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骨灰张

雨已经停了。

但村北一个小院的上空,却仍旧有几朵乌云不肯散开。

这是村子里唯一一家丧葬品店,我们要找的就是这家店的主人。

院子内一棵老槐树下,一个赤着上身,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我们,给一个骨灰盒雕刻花纹。

“要买骨灰盒吗?”中年男人一边雕刻着,一边对走进院子的我们问。

“不。”我摇头说,“我只是来将一件东西物归原主的。”

我走到他的旁边,将握着那玉片的手张开:“这是你的吧。骨灰张。”

骨灰张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就好像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自说自的:“要几个骨灰盒啊?”

好像有些不对。

“你在装傻吗?”

我伸手拍向他的肩膀,却像是拍在一块黄油上一般,整只手都陷入到他的肩膀里面了。

心中一惊,我赶忙将手从他的肩膀上拿开。

骨灰张的肩膀上还有我的手掌印儿,但是他却好像仍然没有发觉一样,继续的雕刻着手中的骨灰盒:“三个人,三个骨灰盒。”

说着,他将手中雕好的骨灰盒放到了地上,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个骨灰盒,而在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三个骨灰盒的上面,雕刻的却是我们三个人!

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院子上空的乌云就如同是滴入到水中的墨水一般快速向着周围扩散,厚厚的铅云将阳光完全挡住,小小的院落一瞬间从白昼化作了黑夜。

周围的一切仿佛一瞬间经历了数百年的光阴。

老槐树葱郁的树冠消失,只剩下漆黑扭曲的树杈,周围的围墙化作布满裂痕的残垣,不远处的房子也只剩下一地碎石瓦砾。

院子里的一切摆设都消失不见,余下的,就只有骨灰张一人一椅还有一旁的三个骨灰盒而已。

白色的纸钱漫天飞舞而下,让肩头扭曲的骨灰张看起来越发诡异。

砰的一声枪响。

却是涛子在这个时候对骨灰张开了枪。

子弹穿透了骨灰张的肩胛,但是却并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骨灰张嘿嘿冷笑着,头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在他身后的我们,那咧起的嘴角竟裂到了耳根!

看到他这令人惊悚的样子,我浑身汗毛直立。

在那阴森的笑声之中,骨灰张的身体就如同是遇热的蜡像一般融化,即便是经历过的废弃医院那诡异的一夜,此时看到这番景象,我们也都被惊呆了。

脚下坚实的水泥地面突然变得如同泥沼地一般的柔软泥泞。

我低头一看,脚下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淤泥。

仿佛千万人哀嚎呼救的声音,从黑泥底下传出,就仿佛这一泥之隔的下面,便是地狱的入口一般。

随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叫声,一条条苍白的手臂从黑泥之中伸出,像是要将人拖拽下去一般。

“该死的致幻剂!快离开!”

我大喊着,随手抓起骨灰张的椅子,将那些伸向我的苍白之手打开。

致幻剂发作,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披上了恐怖的外皮,难以分辨哪些是危险的东西,哪些是安全的,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涛子跟郑诗涵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妙。

我转头看去,却见他俩已经被抓住。虽然不确定这些苍白之手在现实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这些令人发麻的东西,使人本能地做出抵抗,他们俩绝不能出事了,我必须采取行动!

两个人脸色惨白,身体一动不动,就像是中了定身术,只有眼珠子在那圆睁的眼眶里紧张的转动着。

在那些苍白之手的拖拽下,两个人膝盖以下,已经沉入到了那黑泥之中了。

我赶忙一边挥动手中的椅子,将周围的苍白之手打开,一边快步走向两人。

但苍白之手的数量简直太多了,就如同是野草一般,刚将两人腿上的手给打开,就有更多的手伸了过来,根本没完没了。

一个疏忽,一只苍白之手突然抓到了我的脚踝。

刹那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极了我之前鬼压床时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挣脱鬼压床让我对这种感觉已经有了适应力,这种感觉只是持续了一瞬。

身体刚一恢复,我就赶忙后退避过周围伸来的那些苍白之手,即便不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但如果被那么多的手给抓住也无疑是一个麻烦。

看着腰部以下都已经陷入到那黑泥之中的两人,我心中焦急,却又束手无策,要帮助两人解决身上的苍白之手,现在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

就在我内心焦急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的郑诗涵一个劲的冲我眨眼。

“你发现什么了?”我急忙问。

郑诗涵目光向我的身后看去。

循着她的目光我突然看到地上那三个骨灰盒。

从这里陷入黑暗到现在,没变的除了我手里的椅子之外,就只有那三个骨灰盒了。

也许,那就是解决眼前危机的突破口也说不定!

我急忙转身跑了回去,手中的椅子抡起狠狠的砸在那些骨灰盒上面,将那些骨灰盒砸碎。

机簧之类的东西从碎裂的骨灰盒之中弹出,还有被烧了一半的不知名熏香。

随着骨灰盒破裂,地下的黑泥之中传出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如同是机关卡壳了一般。

漫天飞舞的纸钱儿上最先出现了火光,落到那些从黑泥中伸出的手上,那些苍白之手也如同是被引燃的白纸一般,黑色的灰烬从其上剥落,随着一股从地面腾起的阴风在这院子里面飘动起来,如同是卷起了一阵黑龙卷,我被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过了大概半分多钟,阴风纸灰都消失不见,院子还是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院子,地面上有火焰烧过的痕迹,只有骨灰张真的消失不见了。

看着那几个碎裂骨灰盒里面弹出的一些机关碎片,我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些傀儡,难道这骨灰张就是那个魔术师?

涛子跟郑诗涵两人脸色苍白,剧烈的咳嗽着。

“你们俩怎么样?”

“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团陈年毛球塞进喉咙里一样。”涛子捂着脖子说,“多亏你小子激灵,怎么想到那几个骨灰盒的?”

“是郑诗涵发现,用眼神告诉我的。”

说完,我突然发现涛子正对我又歪鼻子又眨眼的,一双小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的样子。

“你干嘛?”我对一脸搞怪的涛子问。

“我再用眼神跟你聊天啊!好歹我们是发小,美女的眼神你能看到,我的眼神你竟然看不懂,宝宝心好痛。”涛子捂着胸口说。

“一边凉快去。”

我转身走进屋子,没有抓到骨灰张,至少也要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屋内摆设很简单,在桌子的下面,我发现了一张画在羊皮上的地图。

这张地图,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