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崩溃的桂左
走到那辆猛禽皮卡前，桂左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卓玛，他敲了敲车窗。
卓玛放下车窗问道，“老大怎么？”
桂左说道，“你来开车……”
卓玛看出了桂左神态中的疲惫，也没多说什么下车绕到驾驶位，而后车子启动离开了这里。
去往青山镇的路上，桂左的意识一直游离于现实之外，李金峰的话回档在他耳边。
那种时而男女不分，时而不分老幼的声音，宛如魔音一般回**在桂左的脑海中。
李金峰不是李金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的记忆是由不同年代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构成的。
而且这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家伙，在之前跟桂左见面的时候，居然能说出那么深奥的量子物理学的量子衰变理论……
这让桂左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不自觉的想到了周娅，于是桂左下意识的问道，“周娅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卓玛在开车一时间没听清，而张元平听的清楚，并且他就坐在桂左身后。
于是他探身靠在前方的副驾驶的靠背上，说道，“周娅就在青山镇女子监狱，她涉及到的部分已经很明晰了，所以对她的量刑已经下来了，是五年的有期徒刑。
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怎么突然又问起来？”
桂左闻言一愣，整个人不由机灵了一下，而后他就开始拼命的回忆起来。
但是脑海中的确没有关于周娅已经判刑的记忆，更没有周娅已经被关在青山镇女子监狱的记忆，并且他可以很肯定的是，如果不是刚刚张元平告诉自己，他之前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桂左有些慌神儿了，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这次回江城，不是让我们帮忙看一本捞尸人的日记吗！怎么现在我们又要回青山镇了？”
说着桂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他居然看到坐在主驾驶做后面的徐东，眼睛正看着外面脸上却带着阴森诡异的笑容。
这一幕让桂左又是一惊，缓缓的回头看去，却发现徐东正在闭目养神，感觉像是睡着了。
而当桂左再次回头看向后视镜的时候，徐东却是跟之前一样阴森诡异的笑着看向车窗外。
此刻张元平没有看到桂左的异常，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坐姿，在听到桂左的问题后，他解释道，“坤叔不是留下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们了。而咱们刚回来，考古队那边的电话就到了警局里。
他们要求卓玛回去帮他们搞定那些‘卸岭力士’。”
这桂左就更加疑惑了，反问道，“不是说他们不再向下发掘了吗？我记得有人说，那个山洞下面还有很深，如果全部发掘的话，对于文物的保护难度太大了。所以他们好像不准备继续发掘……现在他们把那些‘卸岭力士’找来，是要干什么？”
张元平闻言也很是疑惑，他不解的看着桂左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他们不但这次要完全将山洞发掘出来，还准备将其中的珍贵文物，迁出这个地方保存到条件更好的博物馆里。
我记得那个考古队的队长说，山洞的情况好像有些糟糕，头几层的山洞解构被破坏的严重，如果是人为修复的话，花费会很大。
所以倒不如彻底发掘出来，将东西运出去了。”
桂左的脑子有些乱了，他的眼睛反复的在徐东和后视镜之间来回游走，此刻的他感觉像是游走在现实与虚幻中间。
因此就连张元平的话，他也觉得是半真半假，或许张元平刚刚说的不是这样的内容，可是他的耳朵却让他听到了这样的内容。
“哦！”桂左什么也没说，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声，而后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从这里进入青山镇的路很平坦，路面情况良好，一路上车辆很少，车速快且平顺。
桂左在猛禽皮卡的轻微晃动中，渐渐的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东北老家，回到了父母住的那个筒子楼，此刻的他手里拎着礼物，身边跟着赵倩正准备回父母家。
而且梦里的赵倩挺着大肚子，眼看就要生了的样子。
但是还没等桂左拉着赵倩走入筒子楼，楼就轰然倒坍了，变成了一地的瓦砾。
然后桂左就感觉双手一空，手里的礼物不见了，赵倩也消失了。
而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废墟前，有不少人在指责他。
“你不能因为你家的案子没破，就耽误大家住上新房子吧！”
“小左啊！奶奶我都等了五年了，我这把年纪的老人还能有几个五年，你是存心想让我死在外面啊！”
“你这是在犯众怒，警察都说了杀人凶手已经确定了，这个现场已经成为过去，你凭什么还这么坚持……”
……
“不能拆……就是不能拆，啊……”桂左突然惊叫坐了起来，而他睁开眼睛后，却发现车里就他自己了。
副驾驶的车窗留下了一道缝，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所以车里也不是太热。
桂左揉了一把脸就想下车，可是他无意间看向后视镜，却发现后视镜的后座上，徐东正诡异的笑着看向他。
但是后座的确没有人，整个车里也只有桂左自己。
突然桂左像是脑子短路了，他死死的盯着后视镜里的人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后视镜里的徐东只是笑，并没有说话，而桂左越看后视镜里的人，越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
并且他心中的怒意突然窜了上来，“我让你笑……”
暴怒的桂左直接用脚踹向了反光镜，并且不要命的蹬踹着，一直到反光镜完全掉下来为止。
可这还是不解气，桂左一把抓起反光镜，跳下车双手捧着反光镜，里面依旧是一脸嘲讽笑意的徐东。
他就站在车边，歇斯底里的对着手里的反光镜，怒吼道，“你笑个屁啊！你还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此刻刚刚下车去买东西的卓玛他们回来，当卓玛看到桂左异常的举动后，立刻丢掉手里的东西，冲到桂左身后将他抱住。
然后很快速的凑到桂左耳边说了句什么，紧跟着桂左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软倒在卓玛的怀里。
张元平看着地上的后视镜，又看着车子里的情况，不由皱眉起来。
徐东有些木讷，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没什么反应，而他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就这么面无表情的走到皮卡边，把东西放在了车斗里。
“没事儿的，你们把东西放车上，我陪他一会儿。”卓玛就这么抱着桂左，人慢慢的跌坐在地上，怀里搂着他。
此刻卓玛全身发抖，说话的声音也是斗的，张元平再三确认了卓玛没问题后，这才离开了。
当张元平离开口，卓玛颤抖着声音说道，“老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没事！其实是我太懦弱了，一直想要逃避，才让你帮我植入了这个想法，忘掉了一些事情。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忘掉……谢谢你，不过以后不用这样了，我已经完全记起来了。”
桂左这么说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好像变得非常虚弱。
突然桂左剧烈的咳嗽起来，呼哧呼哧的声音，让人觉得桂左的胸口像是个破烂的风箱。
“咔……哇……”
最终桂左挣脱了卓玛，双手撑在地面上，狠狠的咳出了一口黑血，就这么吐在了地面上。
闻着血腥味，桂左呆呆的发愣了好长时间，嘴里轻声呢喃着，“是啊！老子差点就忘了，我还得了肺癌……哈哈哈……”
忘了？
桂左怎么可能忘了，他只是选择了逃避而已，或许这段时间他没有感冒发烧，也下意识的没有抽烟，所以他不经常咳嗽了。
而只要不咳嗽，桂左就不会记起，自己已经得了肺癌的事情。
“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呢？咳咳咳……”
桂左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剧烈的咳嗽起来，渐渐的鼻涕眼泪也都下来了，而随着咳嗽的继续，桂左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稍稍缓和一下，桂左开始在身上摸索，终于他摸到了一盒烟，那烟盒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了，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带了多久了。
而后桂左又摸出了打火机，把烟叼稳了，打火机点着，狠狠的抽上了一口。
紧跟着氧气顺着喉咙钻进肺里，桂左开始感觉有些头晕，这是太长时间没有抽烟后的表现，紧跟着他开始觉得全身轻飘飘的。
“咳咳咳……”
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卓玛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桂左，两人的状态的都很不好。
张元平看了看自己的双臂，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徐东，不由的低声嘟囔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唉……”
大约十五分钟后，桂左爬上了车，然后就瘫在副驾驶上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卓玛在附近找了地方洗漱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回到车上。
而就在之前的时候，桂左和卓玛的样子，也的确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估计那些人还以为精神病院的疯子跑出来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卓玛开车再次回到肖家楼村，而她也看到了那些“卸岭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