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陇右风起
“因为这份地图牵扯甚广,大帅又担心上官钊会与他人勾结,于是便下令超查了上官家,并将上官钊的遗孀全部逐出家门。”
说到此处,楚方山的表情明显有些落寞:“你刚才说的没错,不良人中的确有既入帅门,即为袍泽的铁律,不过这条铁律对于叛徒并不适用。”
哪怕到了此时,陈铎仍想为上官钊辩驳。
并不是他觉得此事可能存有疑点,而是因为他与上官怜云的关系。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了,您怎……”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对吧?”
楚方山昂起脖领,将咽喉暴露在了陈铎面前。
陈铎清晰地看到楚方山的咽喉处留有一道狭长的疤痕。
这处疤痕自他左侧耳后一直延伸到右侧锁骨,长度足有一尺。
不过因为楚方山平日隐藏的极好,再加上陈铎与其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这道疤痕。
楚方山指着脖颈处的疤痕对陈铎问道:“看到这道疤痕了吗?这就是上官钊当初留下的,那时我还不是不良将,只是他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不良人。”
“那日得到地图之后,上官钊狂性大发,将在场的所有旗官全部斩杀,将我们这些不良人也都打成了重伤。”
“若不是因为上官钊力竭,那一刀砍得并不用力,最终恐怕连我都要死在他的刀下。”
楚方山重新整理衣襟,遮住了颈部的刀伤,随后又对陈铎说道:“还有,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陈延帅能在陇右站得住脚吗?”
“那是因为陈延帅的父亲当初就是陇右将军,与当地官员交情颇深。”
“再加上大帅也知道他身世可怜,于是便有意提拔,他这才能在小小年纪便担任陇右不良将一职。”
“你的心思的确真密,而且做起事来也足够认真,如果你和他最大的差距就是你没有背景。”
“别看大帅愿意为你开具调令,可你到了陇右,他们也未必认你。”
“陈延帅这次行事虽然偏激,可归根结底也只是为报父仇,他本身的官职就并不算低,再加上此次闹事也是有因在先,所以我觉得陛下一定会对其法外开恩,不会将其斩首。”
“一旦陈延帅官复原职,你就必将陷入两难境地,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到时陇右又岂会有你的位置?”
宝图丢失,将军被杀。
这两件事情都与陇右有关。
此时此刻,陈铎终于明白了他临走之前袁天罡特地叮嘱的那句话:“记住,除去你那几个兄弟之外,不要再想带走其他人……”
袁天罡口中所说的其他人,指的应该就是上官怜云和上官钊!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袁天罡也一直没有解除对上官姐弟的监察。
那幅绣在手帕上的地图究竟是什么?为何会让袁天罡如此紧张?
陈延帅父亲当初押运的贡品又是什么?又为何会让陈家庄的村民不惜铤而走险,也要截杀一位四品命官?
种种事情的矛头此时全都指向了陇右。
楚方山端坐堂上,双眼紧盯着面前的陈铎。
陈铎已经从楚方山之前的言谈中感受到了楚方山对自己的重视。
他所说的让位绝非一句空话。
他是真想让自己留下。
可这一切在真相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
他如果真的只是贪图权势,那又何必做一个出生入死的不良人呢?
想到此处,陈铎缓缓开口道:“卑职多谢将军厚爱,只是平步青云的机会只有一次,与其留在长安,与其他兄弟一同争夺您的位置,还不如听从大帅的调遣,直接去做陇右不良将。”
闻听此言,楚方山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的神情。
“你都想好了?”
“卑职已经想好了!”
“既然如此,那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多谢将军提点,卑职绝不后悔!”
“嗯,回去吧,陈将军!”
对于这声称谓,陈铎并未表现出任何欣喜。
他双手抱拳,恭敬地对楚方山鞠了一躬,随后便转头离开了衙门。
当他踏出那道门槛时,他分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长叹。
此时的陈铎脸上也写满了苦涩。
他知道自己这次一走,便意味着永远无法回头。
不过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陈铎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发现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陈铎拨开人群,挤进院中,就见两名腰悬长刀的生面孔正在院中等他。
他虽然不认识这两个人,可从对方的装扮也可以看出,这两人应该也是不良人。
“二位兄台,有何指教?”
“陈将军,我们特奉大帅之命,前来为您送上印绶和配刀!”
“有劳二位兄台!”
“陈将军不必客气,您请接印吧!”
听到接印二字,陈铎当即撩袍跪地。
“不良人小旗官陈铎,行事得力,屡破奇案,实力出众,武功卓绝,现不良人人才稀缺,恰逢陇右不良将因罪入狱,本帅特钦陈铎担此要职,管辖一方。”
“书,印到时,陈铎即继陇右不良将一职,今得天子特许,赐你银印青绶,统御手下千员,着陈铎尽早上路,莫误行程,不良帅袁天罡手书!”
“卑职陈铎,叩谢天子,敬谢大帅!”
陈铎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两名不良人递来的印绶。
对方又从一旁随从的手中接过了两只托盘,并将其一并递到了陈铎面前。
“这是不良将专属的配刀和腰牌,除此之外,这里还有陛下赏赐给您的千两黄金,请陈将军一并收下!”
千两黄金,这可是寻常百姓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看着那沉甸甸的托盘,陈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敬谢不敏了,请二位替我转告大帅,就说卑职一定尽心竭力,绝不会辜负大帅的厚望!”
“陈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会将此话转告给大帅,不过大帅也让我们转告将军,明晚之前将军必须启程,以免赶上祭天大典,惹来其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