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三道菜
在0号高地拿下一个小时后，天就亮了。
20日早晨，美军开始收拾他们遗留下来的尸体。
据我志愿军设立的一个观察哨发现，敌人从539.9高地下面的山沟里拉走了30车尸体。
不过，秦明扬他们是看不到的。几乎是一大早，美军就开始了报复性的炮击。
是啊！志愿军竟然抢了他们大炮杀人的优势，这当然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志愿军又发挥了夜间攻击的优势，占领了敌人占了半天的阵地，这更是他们所不能忍受的！
20日一大早，美军出动了30架B-26轰炸机对上甘岭的两个高地实施轮番地毯式轰炸，同时集中了300余门超大口径重炮同时实施轰击，40多辆坦克再一次抵近阵地，形成固定火力点，进行炮火攻击。
刹那间，整个阵地被爆炸掀起的尘土笼罩。
秦明扬从观察孔看出去，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漫天尘埃，只觉得天摇地动。
接着，敌人集结了三个营的兵力，分布成后三角阵形，攻击阵势由小到大，后面有宪兵押阵。
在宪兵的冲锋枪督战下，美军开始了不间断的，一波更比一波强的轮番攻击。
11号阵地丢失了，2号阵地丢失了，0号阵地也丢失了；敌人向5号和6号阵地涌来。
很快9号阵地前沿的敌军损失殆尽，9号阵地又一次成为了横亘在美军面前的障碍。
秦明扬有一丝兴奋，两年的战争，似乎让他像吸鸦片一样对枪声着迷。只要一听到枪声，他就控制不住想参与。在国内养伤，特别是后来伤好了以后，他总是失眠。
后来，他索性搬到了一个靶场去睡，结果枪声一响，他就睡着了。
这会儿，他深吸了一口硝烟，扑出了坑道。
不过，他没有开枪，也没有扔手榴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而是静静地，就像一块沉默的石头钉在阵地上。他观察着，再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一个人退了回去，召集所有的突击小组长开了一个会。
“美国佬动用了新的战术，这次采取的是一波更比一波强的不间断攻击。”他突然咧开嘴笑了，指着第三突击小组长：“你说，我们怎样消灭这些美国佬？”
第三小组长是一个高大的山东大汉，脸突然一下子涨红了，陡地一挥手：“狗娘养的，有种和老子面对面！老子非杀他娘个痛快！”
“哈哈！”秦明扬大笑起来，“说得好！美军有没有优势？有！那就是他们的坦克、飞机、大炮。只要他们蜷缩起来，我们没有足够的重武器是很难消灭他们。但我们的优势是什么，就是所有的志愿军战士！现在他们要和我们面对面了，比个人战斗力。好！我们现在就去杀他们！”秦明扬吐出一口气，“现在我们一个小组一个小组地轮番出击，上去就给我冲上去打！打完子弹就返回来。”
秦明扬一巴掌拍在石头上，眉毛倒竖：“好个美国鬼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一个健步，身子蹿了出去。
第一突击小组也跟了上去。
他们伏了下来。
敌人的第一波试探性攻击被三人战斗小组打了下去，但第二波敌人几乎不容他们喘气就上来了，大约有一个排的兵力。
而后面又有一个连的敌人跟着，像漫山爬动的蚂蚁一样向上涌来。
敌人的飞机俯冲了下来，一串机关枪，一溜炸弹。
炸起的石块直向秦明扬扑来。
秦明扬用双手一捂眼睛，再挪开，眼睛继续看着。
三人小组倒下了两个，第二战斗小组立刻扑了上去。
第一战斗小组剩下的一个战士把其中一个负伤的战友带了下去。
“好！你们现在攻击出去！兜着阵地杀一个来回！不准恋战！我在这里等你们！”秦明扬回头把突击小组十二个战士挨个看了一遍，一把拍在副排长程刚的身上，大喝一声：“杀！”
“杀！”一声喝，十二个早憋足了劲的战士一声暴喝冲了出去！
这是从上向下的攻击，这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这是美军最害怕的攻击！
手榴弹是第一道菜，那是突击小组送给敌人的见面礼。居高临下，别说炸，就是砸也让人受不了。美军立刻就被炸蒙了。
蒙不蒙都没关系，十二个人和他们的枪刺一下子就成功地插入了敌人的进攻队形里。第二道菜又到了，那就是子弹。
近在咫尺的子弹和近在咫尺的志愿军一起直穿透敌人的阵形。一梭子弹打完。
第三道菜是刺刀，刀刀见红。这个世界上，要说拼刺刀，真正能和中国军队对阵的，恐怕也就是日本人了。
何况，拼刺刀要讲究气势。心里怕的，手脚就先软了。比如美国兵。如果不逃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第一突击小组用了秦明扬精心为他们准备的三道菜，打爆了敌人第二波攻击的阵形。
他们如一股龙卷风卷了回去，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坑道里。
他们可不敢恋战，因为秦明扬已有言在先，违反纪律的，就作为预备队留守坑道。可没有人愿意这样。
所以，第二战斗小组捡了便宜了。只管一枪一枪地痛射落水狗，真是过瘾！
“轰……”坦克上的炮打上来了。
“嗒嗒……”飞机又上来了。
第三波攻击也上来了。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连，在他们的后面是一个营的兵力。
秦明扬冷冷地一哼：“第二突击组从左向右，第三突击组从右向左，还是三道菜，杀透就回来！”
第二和第三突击小组一声不响，从阵地两边兜了过去。
三个人的战斗小组面对蜂拥而上的美军一个连队的兵力，火力显得很单薄。美军很快地便接近了阵地。
突然，从阵地两肋攻击的突击小组的手榴弹纷纷扎进了美军堆里，一时间，敌人的密集队形就遭了大殃了。
别说躲，连闪也没办法闪一下。
手榴弹可不管你躲不躲，只管轰地炸起来。
子弹争先恐后地钻入了美军的身体。
有的美军惊恐地躲避，有的号叫着向志愿军扑来，有的索性装死滚下了阵地。
志愿军的突击小组可不管美军是在躲避或要拼命，或要装死，只顾挺着刺刀向前，见敌人就杀！
美军刚被如狼似虎的左边一队志愿军突击小组杀过去，马上又被右边一队志愿军突击小组再杀过来。
一时，美军的攻击阵形再度垮了个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