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惨烈的真相

方望津依然还在胡乱地指责着。

当听到他说起自己勾结大妖有辱爹娘的名声时,齐月雯再也忍不住打断他,恨恨地高声喝止道。

“够了!你还有脸再提起我爹娘吗?何况什么勾结大妖,你敢说当年屠杀齐府时,你自己不是勾结大妖才能够得手吗?”

方望津蓦地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他才胡乱地替自己狡辩着。

“我承认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们齐家,但我并没有愧对自己捉妖师的名号。当年我是驱使着我的灵兽上门想要打听清楚流传着的捉妖幡的事情,意外产生了点争执才与你爹娘打斗起来,并没有蓄意谋害,更没有勾结过妖怪……”

齐月雯冷笑两声,怼道。

“好一张巧嘴,好一个意外之下!纵然是与我爹娘有了什么争执,难道齐府数百人也都与你有了什么争执不成,你分明蓄意已久。况且,就许你有灵兽,就不准我也有灵兽吗?”

方望津一听更是吃惊不已,眨巴着眼睛瞧了姣兰好几眼,才结结巴巴地接着说道。

“不可能!这样妖力深厚的大妖如何肯甘心受人驱使,连我都不可能强迫与它签订主仆契约,更何况你的法力如此微弱?我那只大妖都还得多亏我方家祖辈降服后,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

俞渊早已同柳箐箐他们悄声打听清楚了所发生的一切,简直要被方望津的恬不知耻震碎三观,又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口。

“像你这样的坏人,我们当然不愿意同你签订主仆契约了。但是齐姐姐是个好人,我们就自愿帮助她的。你这样,分明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好容易想起刚学会的一个新鲜词语,不禁有些自得。

方望津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眯着眼睛盯着俞渊看了一会儿,才冷冷道。

“你不过是一个刚刚修炼了一二十年的小妖,自然愿意依附于捉妖师谋求庇护,这里哪容你一个小妖多话?”

方望津说完,随手一挥衣袖,但见一道黑光径直打向俞渊。

他虽然并不曾用心出招,但俞渊依然能感受到那道光芒中蕴含的威力,他赶忙化出原型,昂首凤鸣一声,吐出一团真火,这才得以化解那道光芒。

不料方望津见到俞渊的原型,更是满面惊愕,他颤颤地用食指指着俞渊,眼睛里又是惊恐又是狂热。他的整张脸都仿佛被他自己那涌出的复杂心绪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显得格外扭曲。

方望津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冷汗连连,他先是恐惧地问:“是你吗,火凤,你居然没死?”

说话间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哆嗦,又好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双手无意识地摸索着退到墙边,如同一个绝望的盲人在试图寻找出最后的出路,捂着脑袋尖叫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最后一只凤凰早就死了,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凤凰了,火凤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活得下去的……”

他说着,仿佛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线生机,掀起衣袖看向自己的右腕,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道。

“对,对!灵兽已死,主仆契约自然断了。当年火凤同我的主仆契约就已经断了,纵然它拼死反抗逃了出去,也肯定早死了。一定是,一定死了!”

方望津勉强说服了自己,小心翼翼地抬眼朝俞渊的方向望了过来。

俞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忘了收回自己的原型。

方望津向他的方向看去,所见依然是一只美丽高傲的赤红色的凤凰,尤其是那头顶枫叶状的金色印记,分明是当年火凤的缩小版,他更加绝望了。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陌生,耳边不断响起模糊的嗡鸣,他的眼睛无法聚焦,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惊愕。

他试图抓住自己的理智,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无边的恐惧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意志吞噬殆尽,他窝在角落里,开始奇怪地抽搐着。

方望津疯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俞渊更是大为吃惊。在跟随着姣兰在妖族世界里生存的这小半年来,他曾经多方尝试打听,都没能打听清楚最后一只凤凰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会这样柳暗花明,在齐月雯一行探查十八年前齐府的血案时得到自己的娘亲的线索。俞渊欣喜若狂,又恨不能让这与自己娘亲之死紧密相关的虚伪男人立刻去死。

他仍然没有恢复人身,“嗖”地飞到方望津的面前,其余人也赶紧跟上围拢过去。

俞渊啄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疯疯癫癫的方望津的脑袋,方望津如同孩子般害怕地哭着躲避着。

“你给我说清楚,我娘亲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你究竟是怎么害得它?”

俞渊稚嫩又愤恨的声音响起,方望津却依旧置若罔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知道不停躲避着头顶那只“怪鸟”。

齐月雯也满是心焦,十八年前齐府的血案都还没有从方望津口中彻底理清,如今又意外多出了俞渊娘亲死亡的线索,可是方望津疯疯癫癫实在不像是伪装的。

齐月雯焦急地扯了扯姣兰的袖口,双眼水汪汪地渴求地看着她。

姣兰耸耸肩,无奈道:“你们这样看我也没法儿,他是真疯了,心思乱七八糟,我根本听不清楚。”

俞渊失望地飞落回地上,变换出少年的模样。

众人都满心失望时,听见另一侧的帘幕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吴姮健步走过去,揪住了胡宴之的后脖颈,看清是谁后气哼哼地说。

“好呀,原来是你!正好,你快把十八年前的方望津和你如何施法谋害我爹娘,还有他疯了之前说的那什么火凤的事情,一五一十给我们交代个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

胡宴之早在见到姣兰和俞渊出现时便心知不好,方望津一直对火凤之死心有愧疚,他自知自己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直想瞅准时机溜之大吉呢。

可如今被逮个正着,他也只好捂着脑袋不住地求饶,将前程往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原来当年他与林之道相交甚笃,一次两人相聚饮酒时,林之道喝大了忘形,便夸耀起齐廉方是他的至交兄弟。

胡宴之早知方望津一直对自己同辈中凡有天赋者都有心结,尤以当时天资纵横的齐廉方和沈梨媛最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当时急于为方望津做点什么,以求在诸多门客中站稳脚跟,便问起林之道,齐廉方为何要带着一家老小迁居到梨落镇那个小地方居住。

林之道并不设防,便说起他们把酒言欢时自己也曾问过齐廉方这个问题,齐廉方当时颇为骄矜和自豪地讲起过是因为此间有至宝。

恰好当时江湖上不知为何是哪位修习天文计算的捉妖师曾预言失传已久的至宝捉妖幡即将现世,胡宴之便将他们这番酒后谈话悉数报告给了方望津。

方望津本就眼馋齐廉方的天赋,如今听说齐廉方还找到了可以统领万妖的至宝捉妖幡,更是垂涎不已。

于是二人密谋,依靠着方家祖辈遗赠下来的主仆契约,驱使百鸟之皇的凤凰火凤带着一众小妖,前往梨落真逼问齐廉方捉妖幡的下落。

齐廉方当然矢口否认,沈黎媛更是个火爆脾气,气得直接出手要将他们赶出齐府。

方望津也是迷了心窍,便在打斗间驱使着火凤相助,杀了两人。为了防止此事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齐府所有家下人等全灭了干净。

胡宴之说到这里,不住地觑着俞渊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接着说道。

“火凤本不愿做这种伤人性命的恶事,只是因为主仆契约的限制不得不听方家主的命令。它本就在齐府的打斗中受伤颇深,因此事与方望津有了嫌隙,更被他打了不知多少次。

后来有一天不知为何,火凤忽然不顾主仆契约的限制,拼死同方望津打了起来。方望津一时不敌,让它逃了出去,只能一直追着它,直到某日他察觉到同火凤的主仆契约断了,知道灵兽死契约自断,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想来,大约是火凤感而有孕,不愿自己的后辈再受方望津的奴役驱使,这才拼死逃了出去吧!”

他心惊胆战地讲完,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围着自己的一圈人那难看的脸色,满头都是冷汗。

“此间有至宝?呵呵!”齐月雯笑着,那笑容,是那么悲伤,那么心酸,那么的复杂而难以言表。

“仅仅因为一句酒后戏言,你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要害死我齐家近百人的性命!你们还配说是人吗!”

最后那句话,真是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俞渊更是承受不住这可怖可憎的真相,当即化出原型,喷出一口火焰,就要杀死两人。

睿辰等有心劝解,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齐月雯根本不想阻拦,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燃烧着的火焰如花般绽放,显得那么美丽梦幻,那么温暖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