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西南边陲

我知道王三万这么说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还是总觉得有点不太场面。

毕竟,有一说一,有啥说啥,才是我们农村人朴实的本质。

我扭头惊异的望了眼王三万,他微微摇了摇头,幅度小的也许只是当时的我才能看得明白。

这时,季鹏成似是真的把我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握着我拿枪的左手,感谢道:“你叫林烯啊?太感谢你了,这次去了部队,你就是我的贴身公务员,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我着实没有想到,一个团长级别的人物也会如此怕死。

真不知道他之前做过多少亏心的事。

我只拿了林冬生的一块钱,便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无故葬身了三十多条人命,在一段时间,心里就已经忐忑不安的难以入睡。

而眼前的季鹏成,若不是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担惊受怕成如此这般模样。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更何况,也许他和我一样,也是曾经的一时冒失也说不定。

我客气的笑了笑,说道:“季团长,我也是碰到了,敢巧而已,你不要这样说。”

当时,如果我不能拿了这把枪,我不知道林冬生最后会不会结果了季鹏成,至少我和王三万还有四爷是躲不过这一劫。

季鹏成摇头,叹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么年纪轻轻的就知道谦虚,将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一脸尴尬的看向了王三万,他起身走了过来,打了个圆场,“季团长,我给您推荐的孩子能错了?”

说着,他将我手中的六四制式手机给季鹏成递了过去。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还一直拿着这枪晃来晃去。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手枪,这是我第一次摸枪,虽然没有开火,但是至少也是过了把手瘾。

就在那一次,我隐隐的觉得,我好像天生就是玩枪的命。

又这样闲聊了一会儿,季鹏成家的楼宇对讲系统响了起来。

季鹏成起身接起电话,问了几句之后开了楼宇的防盗门,便又坐回了原位。

我清晰的记得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的,现在看来,在那个时候,林冬生就已经进了这家,附体在了季鹏成身上。

没过了片刻,房门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季鹏成这下刚要起身,被我拦在了原位。

我虽然还没有张嘴,王三万似是理解了我的用意。

上次在公寓的时候,就是这样从外面才带进了林冬生的阴魂,这次若不再谨慎一下,说不定季鹏成打电话叫来的这个人,有可能就被林冬生附体。

一般人也无所谓,林冬生最多拿着把刀子捅我一下,而军人,在季鹏成这个级别,甚至是他的一些警卫员都应该是荷枪实弹。

枪伤!县城的医院就不一定能救得了了。

季鹏成诧异的问道:“林烯,你们这是几个意思啊,我的军务参谋给你送来了让你入伍的手续,你不开门咱们怎么填写?又怎么当兵?”

我迟疑了一会儿,将自己心中的忧虑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清楚。

季鹏成似也隐隐的担忧起来,可是此时房门的敲门声竟也停了。

一时间,我以为是来人已经走了,也许林冬生已经等不及了,便刚刚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卧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季鹏成起身走进去,接起电话哼哈了两句,出来和我说,“林烯,应该不会是别人,我的这个电话没有几个人知道。”

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为了确保万一,我还是决定让他坐回去,我来开门。

季鹏成本来也就害怕这些阴魂之类的东西,不用我再说第二遍便坐了回去。

可王三万怕我有危险,还是陪着我守在了一起。

我一只手缓缓的拉开房门,门外的一人上尉军官竟堆着一脸的谄笑,尴尬的站在原地,问道:“我走错了吗?这不是季团长家?”

林冬生虽然狡猾,但是神色还绝做不到如此卑躬屈膝,谄笑献媚。

我一看到来人的模样,便长舒了口气,扭头叫道:“季团长,是找你的。”

季鹏成此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虽然已经得到了我的确定,可他还是不敢过来,支支吾吾的喊了一句,“小刘啊,你把文件给了门口那个小伙子就行。”

上尉应了一声,将手里的一个牛皮纸的封袋给我递了过来,说道:“那麻烦您了。”

我心想,马上就要去这个部队报道了,到了部队肯定还需要有些下级军官的帮助,旋即也就没有再端着,冲着他客气的笑了笑,报上了自己的大名,“不客气,我叫林烯,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我的话音刚落,王三万在我的身后,小声嘀咕道:“王烯,不是林烯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王烯,王烯……”

报自己的姓名,能有几个把自己的姓氏报错的?

上尉惊异的看着我,眼神中似是把我当成了神经病的样子,可是嘴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好的,那麻烦您了王烯。”

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冲着他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在季鹏成的指导下,我用左手将所有的表格和手续全部填写完毕。

季鹏成拿起了又审核了一遍,说道:“好,左手的字都写得这么好!”

我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长到屁股上了,居然能昧着良心说出来这种话,别说是左手了,就算是右手写字,用林海枫当年的话说,就是一手的趴趴字,怎么可能好看呢?

王三万还没有见过我的字体笔迹,欠了下(身)子侧目瞟了一眼,嘴角都快要耷拉到了下巴。

“王师傅,你是想让林烯明天去部队报到呢?还是现在呢?”

季鹏成也许心里更想让我现在就去报道,脸上贴着一大堆的符文谁不想摘了?

王三万没有直接回答季鹏成,扭头反问了我一句,“林烯,现在是你最后一次可以反悔的机会,你真的要去当兵,不和我还有四爷在一起生活了吗?”

我转身回去看了眼四爷,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那么伤心样子,不用问原因,只要是个人看了都会跟着哭出来。

而我,却只是眼里噙满了泪水,并没有流出眼泪。

林冬生已经发现了我们,他是会想办法找我的麻烦的,看得出来,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若我留了下来,很有可能拖累这一对儿本就不容易的鸳鸯。

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我还是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王叔,我想去当兵!”

没想到还没有等王三万说点什么,季鹏成在我的身侧,就着急忙慌的插了句嘴,“林烯,你小子有出息,这么感动的场面还能舍得下,将来一定是人上人。”

我越听声音有点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太像是林冬生,回头一看,原来季鹏成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我嗤笑道:“季团长,我们三个人生离死别,你哭着哪门子劲?”

季鹏成脸上本就快干的几张符文,经过他这么一哭,又湿漉漉了一片。

他又想擦拭一下眼泪,摆弄了半天,拿着指尖蘸了蘸,说道:“林烯,这一幕虽然我经常看见,可是现在的场景又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当兵走的时候,我爸我妈也是这样依依不舍……”

说着,他已经哽咽。

我也没有再和季鹏成废话,扭头安慰了几句四爷,“部队里也听说有探亲假,你和王叔也可以一起来部队看我,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别哭啊。”

四爷听我说完,并没有收紧眼泪,似是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王三万劝解了两句,也没有效果,便没有再劝,一把将四爷搂在怀里。

这时,四爷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声声响彻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似是惊天地的意思。

我也终于跟着哭了出来,三个月,我们一起度过了三个月温暖如家的日子。

我不知道在没有我之前,王三万和四爷是怎么过日子的,不过想必是没有过这么朝夕相处的生活。

否则,四爷也不会对我的感情深至如此。

过了不知道多久,四爷的哭声终于小了下来。

王三万又安慰了几句,她才小声的抽噎道:“林烯,去了部队没事了给你王叔,给我打个电话,让我们放心。”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到四爷时的样子,一副时下流行的黑色墨镜带在她高挺的鼻梁上,看样子像是一个江湖里走南闯北的女中豪杰。

说话的语气干脆利落,当时,我还以为她也不是个善茬。

没想到,如今的四爷温柔似水,恋旧善良,年轻娇媚的容貌里似还带着淡淡的哀伤,若不是我知道她和王三万是一对儿,一个生人若是看了还以为是王三万的女儿一样,因为在我看来的夫妻相里,别人会看成了父女的关系。

我不住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了,我打算今天就去部队。”

时间还没有到了中午,也不必非等到第二天早上,更何况我的全部身家都在捷达车的后背厢里,再耽搁下去又万一出点什么纰漏,也枉费了这半天的功夫。

说罢,我又扭头问季鹏成,“季团长,你们部队在哪儿啊?离这远不远?”

季鹏成连连点头,声音中还带着丝丝的抽噎,“是有点远,在西南边陲,坐火车大约还得二十多个小时。”

我惊叹的叫道:“不是吧!这么远?可是……”

我本想问他,“可是你怎么能没事了就回来?”

季鹏成接着说道:“在瑞城县,有一个咱们部队的招待所,我也是借口视察这里的工作,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