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白嘉仪推开沐芷琛,看着他,“我记不起来了,你说,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死了?听我父亲说,杀人要偿命的!怎么办,怎么办?”她站起身,在沐芷琛面前来回踱步,“不,我不能死,我还没玩够,我还要好好活着跟旭阳结婚生子呢,不不不,沐芷琛!你要帮我!”

白嘉仪啜泣着,跪在沐芷琛面前,抓紧他的手臂。

“知道,我知道,嘉仪!你现在一定要冷静!白嘉仪!”

“冷静!我也办不到!啊!我办不到!我……”白嘉仪疯狂的避开沐芷琛的目光,却在一股火热下戛然而止。

白嘉仪怔怔的看着沐芷琛,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上面的刺痛感一下子激起了她不知道第几轮的眼泪。

“现在,能安静下来了吗?”沐芷琛收回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白嘉仪。

“藏,藏起来!”白嘉仪握住沐芷琛的手腕,“对,现在不能让旭阳知道姐姐死了,我们,我们一定要把她藏起来。”

“好,可是怎么做?”

“……梓枫!梓枫的冰箱。”

“你疯了!”沐芷琛第一时间猜出白嘉仪想要做什么,阻止道。

要把白敏仪藏进崔梓枫那冰箱里,除了将尸体瓦解,就没有第二个办法了,除非能找到一比一的大袋子,将人装进去,再塞进崔梓枫和单皓文的尸体下。

沐芷琛震惊的看着白嘉仪,他无法承认这个方法是错的,可是他也做不到像当初杀害沐芷珅那样果断。

“还有一种。”

“是什么?”白嘉仪问。

“……扔到山里。”这意味着会被别人发现,但是也能短时间内模糊了白敏仪的死亡时间和凶手。

“不行,现在是夏至节,且不说外面的人有多少,光是我们移动尸体,你我都无法保证中途不被发现。”白嘉仪思索了一会,摇摇头,“听我的,动手吧。”

“……好。”沐芷琛沉吟了会,按住白嘉仪站了起来,转身走向浴室。

人群掩盖着罪恶,在山体覆盖的背后,一具“女尸”正安然躺在地上,浑身是汗的三个男子各自扶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靠山”大口呼吸,尽管衣服遮盖住身上狰狞的伤痕,但是脸容憔悴的单皓轩,皱着眉头捂住自己的伤口,衣服上慢慢晕染开来的鲜血在抗议,他痛苦的蹲下身,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可是连接在骨架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抗拒着他的动作,单皓轩不禁喊出声来。

“怎么?”霍梓庭扶住看似要跌坐在地上的单皓轩,“你伤口又裂开了吗?”

“……可能吧。”单皓轩虚弱的说着,顺着霍梓庭的搀扶,缓缓落下。

林之鸢看着面前的赵碧君,再次用手确认她是否真的没有了呼吸。

“不用了,相信我,我们三个人这样夹着,她肯定是没气了。”霍梓庭说,他倒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用脚踢了踢赵碧君,那瘫软的双腿只是就着力度动了一下,便没了知觉。

林之鸢点点头,让他们先下山回去,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

单皓轩实在没有力气耗下去,便同意了林之鸢的说法,让霍梓庭扶住自己,跟在人群后面走下山。

林之鸢回头看着地上的赵碧君,冷笑:“死了更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害死了梓枫,或许,我更容易接近梓庭了。谢谢你,赵碧君,给了我这么大的机会。”说着,他伸手拉着赵碧君的双腿,拖到山坡边缘。

突然,赵碧君睁开双眸,一个九十度坐直,死死的看着林之鸢。

林之鸢恰巧抬头,看了过去,与她双目对望,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因为惯性,他还没站稳,便踏空踩入山下。

砂石顺着林之鸢的跌落滑了下去,连同两旁的杂草也拖进深渊。

赵碧君僵直的身子,像是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一样,重新躺在地上,诡异的笑容停留在脸上,可人却终是没了呼吸,双眼瞪着天空,像是那里有什么人,在与她怒视一样。

山脚下,没听到林之鸢回来的声音,却有人在路上讨论着有人掉下山的事迹,单皓轩和霍梓庭对望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上前拉住讨论的人。

“你说有人掉下山了?”

“对啊,方才我儿子在玩手电筒,说照到这山的深渊里有个人影,看样子像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唉,这高度,不死也终身残废啊。”

“……会是他吗?”单皓轩悄声问。

霍梓庭摇头,他心里也没有答案,也许是赵碧君,他想了想,追问道:“那他人呢?我能问他几个问题吗?”

那人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一下霍梓庭,待霍梓庭说掉下山的人可能是自己朋友后,才愿意把蹲在一边玩地上杂草的男孩叫来。

“来,这位哥哥说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就看着回答吧。”

“哦,哥哥好,你问吧,我肯定知无不言的。”男孩一双丹凤眼,身穿卡通小衬衫搭棕色短裤,手上满是泥巴,看样子是个调皮精。

单皓轩轻笑,仿佛看到从前的自己一样,他蹲下身,无视了腹部的疼痛,对男孩说:“小朋友,听你爸爸说,你方才看到有人掉下山了?”

“是的,而且他好可怜啊,一边尖叫着,一边摔到深渊里。”

“你说的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穿什么衣服?”霍梓庭在一边说,若是裙子,那肯定是赵碧君,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应该不会尖叫,若是林之鸢……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单皓轩倒是希望男孩说出来的人跟他们毫无关系。

只是男孩后面的话,让两人的心不由得一沉,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人穿的,好像是一件花色上衣和一条蓝色的牛仔裤”

林之鸢!

霍梓庭和单皓轩对望一眼后,单皓轩拍拍男孩的头,应付了几句,又向男孩的父亲道谢,之后让霍梓庭扶着站直了身。

两人避开人流,站在大树下,霍梓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片口香糖,递给了单皓轩。

“你现在这样,还是吃这个好。”

“……你怎么知道……算了,谢谢。”单皓轩看着口香糖,把想问的话吞回肚子里去,他知道,若是霍梓庭自己,应该也很想在这个时候点上一根吧。

他拿过口香糖,放入口中细嚼,香味在糖块中猛地跑向他的味蕾,躲在牙缝里,凉了他的牙齿,也寒了他的嘴。

“皓轩,或许是我们想错了,那个人并不是林之鸢,我们回去吧。”霍梓庭把口中的糖块吐到包裹糖块的锡纸上,卷好,扔到垃圾桶里。

单皓轩知道霍梓庭是在安慰自己,方才这里人这么多,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恰巧穿了同样的衣服,若不是自己所认识的,贸贸然过去还徒增笑话。

“也许吧,回去吗?”

“嗯。”

两人并肩而行,与前去搜罗真相的白衣人员擦肩而过。

翌日,陶旭阳敲开了单皓轩的门,聊起昨天的庆典,才注意到一夜未归的林之鸢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音讯。

“糟了,你说昨日摔进深渊里的人……”霍梓庭拉住单皓轩的手腕,说。

“什么?”陶旭阳看着他们神色古怪,便问道,“你说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我和皓轩都觉得可能是巧合,可是现在林之鸢确实一夜未归,我们担心……”霍梓庭毫无隐瞒的把昨日和单皓轩,林之鸢上山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陶旭阳,但是他却巧妙的掩饰了掐死赵碧君的事。

自然,陶旭阳也没有注意到赵碧君的失踪。

陶旭阳的房间里,三人分散而坐,脸色沉重。

摆在长桌上的电视没有半点昨日有人堕崖的信息,也许因为昨夜山上光线不足,而且大家都顾着玩乐,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山上有人摔下深渊的事。

除了下山的时候偶尔有人聊起,也推说是小孩眼花,在整恶作剧来吸引大人们的注意。

“皓轩,别伤心了,我们谁都没有亲眼看到林之鸢掉下去,也许真的按他们所说,只是小孩子顽劣,看错了。”陶旭阳安慰道,“再说,即便真的有人掉下去。你们自己也明白,昨晚那么多人,谁能证明那个人就是林之鸢。”

“可是……”

“或许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玩,忘了跟我们说一声而已。”

“怎么了?”白敏仪站在门口,手敲了敲袒开的大门。

“你醒了?”陶旭阳见到站在门口的人,惊喜的说,连忙上前迎了过去。

白敏仪脸微红,对霍梓庭和单皓轩打了个招呼,低声对陶旭阳说:“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睡那么久。”

“哈哈,是我说错了,你怎么过来了?”

“刚路过,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掉下去的事,谁掉下山了?”

“没有,没有,”单皓轩笑,“只是我们昨天去看烟火了,回来的时候林之鸢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都没到而已。”

“呀,那他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