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可留姓名，山中老者
一道寒芒乍现，王嘉胤的人头冲天而起，刹那间，所有叛军都沉默了。
经此一战，王嘉胤势力可以说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因王嘉胤、王国忠、王自用等顶梁柱纷纷战死，剩下的头目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
让这些叛军头目彼此之间勾心斗角还行，可真要指望他们在战场上有多亮眼的表现，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自然，这些人也没办法服众，哪怕城内还有王嘉胤旧部的上万部众，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其组织起来突围出去。
林夜跟宁中则一路往城外走去，都能看到四散而逃的叛军，完全没有组织纪律可言。
城门外，祖大寿部正在绞杀逃窜的叛军。
看得出来，明军士卒都很兴奋。
这可都是战功！
平时跟那些女真人打交道，哪有这么好挣的军功？
宁中则也是点燃了信号弹，示意周围的华山弟子盯着那些侥幸从明军手下逃走的叛军，一旦明军放弃追捕，他们便立即上去将其杀死！
“先生，先生留步！”
一阵马蹄声响起，林夜侧目一看，竟然是祖大寿来了！
“今日除贼多谢先生援手，若非如此，祖某今日恐怕要战败于此。”
“还行先生留下大名，祖某日后定有回报！”
祖大寿冲着林夜抱了抱拳，眼神坚定的说道。
战败不可怕。
可怕的是，身为辽东精锐，却败在了一般起义的泥腿子手中。
这会让紫禁城里的那位崇祯帝，直接怀疑到整个辽东军的战力，这对于辽东军和袁大帅而言都是非常致命的打击！
“恒山，林夜。”
留下了名号，林夜吹了个口哨，他跟宁中则的马就溜溜达达地小跑了过来。
两人离开了很远，宁中则才有些好奇的说道：“主人，您之前不是说，侠者以武犯禁，怎么还给那明军将领留下了名号？”
林夜笑了笑：“若是一支江湖势力，弟子精锐，武力高绝且听从于一人之指挥，朝廷自然会忌惮无比，可若只是一个人，那就不一样了，如今的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适当的在朝廷那边刷刷存在感，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坏处。”
宁中则似懂非懂。
不过她相信林夜的判断。
两人一路朝着恒山地界走去，虽然叛军已经被铲除，但遍地也都是流民、难民，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扒拉着草根树皮果腹。
“这就是战争啊……”
林夜叹了口气。
这就是农民起义最恐怖的地方。
哪怕只是数千人的小规模起义，可只要他们杀死当地官差、豪绅家丁，抢走了大量的粮食和钱财之后，无论他们招不招揽人手，那些迫于饥饿的人也会跟着他们继续席卷其他地方，哪怕是不愿意造反的人，也会变成走到哪吃到哪的恐怖流民。
整体来说，大抵就像是蝗虫过境加上丧尸病毒爆发一样……
“若是想某条生路，可以一路往东，去河北恒山一代，只要肯干活，就有饱饭吃！”
林夜骑在马上，冲着难民们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宁中则走了。
毕竟他们身上也没有带粮食，只有两个人身上带了点干粮，估计还不够他们回恒山的。
那些难民双眼中冒着绿光，林夜都怀疑他们再停留一会，这些难民就该扑上来，把他们两人座下的马匹给吃掉。
继续往东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人才在一座山里看到了几栋小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院子中劈柴。
这场面竟显得有几分诡异。
要知道古代的山林可不比林夜穿越前！
后世山林中顶多有些蛇虫鼠蚁，或许只有一些特设的保护区才能看到野生动物。
但古代山林中豺狼虎豹可不在少数，就算是入了后天的武者，随意在山林中行走，也会有被野兽猎杀的风险！
山中的猛兽，外界的流民，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这个住在山中的老者！
“老丈，我二人往恒山而去，可否行个方便，留我等住宿一晚？”
林夜策马上前，礼貌性的问道。
如今他已入宗师境，一身真气可离体伤敌，就算这老者真是什么魑魅魍魉，林夜也有些自信可以降妖除魔！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林夜跟宁中则，说道：“老汉这有三间屋子，我住东边的屋子，你们夫妻住西边的屋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听到这话，宁中则脸色一红，却也没有解释她跟林夜不是夫妻。
两人将马匹拴好，林夜便走到院中帮老者劈柴，同时问道：“老丈，我看此地荒凉，外面又流民四起，你一人住在此地，难道不怕被歹人所害？”
见林夜帮自己劈柴，老者便索性坐到一边的小马扎上，点燃了旱烟袋，说道：“老汉的家中都是些随处可见的山货，没什么值得人图谋的，且我家那小子，五年前被官军强征，至今都没有任何音讯，留我这老头一人活在世上，今日死、明日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五年前，官军强征……
林夜忽然脸色一变。
那不是天启帝打后金的战争吗？
也可以说是整个明朝后期为数不多的胜仗了。
当时天启帝重用登莱抚臣袁可立，也让登莱战区成为了明清战争史上屈指可数敢于主动出击叫战的正面战场，袁可立出镇登莱后节制辽海，水陆并进，奇兵出袭，直接把战线推进到后金的南四卫北端腹地，更是策反刘爱塔，使毛文龙部直逼后金大本营，几乎称得上后金的梦魇，后来清朝更是将袁可立和岳飞这两位抗金名臣有关的传记、著作大量封杀，生怕有人效仿。
那场战争的确有效的打击了后金的嚣张气焰，可也同样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绞肉场，猛士大将战死不计其数，老者的儿子五年没有音讯，基本上已经可以说宣告死亡了。
林夜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老者却像是事外人一般，说道：“老头子其实早就想通了，如今…且活一天是一天吧，我去山里看看，米缸内有粮食，往山上走两三里地便有溪流，你夫妻二人自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