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阅读】遵纪守法好青年

在人们的印象中,武松天生就是惹事的主,“遵纪守法” 这个词很难与其匹配。但细细梳理,在他成为武行者,夜走 蜈蚣岭之前,那位武二郎敬畏体制,尊重领导,是浓眉大眼 的好儿郎,更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一、出场: 小错出场,坚守底线

武松出场,是在横海郡柴进庄上,身份是逃犯。放在当 时,只是一个很小的罪过。至少他没有像杜迁、宋万那般, 落草为寇,呼啸山林,也没有像王英等人见财起意,打家劫 舍。倒与佛者鲁智深类似,鲁提辖打死镇关西,不也亡命走 天涯吗?

武松答道:“小弟在清河县,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打得那厮昏沉。小弟只道他死了, 因此一径地逃来投奔大官人处,躲灾避难,今已一年有余。后来打听得那厮却不曾死,救得活了。”

在宋朝时期,落草为寇是越线。坚守此底线,就算得上大宋的好子民。林冲家破人亡也不越线,杨志避难江湖也不 越线,鲁智深削发为僧也不越线。

如此看来,年轻气盛的武二,酒醉打人是小节有损,不 去落草则大节无亏。

二、打虎: 不信他人,迷信官府

武二郎路过景阳冈,店小二说得口干舌燥,山中有虎, 需结伴而行,武松坚决不听,出言调侃店小二:“莫不半夜三 更要谋我钱财,害我性命?”

到山脚下,见一大树,树皮已刮,上书两行字:近因景阳 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往客商,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伙 成队过冈,勿请自误。武松冷笑,此乃店家伎俩,吓唬谁啊。

等走到半山,在一座败落的山神庙前,武松看到一张 印信榜文,也就是盖有阳谷县政府的红头文件,乃是阳谷县 示:为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伤害人命……各宜知悉。 武松的第一反应就是,原来真有虎啊,马上转身,准备回到 酒店。

武松对店小二等人所讲嗤之以鼻,不予采信。红头文 件在上,一纸飘飘,便极其信任,毫不存疑。不用思考的条 件反射才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三、报仇: 尽弟忠义,守国法度

武大被害后,武松出差归来,知道哥哥遇害的真相后, 他决定为哥哥报仇。自己出面调查案情,先找人证:何九 叔、郓哥;又找物证:酥黑骨头、十两封口银。这时,武松 该怎么做呢? 他相信官府,希望通过正常的法律手段,为哥哥报仇伸冤。于是,他带着人证、物证,外加状纸,找知县 告状。

武松告说:“小人亲兄武大,被西门庆与嫂通奸,下毒 药谋杀性命。这两个便是证见,要相公做主则个。”

尽管武都头出差东京,为知县办差,算得上半个红人。但在贿赂面前,知县完全忘却了都头的贡献。收下西门庆的大礼,反而以圣人之言,引经据典,不受此案。

事实俱在,杀兄之人仍逍遥法外。武松不是林冲,他不 会忍气吞声。正路不通,自己便另辟蹊径。灵前杀金莲,斗 杀西门庆,用激烈的手段为哥哥报了仇。

此时武松没逃命江湖,而是带着四家邻居,到县衙投 案自首。既尽人弟之忠义,又守朝廷之法度。

四、刺配: 不害良善,遵守规则

刺配路上,过十字坡。武松假装被药倒,降服孙二娘, 张青归来后,与其结拜为兄弟。同行的两名公差已被拉进 厨房间,准备做成肉馅。武松投票反对,救得二人。酒席之 上,武都头安慰二公差。

武松道:“难得你两个送我到这里了,终不成有害你之 心?我等江湖上好汉们说话,你休要吃惊,我们并不肯害为 善的人。”

发配到孟州,监狱亦有规矩:太祖武德皇帝旧制,但 凡初到配军,须打一百杀威棒。于是,出现了孟州监狱史有 趣的一幕:管营说犯人路上害病,坚决不能打,要免去杀威 棒;犯人说不曾害病,按规矩来,一棒不能少。你来我往, 推了半天,最后,管营笑着总结:“这汉子害热病了,故出狂言。来人,把他关起来。单人间吧。”

宁吃杀威棒,也要守规矩,多高的觉悟。

五、觉醒: 赤胆忠心,反遭陷害

武松醉打蒋门神,夺回快活林。一个月之后,临近深 秋,张都监派人相请。及至府上,张都监态度友善,许以要 职。武松是真汉子,极为感动,跪下称谢:“小人是个牢城营 内囚徒。若蒙恩相抬举,小人当以执鞭随镫,服侍恩相。”

当日,张都监叫人取出食盒,亲自把盏赐酒,武松大醉。 后又安排住在张府,早晚同食,当成亲人。很多人来托武松办 事,只要武松开口,都监大人便言听计从,无有不依。不长时 间,武松收了很多的金银财帛,找了一个大的木头箱子存放。

中秋当晚,真相显露,张都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麻痹 武松。作为蒋门神的后台,张都监设计陷害,要置武松于死 地。礼贤下士的姿态化成笑里藏刀的恶毒。而在飞云浦上, 派来四名杀手夺命,更坚定了武松反抗的念头。

血溅鸳鸯楼,在十五人的血泊之中,武松在墙上蘸血 写道:“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此处,重点强调打虎武松, 而非都头武松,这是同朝廷的彻底决裂,也是他对体制的 醒悟。

曾经的大好青年就这样被黑暗的现实裹挟前行。

在十字坡上,武松剪去头发,箍起界箍。挂上数珠,拿 起戒刀,走向冷冽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