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逃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依旧是在大成湖南岸,依旧有令人陶醉的春风,尧平阳坐在上次几人相遇的老地方,不知为何他很想她,每天都在想,可他们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啊,这便是父亲和母亲的爱情嘛?

尧平阳随手折断一根芦苇沿着湖畔散步,又有几位大娘在揉洗衣服,见小公爷正往这边走,笑道:“小公爷又来玩啊?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在想哪家的女儿啊?”

此举逗得几人哈哈大笑,尧平阳则是尴尬地摇头道:“没有啊大娘,我就是单纯地散步,这里风景挺好看的。”

“小公爷你也不小了,该取得媳妇了,看上哪家姑娘给我说,我去帮你说媒啊。”

“好好好,谢谢大娘,您继续洗衣服吧,我不打扰了,”说完连忙逃离了此地。

一名家仆急匆匆地朝着尧平阳跑来,边跑边喊:“不好了少爷,快回去吧,出大事了!”引得正在洗衣的几名妇人也好奇地张望。

尧平阳看清来人,正是家里的管家王叔,他连忙上前扶住,“怎么了王叔,出什么事了?”

王叔为难地看了看四周,说道:“虞夫人叫您先回去再做打算,你先回去吧。”

“好,快走……”

两人就这样急匆匆地跑回了家,刚进城便发现街上摊位杂乱不堪,各家都在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不免让尧平阳加快了脚步,一进家门,仆人们正在四处奔波收拾东西,不见母亲踪迹,尧平阳随便逮住一名家仆问道:“母亲呢?在何处?”

家仆想了想,指向了里屋。

母亲在里屋指挥着仆人们搬东西,脸上尽显疲惫,见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再也忍不住一把瘫倒大哭了起来,尧平阳赶忙上前将其扶起,惶恐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母亲,为何突然要收拾东西?”

虞妤哭了一会儿,终于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前线,战败了,战败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尧平阳的脑子劈开了一道大洞,他也无力地瘫倒在地,“怎么可能呢?为何会突然战败呢?父亲不是天下无敌吗?”

母亲艰难地爬向儿子将其搂入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哄着自己儿子别怕,妈妈会保护好你的。

尽管回来的路上便有所准备,但真正听见这个消息时的尧平阳依旧不敢置信,但为什么要跑呢?

“母亲,前还有武安城和北炤郡的军队,我们处于大魏腹地,为何要逃啊?”

“你爹临走的前一晚跟我说了,如果连他们都挡不住敌军,那剩下的军队也只能是给敌军凑功绩了,也许往江南方向跑还有一线生机。”

“跑了,不就是把土地拱手让给别人了吗?”

“儿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都已经南巡了,开始明天就会经过应天城,到时我们随他们一起,你要相信朝廷的军队会打回来的。”

后面的话尧平阳倒没听见几句,他只听见母亲说,父亲的军队战败了,那意味着他、她、和他们都回不来了,那原本准备着的好酒也不会存在了,父亲一早便知道打不过敌军嘛,那他为何还要去呢?

今晚的尧家包括整个应天城都乱做了一团,虞妤把愿意回家都放回家了,不愿意回家的就跟着尧家西逃,好在没几个人愿意走,他们内心也清楚,无论什么时候贵族永远是贵族,路途中肯定比其他人的生活要好很多。

尧平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一直撑到半夜才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出来,她知道母亲也在硬撑着,只是因为现在这个家还不能散。

“现在的办法只能是随着皇帝南逃,等稳住阵脚后在伺机反攻,让那些狗日的付出平等的代价,那个什么周堂羽,把他脑袋砍下来喂狗!”

皇帝的车驾很快便从魁梧门进入,浩浩****的华丽车队,排成了一条长龙,后方还有从其他郡县随皇帝南逃的平民百姓,按照原本的计划皇帝是要在此地休整一天会见一下尧家夫人装个样子的,但不曾想武安城守将直接开门投降了,这就导致后方的几个郡县压力更大,连皇帝都跑了,他们还有抵抗的意义吗?

尧家的车队很快便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驶进车队,他们虽然是后来但还是被安排在了离皇帝的车驾最近的后两位,要知道离皇帝越近安保力量就越强,这也算是皇帝对这个忠臣的愧疚吧。

“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太监跑到皇帝刘臻车驾外喊道。

车里沉默了一会,一道粗犷的声音说道:“嗯知道了,你去问问尧家公子愿不愿意来我车驾内,我找他有事。”

“是,”随后太监又屁颠屁颠跑到尧家车驾前喊道,“陛下请尧家公子去车驾里有事,”

尧平阳看向了母亲,他不想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不想去,那里感觉很压抑啊!可母亲还是点了点头,“去吧,不用怕,陛下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

“我不怕母亲,只是……”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打仗他自己为什么不去,要别人送死!”

尧平阳还是在太监的引路下上了皇帝车驾,掀开车帘,一股巨量的王道之气便直冲天灵盖,那种感觉真的会让人忍不住跪下:“参见吾皇。”

刘臻将其扶起示意他坐下,尧平阳这才开始打量此人,他下巴被胡子覆盖,脸型微长,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疲倦。

他伸手摸了摸尧平阳的脸,笑道:“都长这么大了,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第一次是你一岁的时候,估计你也不太记得了,那时你父亲还是京城的家人你出生时他刚好在外打仗,我就替他来看了看你。”

“陛下,我们….”

刘臻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自己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说为什么连你那战无不胜的父亲都不敌吧?”

差不多,尧平阳点了点头。

“孩子,你也陷入自以为是的困境了,我们赢了几次便以为自己真的很有实力,但其实当他们开始真正发力时,我们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嗯,光是一个鬼道兵马就能敌我们的三个行成境大道行者。”

“什么是鬼道兵马?”

“鬼道兵马全称二十六黄帝鬼部军队,据传是黄帝为与天庭抗争所创,他们有二十六个部军,每部二十六人,虽名为鬼道但其行动根本不受地府掌控,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

“大齐军队为何会能掌控鬼道兵马?”

“此事我也不知,但能肯定我大魏的军队就是被鬼道兵马给屠戮的。”

“父亲面对的都是如此敌人吗?”尧平阳心想道。

“你现在行修到什么境界了?”皇帝问道。

“还不曾行修。”

“不要诓骗朕了,你父亲跟我好歹也算知己,你行修的事我会不知道吗?”

被拆穿了的尧平阳尴尬地挠挠头,回道:“虽早已开始修炼但如今也才浩沙境。”

“不错了啊,要知道有的人终其一生连前三个境界都无法突破呢。”

“陛下过奖了,”尧平阳谦虚道。

“你要好好修炼,鬼道兵马千年不出,一出天下即大乱,此次敌人恐怕是要来真的了!”

“好的陛下,我也想为我父亲报仇。”

刘臻看着面前的小孩,苦笑一声,说道:“好,希望你早点成为我大魏国的骄傲,也许下一个天骄就是你了。”

“不不不,与太子和其它高手相比我还是差远了,他们的实力恐怕能单手捏碎我。”尧平阳这才反应过来一直不曾见过太子,便问道,“太子呢?”

“太子在后一个车驾内,”皇帝有些皱眉道,“你也不要太小看自己的,我说你可以你就一定比其他人可以。”

“多谢陛下抬举,”尧平阳再次作揖道,“后方车队吗,为何刚才经过时不曾有像陛下这样的王道之气呢?”同时心想。

从皇帝车驾内出来后尧平阳又经过了一次后方的车驾,车驾上面也有龙刻和太子专用的龙帘,但就是感觉不到有一丝王道之气。

“受伤了吗?“尧平阳心想道,回到了尧家自己的马车。

“陛下与你说了什么?”

“鬼道兵马现世了,您知道他们吗?”

“我曾听你父亲说过,鬼道兵马乃是世间最强大的武器,有人若能全部掌控他们便敢与天庭抗争!”

“如此兵马居然会被大齐掌控,实在令人胆寒。”

“既然他们已经能掌控部分兵马,那为何要现今才用呢?”虞妤有些疑惑地说。

“我猜前几次只是为了试探罢了,他们肯定是抱着目标来打仗的。”

听到这话的虞妤立马打断了他的分析,“马上就过永安河了,过了永安河我们应该就暂时安全了。”

“嗯,母亲不要怕,儿会替父亲保护好你的,”尧平阳紧握着虞妤的手安慰道,“我们到了南方在哪安家呢母亲?”

“不必担心,你父亲很早就在南方买下了一处宅邸,他经常带我去那里玩。”

“我为何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们以前还是住京城的呢?”

“这个我知道,陛下刚才说了,”尧平说道,内心却抱怨说,“不就是去过二人世界吗,切。”

“母亲,你见过太子吗?”

“见过几面,倒也是一位帅小伙,与你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了?”

“没怎么,我还不曾见过太子呢,敌国太子都有如此实力,想必我们的太子也绝非普通人。”

“嗯,听你父亲说太子也是位行修天才,还是位精通琴棋书画的儒家子弟,曾经的天下第一道门内也有他的身影。”

“母亲,到底他是你儿还是我是你儿,”尧平阳有些吃醋地说。

“我儿也不差,我儿也不差,”虞妤笑着打圆场道。

气氛终于不再压抑,尧平阳对皇帝的偏见也随着刚才的谈话烟消云散。

又经过两天不停的赶路,车驾终于来到永安河前,军队开始拆卸木板,砍掉树木造船,皇帝与各路妃子们也终于可以走下车休息,尧家也将自己的车驾贡献了出来为造船所用,虽然南方官府已经出动了很多大船,但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接这么多人过桥。

皇帝本可以先行过桥,却一定要随百姓一起,这让尧平阳更加的佩服起来,看来皇帝也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昏庸无道。

就在此时,原本车里的太子也在太监的搀扶下了车,也是一身令人一眼就认出其身份的衣裳,只是……那背影为何如此眼熟?

“刘文瀚宇!”尧平阳忍不住大喊道,没错就是他,就是刘文瀚宇,那个跟在李梓瑶后面的人!

太子转头望向了他,其余人也立刻惶恐地朝尧平阳方向看去,居然敢直呼太子大名!此人恐怕来头不小啊。

两人就这样相望着,只是刘文瀚宇似乎满脸的愧疚之情,尧平阳却像看到了许久未见到的故人般红了眼眶,可他们明明都不曾见过几句话。

终于尧平阳迈开了步子,刘文瀚宇也朝着他走了过来,两人互相抱在了一起,“你为何会是太子啊,你为何不曾告诉我呢!”尧平阳吼道。

“抱歉平阳兄,我也是无奈啊。”

冷静了一会儿两人随即找了个地方开始聊天,“你知道前线是什么情况嘛,”尧平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文瀚宇叹了叹气,说道:“抱歉平阳兄,我只是去那里监管那个宗门的,后来父皇有事就把我召回朝廷了,至于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

“我父亲一直都知道你是太子吗?”

“那是当然,你父亲在此之前见过我几次。”

“你回朝廷前父亲可与你说过什么话吗?”

“说过,他说如果我与你有缘便结伴行走,以后定能在天下成就一番威名。”

听闻此话的尧平阳苦笑一声,都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了,怎么可能还成就什么威名,“瀚宇,敌人的军队当真有那么厉害嘛?

刘文瀚宇郑重的点了点头:“绝对是目前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军队,我有幸见过他们请出的鬼道兵马,仅仅两个就压着我方六个铁骨境大道行者打。”

尧平阳最后的念想也破灭了,但还是不想放弃的问:“李梓瑶他们?”

刘文瀚宇再次摇摇头:“我曾让他们随我一起回朝廷,可他们见识了敌人的强大后更加坚定自己要留在那里了。”

尧平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刘文瀚宇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远方的夕阳道:也许,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