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跟我来，日本鬼子

张勇上了电线，竟然在电线上跑开了，就像杂技团里的踩钢丝。日本人也惊呆了，都盯着他忘记了开枪。他越过了墙，向后山跑去。一切都很奇怪，日本鬼子竟然没有追上来，任凭张勇向侦察分队的集结地跑去。

秦明扬的脸色却变了：“全体散开！小日本一定有阴谋！”

欧阳白轻声道：“周围没有发现埋伏啊！”

秦明扬紧皱着眉。

“我们四个组应该是把兵站周围走遍了。”胡希东肯定地说道。

“他们的埋伏，不在地上，在地下？在天上？”杨维乾向四处看去。他只看到无尽的山峦、树木，还有天空！

张勇突然停了下来，他越跑越觉得不对劲。他向四周看了看，突然朝着集结地相反的方向猛跑过去。

下树里兵站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只有那照明弹仍旧有一颗，没一颗地打，保持着兵站周围的明亮。

就在张勇跑入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三颗信号弹凌空升起。兵站四周的天空上，响起了一阵阵的轰鸣声。天空中一下子出现很多直升机，机上的照明灯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像一只只硕大的怪鸟，向张勇进入的树林扑来。

兵站的照明弹又疯狂地射击起来，张勇跑入的那片树林被抹得像镀了一层水银似的。

“嗒嗒嗒嗒……”

“轰轰轰轰……”

直升机上的机关炮、火箭弹从四面八方射进张勇进入的树林。

“好疯狂！狗杂种！”胡希东一跳而起。

日本鬼子开始发射燃烧弹，霎时张勇进入的整片森林燃烧了起来。

直升机向下扑得更低，一根根绳子从直升机上吊下来，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空降下来。

“头儿！”杨维乾举起了狙击枪。

秦明扬眼睛睁得像铜铃。

“张勇，我的好兄弟！”欧阳白一拳砸在一块大石头上。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秦明扬脱下了帽子。所有的侦察员都脱下了帽子。

“全体隐入森林！不得发出一点声音！”秦明扬沉声命令。

犬一郎来到了张勇进入的树林。整个树林已被全部烧毁。他在树林里转了一圈，黑着脸走出来。骂道：“八格！支那人大大的狡猾！”

天渐渐地放亮了，从兵站里开出了一溜汽车。当先的是吉普车，后面是卡车。

何平常在樱桃子的陪同下，被冈村二郎带的人押上了卡车。何平常被推在车的前面，迎风站着。

胡希东咬得嘴唇都出血了，他站在秦明扬的面前：“我受不了了！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兄弟被日本鬼子残害，我真的受不了了！”

秦明扬使劲地压制着自己的眉毛，平静地望着远去的汽车：“他走得再远，也在地球上！”他缓慢地转过头：“我昨夜一直在想，怎样炸掉敌人的弹药库！可到现在也没想好。”

大家一时都答不上话来。

秦明扬慢慢地坐下来：“面对敌人这样多的兵力，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攻不下这个兵站。但是，把敌人的弹药库引爆，就足以炸毁这个兵站！”他闭上了眼，接着又睁开了，“我们要一路横扫每一个日本鬼子！”

他的眼睛扫过一张张脸。大家的眼光交织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回避。

“但是，我们不能只知道开枪，还要开动大脑！匹夫之勇日本鬼子也会！”秦明扬大步踏上了一块高高的石头，大口大口地吸着早晨的空气。

“让我带人用手榴弹试试！”胡希东大声道，“站在后面的山上，完全扔得下去！”

“一颗颗地扔，对那仓库只是挠痒！”欧阳白摇摇头。

杨维乾道：“除非把我们所有的手榴弹集中起来，一下子堆上去！”

有侦察员笑起来：“除非我们也有直升机！”

“说了等于没说！”有人大声地呵斥。

众人又沉默了。

这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那是长着女人般长睫毛的孔玉。

“我们维坊有做风筝的传统，我看过飞机，那其实就是有动力的风筝。”

胡希东一抱拳：“你别卖关子了，兄弟。你直接讲要怎么做，可不可以？”

“可以！”孔玉微微一笑：“我做的风筝。可以控制方向，可以像鸟一样飞翔，可以载50颗手榴弹！”

“天！”秦明扬差点从大石头上栽下来。

孔玉继续道：“我们需要砍树。”

“这个我会！”胡希东搓着手。

“然后把树皮剥下来，搓成绳。”

“这个我也会。”

“还得用火把树枝烤柔软。”

“看我的，我爹是木匠！在家人们都叫我小木匠！”

……

“动手！今天你是头儿！”秦明扬一挥手，侦察员们一头扎进了山林里。

太阳上了中天，又偏向西。

下树里兵站的天还没黑，岗哨就开始增加，巡逻队也加了几班，不断地在兵站里穿梭。

秦明扬看到这种情形反而笑了：“这叫外强中干！这说明，敌人在这里只有重兵把守，并无其他主意！”

山头上一长溜摆开了六架木制风筝。侦察员们都说这些风筝像一种古怪的鸟。

下午起风时，孔玉已实验了一次。六只风筝被他一只只地放飞上天空，在他手中的树皮绳子的控制下，转折自如，高飞低翔，把侦察员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秦明扬高兴得抱着他连转了十圈。

这会儿，侦察员们正把收集来的手榴弹和手雷一颗颗地往风筝上装。一个个兴高采烈，甚至小声地唱起了南腔北调的山歌。

秦明扬的嗓子也痒痒的，不过他知道自己嗓门大，只好闭着嘴，望着西天慢慢消失的太阳，眉毛跳动着，脑子又飞速地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