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与我赴死

第八章谁与我赴死

“钱钱,为何放此人离去?我观此人非同小可。”

“王大哥,此人当然非同小可了,你可知此人底细?”

“他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此人名唤范文程,是宋时名仕范仲淹文正公的嫡系子孙,有此不肖子孙,也不知道文正公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这杀才,更应该杀了他才是!”

王命印愤愤不平,他祖上农民,也知道不可轻辱门楣,这奸贼有好出身,竟然不知爱惜羽毛以身事贼。

“迟早要了他的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大哥,疲惫将士都换走了么?”

“我已经吩咐学道带着受伤将士返回抚顺,所有烈酒猛火罐也已经就位,现在民夫们正在加紧挖掘壕沟,安置草人,最迟申时,他们必须撤退,钱钱,我看你气象非常不同泛泛之辈,你也跟着撤离吧。

大明少了我不过少一莽夫,少了你就少了一种可能。”

“王大哥,你如此看我反倒是轻视了我,你不怕死,难道我就怕了?”

花钱钱不是不想走,系统给他的戍边辖区就在抚顺,所有人都可以走,唯独他走不了。

“王大哥,今日我与那范文程照了面,所有人都能走,唯独我走不了,我愿留下和王大哥以及诸多将士共进同退,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咱们的命够不够硬!”

主将不畏死,将士则敢战!

花钱钱誓死共进退的表现令所有守关将士无神色动容,他们是兵痞,除了当兵混口饭,在哪都得挨饿。

但是花大人不同,他是文官,还这般年轻,前程似锦,就算是逃到京城,也没有人会责怪。

他毕竟不是监军,没有义务陪着他们送死。

“花大人,你走吧,打战本来就是我们吃饷的人该做的,吃饷卖命,您是个好官,将来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用再为了一口饱饭,当大头兵。”

王命印唏嘘道:“这是麻九,六个儿子全都因为吃不起饭当兵战死了。”

花钱钱看着双目通红的老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上前紧紧地握着他的一只大手,静静地安抚着,希望能够抚平对方激动的心情。

“将士们,我花钱钱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保护朱家的天下,而是为了咱们身后的平民百姓,我花钱钱发誓,大伙跟着我,将来一定有花不完的钱钱!”

“好!”

“好!”

所有士兵士气高涨,疲惫的身躯又重新恢复了力量,干活的民夫听到花钱钱大声**出来的心声,浑身充满了干劲,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申时一刻,民夫们还想继续干活,被花钱钱和王命印好劝歹劝才劝离了抚顺关,可以想见,这些人回到抚顺城,将会成为花钱钱忠实的拥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抚顺关上如今只余下五十人精锐,关下不远绑着四十匹战马,这是抚顺所有的马匹其余影影绰绰者皆是浇上了烈酒的草人。

花钱钱脸色很难看:“王大哥,还多了十人,让他们先离开吧,没有马,只有死路一条。”

“钱钱,你我相识不久,却颇为投缘!

我是抚顺副将,李永芳一走,我责无旁贷,今日抚顺关破,我当以死殉国,五十人是此计的最低人数,钱钱,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无须伤春悲秋!

将士们,谁与我敢死!”

“王大哥,我离不开你,你为别……你别……”

王命印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相识几日却如一辈子大哥,花钱钱如何肯让王命印在此送命。

王命印大笑道:“钱钱,朝堂诸公袖手高阁,咱们这抚顺关要是没有人流血,少不了脏水黑锅,我王命印有你这样的知己者,死不足惜,我愿意燃烧自己,为你照亮前方的路!

钱钱,我看得出来,你非池中之物,如今抚顺城中,没我掣肘,你大胆放心地干,民心可用,军心可用!

众将士,谁与我赴死!”

“我!”

“我!”

五十锐士人人争先恐后,花钱钱潸然泪下,最终王命印点了有兄弟子嗣的将士同他赴死!

“钱钱,酉时已到,开关!”

花钱钱艰难的点了点头,哽咽难言,迎着风吹的地方,吹干了眼中热泪,拾阶而上登上了抚顺关!

后金营帐,旌旗烈烈,战鼓雷动,一彪鲜衣怒马的骑士奔马前行,站在抚顺关前方两百丈处,最左一侧,有一逍遥文士正是范文程!

“花御史,酉时已到,如何决断,还请答话!”

“范兄,本官思虑良久,决定开关恭迎大汗,以酒肉相伺,不知大汗何在?”

“哈哈哈,花御史,识时务者为俊杰,等到我女真勇士进入抚顺关,你自会见到大汗!”

花钱钱注视为首几个骑士,心中暗道可惜,别说努尔哈赤,就是之前的莽古尔泰也没有来。

“开关!”

吱吱扭扭的机关转动之声,抚顺关的城门在机关运转中缓缓开启,范文程脸色微微得意,伸手一扬,数百名镶黄旗骑士越众而出,随时准备突进抚顺关!

“哐啷”一声巨响,抚顺关的关门重重砸过护城河,落在对岸的坦途上。

关门有一武官,带领九名兵丁,赶着两辆牛车,车上载满了酒坛!

“范先生,你是不相信本官啊,王将军,将美酒打开,给范先生瞧瞧咱们的诚意!”

王命印大笑:“范先生,你没有继承先祖之风啊!”

紧接着一拔酒塞,双手抱起五十斤的酒缸将酒倒到两头牛后半段牛身上,烈酒的香气瞬间挥发,酒香四溢。

“是美酒!

范先生,是美酒!价值练成的美酒!”

“哈哈,咱们去迎接吧,面对朋友不该这么多的戒心!”

范文程有些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非常正常,可怪也怪在这正常上!

八旗军队缓缓推进,谨慎起见,还是奴兵在前精锐在后,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几百闻到酒香的镶黄旗骑士一马当先,奔行在最前面,距离抚顺关越近,香气越浓!

范文程忽然瞧到抚顺关上的花钱钱正在淡定的吩咐左右奔行穿梭,心中忽然一怔,双眼猛然一缩!

“不,中计了,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