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切脉测谎

晚上,游亦杨躺在**瞪眼盯着天花板,不顾床边站着一个李绣。

15分钟过后,游亦杨还是没能入睡,他满脑子都是对于李绣人品的猜测,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小三专属话语能否有别的解读,更多的是扪心自问为何会没来由的认定狄亚新是凶手,总之是一丁点睡意都没有。

“拜托,我现在真的想睡了,明天一早还有课,李绣女士,请你回避一下好不好?”

李绣却根本不理会游亦杨,干脆坐到了游亦杨的床边,拿起床头柜上游亦杨和父母的合照摆弄。

游亦杨闭着眼,有点心烦意乱地说:

“怎么?你怀念当初一家三口的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唉!

“你的案子虽然悬而未决,但好在现在我们已经重开旧案,我有信心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给你一个迟来的公道,可是我父亲的案子却是遥遥无期……”

“合照,合照……”李绣仍旧不肯放手,来来回回摆弄游亦杨的心爱之物,嘴里还念念叨叨。

游亦杨越加心烦意乱,一把抢过他的全家福合照搂在怀里,用力闭眼强迫自己无视李绣的存在赶快入睡。

上午的专业课游亦杨上得心不在焉,因为他身边坐着一个李绣。

换句话说,他满脑子都是李绣的案子,无心学习。

中午在食堂,游亦杨又遭遇了习惯性在门口等他的秦紫雯。

秦紫雯连珠炮一样地问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住,说了一大堆外面不安全之类的话,最后又委婉地问游亦杨的现住址。

游亦杨知道,现在的住址要是让秦紫雯知道了那还了得?

正在敷衍之际,手机铃响,游亦杨像是听到了救命的神音,急忙接听电话。

“老聂啊,找我有急事是吧?”游亦杨大声地说。

电话那边聂长远高调地说:“亦杨,你聂哥我的工作效率你真是不服都不行。”

“我懂了,我马上就到。”游亦杨一边说一边对秦紫雯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但有件事要让你失望了,”聂长远说着重重叹息,“我们比对了廖成的指纹和两个女死者脸上的半枚血指纹,并不符合。看来这案子没这么容易告破啊。”

游亦杨对此倒是没有太多失望,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有预感。

审讯室里,聂长远和蒙娜面对着李绣的前夫廖成,监控镜面后是游亦杨和半只脚已经踏入了积案组的憨厚刑警大乔。

大乔告诉游亦杨,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找到廖成,那是因为廖成根本就在他们的地盘上——因为入室盗窃罪在监狱服刑。

廖成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这些年把监狱当做自家城门,进进出出,乐此不疲。

游亦杨窃笑,原来聂长远所谓的、他不服都不行的工作效率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儿。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没有杀李绣,真的,我发誓!”

听聂长远严厉至极地指控他是杀人犯,廖成急得恨不得哭出来,一副窝囊废的模样,的确一点不像那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蒙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廖成,虽然指纹已经初步排除了廖成的嫌疑,但她还是要对廖成的口供来一个测谎的程序,毕竟廖成很有可能是案发当晚进过现场的人,是案情的重要一环。

蒙娜命令道:“把手放到桌面上。”

“啊?”廖成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把被手铐拷住的双手放了上来。

蒙娜示意廖成把手臂伸直,然后便像个中医一样给廖成把脉。

廖成更加不知所措,刚要开口,却被蒙娜打断。

蒙娜没什么语气地说:“接下来我的问题,你都用‘是’或‘不是’来回答,清楚吗?”

廖成狐疑地看了看聂长远,又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用力点头。

“你是李绣的前夫,是吗?”

蒙娜像个提问机器,不经思考似的提出了几个有关廖成基本信息的问题,有的是故意说对,有的是故意说错。

廖成的回答也都老老实实,有的回答“是”,有的回答“不是”。

一番基本信息询问之后,蒙娜进入正题,问道:“你杀了李绣和李欢欢,是吗?”

“不是!”廖成颇为激动,高声回答。

“你是个入室盗窃的惯犯,是吗?”蒙娜继续。

“是。”廖成的声音弱了下来。

“命案发生那晚,你去过李绣家是吗?”蒙娜目不转睛地盯着廖成。

廖成抿嘴,迟疑了一秒钟,“不是。”

“撒谎,”蒙娜平静地说,“你去过,你杀死了李绣和李欢欢,是吗?”

“不是!”廖成再次高声回答,这一次,他甚至有些气愤。

“暂且假定你不是凶手,除了尸体,你在现场看到了什么人,是吗?”

廖成愣了一下,叹气回答:“是。”

“你看见了凶手是吗?”蒙娜仍旧面无表情地发问。

“不是。”廖成似乎是本能地回答。

“你看见了冯焕仁,是吗?”

“是。”廖成一开口,又后悔了,咬了咬嘴唇,想要反悔,但是目光撞上蒙娜冰冷的眸子,又把话咽了下去。

蒙娜注意到当她提到冯焕仁的时候廖成的反应更为剧烈,下意识抗拒有关冯焕仁的话题,而面对李绣的问题则是坦然以对。

“你对冯焕仁做了什么,是吗?”

廖成咬住嘴唇,神色急剧变化,迟疑了十几秒都没有给出回答。

蒙娜仍旧把手指按在廖成的手腕处,对聂长远总结说:

“他不是凶手,但在案发那晚,他去过现场,没有遇到凶手,但遇见了冯焕仁。也就是说,在廖成心目中,冯焕仁不是凶手。而冯焕仁的失踪恐怕是跟廖成有关。”

不等聂长远回应,蒙娜收回了右臂,继续说:

“刚刚我说这番话的时候通过廖成的心率变化又一次确认,这个结论应该是没错的。”

聂长远对蒙娜的人肉测谎的能耐十分信服,点头表示赞同蒙娜观点后严厉地问:

“廖成,把案发那晚你的行踪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你应该知道,知情不报的话,我绝对有办法让你在里面多呆几年。”

廖成丧气地垂下头,无力地说:

“唉,其实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找到杀害李绣的凶手,毕竟李绣死了,我也不好受。我们,我们毕竟有过一段……”

单面镜后游亦杨正惊叹于蒙娜的测谎本领,听到廖成这么说,他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李欢欢并非廖成的亲生女儿,否则的话,廖成应该说:“我们毕竟有一个共同的女儿。”

游亦杨转头的同时打了个响指,问身边站在他和大乔中间的李绣,“李欢欢的亲生父亲是谁?”

李绣面露悲伤之色,别过头低声回答:“是一段孽缘。”

游亦杨苦笑,这不是废话嘛。

也难怪,毕竟这个问题他自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大乔同情地凝视着游亦杨,无奈地叹息。经过上一次在这个房间里的事情,他已经从聂长远那里得知了这个可怜孩子的病症。

廖成按照聂长远的要求,从头讲起。

廖成和李绣是同乡也是同岁,在红霞镇一起长大。

因为李绣长得漂亮,廖成从16岁便开始追求李绣,但李绣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美人,对一众追求者从来都是冷漠拒绝。

一直到李绣19岁那年,高考落榜的李绣跟同乡的好姐妹两人一起去市里打工赚钱。

她之所以没有复读再战高考是因为家庭环境,李绣的父亲患有慢性病,弟弟学习成绩优异,李绣急于赚钱给父亲治病,供弟弟以后读大学。

李绣在城里只呆了一年多,21岁时,她又独自一人回到家乡,说是外面的花花世界终归是没有家乡好,李绣打算在家乡安安稳稳地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让廖成没想到的是,李绣去城里走了一遭,回来之后对廖成的追求也不像以往那样冷漠了,她似乎是感动于廖成的真心,居然同意下嫁廖成。

在廖成求婚的当天,李绣却告诉了廖成一个对于廖成而言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李绣怀孕了。

李绣绝口不提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只是说她在城里的时候一时糊涂,她并不打算跟孩子的父亲再有瓜葛,只想在家乡组建家庭,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如果廖成愿意接受这样的她,发誓能够对孩子视如己出,那么她就愿意嫁给廖成,并且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培养感情,白头到老。

廖成回去后想了足足一天一夜,最后的选择是接受这样的李绣。

他觉得李绣如果觉得有愧于他的话,就会对他好,两个人的日子也会过得美满,更何况,李绣也答应廖成,日后再生一个她跟廖成共同的孩子。

然而婚后的日子跟廖成想象中并不同,李绣是个个性很强的女人,并没有因为觉得有愧于廖成就对廖成百依百顺。

她不允许廖成跟狐朋狗友一起赌钱,不允许廖成好吃懒做,更加不允许廖成跟其他女人暧昧不清、打情骂俏。

除此之外,李绣这个能干的女人也并不甘愿在家伺候廖成,她在镇上的酒楼打工,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还把自己工资的绝大部分都用来接济久病缠身的父亲,还有那个将来要读大学还要娶妻生子的弟弟。

这些都是廖成无法欣然接受的,每次吵架,廖成总会指着年幼的李欢欢大喊大叫,说李绣凭什么这样对他,质问她有什么资格。

每次吵架之后,李绣总会平静地说是廖成食言,没有遵守当初结婚前对她许下的诺言。

很快,廖成不顾李绣的反对,坚持跟同乡一个暧昧不清的女人一起去城里打工。

再后来,廖成干脆跟那个女人在城里以夫妻的名义同居,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李绣得知这一切之后便毅然决然提出离婚,可廖成并不同意,他觉得李绣应该接受他这种乡下城里两个家,享受齐人之福的生活状态,因为李绣嫁给他的时候并不是完璧之身,而且还带着一个野孩子。

最后的结果是李绣起诉,廖成败诉。

李绣的确是个能耐的女人,她偷偷来到城里,自己找了律师,按照律师的要求搜集了廖成重婚的证据,最终赢了官司。

那之后,李绣为了躲避廖成这个三天两头就去骚扰她的前夫,干脆又带着孩子来城里打工。

廖成也辗转回到城里,继续跟情人和私生子一起生活。但因为好吃懒做,很快三口人便没了生活来源。

廖成受同乡的蛊惑,加入了盗窃团伙。最初的几次入室偷盗让他尝到了甜头,廖成越陷越深,不劳而获的甜头让他再也没有心思去找工作赚辛苦钱。

大概是李绣遇害前的半年多,廖成所在的盗窃团伙为了躲避风声,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歇业”状态。

廖成没钱花,便想到了同在松江市的前妻李绣。他通过同乡打听到了李绣的下落,于是便找上门,耍无赖向李绣借钱。

一开始,李绣对他哭穷,说她只是嫁了个老实巴交的高中老师,而且不肯开设补习班赚外快。

他们一家人住的是老房子,一共不到40平,家具摆设陈旧不说,李绣和孩子的周身也都是便宜货。

李绣这样说,一开始廖成是信了的。

可是后来,廖成通过同乡得知李绣的父亲不但有钱住院,而且还住进了高档病房,有专门的护工照料;李绣的弟弟在名牌大学就读,学杂费什么的也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李绣也不工作,只是个家庭主妇。

于是廖成敢肯定,李绣家绝对有来钱的道。而这个来钱的道绝对是源于李绣。

廖成早就怀疑李绣被大款包养,他虽然没亲眼见过冯焕仁,但是李绣家的客厅墙上有冯焕仁的照片,那根本就是一个又老又丑,又穷酸的男人,李绣跟他的组合就是现代版的武大郎和潘金莲。

廖成隔三差五地去骚扰李绣,要么说是要去学校告发冯焕仁暗地里补课赚钱,要么就说李绣傍大款被包养,每次也都能从李绣那里讨到一点甜头。多的时候三五百,少的时候几十块。

李绣遇害的当天晚上,廖成又想到了李绣。当时他口袋里只剩下五块钱,家里面的情人和儿子还在等着他的房租,否则一家三口就要露宿街头。

这一次,廖成决定找李绣先打苦情牌,请求李绣哪怕借他几百块,先不至于让孩子睡街头。

如果李绣还是那么绝情,廖成就掏出刀子威胁李绣掏钱。反正他已经走投无路,抢谁不是抢?

在楼下看李绣家亮着灯,廖成满怀希望地上楼。

站在李绣家门前的那一刻,廖成愣住,李绣家的门居然是虚掩着的,他拉开房门,刚想叫李绣的名字,便看见了倒在客厅里的李绣和李欢欢的尸体。

廖成站在门口,吓得双腿发软,一步也迈不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马上转身逃离。

李绣和李欢欢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又满脸都是伤痕的场景让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目击证人说你当时拿着刀,”聂长远提示,“这你怎么解释?”

“我,没错,我拿着刀。当时我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我担心凶手就藏在门后,我就拿出了刀。”廖成带着哭腔,极为诚恳地说。

游亦杨通过单面镜看到了这一幕,也觉得廖成不像是撒谎,而且之前那个狄亚新的描述中也没有明确说明当时廖成手里的刀上有没有血,狄亚新也没有亲眼看到廖成杀人。

“那之后呢?冯焕仁是怎么回事?”聂长远问。

廖成嘴唇翕动,艰难地说:“我当时反应过来想要逃离的时候,正巧在楼梯口看见了冯焕仁,他背着一个大包,应该是刚刚下火车吧。

“他看到了我从他家出来,而且我又那么慌张,还拿着刀,就拦住我,朝屋子里叫了两声,见没人回应,他就急了。

“我知道,要是让他看见李绣和孩子都死了,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所以我就,我就……”

“你把冯焕仁怎么样了?”蒙娜严厉地问。

廖成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膛,弱弱地说:

“我担心他大叫引来邻居,就一把把他推下了楼梯,又担心他报警说我是凶手,就把他从5楼半的楼梯窗户丢了出去。

“我想,警方晚点找到他的话,我也有时间逃离松江市。其实我没有想害死他的,我要是想害他,直接用手里的刀就好了。

“我当时真的是慌了,看到那样的场面后,我脑子一片空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装修,”李绣在游亦杨身后幽幽地说,“当时我的邻居在装修,楼下停着一辆运装修垃圾的货车,老冯一定就是掉在了那辆车里。”

游亦杨马上想起了卷宗中现场的照片,照片上虽然没有什么运送装修垃圾的货车,但是的确有一小堆装修垃圾,还有挺宽的车轮印。

冯焕仁如果是掉在了楼下的地面上,早就会被人发现送去医院了,他之所以会消失,以后又变成了流浪疯汉,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不知情的货车司机连人带垃圾给运到了郊外。

游亦杨突然想起,铁路沿线就有一处垃圾填埋场,也许冯焕仁就是被丢在了那里。

苏醒后的他因为头部受到重击而迷失了自己,但是却知道顺着铁路走,这么一走就走到了铁路边的那幢破楼,就此定居下来。

游亦杨默默感慨,至少冯焕仁没有看到妻子孩子惨死的一幕,他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妻子孩子。

这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可悲的幸运吧。

关键的问题是,冯焕仁就是个穷教师,也没有补课赚外快,那么李绣接济家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她真的被土豪包养了?除此之外,一个家庭主妇,一个乡下姑娘,一个漂亮的女人,还能通过什么途径赚到堪称两大巨头的医药费和学杂费?

这样想着,游亦杨再去看李绣,似乎李绣的神色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那清丽高傲的脸上此时**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微微颔首,眉目含情地注视着游亦杨。

这哪里还是那个清高的神仙姐姐,游亦杨心想,现在的李绣风情而魅惑,就连身上那身俗不可耐的廉价亮色衣裙都遮挡不住她骨子里透出的女人香,当真成了祸水红颜。

李绣慵懒的声音传来:“怎么?被包养又如何?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想要的安稳生活老冯能给,想要的孩子的好父亲老冯可以胜任,可我要的钱老冯却给不了。

“没办法,我的父亲需要钱续命,我弟弟需要钱上学。你以为我愿意作践自己,去跟那些一身铜臭味的伪君子为伍吗?”

游亦杨哭丧着一张脸,躲闪李绣的眼神,像个无助的孩子。

李绣噗嗤笑出声:“亏你还是个侦探,居然这么感性,说到底,你还是太嫩啦。

“怎么?就因为被害者的观念和为人,你不能苟同,被害者不能与你这个正直的新时代好青年做朋友,甚至还被你鄙视,你就要罢工不干了?”

“当然不是,不管你是怎样的人都是被害者,这案子我查定了!”

游亦杨头也不抬,对李绣说话的语气硬气了不少。他当然知道李绣这样说是因为自己有了些许动摇,但好在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把注意力放回审讯室中。

审讯还在继续,聂长远问廖成:

“你不是经常去骚扰李绣嘛,她有没有跟你讲过她现在的生活?尽量回忆你们的对话,能想起来的,不管是什么,都跟我们讲一遍。”

“哦,对了,李绣曾经说过一句话。”廖成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一句有深意的话。

“李绣说‘一个是不学无术、只知道找女人要钱的渣男,一个是不知廉耻,还引以为豪的渣女,我真为自己的家乡感到耻辱。’”

渣男说的就是廖成,那么渣女是谁呢?既然提到了家乡,那么这个渣女应该也是从李绣的家乡红霞镇走出来的一个女人吧。

游亦杨马上想到了一个女人,就是李绣19岁的时候,跟她一起来到松江市打工的好姐妹。

“你知不知道李绣说的渣女是谁?”蒙娜问廖成。

廖成想也没想就回答:“肯定就是当年跟李绣一起来松江市打工的高慧芳啦,李绣在松江市的女同乡只有她这么一个。我入狱前还听说,高慧芳混得不错,我还去找过她借钱呢。”

“那你知不知道李欢欢的生父是谁?”

蒙娜继续问,炯炯的目光一直盯住廖成,集中精神不放过廖成脸上身上任何一丝细节。

廖成仍旧摇头,“李绣答应嫁给我还有一个条件,不让我追问孩子的生父是谁。后来我俩翻脸,我问过,她死活都不肯说。不过肯定是在城里打工的时候留下的种,也许高慧芳知道吧。”

找高慧芳去了解李绣的情况是势在必行的。聂长远打定主意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积案组的办公室里,三个人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会议达成了一个共识,暂时排除廖成的作案嫌疑,廖成的口供可信度非常高。

游亦杨把刚刚自己通过观看对廖成的审讯而得出的、有关冯焕仁掉入装修垃圾货车,到发疯在破楼定居的推论尽数讲给蒙娜和聂长远,他们俩也为冯焕仁的命运感慨不已。

至于说调查李绣生前的经济来源问题,聂长远主动承揽下来,他明天一早就会想方设法联系远在外地教书的李绣的弟弟,问问看李绣生前是不是有那么一笔不明来源的高收入。

而明天一天游亦杨和蒙娜的任务则是去会一会李绣生前的同乡高慧芳。

“这么说,李绣很有可能不是小三,而是二奶?她出轨不是为情,而是为钱?”

面对这个推论,蒙娜的反应倒是无所谓,她已经彻底摒弃了之前的主观情感带入,比游亦杨理性得多。

“不管是为什么,李绣到底是怎么惹怒了凶手,为自己和无辜的女儿招致杀身之祸呢?一般小三逼宫妄图上位会惹怒情人,一般二奶贪得无厌、威胁敲诈也会惹怒情人,但也不至于如此狠毒吧?”

聂长远唏嘘不已,他直觉这个杀人动机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游亦杨和聂长远一同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游亦杨犹豫再三,还是为难地说:

“老聂,我一定要跟蒙娜丽莎搭档吗?她这个人也太吝啬了吧,连我吃过她一包泡面都要我记得还。据我所知,你们警察工资没那么低,她这被葛朗台上身的毛病该不会也是一种病?”

聂长远苦涩一笑,“亦杨,你有所不知,蒙娜的钱这些年来都捐给了报社和电视台。自从她工作赚钱开始,一个月都没有落下过。”

“哦?愿闻其详,”游亦杨八卦地凑近聂长远,“该不会是恨嫁,在报纸电视台登征婚广告吧?”

聂长远白了游亦杨一眼,故意转移话题:

“拜托,蒙娜是你用免房租换来的保镖,你跟她呆在一起时间越长就越赚到,跟她搭档有什么不好?”

游亦杨撇嘴,有些为难羞赧似的:

“其实除了她为人吝啬之外,我还有一个顾虑。不过,还是等这案子结了以后再跟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