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碧霄宫门前的社死
林奕等在碧霄宫门口，实在饿得发昏，直接坐在了地上。他从侧腰小袋里摸索出早晨许卓给的油纸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馒头，细细地掰成小块塞进口中。
冷了一天的馒头，发硬的口感实在不太好，可这样总比饿晕了强！
就在林奕正慢慢嚼着馒头时，忽听到不远处传来嬉闹声。月光下，虽看不清来人，但声音他却听得分明！
“少彦，今日的那些猫儿，你可都喜欢？”
“嗯，殿下养的，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出去玩儿太久，皇后还有……周姑姑，该生气了！”
“哎呀，傻少彦！我们就是去读书了！记住了吗？”
“殿下……记住了！”
林奕站在暗处，竟看到太子苏智基牵着杨雄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愣神侧听之际，馒头还在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待到那二人走近时，林奕想着上前请安，慌忙吞咽。结果，口中的馒头竟好死不死的卡在了喉咙里！
“咳咳……”
不可控制的，林奕捂着喉咙剧烈咳嗽了起来。
刚走近的两个少年自然被突然的响动惊吓到了，苏智基下意识地缩到了杨雄身后，抓着他的衣襟不敢露头。
“太子寝宫，何人敢在此造次！”
杨雄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苏智基，努力稳住声音，大声问道。
一看情形，林奕自知不妙！恫吓储君，那罪名他可承受不起！赶忙走上前去，作揖行礼。
但喉咙里的馒头，不上不下，卡得他无法说得清楚，弯身之际感觉自己快要被卡死了！
他妈的，难到......最后躲过了刘安的暗手，结果却是被自己吃的馒头卡死了！
不管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是人命关天……林奕内心一阵混乱，努力凝神分析轻重缓急。
“殿下……咳咳，是，是我！咳咳……讨口水喝！我……我卡住了！”
这简直是林奕的社死现场！
苏智基听到是熟悉的声音，从杨雄身后探出头看，而后二个少年又是面面相觑。
“殿下，是刘谈玉，他，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杨雄扭头向太子解释道。
“嗯？这是……中毒了？”苏智基走上前，围着林奕看，自言自语地分析道。
“水……”
林奕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开始用力拍打胸口，希望能将那小块馒头给振下去！
显然，苏智基被林奕突然开始拍打自己的动作惊到了，迅速向后跳了一下，大喊一声：
“什么浑蛋东西！”
这是太子在一些需要发出惊叹时刻的口头禅，林奕粗略地将这句话翻译成自己熟悉的，类似：
“我靠！”
或者可爱一点的——“哇！”
杨雄上前扶住苏智基的肩膀，附耳低声说道：
“殿下，我看他似乎真的很需要一些水。”
靠在杨雄身前，苏智基定了定神，再向林奕看了看，很快又恢复了高傲的神气，轻哼一声，背手向前走去。
碧霄宫内。
连喝下两盏茶后，林奕终于可以顺畅地吐出一口气，那块馒头卡的时间久了，竟感觉整个胸腔都是生疼！
“你可是被什么人给陷害了吗？”
观察到林奕好像有了劫后重生的神色，苏智基歪着头看去，等待着回答。
“谢殿下关心，无人陷害，我……刚刚只是因为吃东西急了，生生被卡住喉咙，才失了态。”
听到问话，林奕赶忙上前行礼，事已至此，只能道出实情原委。说罢，他又立马跪地叩谢道：
“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谈玉感激在心！”
苏智基看到林奕跪地叩谢的阵仗，先是一惊，他倒是没想到，区区两盏茶水，竟换来个救命的恩情。后又想到这堂堂原内官监掌印，竟真是因吃东西给噎住，差点归西……
“哈哈哈……”
苏智基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跪在地上的林奕说道：
“刘谈玉，你平时高冷得很，竟然也有今天！”
笑过之后，他踱步走到椅子前，正襟危坐，但脸上仍留着大笑过后的轻松，看了看地上的人继续说道：
“起来吧！之前你舍身救我，这一次，你我算是扯平了！”
林奕跪在地上一直黑着脸听着苏智基的嘲笑，心想到，以后再也不吃馒头了，简直就是人生污点的存在！
可没成想，他忽又听到太子后面说“扯平了”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见苏智基一脸平静地也看向自己，心里顿时佩服起来。
看着年少不羁，竟也会收买人心！
“谢殿下！谈玉先前所为，都是做奴才应该的。今日，谈玉才是承了殿下的大恩！”
起身后，林奕再次作揖行礼说道。
对于这个玩心重的少年太子，林奕可不敢见台阶就下，欠下个人情，总比变成主子面前的现眼包强！
苏智基轻笑着，将手肘支撑在桌子上，手掌托举着歪斜的头，一副慵懒的模样，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就为了讨水喝的吧？”
可正当林奕正欲行礼说明来意时，却又听到苏智基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
“本太子今日累了，你最好长话短说！”
说罢，又旁若无人地回头看着杨雄，嘱咐道：
“少彦，今日城门已关，你就留我这里睡吧！正好前日里我在所读的兵书上做了些批注，你跟我一起看看！”
听闻，杨雄有些不自在的抬头看了一眼林奕，但只是一瞬，很快笑着看向苏智基，行礼说道：
“好的，殿下！”
看着这二人的互动，林奕又想起刚刚在宫门口，隐约瞧见他们二人牵手聊天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异样的察觉！
这太子，玩儿这么开的吗？不仅喜欢都能当自己妈的宫女，还喜欢……男的？
读兵书？瞧着杨雄一脸的难为情，林奕有些憋笑，这不会是你俩的什么暗语吧！
不过……转念又一想，林奕又觉得甚是无语，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
那你俩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明晃晃地撒狗粮吗？可我一点都不想吃啊！
“咳咳……”
心里翻着白眼，林奕不动声色地制造出些动静。当看到苏智基又重新看过来时，他立马行礼说道：
“回殿下，谈玉的确有一事相求！”
一边说，林奕心里暗骂着：你丫嫌我打扰你休息，你他妈的倒是早点回来啊！
依旧是用手撑着头，苏智基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轻笑着说道：
“说吧！”
“前几日扶光宫内，瑞谨皇后口谕，让谈玉出宫去请神医为皇上诊治……”
听到一半，苏智基忽然坐直了身体，探着头略显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不会还未出宫去请吧？”
被这么一问，林奕感觉有些尴尬，脑子里迅速组织着语言，然后面露难色地说道：
“回殿下，如今谈玉只是个小小的内勤监副官……即使有皇后口谕，没有出宫牙牌……唉，只会是想出也出不去，就算出去了，之后带着神医也进不来啊……”
听明白了来意，苏智基打趣着问道：
“牙牌怎么不找你干爹去拿？他可是司礼监掌印！”
有了上次林奕在太子面前状告刘安的铺垫，如今再听到这样的问话，他直接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地模样大喊道：
“殿下，你可饶了我吧！”
听闻，苏智基大笑起来，但又忽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走到林奕跟前，抬头看着他，做了一个“下来”的手势。
见状，林奕赶忙俯身去听。
“那日在扶光宫前，你干爹特意留你为父皇生火熬药，你做得如何啊？”
心中一惊，林奕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太子，竟然记性还很好！
他只得摆出一副悲苦模样，行着礼回道：
“谢殿下惦念，安掌印对我已心生嫌疑，那日自然是被嫌弃手脚粗笨，生不好火也煎不好药的奴才是不配留在皇上身边的……最后，谈玉被安掌印赶了出来！”
一句话说出了一语双关的意味，自小看惯了皇室的黑暗，苏智基自然是听出了林奕的意在所指，提高了嗓音，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那你岂不是再难坐回内官监掌印了？”
林奕听着太子不断想八卦自己，却绝口不提出宫牙牌一事，不由心中暗骂：你丫刚刚还哈欠连天，催我长话短说！现在又开始聊上了大天！
但他脸上依然表现出一副悲悯神色，谨慎地回道：
“殿下明察！不过，谈玉也不图什么，只求有口饭吃就好！”
苏智基忽然大笑着走了回去，重新坐下后，玩味地看向林奕说道：
“碧霄宫的饭你可愿尝尝？”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感觉都想要直接敲进人的心里去，权力之上的宠儿，说出话可不就是如此随意。
见林奕站在那里未搭话，苏智基倒没有恼，继续轻笑着说道：
“我这里可是缺个长相俊美的殿内掌事！”
我靠！苏智基，你可真是好的没学会，坏的全沾边啊！林奕心中大惊，正当犹豫着作何回答时，忽听到一个尖厉的女声传来：
“殿下！”
林奕抬头去看，竟看到周贻菊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漆柱旁，手里还端着一个汤罐。
见众人看向自己，周贻菊缓步走了过来，将汤罐放在桌子上后，直接站在了苏智基身后，伸手就开始给太子按摩肩背！
一边开始手里的动作，一边说道：
“殿下累了吧？这是奴家亲手做的白鸭汤，熬炖了三个时辰，有滋补养生的功效，趁热喝了吧！”
“还是阿菊最疼我！”
苏智基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端起汤罐品尝起来，像是全然忘了刚刚还在说着的话。
其实就在刚刚，苏智基站在林奕面前，二人做交头接耳状时，周贻菊就站在门口了，她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听到苏智基要留林奕的话，终是忍不住了。
微微打量着林奕，周贻菊开口说道：
“殿下的碧霄宫，有我一人搭理还不够吗？还是说……殿下不放心阿菊，特想再找一个殿内掌事......将我换了？”
竟有奴才可以如此大着胆子，以下犯上！这除了小媳妇拿捏夫君的架势，还能有谁敢这样！
林奕一直低着头听着，心里想象着眼前这三个人的狗血剧情：太子左拥右抱，男女通吃，贴身宫女却是个没安全感的醋坛子......
没眼看啊，没眼看！
让林奕没想到的是，还在喝汤的苏智基，听到周贻菊的问话，竟立马放下汤罐，转身去牵她的手，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阿菊，我，我刚刚那些话都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刘谈玉他还要回内勤监，做他的佛牙节盛装呢！”
又转过头，看向林奕，刚刚的打趣的神色已经**然无存，一脸求证地问道：
“是吧？”
听到问话，林奕抬头看去，竟对上了周氏狐疑的眼眸，赶紧配合着回道：
“殿下所言极是！”
说完，停顿一会儿，他趁机又补充道：
“今日谈玉来，只为求一件出宫的牙牌！”
“给了吗？”
周贻菊一点不把自己当宫女，直接低声问道。
此刻的太子，就像是被周贻菊捏肩时点中了穴位一般，竟变得异常乖顺，讪笑着说道：
“还没……”
说着，苏智基两只手便开始上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很快竟拿出一只玉佩递了出去，正色说道：
“此玉佩是本太子的私物，见玉佩者如见我！”
听罢，林奕赶紧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下，弯身行礼道：
“谢殿下，谈玉拿性命担保，定会完璧送回！”
起身后，他观察着屋内的气氛，抿了抿嘴，识趣地行礼说道：
“天色已晚，殿下您早点休息，谈玉先行告退了！”
苏智基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打着手势让他赶快走。
小样，玩火烧了身吧！瞧着太子被拿捏的样子，林奕心中不由发笑。
转身退下之际，林奕听到周氏柔声中带着催促道：
“殿下，喝完汤，奴家去给你备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