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谁是奸细

第二天一大早，由野山蜂带路，大家一起出发了。

到上午10时，队伍走入了一片密林。但见两边树木遮天蔽日，一阵阵凉气冰冷刺骨。

秦明扬皱皱眉：“这里是什么地方？”

野山蜂冷冷地回道：“吞云岭。”

“好个凶险的地方！”欧阳白感叹一声。

金顺姬嫣然一笑：“跟着野山蜂大哥，在这片山岭就是闭上眼走，只怕也没问题吧？”

野山蜂冷笑一声：“即便是山神也不敢吹这个牛！”他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前面。

突然，一群鸟轰然惊起。

秦明扬、欧阳白、野山蜂、金顺姬身子一滚，敏捷地隐入了草丛里。

只听见两边树林里脚步声乱响，接着，子弹从两边的树林里飞出来。

一个声音用朝鲜语大声地叫起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枪，举起你们的手，在中间站成一排！”

野山蜂回过头，他永远是那么冷峻的眼睛与一米开外的秦明扬那永远放亮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那朝鲜语的声音继续道：“我们是朝鲜人民军，你们全在我们的射程内。不要作无谓的抵抗，我们优待俘虏！我们给你们的时间是一分钟，不要行动，否则，格杀勿论！”

金顺姬轻松地问道：“野山蜂大哥，是你的人吧！”

野山蜂向前凝望着，由于他在最前面，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

秦明扬沉声问道：“野山蜂，是不是你的人？”

“我不敢确定！”野山蜂冷冷地回道：“我立刻与他们对话，如果情况不对，你们在我向他们走去谈判的时候，立刻进入两边的树林。”

说罢，他的声音高扬而起：“我是野山蜂，在执行特殊任务，你们是什么编号，请告之。”

树林里一阵沉默。

“好，我站起来，你们应该认识我！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员！”野山蜂张开双手站了起来，一步步地向侧面的树林走去。

金顺姬轻声问道：“我们行动吗？”

秦明扬轻声道：“不！”

金顺姬这才回头：“咦，同志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明扬轻轻一笑：“他们本就是从两翼跟进的，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反包围！”

金顺姬点点头。

两边的树林寂静得可怕。

一会儿，树林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野山蜂从树林里走出来，冷冷地说道：“虽然你们将服装反着穿，但是，他们还是认出了是美军的服装。他们已经走了。”

金顺姬盯着野山蜂：“我真是有点崇拜你了，所有游击队都认识你这位英雄！”

野山蜂淡淡一笑：“我们继续出发，今夜我们必须赶到牛头岭！”

大家继续出发，一路再未遇见情况。

夕阳西下时，他们赶到了牛头岭。这时夕阳把这个山包照得红红的，就像一个红烧的大牛头。

秦明扬不由笑了起来：“这里一定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吧？”

正吸着美国骆驼牌香烟的野山蜂露出了一丝笑：“当然，我们朝鲜的烤肉很香的！金鸡，看你的了！”

金顺姬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很擅长做烤肉！”

山上的树林里有山泉，还有猎人建的分散小屋。侦察员们像在军营一样快乐，就连何平常的脸上也有了喜色，但是，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了。秦明扬守着他，对着夕阳发愣。

报务员何长久拿着一份电报急急地走过来。

秦明扬接过电报，眉毛立刻拧了起来。

突然，他大声叫道：“欧阳白！”

欧阳白是一个爱整洁的汉子，他正在把泉水往脸上不断地浇，听到喊声，立刻过来了。

他从秦明扬手里接过电报，只见电报上写道：经人民军通报，在美女峰所在地区活动的人员，有南朝鲜间谍太极狼。请注意鉴别。

他抬起头，只见秦明扬不停地踱步。

“你向刘剑、孔玉、唐萧、孙猴子、杨维乾他们一一传达，人员分成六个组，我们俩和野山蜂、金顺姬一个组，他们一人带一个组，按3号方案行军。”秦明扬长吐一口气，“晚饭后，我们与野山蜂、金顺姬一起开个会！”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金顺姬的小屋。

金顺姬正在收拾她的发报器。见秦明扬进来，她好看的笑容又浮了上来：“秦队长，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志愿军特别侦察队的厉害了！”

秦明扬两条眉毛跳动着，大声地笑着，坐了下来：“我们的侦察员都是百战精灵，你很有眼光！不愧是金鸡！”

金顺姬也坐了下来，窗户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光照着她的脸。她的双眼盯着秦明扬：“你觉不觉得我们今天上午的被围有些蹊跷？”

秦明扬双眼盯住她：“我想听听你的分析。”

金顺姬低下头：“我一直在想，若是真正的游击队，他们在没有足够时间准备的情况下，一般是打几枪就走，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袭击一支美军；野山蜂是一个游击英雄，他应该早有防备，而且，所有游击队员应该非常熟悉他的声音。而且我想知道，他是怎样让游击队退回去的？难道他把我们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们？”

秦明扬点点头：“那么，我们一起去问问野山蜂？”

金顺姬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的灿烂：“我应该受他的领导，这不合适！”她接着收起了笑，真诚地说道：“我希望我的怀疑是错的！但是，我的工作性质要求我进行这样的思考！”

秦明扬再次点点头：“我想知道，如果离开了野山蜂，我们能不能走回北方？”

金顺姬愣了愣：“这要艰难一些！”

秦明扬点点头。站了起来，他走出了金顺姬的小屋，朝野山蜂的木屋走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野山蜂没在木屋，他站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夜幕。

他背后似乎长了眼睛，轻声道：“你想问我什么？”他摸出了秦明扬给他的美国香烟。划着火柴，火光照亮了他那山石一样冷峻的脸。

秦明扬坐了下来，用轻轻的声音重复了刚才金顺姬的话。

野山蜂继续抽着烟，火星忽明忽暗的。久久地，他才说道：“我也在怀疑。这支游击队并不是我管辖的，我也不认识他们。”他仰头望望天，“我怀疑我们的内部有奸细！”

“谁？”

“金鸡！”野山蜂缓缓地道：“我并不认识那些游击队员。当我走进去时，他们本是用枪对着我，从那架势看随时要向我开枪。这时突然来了一个人，在领头的耳朵边嘀咕了两句。那领头的突然笑了起来，说‘好吧，冲你野山蜂的大名，我们相信你！’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明扬静静地听他说话。

野山蜂继续道：“也就是说，他们没问清情况就走了。谁告诉了他们？不是你们，也不是总部。是我？不是！只有金鸡有联络工具。你是不是告诉了她，你们已经实施了反包围？”

秦明扬反问道：“还有什么可能？”

“除非你们的反包围被他们发现了。但是，他们也不应该一枪不发就走。”野山蜂吸完了烟。

“下一步，我们去哪里？”秦明扬平静地道。

“梦达里。那里有我们的一个交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