前方传回来的画面是否清晰;还有就是给主持人送观众短信。”

“她岁数好像挺大了?”

“是啊,46岁了。”

“46岁也不算小了。你们电视台跟我们公安局应该是一样的,都是靠资历吃饭的。这么大岁数的人,还干这些琐事,也没提拔?”

“嗨!这人天天神神道道的特迷信,家里烧香拜佛不算,还整天说我们电视台大楼的风水不好,动不动就要给人家看面相看手相,所以一直没提拔。”

“电视台还有这种人啊?”

“嗨,这不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嘛。”

“在宁子晨死亡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哪怕看上去特别细小的事。有没有跟以前不同的事情发生?”

杨宇风断然说道:“没有,我们的直播一直这样进行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好吧,杨制片,再麻烦你件事情。”苏镜说道,“请你给我列一个在场人的清单,并且简单介绍一下每个人的工作职责,待会儿给我好吗?”

“这个……”杨宇风为难地问道,“你不会怀疑是我们的人干的吧?”

“呵呵,小心驶得万年船。”苏镜说道,“再说了,今天也没有外人进来过,那么凶手八成就是自己人啦。”

“那简直……太恐怖了!好吧,一会儿给你。”杨宇风说着离开了会议室。

2.氰化钾

杨宇风刚走,苏镜的手机就响了,是杨湃打来的电话。杨湃将宁子晨尸体带回解剖室后,迅速进行了尸检。解剖尸体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苦杏仁的味道,进一步检查发现,死者的肌肉和血液因为含氧高而呈鲜红色,全身的脏器都有明显的窒息征象,而且大脑中的海马、纹状体和黑质都充血水肿,神经细胞变性坏死,胶质细胞增生,心、肝、肾实质细胞肿胀。所有症状都显示,宁子晨是死于氰化物中毒。杨湃又用尿硫氰酸盐检验,证实了这一推测。

苏镜问道:“她是怎么中毒的?”

杨湃答道:“我提取了死者胃脏里的内容物和血液进行分析,结果证实死者胃里的内容物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肯定不是口服。而她的血液里则含有高浓度的氰化钾,据此推断,死者是吸入了氰化物中毒。”

“这怎么可能呢?”苏镜知道,吸入氰化物中毒一般都是吸入氰化氢,这是一种气体。如果真是这样中毒的话,当时还有一个摄像跟宁子晨是待在一个房间里的,为什么摄像没有中毒?更何况,死者的血液里所含的不是氰化氢,而是氰化钾。氰化钾是固体,又怎能吸入呢?难道是吸入了氰化钾的粉末?可是吸入高浓度氰化钾在两分钟内就会中毒身亡,而在这之前,根本就没人有机会下毒!

杨湃继续说道:“我还化验了宁子晨的粉盒……”

“粉盒?”苏镜打断杨湃问道,“直播台上那个粉盒?”

“是。粉盒里含有大量的氰化钾。”

“哦,原来是这样。”苏镜沉思着点点头。

“还有一点很奇怪,”杨湃说道,“粉盒里还有一点点蜡烛的粉末。”

“蜡烛?”苏镜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会有蜡烛?”

放下电话之后,苏镜揪着自己头发不停地扯着,自言自语道:“粉盒,蜡烛,氰化钾……太不可理解了。”

一旁的邱兴华说道:“老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跟头发过不去啊。”

“他妈的!”苏镜白了他一眼,说道,“走,我们去化妆间看看。”

正巧,杨宇风敲敲门走了进来,递给苏镜一张纸,说道:“这就是在场每个人的情况。”

杨宇风(男),32岁,制片人,负责审稿子、制作串联单,并在播出线上随时调整串联单;

秦小荷(女),25岁,编辑,协助制片人播出,负责将串联单和打印的导语放到直播台上;

夏秋雨(女),46岁,编辑,协助制片人播出,负责跟前方记者连线,打印热心观众发来的互动短信,并在直播进行时送给主持人;

原东怀(男),27岁,美编,负责在直播时给新闻上标题和记者名;

苏景淮(男),35岁,美编,根据制片人指令,临时修改导语,并把导语发送到主持人面前的提示器上;

简易(男),28岁,导播,负责放像;

严昭奇(男),34岁,导播,负责切像;

叶守蓝(男),45岁,摄像,负责在直播间里拍摄主持人;

米瑶雨(女),29岁,化妆师,负责给主持人化妆;

苏楚宜(男),28岁,记者,新闻播出前,正在赶制一条新闻;

展明秋(女),36岁,记者;

欧阳冰蓝(女),30岁,《顺宁新闻眼》备播主持人。

3.风流化妆师

化妆室不大,最多只有十平方米,四周都是镜子,贴墙一圈都是梳妆台,台面上放着一个梳妆盒,敞开着口,里面装满了各种化妆用品,但是少了粉盒。

“这是宁子晨的?”苏镜问道。

“是。”杨宇风立即回答。

苏镜眯着眼睛仔细察看,梳妆台上遗落了一些白色和红色的粉末,白色的肯定是混合着氰化物的粉,红色的肯定就是蜡烛了。

化妆室的角落里矗立着一个衣柜,打开门,里面装满了主持人的衣服。在最下面一层放着一个黑色的挎包,外国牌子,质地看不出来有多好,价钱却一定很贵。苏镜将包拿出来问道:“这是宁子晨的吗?”

杨宇风说道:“是,就是她的。我们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用这个牌子。”

苏镜拿出包打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有钱包、硬币包、车钥匙、房门钥匙、口红、眉笔、小镜子……还有一张纸牌。这张纸牌引起了他的注意。纸牌跟普通的扑克牌差不多大小,却不是扑克牌。牌的背面是纯黑色的,正面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主色调是黑、白、红三色,那是一个卡通人物,穿着镶白边的黑衣,蒙着脸,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杨宇风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小邱,你认识吗?”

“不认识,没见过。”

三个大男人都不知道这张纸牌是什么,但米瑶雨一眼就认出来了。检查完化妆室后,苏镜和邱兴华又重新坐在会议室里,询问每个人。米瑶雨是拎着一个小挎包走进会议室的,一进门就带来一股浓浓的香气。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双耳挂着一双大大的白金圆形耳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的眼睛特别大,双眼皮,描了蓝色眼影;脸上涂了粉,显得特别白,脸腮衬了粉色的胭脂,娇滴滴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往椅子里一坐,说道:“问吧。”

“米小姐很爽快啊。”

“我还有事呢。”

“这么着急?”

“那当然了。”

“这张牌是从宁子晨包里找到的,你见过吗?”

“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

“今天傍晚给她化妆的时候,她翻包时我看到了。”

“你知道这个纸牌是干什么用的吗?”

“警官,这你们都不知道啊?这是杀人游戏用的纸牌嘛!”

“什么?杀人游戏?”

“是啊,”米瑶雨说道,“杀人游戏你们都不知道?”

苏镜微感不悦,说道:“玩过,但不都是用扑克牌的吗?”

“朋友之间随便玩就用扑克牌,但是在俱乐部里就用这种纸牌。”

“什么俱乐部?”

“健智思维拓展俱乐部。”

“米小姐也去健智俱乐部玩过杀人游戏?”

“去过啊。”

“这张纸牌是什么角色?”

“平民。”

“宁子晨也去玩过?”

“我前几天去玩,碰到过她。”

“俱乐部的纸牌可以拿走吗?”

“当然不行啦。”

“宁子晨怎么拿出来了?”

“我哪儿知道啊?”

“你同事还有谁去健智俱乐部玩过杀人游戏?”

“我曾经跟欧阳冰蓝一起去过,还碰到过原东怀、苏楚宜。”

“什么时候碰到的?”

“也就一个礼拜之内吧。”

“你一直负责给宁子晨化妆?”

“我不是负责给她化妆,我负责给《顺宁新闻眼》的主持人化妆。”

“看来你不喜欢宁子晨啊。”

“不喜欢,打心眼儿里不喜欢。”

“为什么?”

“这人特叽歪,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明星了。”

“她怎么挑鼻子挑眼了?”

“不是埋怨眼影化得太浓了,就是埋怨脸上的粉敷得太少了,要不就是唇彩颜色太浅了。我干化妆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事的女人。动不动就说,化得太难看了,台领导会不高兴的,你说这人贱不贱?”

“她死了,你应该很开心吧。”

“怎么说呢?有这种想法其实是不对的,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但是我还真觉得挺开心的,以后估计又要给欧阳冰蓝化妆了,人家从来不挑三拣四的。一个主持人大家喜不喜欢,不是看你妆化得多么漂亮,是看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要是草包一个,再怎么显摆,也就一花瓶,你说是不是?”

苏镜不置可否地笑笑:“杀了她,她就不会难为你了。”

米瑶雨哈哈一笑:“你现在才说这个?我一直在等着你问呢。告诉你吧,我从来都没想过杀她,我只是在给她化妆的时候,特别想划破她的脸,看她以后怎么臭美。”

“毁容事大啊!”

“对,失节事小。”

“你今天是几点给她化妆的?”

“六点五十开始化的,七点一刻化完的。”

“记得这么清楚?”

“是啊,我不是告诉你晚上有事吗?所以很关心时间嘛。”

“什么事?”

“这个很重要吗?”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哈哈,女人晚上约会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抠仔啦。”

邱兴华不禁抬头看了看。

米瑶雨咯咯笑道:“这位警察叔叔很帅啊,晚上一起吃夜宵吧。”

邱兴华红着脸笑笑,还没回答,苏镜抢先说道:“录完口供,你们再约吧。你七点一刻就化完妆了,为什么一直没有走?不是要急着抠仔吗?”

“再怎么急,去早了也没用啊!我跟人家约的时间是八点一刻。”

“约会时间八点一刻,你提前一个小时就开始看表了?”

“哈哈哈,你这问题问得很刁钻,很适合当记者啊。我这人啊就这毛病,只要有约会,就一直担心迟到,闲着没事就要看看表。”

“你记得宁子晨用的粉盒吗?”

“记得,那也是她经常臭显摆的玩意儿,说什么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原装进口的名牌。谁不知道那段时间只有李台长去法国出差了?就因为她老这么臭显摆,以前一个名牌口红和一个啫喱水都被偷过。”

“谁偷的?”

“小偷呗。”

苏镜被米瑶雨噎得够戗,邱兴华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米瑶雨说道:“还是这位警官有幽默细胞。”

苏镜懒得理她的调笑,继续问道:“你记得宁子晨用的粉盒是什么颜色的吗?”

“粉色的,上面有个大大的商标。边角有个磕印,前几天宁子晨说她看到有人在偷她粉盒,那人受到惊吓,手一哆嗦,粉盒就掉到地上了。”

“是谁偷她粉盒的?”

“我才懒得问她呢,谁爱偷谁偷去。”

邱兴华抬起头来问道:“那个粉盒会不会就是那时候做了手脚呢?”

米瑶雨一听问道:“你是说毒药放在粉盒里?”

“是。”

“毒药肯定不是那天放的,要不她早就死了。”

苏镜接着问道:“你能确定直播台上的粉盒就是宁子晨的吗?”

“那当然了。宁子晨上了直播台后,突然嚷嚷着要我把粉盒给她拿上去,我就帮她拿去了。”

“你亲自交到她手上了?”

“没有,被严昭奇接过去了。”

“他是干什么的?”

“导播,负责切像的。”

“切什么像?”

“这与案子有关吗?”

“只是好奇。”

“我们这里有两个导播,另外一个叫简易。简易面前摆着三台放像机,把等待播出的新闻按照顺序放在不同的机器里,等主持人把导语说完后,严昭奇就负责把信号切换到放像机上,同时简易按播出键,新闻就出街了。”

“那他为什么要帮你拿粉盒给宁子晨呢?”

“哈哈哈,我哪儿知道?也许是臭味相投吧,一个骚一个臭,这叫惺惺相惜。”

“臭?什么意思?”

“你们还没问过严昭奇吧?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苏镜心里一边疑惑,一边继续问道:“你把粉盒交给严昭奇是几点?”

“问时间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那时候是七点四十二分。”

“你的时间太精确了,我都怀疑真实性了。”苏镜笑问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是几点?”

“九点三十一分。”

苏镜看看邱兴华,后者翻看了记录向苏镜点点头。

“没问题吧?”米瑶雨得意地笑着。

“米小姐的记忆能力真是让人佩服。另外,你给宁子晨化妆后一直待在化妆室吗?”

“待那儿干吗?我到处走了走。”

“那时候化妆室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

“宁子晨的粉盒就在化妆室里?”

“是。”

“最后,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本姑娘尽量满足你。”

“我想看看你的包。”

“搜查?”

“当然,我没有搜查证,但是我想你也愿意撇清自己吧?”

米瑶雨想了想说道:“好吧。”

她把挎包拿到桌面上,然后口朝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有一包纸巾、一副墨镜、两个安全套、一串钥匙、一把小梳子,还有一个粉盒、一瓶指甲油、一瓶防晒霜、一个MP4。

邱兴华眼睛瞥着安全套看,苏镜则拿起粉盒、指甲油、防晒霜,小心翼翼地看着。米瑶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打开粉盒拿出粉扑,往自己鼻子周围抹了抹,又打开指甲油瓶和防晒霜瓶盖,凑在鼻子前狠命地吸了一口,然后说道:“没事吧?”

苏镜调笑道:“爽快爽快,我们邱警官就喜欢爽快的女人。是不是啊,小邱?”

邱兴华红着脸没说话,米瑶雨倒开口了:“还爽快呢,眼睛贼溜溜地偷看套套,没见过吗?”

苏镜哈哈大笑:“现在找个处男不容易啊。”

米瑶雨瞥了一眼苏镜:“这还有点儿意思。”说罢米瑶雨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往包里捡,准备捡套套的时候,却被苏镜一把按住了手:“慢着。”

“又有什么事啊?”

苏镜拿起两个套套,扯了扯封口处,接着笑道:“不错,还是新鲜的。”

“有毛病!”米瑶雨咕哝一声,把所有东西都捡到了包里,“没事我就走啦。”

“记得给我们邱警官打电话啊。”苏镜笑嘻嘻地说道。

“关你啥事啊?”米瑶雨转向邱兴华说道,“是不是啊邱警官?”

邱兴华呵呵地笑笑。他是来办案的,实在没有做好调情的准备,却见米瑶雨突然又转头说道:“对了,宁子晨把平民的牌拿回家了,没准儿杀人游戏还没有结束,被杀手追上门来了。”

邱兴华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还没等他说什么,米瑶雨已经笑嘻嘻地离开了。他这才对苏镜说道:“老大,你也太不像个警察了吧?”

“像流氓是吧?”

“像,很像。”

“我这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真是一个迷人的女鬼啊。”

“得了吧你,你还真入魔道了,一个包里随时带着安全套的女人也能把你迷住。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检查她的包?就因为她太香了。氰化物带有一种淡淡的苦杏仁的味道,而浑身的香水味很可能就是为了掩盖这种味道。”

“哦,”邱兴华点点头,“那你扯人家套套干吗?”

“你不觉得那个套套太乍眼了吗?我想看看那里面会不会装点毒药什么的。”

邱兴华笑了:“老大,你太有想象力了。”

“行了行了,我不吃这一套,你把笔录拿给我看看。”

邱兴华将记录本往前一推,苏镜皱着眉头仔细看起来,手指时不时在桌面上敲击着。过得片刻,苏镜说道:“你看,七点一刻宁子晨化妆结束;七点四十二分,米瑶雨把粉盒拿给严昭奇,严昭奇又送给宁子晨。在这二十七分钟时间里,任何单独进过化妆室的人,都有可能下毒。”

“是。”

“而七点四十二分到八点一刻,粉盒在直播台上。在这三十三分钟时间里,任何上过直播台的人也都有可能下毒。”

“严昭奇为什么要接粉盒呢?这点就很奇怪,我觉得他也许有问题,会不会是他下毒呢?”邱兴华分析道。

“不错,还有呢?”

“八点十分,夏秋雨上过直播台,她也有可能下毒。”

“那时候可是众目睽睽啊。”

“也许其他人都在盯着屏幕看,没注意夏秋雨呢?”

“那宁子晨难道看不到?”

“呃……也许宁子晨正在看别的地方呢?”

“嗯,有这可能。”苏镜点头认同,吩咐道,“先找夏秋雨吧。”

4.偷窃癖

夏秋雨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恐惧,悲痛地看着两位警官。苏镜说道:“听说你和宁子晨关系特别好。”

“嗯。”夏秋雨点点头。

“一般来说,人总是喜欢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交朋友,你们这样的忘年交很少啊。”

“她跟我女儿一天生日,就是晚了两个时辰,所以我特别喜欢她,心底里总是把她当自己女儿看。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下这么狠的毒手。做坏事的人早晚会有报应的。佛祖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苏镜笑了笑说道:“对,因果报应,逃是逃不了的,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是这个道理。听说你快认宁子晨当干女儿了?”

“没人的时候,她都喊我夏妈妈,以前经常到我家吃饭。”

“以前经常去你家吃饭,那后来为什么不去了?”

“后来……后来……她当上这档节目的主持人了,就开始忙起来了。”夏秋雨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镜看她神色有异,继续追问道:“很多观众都说不喜欢她,觉得她不如欧阳冰蓝,可是为什么她还能一直做主持人呢?”

夏秋雨脸色马上涨红了,嚷嚷着说道:“你别听他们瞎嚼舌根,子晨跟李台长一点关系都没有,李台长只是欣赏她而已。是,很多主持人为了上一个好节目都会出卖色相,但子晨不是这种人。”

“我没说她跟李台长怎么样啊。”

“哦,我只是提醒你,万一有人嚼舌根,你不能被蒙骗了。”

“你刚才说宁子晨经常去你家吃饭,那她跟你家人关系怎么样?”

夏秋雨沉默了半天说道:“我没有家人。”

“哦,这个……”苏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问了。他不知道没有家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一直没有结婚?或者她的家庭曾经遭遇过什么灾难?

“两位警官,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夏秋雨说道。

“还有几个小小的问题。”苏镜忙说道,“今天的直播,你觉得有没有什么跟以前不同的状况发生?”

“没有。”

“你连想都没想,就说没有?”

“还能有什么状况呢?直播开始前,子晨就坐到直播台上了。直播开始后,我给她打印了观众短信送进去,后来发现她的妆有点阴影,就让她补补妆,然后画面重新切给她的时候就出事了。”

“补妆?”苏镜立即想起了那个毒粉盒,“补什么妆?是不是重新上点粉?”

“是。”

“谁让她补妆的?”

“制片人杨宇风。”

“在直播时,经常补妆吗?”

“几乎每天直播都要补的。”

“一般都是谁提出补妆要求的?”

“制片人杨宇风、编辑秦小荷,还有我。有时候子晨自己觉得不好,也会补一下。”

“哦,”苏镜点点头,“你觉得在你们同事当中,有没有人会想杀宁子晨?”

“谁会杀她呢?杀她对谁都没有好处。也许欧阳冰蓝算一个受益者,宁子晨死后,肯定就是她主持《顺宁新闻眼》了。”

欧阳冰蓝会为此杀人吗?苏镜可不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主持人竟会谋杀!可是这种事情谁拿得准呢?人心总是那么复杂,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天使也会变成魔鬼。

“你跟宁子晨这么熟悉,她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什么事情呢?请你想一想,哪怕是特别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没有。”

苏镜对夏秋雨真是无可奈何了。她回答问题实在太快了,答案似乎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了,而且每次回答都是断然的否定。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一套思维模式,夏秋雨的思维模式也许就是否定吧。真是该死的模式!他只能客气地笑着说声“谢谢”,让夏秋雨离开了。正当他失望透顶的时候,夏秋雨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狐疑地说道:“有件事情,我不知道与谋杀案有没有什么关系。其实,这事是很小的,也许根本就是捕风捉影。”

苏镜本来靠在椅背上,一听这话马上坐直了身子,说道:“说说看,也许有很大牵连呢。”

“你们做警察的肯定知道,有一种人天生就喜欢做贼,他们不停地偷东西,不是因为需要那东西,而是为了满足一种偷窃癖。”

“嗯,是,这是一种病态,心理障碍。”

“我怀疑我们部门就有这样的人。”

“哦?”苏镜想起了米瑶雨说的,曾经有人要偷宁子晨的粉盒。

“说出来也许你们不相信,我们的工资也不算低了,谁也不会穷到去偷东西吧?可是我们的东西总是丢。最开始的时候,是少支笔,少个采访本什么的,后来手机也开始丢了,我们栏目组至少丢了十多部手机,而且很多女孩子的化妆品也被偷过。”

“你知道是谁偷的?”

“我不知道,但是子晨知道。”

“哦?”

“她前几天跟我说的,她说她知道谁是小偷了。”

“她没告诉你那人是谁?”

“没有,我问她她也不说。她说她正在逗那小偷玩,时不时地吓唬那个小偷要告发。每次那个小偷都哭着求她:‘子晨姐,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正在看心理医生,我会改掉的。’”

“小偷在看心理医生?”

“我不知道,子晨这么说的。”

“对了,你玩过杀人游戏吗?”

“什么?杀人游戏?”

夏秋雨的无知看上去不像是装的,苏镜点点头,让她走了。一直在做笔录的邱兴华抬起头说道:“作弄小偷,也许就是在玩火。”

“嗯,这个小偷疑点很大。”

偷窃癖一般从童年或少年期就开始发生了,每次行窃后心理上都会感到快感与满足。而小偷主动去治疗,说明他已经厌恶了这种行为。

“连化妆品都偷,应该是个女人吧?”

苏镜敲了邱兴华脑袋一下:“你难道不知道还有男人偷女人底裤的?”

5.狐臭导播

会议室的门刚被推开,苏镜和邱兴华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狐臭味,接着走进来一个一身肥肉的男人,腰围大概有四尺多,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看上去有两百多斤。两人顿时明白米瑶雨说的“臭”是什么意思了。他皮肤黝黑,眼睛就像没睡醒一样眯着,不过眼神倒是很傲慢。他往椅子里重重一坐,两个警察禁不住担心椅子会被坐塌。这个人就是严昭奇,《顺宁新闻眼》负责切像的导播。他一坐下来,斜睨了两个警察一眼,说道:“怎么才轮到我?我都等了很久了。”

“等什么?”

严昭奇眼睛一瞪——虽然瞪起来还是那么小——说道:“等着你们问我话啊。”

“你等着我们问你什么话?”苏镜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少来这一套了,我没杀宁子晨!”严昭奇握紧拳头往桌子上狠狠地一砸,邱兴华的记录本都跟着颤了颤。

苏镜马上来了兴致,紧紧地盯着严昭奇的眼睛,想从他眼睛里发现点什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除非非常优秀的演员,否则眼睛肯定会出卖人的心。严昭奇的眼睛里有一丝慌乱和烦躁,他慌什么又烦什么呢?苏镜接着严昭奇的话问道:“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凶手?”

“我……我……宁子晨死的时候,我在导播间里,大伙儿都可以证明。”

“哈哈哈,是,她死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导播间里,除了摄像叶守蓝。可是叶守蓝也离她很远。难道宁子晨是自杀的吗?你当然知道不是。”

“你们警察办案要讲证据,你们不要听信别人胡说八道。”

“严先生,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

“哼,无非就是我想杀宁子晨。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那种想法。”

“没有?”苏镜问道,“那为什么有人说你想杀她呢?”

“我……我……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只是说气话,我根本犯不着去杀她。”

“宁子晨是死于氰化物中毒,而她的粉盒里的粉就含有大量的氰化钾,这个你知道吗?”

“不知道。”严昭奇咕哝道。

“严先生,我有件事情不明白,你怎么想到要帮宁子晨把粉盒拿上直播台?”

“我都说过了,我没有杀她!”

“我现在还没有说你杀了她。”苏镜逼视着严昭奇问道,“告诉我,是为什么?当时是化妆师米瑶雨准备把粉盒拿给宁子晨的,但是走到半路却被你接过去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好心,难道突然想做雷锋了?”

严昭奇脸色涨红着,呼吸急促,肚子剧烈地一起一伏。

苏镜接着说道:“严先生,我希望知道每一件事情。”

严昭奇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说道:“我是要上去骂她。”

“你骂她什么了?”

“我骂她是婊子,我骂她不得好死。”

“在直播台上?”

“是。”

“你为什么骂她?”

“骂就是骂了,没有为什么。”严昭奇猛地站起来,把椅子往后一踢,“反正我没杀人!要抓我就拿逮捕令来。”说罢,转身要离开会议室,却听到苏镜突然说道:“严导播,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玩过杀人游戏吗?”

“无聊,没玩过。”严昭奇说罢就离开了会议室。

邱兴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老大,你能不能少问几个问题啊?熏死我了。”

“我比你离得还近呢。确实臭死了,真难以想象其他人怎么会愿意跟他待在一个小房间里。”

“他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啊。”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6.三条平行线

简易一走进来,就用手在鼻子附近扇着风,呵呵笑道:“真是辛苦两位警官了。”说着话把两扇窗户打开了。夜晚的秋风吹进屋里,带来清爽的空气,苏镜和邱兴华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简易继续说道:“两位警官真是太有定力了,我可比不上你们。”

简易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年轻人,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算是一个标致的美男子,尤其那一脸的笑容更是让人感到愉快。苏镜笑道:“我们也受不了啊。其实我们更应该佩服你们才是啊!我俩这才多大一会儿啊,你们要天天共事。”

“别提了,每次上节目,我都要坐在他旁边,那个味儿简直不是人受的。我这几年肺活量明显增大,这都是逼出来的。”

“他脾气好像也不是很好。”

“这得理解嘛,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单身,心里能没火吗?就是找个小姐,人家估计也受不了他那味儿啊。我跟你说,这还是秋天,要是在夏天,那就更没法忍受了。”

“不怎么样。这人不合群,懒得理人,大伙也懒得理他。”

“他跟宁子晨有没有什么过节?”

“两条平行线,能有什么过节?”

“你呢?”

“我?”简易犹豫了一下,“我也是导播,加上我,我们就是三条平行线,哈哈。”

“七点一刻到七点四十二分之间,你有没有进过化妆室?”

“去那儿干吗?我又不是主持人。”

“化妆室难道只有主持人去吗?”

“当然不是,化妆师也要去嘛,哈哈!”简易笑道,“还有记者也会去。”

“记者?”

“记者的稿子终审通过之后,有时候要去化妆室找主持人配音。”

“宁子晨被杀,你不是很伤心啊。”

“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事,不要看得太重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没什么值得悲伤的。”

“如果是你的亲人惨遭横祸,你也会这么达观吗?”

简易顿时红了脸,他瞪了瞪苏镜,不耐烦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嘛。”

“你知道你们栏目组有个小偷吗?”

“呃,听说过,不过我的东西没丢过。”

“你们有怀疑过谁吗?”

“哈哈,估计每个人在心里都把其他人排着怀疑了一遍。”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呢?”

“这个我可不知道。”

苏镜沉思着点点头,继续问道:“七点四十二分到八点一刻之间,你有没有上过直播台?”

“去那儿干吗?”简易脸色稍微红了红。

“就是没去过了?”

“没有。”

“好吧,以后想起什么事情,不管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记得跟我说。”

“好,没问题。”

“还有,你玩过杀人游戏吗?”

“哈哈,警官怎么问这个问题啊?玩过呀!”

“在哪儿玩过?”

“那地方就多了,吃饭的时候可以玩,旅游坐车的时候可以玩,只要人够多,随时都可以玩上一局嘛!”

“去过健智俱乐部吗?”

“那是个什么地方?”

“玩杀人游戏的地方。”

“跟一群陌生人玩杀人游戏有什么意思啊?”

简易走后,邱兴华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

7.本能反应

秦小荷是一个25岁的年轻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皮肤黑黑的,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痘,鼻梁高耸,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她坐在苏镜对面,毫不畏惧地看着苏镜的眼睛。这是一种挑战的眼神,这种眼神似乎在表明:“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反正不是我干的。”可问题是,为什么还没等调查,就急于用这种眼神来撇清自己呢?

“请问你是负责什么工作的?”苏镜开门见山问道。

“播出之前修改记者的稿子,然后把串联单和导语打印出来,放到直播台上。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一直坐在导播间里看着新闻播完。”

“有啊,主持人死了。”

苏镜一愣,心想跟这帮人打交道,一定得注意措辞才行,要不然他们会时不时地揪住你话里的漏洞揶揄你一下。

“宁子晨死之前,直播有什么异常吗?”

“那就没有了,每天都是这么播的。”

“你来顺宁电视台工作几年了?”

“三年了,大学毕业就来了。”

“你在办公室丢过东西吗?”

“丢过。”

“什么东西?”

“丢过……丢过……丢过几次卫生巾。”秦小荷脸色越发红了。

正在笔录的邱兴华笑道:“连这东西也偷啊,可真够变态的。”

“听说你们经常丢东西。”苏镜看着秦小荷说道。

“是,大家都说有小偷,但是一直不知道是谁干的。”

“如果有人要杀宁子晨,你觉得会是谁?”

“这怎么可能?肯定不是我们部门的,一定是外面的人干的。”

“先不要这么肯定。”苏镜问道,“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没有。”秦小荷坚决地回答。

“你玩过杀人游戏吗?”

“几年前玩过。”

“最近没玩?”

“没有。”

等秦小荷离开会议室,邱兴华说道:“杨宇风和秦小荷两人都相信是外面的人干的,可是电视台保卫这么森严,外面的人怎么能进到电视台呢?”

“不,还是不一样的。我刚才问秦小荷,并没有说怀疑《顺宁新闻眼》栏目组,但是她却非常着急地把屎盆子扣到外人头上了。”

“也许只是一种本能?”

“什么本能呢?逃离危险?有什么危险呢?这个秦小荷肯定有问题。”

8.冷漠摄像师

摄像叶守蓝打着哈欠,一脸倦怠地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电视台的红色工作服,坐进椅子里之后一言不发地看看苏镜和邱兴华。他的眼神是漠然的,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他自己。他看着苏镜,焦点却在苏镜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虽然苏镜身后只是一堵墙。如果用佛家的观点来看,他已经臻于化境,看破红尘,了无挂碍;如果从世俗的观点来看,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风也好雨也好,都不关他什么事,日图三餐夜图一宿,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你玩过杀人游戏吗?”苏镜单刀直入。他知道,对付这种人绝不能绕弯子,否则最后被绕死的肯定是自己。

“没有。”叶守蓝回答得也很干脆。

“为什么?”

“年轻人的无聊把戏。”

“你喜欢宁子晨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她一不是我老婆二不是我闺女,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你什么时候进直播间的?”

“七点四十。”

“是。”

“有没有看到谁上过直播台?”

“我上过。”

“你上去干什么?”

“主持人的椅子没摆正,我上去帮她把椅子摆正。”

“当时宁子晨也在直播台上?”

“是。”

“椅子没摆正,你跟她说一下,让她自己挪挪位置不就行了?”

叶守蓝斜着眼睛看了看苏镜,说道:“有些人是很蠢的。”

“谁?”

“我让她往左一点点,她‘哐’一下把椅子挪了一大截,我再让她右一点,她又是‘哐’一下一大截。我他妈指挥了半天,她不是偏左就是偏右。”

“所以你只好自己上去了?”

“是。”

“那时候是几点?”

“七点五十二分。”

“记得这么清楚?”

“我们是直播啊,对时间要求很精确的。要是马上到八点了我再上去,画面一切,把我播出去了那还了得?”

苏镜点点头,算是对叶守蓝的回答表示满意,然后继续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上过直播台?”

“七点四十三分,严昭奇上去过,说是给她拿什么粉盒;七点五十一分,秦小荷上去过,放串联单;她刚下来,简易又上去了;之后就是我上去过;新闻播出后,八点十分,夏秋雨上去过,送观众短信。”

“简易上去过?”

“是。”

“他为什么上直播台?”

“我怎么知道?”

“他突然闯进直播间走向直播台?”

“之前他就在直播间里跟我聊天,然后说着话就走到直播台上看了会儿。”

“他是去跟宁子晨说话的吗?”

“不是,当时宁子晨离开了一会儿。”

“为什么离开,那是几点几分?”

“七点四十五分,她嫌胸花不好看,就去化妆室拿胸花了。”

“这么说,秦小荷送串联单的时候,宁子晨也不在?”

“是。”

“你有没有看到秦小荷或者简易动过宁子晨的粉盒?”

“没有,他们都是背对着我。”

叶守蓝走后,邱兴华说道:“简易在撒谎。”

“是,他为什么这么愚蠢呢?竟然撒谎!”

“要不马上叫他来?”

“不用,他跑不了。先问其他人吧。”

“你觉得这个叶守蓝怎么样?”

“说不准,可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可能是城府极深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