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败的药水
“可爱小姐，请你对主人好一点吧！”
“主人其实很可怜的！”
布可爱一早起来给玫瑰花浇着水，脑子里却想起了昨天晚上神奇的聚会。
那些可爱的小古董在她的房间里开了一整晚的茶话会。
聊天的内容从城堡里的古董八卦，突然转变到了关爱从小缺爱、导致情感表达无能的城堡主菲尔身上。
原本已经在布可爱心里贴上“大魔王”标签的菲尔，在布可爱听完大家说的那些事情之后，又变得有些不一样。“大魔王”的标签旁边又加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唉！”布可爱呼吸着充满着玫瑰香味的空气，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只是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倒是没什么关系，这并不影响布可爱回到现代文明世界的决心，但是——
因为一时头脑发热，站在**振臂高呼，并且鼓励古董小精灵们一起帮助菲尔打破魔咒。布可爱此时只想时间倒流，重新回到昨天晚上，打死那个因为气氛太过热血而忍不住凑热闹的自己。
即使现在后悔，也没办法当着那些刚认识的小伙伴的面说自己后悔了吧？毕竟，谁都没办法抵抗那一双双闪着期盼光芒的眼睛。
而且，逃避一向不是布可爱的风格，努力积极地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才是她的信条啊！
“说不定，他到时候一开心就答应我了呢？”
布可爱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用特殊的浇水工具在眼前开得艳丽的玫瑰花上淋了一勺水。
是呀，没错，要是她能帮助菲尔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说不定菲尔一开心，就答应自己的要求，送她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尽管来到迷雾城堡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布可爱也看出这里与她原本的世界不同。
身为一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现代人，布可爱坚定地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不科学的事情都能用科学的方式解答出来。即使目前没有办法解释，那也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方法而已，但是，迷雾城堡像是科学之外的领域，这里的每一样事情都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科学没办法解释半夜十二点以后的古董物品大暴走，也没有办法解释会自动飞来飞去的书本，更没有办法解释森林里会跑的树还有会尖叫的花……
对了，说到这个，自从看了菲尔推荐的那本《你不能不知道的迷雾森林的三百种危险野兽和植物》之后，布可爱就彻底断绝了自己逃跑的心思。
先不说没有地图这件事情的真假，就算是真的拿到了地图，如何逃过这些动植物的追捕，在不缺胳膊断腿的情况下安全回家，也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唉，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些问题，布可爱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老了十几岁。
她一边叹着气，一边给玫瑰浇水。
“要谁答应你什么？”一个声音在布可爱耳边响起。
“啊——”布可爱身体一抖，手中的水勺直直地向下掉落，眼看着就要砸到玫瑰花了。
就在此时，违背科学的一幕又发生了——水勺还有里面的水，像是电影倒带一般，慢慢地离玫瑰越来越远。泼出去的水以水珠的方式重新回到水勺中，然后在布可爱的面前飞出了一道弧线，到了菲尔的手中。
“你是白痴吗？连给玫瑰花浇水都不会！”
菲尔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一掷，水勺又重新回到了布可爱的水桶当中。
“小心点，这可是全世界仅存三棵的印加公主，每一片掉落的花瓣都是全世界收藏家争相收藏的珍品！”
布可爱觉得自己又要被这种不动声色的炫耀气得内出血。
眼前这个人高傲又冷漠，完全不愿意与人接触，也不会散发出丝毫的善意。
这样的人真的需要自己的帮助吗？
布可爱咬咬嘴唇，心里有些犹豫。
不过，既然是受人之托，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原因——
她偷偷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脸色如同万年冰山一样冷漠的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我是不会放弃的！”她小声地说。
菲尔微微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个非常容易就陷入自己世界里的人，心里默默地怀疑：当初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所以才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烦人的女孩……
当然，布可爱自然不知道菲尔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想到昨晚答应了小精灵们的事，便给了他一个不计前嫌的灿烂笑脸。
“不说话就像个白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就更像了……”
菲尔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笑容令人讨厌。
菲尔有点儿苦恼。
城堡里最近的变化很大，一直以来，这座被迷雾森林小心保护着的城堡如同被施展了静止咒语一般，时光从来不会给它带来任何的变化。城堡大门右边那棵只有他小腿高的小树苗在他记事起就存在了，但是直到今天也没有长高过一厘米。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并且也打算将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只是没有想到，打破他原本生活习惯的居然是他自己。这一切还是因为他从洛克镇带来的新娘开始的。
不，她并不是新娘，现在只是一个在城堡生物链底端的仆人而已。现在，这个仆人不知道对管家还有城堡里那些小家伙施了什么魔法，大家似乎都默认了她的一些做法。
早晚的打招呼，说是为了大家的友好交流；卧室的窗台上，昨天是沐浴着阳光的向日葵，今天是带着露水的薰衣草……
他的床边被放置了一个木头小柜子，上面摆了一个用铁棍搭起来的奇怪支架，不知道被谁赞助的光球悬浮在支架之间，散发出柔软的光芒。他那间原本只是用来睡觉的卧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些暖色调的装饰品占据了，不知不觉……
每当他不满并且委婉地提出抗议的时候，那个原本应该忠心耿耿地执行他命令的管家，居然破天荒地一脸“你说什么，我不太懂的”样子，真叫人生气。
而且，那个小女仆不知道撞了哪门子的邪，总会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周围，端着一张傻笑的脸，任凭自己怎么讽刺也不会退缩。
菲尔感觉自己的空间在被傻气污染……
但是看不到那张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有些空空的……菲尔越想越生气，合上了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籍。
原本每天下午享受的阅读时间，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连一页书都没有看完——这一定是那个小女仆擅自把他的红茶换成了据说是来自东方的药草茶的缘故！
说什么经常喝红茶会对胃不好，药草茶不但可以凝神静气，还可以调理身体。更可恶的是连管家也同意她的说法，帮忙找来了很多城堡里没有的花草和药材！
菲尔端起手边的茶壶，他常用的镶金珐琅壶被换成了来自东方的陶器，质朴的黑色小茶壶下燃起了无烟小蜡烛，茶壶里的水随时保持着最适宜的温度。
扑哧——
菲尔不屑地嗤笑一声，保温明明只要靠一个小小的魔法就好了，真是多此一举。
他将茶壶晃了晃，小巧的壶里冒出一股带着香味的气息。
嗯？这个味道似乎跟昨天的又不太一样？
淡淡的草药香里还有一股水果的香味，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味道，甚至想让人尝一尝到底是什么……
“哼，反正是给我泡的，要是不喝就浪费了。”
找了一个借口之后，菲尔心安理得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颜色橙红、来自东方的神秘的茶。
三种草药做的茶底，喝在口里，是一种可以忍受的苦而不涩的味道，他讽刺的词组还没在脑海中形成，一股甘甜味从舌根开始蔓延，随之而来是一股仿佛能抚慰心灵的感觉……
“啪嗒……”一声碰撞的声音让菲尔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某个让他心情有些浮躁的人。
那个人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傻笑，将一小碟看上去像小棋子一样的点心放在了桌子上，被油炸过的小麦粉里包裹着香料还有肉的味道，跟茶水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菲尔觉得自己的胃好像有点空了。
“这是什么？”
他故意冷淡地抬起了眼，用施舍一般的语气询问道。
“生煎包！”小女仆脸上挂着大大的招牌白痴笑容，“东方食物，我的改良版，一口可以搞定，一定不会影响你的形象的！”
是的，因为之前这个白痴小女仆做了一种木棍一样的、只有东方平民才会吃的名为“油条”的早点而被自己狠狠羞辱了之后，她的兴趣就转向制作那种小巧的食物了。
“我……”
“我发誓这个生煎包跟之前的口味一定不一样！”
小女仆手掌举起，不经意间露出手心红红的痕迹。
菲尔定定地看着那几个疑似烫伤的地方，伸手捻起一个温度刚刚好的生煎包放进了口中。
“再喝一口茶！”
小女仆一脸期待地看着菲尔。
“还，还不错。不过，即使你再讨好我，我也不会放你回家的，你最好放弃这些小把戏……”
菲尔不自然地说着，感觉嗓子被堵住，往常刻薄的话连十分之一都没说出来。
晚上。
“可爱小姐，你今天有好好关心主人吗？”
小茶壶吭哧吭哧地顺着床腿爬到了布可爱的**，摆动着胖乎乎的小肚子问。
“想要关心一下菲尔怎么就那么困难呢？”
布可爱摸了摸小茶壶胖肚子上的鎏金花纹，轻轻叹了一口气。
最近自己明明已经释放最大的善意了，虽然里面也掺杂着一点点私心：把清晨最好看的鲜花摘下来送给冷脸的菲尔，并没有换得他的好脸色；自己为他辛苦制作了来自家乡的美食，差点因为卖相问题被丢掉；慢慢试探着菲尔能接受的底线，在管家爷爷的默许下，给他房间偷偷换上颜色鲜艳的装饰品；假装跟管家爷爷讲冷笑话，却是说给菲尔听，想要他开心一点……
但是，摘下的鲜花被菲尔吐槽说搭配俗气，做的小吃被嫌弃是平民的东西，大家费尽心力找出来的暖色调装饰品，被菲尔嘲笑说难看，还说即使她花再多心思，他也不会放她离开。虽然她送的花并没有被他丢掉，做出来的小吃也都被他吃光了，可是——
“可是主人觉得很开心啊！”
小茶杯在布可爱脚边开心地转着圈，裙摆一样的小瓷盘跟茶杯底座轻轻碰撞着，让人害怕会碰碎。
“开心？”布可爱仔细回忆着菲尔当时的表情，那种状态她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布可爱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小茶杯捞上了床，然后身体向后倾倒，包裹着蓝色天鹅绒的坐垫晃动着金色的麦穗蕾丝如小狗一样跳上了床，恰到好处地垫在了布可爱的后背和墙壁之间。
“主人不开心的时候，会把布朗小姐身上的丝线一根根抽出来！”骑士盔甲指着一个陈旧的灯罩惊恐地说。
“还会把老琼斯泡在水里！”
灯罩布朗小姐靠着一个下半截像是在水里泡过、长霉的餐边柜，尖叫道。
“主人对您很好！”
“没有把您倒吊起来！”
“也没有把您扔进全是鳄鱼的水池里！”
“主人很喜欢您！”
听到这些话，布可爱表示并没有感到开心。
“真的，真的，我们从主人小时候起就看着他啦，主人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因为没有人对他好过，所以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回应你而已！”
小茶杯看到布可爱情绪低落，一蹦一跳地解释着。
“算了，先不说这个。”布可爱挥了挥手，“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猜菲尔那个一看上去就很孤僻的怪家伙呢……”
“可是，可是小主人并不是一个人啊……”小铁勺还有小铁锅噼里啪啦地在地上蹦跶着，试图引起布可爱的注意。
“斯菲尔德家族这一辈的分支里，有一位跟小主人差不多年纪的小少爷……”一张破了一个洞的画像艰难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插嘴。
“他居……居然还有小伙伴啊？”布可爱讷讷地说。
整个房间的气氛在这一刻诡异地停顿了一秒钟，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非常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你们知道这座城堡的来历吧？”盔甲骑士瓮声瓮气地说。
“不是说是菲尔的祖辈买下来的吗？”布可爱眨了眨眼睛。
“城堡存在于迷雾森林多少年、第一任的主人是谁，谁也不知道，等我们产生意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我们的第一任主人，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我们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大魔法师，但是，我们的第一任主人，突然有一天离开了城堡，大家都陷入了沉睡，直到我们迎来了第二任主人，也就是斯菲尔德男爵……”
“当时的主人，带着夫人还有小小的小主人，来到了城堡里，唤醒了我们……”
“当时小主人还睡在摇篮里！”丝绒小椅子打断了骑士的话，抢先说道。
“我还亲吻过小主人！”台灯晃动着灯罩，得意地转了个圈。
“小主人还对我笑呢！”破了一个洞的拨浪鼓摇晃着身体说。
“小主人当初超级可爱！”茶壶捧着脸，肚子里的茶水都要晃出来了。
“唉，都怪那个诅咒……”小精灵们像是想到了什么，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小主人说，他不需要感情的关怀，当初还想着要把我们赶出城堡……”
“呜呜呜，幸好莫奈管家给我们说情，小主人没有再坚持，我们才能继续留在城堡里……”
“我们从此就再也不能出现在小主人面前，不然他就会很冷酷地惩罚我们的……”
“我……我觉得菲尔可能也不是特别讨厌你们啦！”为了不让小精灵们沉浸在没完没了的自怨自艾情绪当中，布可爱不得不弱弱地转移话题。
“现在好啦，幸好有可爱小姐！”
“可爱小姐不但温柔，而且还会跟我们说话！”
“我最喜欢可爱小姐了！”
“所以只要是可爱小姐你的愿望，我们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本性开朗的小精灵们，悲观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让精灵们不愉快的话题马上转移，气氛又开始明朗了。
“我的愿望啊……”布可爱沉思了一下。
如果换成在一天之前，布可爱可能还在想着家里松软的大床，可以随叫随到的外卖，只玩了一半的游戏，方便快捷的冰箱、空调，街边飘着诱人香味的蛋糕店……
但是现在呢？
现在的愿望还是这些，只是，这些愿望的位置可能要稍微往后移动一下了。
布可爱看着眼前围绕着她的小精灵们，虽然只是一些古董家具，布可爱分辨它们的情绪也只能通过它们的动作还有说话的语气，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好像能透过它们笨拙的外表，直接达到它们内心的深处，好像……只要她说出来，这群可爱的小精灵们，就能帮助她实现愿望。
“我——”布可爱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说，“我希望，纠缠斯菲尔德家族的诅咒能尽快消失，菲尔能跟相爱的人在一起……”
还有，我能马上回家……
后面这句话当然是在布可爱心里悄悄加上去的。
“可是斯菲尔德家族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破解诅咒却没有找到方法……”小精灵们迟疑了一下，说道。
“可是，你们不是说，这座城堡曾经有一位主人是一位擅长破除诅咒的厉害的大魔法师吗？说不定，大魔法师有做过研究呢？”布可爱问。
“我们的第一任主人！”
“对，我们的第一任主人是最厉害的大魔法师！”
“超级厉害！”
一说起自己的第一任主人，小精灵们不遗余力地吹捧起来。
但是即使再厉害也没用了啊，因为毕竟……
“但是……你们第一任主人已经不在了……”布可爱看着小精灵们叽叽喳喳的样子，心情也随之沉静下来。那位大魔法师并不是城堡的第一任主人，却是小精灵们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位城堡主。
不管小精灵们曾经的大魔法师主人有多么厉害，但是菲尔父亲也没能找到大魔法师留下的线索。到了菲尔这里，他好像丝毫都不关心诅咒的事情，反而像是认命了一样，听从了母亲的意见，想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当新娘，麻木地过完这一生……
想到这些，布可爱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的难受，脑子里浮现出菲尔那张看上去十分冰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脸。
突然，布可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脸，转过头才发现，她的肩膀上站着一个绒球球一样的小精灵。小精灵不会说话，但是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一双大眼睛里透露出担忧，而房间里其他的小精灵也好像被布可爱的心情所影响，都停止了说话。
小精灵们纷纷朝布可爱靠近，小凳子甚至像条小狗一样，双腿离地，两条“前腿”乖巧地趴在了布可爱的膝盖上。
看着如此担心自己的小精灵们，布可爱难免有些自责。
“对不……”布可爱张口想要道歉，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小精灵们打断了。
“心情不好就要去那里！”
“对呀，我们带可爱小姐去那里吧？”
“如果是可爱小姐，魔法师主人应该也会同意的！”
小精灵们又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它们一边说，还一边将布可爱连拖带拽地拱到了门边。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虽然很确定小精灵们是不会伤害自己，但是，突然之间要被带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布可爱还是忍不住问了。
“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一个小精灵回答她。
“秘密……基地？”布可爱被推搡着走到了门边，然后又伸手拿起了挂在门边上的披肩，转身关上了门。
“是的，是管家还有小少爷都不知道的地方！”
一个声音得意地说。
“这是魔法师主人跟我们的秘密！”
“魔法师主人说，我们要做个游戏，就是保护秘密基地！”
“所以我们什么都没说！”
“除了布可爱小姐！”
小精灵们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把一个超级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管家和菲尔谁都不知道？”
突然脑内灵光一闪，布可爱立刻想到了什么，急迫地再次确认。
如果小精灵们说的都是真的，说不定……
布可爱顿时激动起来。
“对哒，对哒！”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管家和菲尔呢？”布可爱问。
“因为这是游戏啊，谁先说出来，谁就输了！”
灯罩布朗小姐说。
“我们不想输掉游戏。”
“但是魔法师主人已经好久都没出现了，我们也不想玩这个保护秘密基地的游戏了……”
“小主人和管家不愿意跟我们玩游戏……”
“那我真的可以去那里吗？”布可爱问。
承载了小精灵们和魔法师主人回忆的地方，即使有小精灵们的同意，布可爱也在心里抱有极大的尊重。
“可爱小姐我带您去……”
“我也可以！”
“还有我！”
这些性格直率的小精灵们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说要去秘密基地，它们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纷纷吵嚷着要带着布可爱过去看看。
夜晚的城堡还是那样安静，风吹过城堡巨大的窗户，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是现在的布可爱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前面是一群带路的小伙伴，长长的城堡走廊居然被她走出了一种跟小伙伴探险的兴奋感。
骑士盔甲精灵在最前面带路，在地下室的尽头站住了。
“我们就要到了！”
“到了到了！”
小精灵们说。
“可是这里是地下室啊……”
布可爱搓了搓手臂，这里的温度明显要低了很多，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人来，借着灯光，布可爱还看到了地砖上斑驳的苔藓。
骑士盔甲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敲了几下，高高的墙壁毫无声息地向两边滑开，一节长长的楼梯出现在了布可爱的眼前。
“这是？”
布可爱张大了嘴，有灰尘飘进了嘴里。
“这是主人和我们的秘密基地！”
一个小金球欢呼着，率先滚了进去。
楼梯口黑黝黝的，像是一条巨蛇张开着大口，一股不属于夏天夜晚的寒意从洞口冒了出来。
布可爱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呼——”布朗小姐拎着自己的发光的小裙摆从布可爱脚边钻进了黑暗中。
“喂——”布可爱急忙喊出了声。
“请跟我来！”布朗小姐特有的尖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阵柔和的光芒在楼梯间闪烁着。
布朗小姐裙摆里的灯光，只够照亮一小片地面。
借着微弱的灯光，布可爱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
在阴暗的环境中，布可爱不知道走了多久。
突然，她看到了黑暗中有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萤火一般的光芒在闪耀。这些光芒虽然单个个体微弱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是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可以照亮小范围空间的光明。
布可爱微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发现这些光芒都是从一个实验桌上散发出来的。
她和小精灵们现在正处在传说中的魔法师实验室里，这里并不像布可爱想象中的那样阴暗潮湿，没有全是蜘蛛腿、蜥蜴尾巴还有不明生物的内脏、眼球之类的可怕物品。
尘封很多年才打开的实验室依然保持着上一任主人离开之后的样子，大概这里是有自动清洁的魔法阵？书架上的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沾上一丝灰尘，几本摊开的书静静地躺在旁边的桌上，然而主人再也不会来看了。
实验桌上，蓝紫色的药水在玻璃管道里循环翻滚着，旁边冷火焰上架着的小坩埚内，金色的黏稠**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一个半摊开的笔记本引起了布可爱的注意。
“这个是魔法师的笔记？”
布可爱拿起来，借助布朗小姐身上的亮光一看，惊喜不已。
笔记本上记载着魔法师配置的一些药水名字和药水的实验效果。翻开的那一页上，正好记录着关于消除像斯菲尔德家族所中的邪恶血缘诅咒的药水制作方法，上面很详细地写了药水的构成成分，但是因为时间太长，有不少看上去很重要的记录都显得模糊不清，在这个魔药的最后，写着笔记本主人的一句话——
“……最新的魔药应该能够破解女巫的爱情诅咒，但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之前我不能公布。在完成试验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笔记上的内容戛然而止，而笔记本主人大概就去做那件重要的事去了。布可爱合上了笔记本。
“我觉得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布可爱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测，小精灵们最喜欢的魔法师主人在这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大概是没有办法回来了。在小精灵们心中无所不能的天才魔法师，却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完全没有感受到布可爱内心的小精灵们，挤到布可爱的膝盖边上看着她。
“那诅咒能解除了吗？”
“我们可以帮到小主人了吗？”
布可爱点点头，又摇摇头：“笔记本找到了，但是里面很多材料都要找吧，而且……我没有那个自信能够还原药效……”
毕竟，做出这个药的人，好歹头衔还是个“天才”呢……
“啪嗒——”安静的实验室里，突然响起机械转动的声音。
大家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有一个调皮的小精灵手上抓着一个被掰下来的雕塑手臂，僵硬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魔法。
“我只是觉得，这座雕塑很像前主人……”
球球结结巴巴地解释。布可爱借着光打量那座雕像，意外地发现，这座雕像跟自己在现代的迷雾城堡遇到的那个奇怪男人简直一模一样。难道让她来到迷雾城堡的是那位魔法师的幽灵？太诡异了！
正当布可爱望着雕像发呆，而其他小精灵都瞪着闯祸的小精灵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个装着各种药瓶的小柜子从雕塑地板下方缓缓地升起。
柜子最显眼的地方是一瓶装在水晶瓶子里的药水，多年过去了，瓶子依然一尘不染。
布可爱的注意力从雕像上转移了，她像是着了魔一样凑过去，在仔细端详之后，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低下头，快速地翻着那本笔记本，记载着解除诅咒配方的最前面画着一个跟眼前水晶瓶一模一样的图片。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发现在水晶瓶的底部刻着跟笔记本上一模一样的文字。
“找到了！”布可爱涨红着脸，小声地说。
她捧起那个水晶瓶，恨不得原地转个圈，但是又担心自己动作太大把瓶子碰碎。
布可爱的反常情绪引起了小精灵们的注意，它们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
“找到啦，找到啦！”小精灵们围着布可爱欢乐地蹦跶着。
“快点送给小主人！”
“快去，快去！”
“小主人会夸奖我们的！”
“再也不会让我们缩在发霉的地下室了！”
布可爱捧着粉红色的药水，耳边是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心里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在愁着怎么帮助菲尔除掉诅咒，但是现在，解除诅咒的关键就在她的手上。
布可爱觉得自己像捧着一个珍贵而脆弱的稀世珍宝，如果自己能瞬间移动，真想现在马上就移动到菲尔的面前，然后把药水塞进他的嘴里……但是基本的常识，布可爱还是有的。
“现在这么晚了，去打扰菲尔休息，他会生气的吧？”
布可爱想了想，拒绝了小精灵们的提议。
“万一药水被偷走了怎么办？”
“对，被老鼠偷走了！”
“打碎了怎么办？”
“对，被老鼠打碎了！”
“要是自己长腿跑了怎么办？”
“对，长老鼠……”
“好啦，好啦，我去找他就是了……”
眼看一群小精灵要“炸”开了，布可爱有些为难地答应了。虽然，这其中也掺杂了她一点点的私心——毕竟拿到了魔药还要等到天亮之后才能知道效果，这个过程真是太折磨人了。
就这样，布可爱带领着小精灵浩浩****地来到了菲尔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在行进过程中，因为声势浩大而引来了以为有小偷、手拿扫帚准备跟小偷拼命的莫奈管家。在布可爱解释后，想亲眼见证奇迹的管家也加入到队伍中。
然而，原本吵吵闹闹的小精灵们在上了菲尔所在的楼层之后，全部安静下来，尽量不发出一声响动。
黄铜的摇铃精灵狠心拽下会发出响声的金属内芯捂在胸口，布朗小姐甚至把自己灯罩周围的布穗子打成一个个的结，生怕摩擦到了地面发出声音。要不是知道它们不会呼吸，布可爱甚至怀疑它们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可爱小姐，您可以……”小茶杯机灵地蹿上布可爱的肩膀，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提醒。
布可爱咬咬嘴唇，原本手都举起了，离那扇薄薄的门只有一厘米，但是在听完小茶杯的话后又猛地收回。
“管家爷爷……”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莫奈管家，但是莫奈管家耸耸肩，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在大家互相推诿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被一股很大的力气从里面拉开，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重重地落在了门框上。
“你们最好有个好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会聚在我房间门口，不然我一定一个一个地把你们倒吊在城堡塔楼喂吸血蝙蝠……”
菲尔的声音幽幽地从黑暗中传了出来，带着阴冷和不满。紧接着，菲尔的头也探了出来，白天一直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散落在脸颊两边，因为睡觉的原因，脸上还印着布可爱特意选择的带着花纹的枕头的纹样。
这样的菲尔，尽管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开心，但是比起白天的不近人情，现在的他就像是个睡迷糊了被人叫醒的小奶豹一样，张牙舞爪却又没有丝毫震慑力。
但是布可爱知道，这一切只是表象。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双现在充满了水汽的眼睛在清醒的时候会变得多么冷漠尖锐，玫瑰一般的嘴唇会说出令人羞愧得把头埋进土里的残酷话语。
“说话！”菲尔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他看着布可爱。
布可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求助地向四周看过去，但是……
别说之前活蹦乱跳的小精灵们，连莫奈管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起来。
“我……我……”布可爱将药水藏在身后，本来就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的她，现在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突然，菲尔猛然伸出了手，将布可爱拉了过去，一把将她推到了墙壁上。高高的身影瞬间笼罩着布可爱，菲尔的两只手臂就撑在布可爱的脸颊旁边，让她连躲都没有办法躲开，菲尔的气息将她牢牢地禁锢住。
“扑通，扑通……”布可爱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炸裂了。
“啊啊啊！要是他来真的要把我倒吊在塔楼怎么办？”布可爱在心里疯狂地呐喊。
“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无法承受压力的布可爱干脆地将手中的药水推到菲尔的脸上，用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速度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钻了出来。
“送药？”菲尔拿着那个玻璃瓶在眼前晃了晃，眼睛眯成狭长的形状，“毒药吗？你是打算毒死我，然后再逃出去？不过我觉得比起这个，你之前做给我吃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更能毒死我。”
菲尔轻蔑地勾起一个笑容，水晶瓶被他上下抛动，银色的**在瓶子里翻滚着，一副随时要挣脱容器的束缚，重新回到大地母亲怀抱的样子。
“不是的！这个是可能解除你身上诅咒的药水！”
眼看着菲尔手不稳，药水就要滑落，原本躲着不出面的小精灵们全都跑了出来，丝绒坐垫精灵一个飞扑，直接扑到了菲尔的鞋尖上，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飞。
“你们都迫不及待地来送死吗？”菲尔黑着脸，浑身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
“小主人，您小心那个药……”莫奈管家颤巍巍地走出来，忧心忡忡地说着，一副恨不得替菲尔拿着的样子。
“莫奈管家，您也相信这些蠢货的话？”菲尔随意地晃着手中的水晶瓶。
“我才不蠢，这个药水真的能解除你身上的诅咒，这是我和小精灵们在城堡的第一任主人的秘密地下室里找到的！我还有他的笔记本！”布可爱弱弱地解释道。
“哼，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为什么那些废物会告诉你这些事，而不是直接找我？”
菲尔抬起一边的眉毛，脸上是不相信的神色。
“我可以给你看笔记本，还带你去秘密实验室！”布可爱急忙说道，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你的诅咒解除了，那作为谢礼，能不能请你送我回家……”
菲尔弯起唇角，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主人，如果可爱小姐说的是真的呢？城堡有一任主人的确是一位魔力很强的大魔法师……”莫奈管家声音中有一丝哀求，“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好吗？”
“我……”菲尔皱了皱眉，想了想，“我得亲自去那里确认一下，不然你骗我怎么办？”
“好好好！”布可爱脸上泛起了希望的光芒，“我带你去！”
这一次的待遇跟之前摸黑前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深夜的城堡从来没有如此灯火通明过。特殊处理过的玻璃灯罩将黄铜烛台上的烛光放得无限大，每隔半米就有两座烛台将过道照得像白天一样。
但是，因为没有布朗小姐的照明，黑黑的入口让布可爱有些害怕，她不敢走下去。
“不如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她小声地说。
“白痴。”菲尔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侧身走到了前面，一只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一团柔和的光芒自他掌心缓缓升起，最后漂浮在他的身边，光芒不刺眼但是能照亮一大片的阶梯。
菲尔不急不慢地朝下面走着，布可爱愣了一下，急忙和莫奈管家一起跟过去。一进入地下室，菲尔又“扔”了几个光球在半空中，不大的地下室被光芒所笼罩。
“这里……这是……”莫奈管家在看清楚了整个地下秘密实验室之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由于之前布朗小姐身上的光芒有限，布可爱还来不及观察整个地下室的全貌。这次借着光球的亮度，她这才发现，之前一直以为不是很大的地下室，其实另一大半被各种高高的柜子还有书架所占据，另一小半的空间则是大大的试验台。
之前那本笔记本就被布可爱放在了实验桌上，此时正被菲尔细细翻看。他面无表情，却还是认真地核对着笔记本上的文字，还有手中那个药水瓶上的图案。
“小主人，怎么样？”莫奈管家问。
“大概是真的吧……”菲尔轻声说道，声音中带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激动。在布可爱还有莫奈管家期待的眼神中，菲尔拔开瓶塞，将那一瓶承载着希望的药水喝了下去。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布可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准备随时迎接激动人心的时刻。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菲尔的脸色逐渐暗淡下来，他褪下手套，白皙的手背上露出一个奇特的红色文身。一阵阵银色的细碎光芒像是锁链，又像是闪电，在被诅咒的文身里穿梭着，但是很快因为后劲不足最终被红色所扑灭、吸收。
布可爱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看见手上的诅咒有变化，不过……大概也只是这个程度了。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家族的人就没有能逃过诅咒的……”菲尔自嘲地戴上了手套，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既然药水会对诅咒产生反应，那证明药水是没有问题的，大概是因为时间太长，过期了？”莫奈管家猜测到。
“算了，无所谓了，我累了，希望你以后不要用这样无聊的闹剧打扰我休息。”菲尔将桌上魔法师的笔记本丢还给了布可爱，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绕过了她朝出口走去。布可爱在菲尔的身后垂头丧气。
这种心情持续到布可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她看到了自己房间里满是不速之客。
“可爱小姐，小主人的诅咒解除了吗？”
“有没有超开心？”
“小主人有没有夸我们？”小精灵们一拥而上，簇拥着布可爱七嘴八舌地问着。
“药水……因为时间太长了失去了效果……”布可爱难过地说道。“啊——”小精灵们听了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我想帮助菲尔，却总是找不对方法……”
“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问题。”瓶身被磕掉了一小块花纹的花瓶温柔安慰她。
“是呀，是呀！”
“不要难过啦！”
“我们再找别的方法就好啦！”
“别的方法？”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布可爱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药水应该只是存放时间太久，过期了而已，但是药方还在！我们还可以重新配一瓶……”
她拿出怀里还带着体温的笔记本，翻开研究。周围的小精灵们也凑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懂了。
笔记本上的文字晦涩难懂，就像一个个纠缠在一起的虫子，而且笔记本的最后几行还因为年代久远模糊了……
“好难！”布可爱揉着发酸的眼睛，虽然盯着笔记本看了好久，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认出来。
“没关系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是呀是呀，还有我们！”
“一起做出破除魔咒的药水吧！”
小精灵们叽叽喳喳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