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要不下地狱,要不发大财,这是美国人对财富的态度

1862年,世人的关注点转向宾夕法尼亚州的大油田。我弟妹的父亲威廉·科尔曼先生对此抱有极大的兴趣,我便陪他到油田走一趟。大量的人涌向油田,以至于有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了。但这对那些人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他们花几个小时就能造一间小木屋;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开始舒适的生活。

我原以为人们会互相感到不便,而实际上,油田附近处处欢声笑语,仿佛一个盛大的野餐聚会,到处都可以看到有趣的事情。整个油田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仿佛财富唾手可得。起重机顶端飘满旗子,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标语。我记得当时河上有两个人正在不知疲倦地踩钻井机的踏板,钻取河边的石油,他们的旗子上这样写着——“要么下地狱,要么发大财”。

在这里,我再次见识了美国人顽强的适应能力,经过最初短暂的混乱后,一切都有序地运行着。不久,刚来到这里的新居民,就自发地组建起唱小夜曲的铜管乐队。我敢说,就是只有一千人来到一片新土地,也会组建起铜管乐队,还会办学校、教堂、报纸——简而言之,就是用自己的双手营建文明的环境。美国人只有一条原则——只要有价值,有意义。

如今的克里克油田已经是一个拥有数千居民的小镇,河流另一端的梯图斯维尔同样如此。当初,该地区的印第安人只会每个季度用毯子采集油田表面的石油,然后桶装着出售;有时会把石油瓶装后运到匹兹堡去卖,售价高得与药价持平——每小瓶1美元,还声称它有治疗风湿病的功效。现在,这里已经拥有好几个城镇和提炼厂,资产达数百万。随着石油供应量的增加,售价越来越便宜,最后治病的功效也不再被提及了。我们人类是多么愚蠢啊!

早期的采油方法简陋而原始,采出来的油装到漏得厉害的平底船里,水灌满船舱的话,油就会溢出来流到河里。油船顺流漂到阿勒格尼河,最终到达匹兹堡,如此一来,连阿勒格尼河都渐渐被石油覆盖了。这样的作业方式,导致石油的损失极其严重:原本采集过程中因船泄露就已经流失了1/3,在运往匹兹堡的途中又有1/3白白流失掉。

该地区最出名的油田位于斯托瑞农场,卖价高达4万美元,可我们还是买了下来。科尔曼先生提议挖一个能装下10万桶油的大油池(运输中泄露的石油也可以回收放进去),以此应对可能出现的石油供应紧张的局面。科尔曼先生预言,一旦石油供应紧张,每桶就能卖到10美元,那这个油池足以让我们成为百万富翁。我们立即行动,可我们所盼望的那一天并没有来到,最后只得放弃这个储备库。但这4万美元仍是我们迄今为止最好的投资,它为我们带来了每月100美元的现金收益。

我就是这样对石油产生了兴趣,后来又多次到斯托瑞农场去。1864年,我听说俄亥俄州发现一口能生产润滑油的油井,就与科尔曼先生、大卫·里奇先生乘火车前往那里。在一片人烟稀少的地方,我们见识了达克河边上那口神奇的油井,当即买了下来。

说也奇怪,我们去的时候天气一直很好,一住下来就开始下雨,因此我们返程就不那么顺畅了。道路泥泞不堪,我们乘坐的马车举步维艰,没走多远就陷入了困境。雨下得又急,我们只好在马车里过夜:科尔曼先生在马车一边,里奇先生在另一边,我比较瘦,夹在两个比较胖的绅士中间,好似三明治。

第二天晚上,我们疲惫不堪地到了一座小镇。刚到一个小酒馆,就有一群人过来说他们正在等我们,希望我们能主持他们的集会,原来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人发表演说。我只好勉为其难,稍作歇息就前往他们聚会的地方。我几乎都准备如何应对科尔曼先生和里奇先生的取笑,可又太过疲惫,根本理会不了了。我从没有像那天那样接近过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