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那高高的山冈上
秦明扬高声喊道：“杀呀，兄弟们！”
他的枪响了，正在围攻孔玉的一个鬼子的天灵盖被揭开了。
他大叫着，他要让战士们听到自己嚣张的声音：“我杀死了一个鬼子啦！”
“啪！”他的枪又响了。
一个兴奋得哇哇叫的鬼子嘴里被灌入了一颗子弹。
“啪！”
“日本鬼子，来呀！我给你们勾魂来啦！”
鬼子距离孔玉他们越近，那枪的击发越快。
终于有鬼子沉不住气了，分出几个人，大叫着向他扑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钻进来！”秦明扬手指扣住扳机，“嗒嗒嗒嗒！”
一梭子子弹扫射过去。人从崖上飞扑下去，半空中一把抓住一根树枝，身子一蜷上了树。
高昂的声音就在战友们的耳边响起：“杀得好，文冒孝！我杀左边的，你杀右边的！”
“啪”的一枪，子弹从那鬼子的背部穿进去，从前胸跑出来。
右边的鬼子要发狠，那文冒孝一把抱住他的头，来了个头碰头。
就像铁锤砸西瓜，那鬼子的头破了。
“哈哈，狗日的你不知道文铁头啊！”秦明扬大喊道：“铁头，我和你配合，咱们杀回去！”
文冒孝把那练了二十多年的铁头一甩，回身一头闯回去。
这下子，鬼子可算是碰上煞星了。你杀他吧，那秦明扬的子弹要杀你，你不杀他吧，那文冒孝的铁头活活就是来吃人的，匕首舞、拳头飞、铁头撞，没一样不是来索命的。
这一路所到之处，日本鬼子纷纷丧命。
侦察员们在秦明扬的不断吼叫中杀声四起。
杨维乾不喜欢说话，他甚至根本没有进入刘剑他们的死搏战场。他就在两百米外的一块岩上立住了，对枪说道：“老伙计，今天我让你把瘾过足！”
鬼子的照明灯，让杨维乾更容易发现狙击目标。
战友们的死搏让一个个鬼子把各个部位亮出来，任由他选择目标。
他舔了舔嘴唇，立刻就开始了。战场不允许他摆架势，他从右向左，每六秒钟一枪，有节奏地击发了。
他试过自己的射击精度，三百米的距离，每六秒钟一发子弹，他的准确率是每20发，打中196环。环境是雷雨天。
这一刻，日本鬼子在他眼里全部成了靶子。他把靶心定在了鬼子的心口，这当然不是他平日狙击的位置，但是，这样可以保证他的每一枪都击中目标。哪怕是鬼子动了一动，哪怕是他被一只虫子扰乱了视线。
一圈下来，两分钟时间，20发子弹。他长舒了一口气，20个鬼子或毙命或受伤，失去了战斗力，对侦察员们已构不成威胁。
整个鬼子的阵形全乱了，侦察员们的攻击力大增。
杨维乾再次压上了子弹，举起了枪。
唐萧是一个不轻易动怒的人，但是他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一个负伤的侦察员拉响了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发出了一声愤怒的低吼，人若一阵风从山上飘了下去。
唐萧杀人也是那样轻柔，但又是那样的迅捷。一把匕首一支枪，他左右手各持一样，将两样玩到了极致。一枪点出是“啪”的一声枪响，一匕首划过是一抹鲜血。
那山上的孙猴子更兴奋了，提着枪也杀了下来。
侦察员们全都振奋起了精神，扑向鬼子。
欧阳白一匕首削下了最后一个鬼子的头颅。猛回头，一抹脸上的血，声音嘶哑地道：“另外两个小组，可曾突出去？”
唐萧道：“没有！头儿命令我们到2号营地汇合。他和杨维乾分别去支援他们去了。”
欧阳白嘶声道：“我和唐萧一人带一个小组分头去支援。孙猴子带领伤员到2号营地！”
山藤大佐看到两股志愿军扑向两边的树林里，不由心中一凛。
树林中的情形，由于双方的人厮杀在一起，加上树木遮挡，他看不清楚。但是，这么久还没看到一支日本突击队回营地，他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他咬咬牙道：“炮兵分队、狙击分队、爆破分队，分别向1、2、3号地区进攻。”
但是他发出的这个命令已经晚了，得到欧阳白和唐萧的支援，侦察员们已经突围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森林里。
“八格！”山藤大声地骂道，他很气愤，他并不在乎死了40多名、伤了近60名士兵。他不能容忍的是，居然让志愿军们逃脱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笑了起来，他得出了一个判断，志愿军人不多了。
他从牙缝里迸出字来：“谁也改变不了皇军的决心！”
2号营地在一个高高的山冈上。
侦察员们陆续到来，巨大的牺牲摆在了大家的面前。牺牲了十几名战友，总共还剩下二十四人。唯一让秦明扬心里有一丝安慰的是，何平常被背了回来。背他的侦察员外号叫骆驼。他身上有四处伤，但是，何平常没有负伤。
秦明扬抱着何平常和骆驼，连声说：“好，好，好！”
大家把弹药集中起来，重新分配，也只有平常弹药量的三分之一。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天渐渐亮了。负责炊事的彭大汉把鸟肉和山菇一起炖好，大家也吃得无滋无味。
秦明扬一言不发，连东西也忘了吃，只在那里发愣。
欧阳白抱着何平常走过来，把自己的手和何平常的手，还有秦明扬的手握在一起。
“头儿，鼓起勇气！我们需要你！”
秦明扬慢慢地回过神，突然笑了。他一把把欧阳白和何平常一起抱了起来，旋转了一圈。
侦察员们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头儿。
秦明扬放下了他俩，三两下把食物全塞入嘴里。抹抹嘴，一下子站在了山冈的最高处。太阳出来了，把他的脸染得通红。他大叫一声：“同志们、战友们、兄弟们，我们牺牲了战友，我们没有足够的弹药，我们面临着鬼子的进攻。也就是说，我们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我们怎么办？”
他停顿了一下，与战友们进行眼神交流。
继而他的声音更大地响起来：“我们有退路吗？没有，退路就是死亡！”他激动地一挥手：“但是，我们从来都没被日本鬼子打倒过。就是当年在太行山，比我们今天艰难上百上千倍！你们知道，我们是如何走向胜利的！”
他再次挥手：“我来指挥大家唱支歌！‘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顿时，“游击队之歌”响彻了高高的山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