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白袍大氅
被调到应州的事情，张元青晚些时候才知道。
应州之战！
提起正德年间，就避不开应州之战。
鞑靼小王子亲率五万人犯边，与朱厚照短兵相接，双方在应州城外砍了三天三夜。
因为文官不喜武帝，只说了小捷，杀了十六名鞑靼人。
十几万人的战争，怎么可能只死了这么点人。
应州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属于重锥之地。
“如果我到了应州，做什么事再没有掣肘。”
在京城待到第七日，调令终于下来了。
李东阳询问张元青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
张元青只说了一件事：“我去之后，朝廷不得管辖。”
李东阳并没有当回事：“你是应州知府，不会有人能管你。”
“不过，每月都要呈折子上来。”
张元青再没有别的要求，他背后有大明商行，所需物品自己能搞定。
此次前往应州，张元青并没有带女眷。
尽管熟悉这段历史，可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就不知晓了。
只带了燕小乙和神机营抽调的二十名火铳兵，是张元青主动提的。
离开京城那天，刘东山背着青龙偃月刀，骑着五花马：“妹夫，我陪你一起去。”
张元青知道，这些日子刘东山一直在练习假肢，已经能够奔跑。
不止如此，刘东山还命人照着模子打造一条铁腿。
大舅哥还真是好毅力。
与嫂嫂和晴雯寒暄几句，众人就踏上前往应州的路。
张元青坐马车，燕小乙驾车，火铳兵跟在身后，大舅哥刘东山则在前面。
燕小乙的脑门上扎着大红花，悠闲的架着马车。
“离开京城容易，回来就难喽。”
张元青脸上漏出神秘的笑容：“谁说我要回来了。”
燕小乙挑了挑眉毛，他一直读不懂张元青：“不回来做京官？”
张元青躺在马车上，翘起二郎腿：“山高皇帝远，再没有人能官我们了。”
知府就是应州最大的官了。
越是往北，天越冷。
走到大同府附近的时候，飘起小雪。
第一场雪总会有神奇的魔力，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
张元青挑起帘子，凝视外面的天空：“大同府，土木堡之变发生的地方。”
土木堡之变永远是大明的伤痛，在此之前，大明从未打过如此窝囊的战争。
燕小乙哈着热气：“是啊，土木之变。”
张元青打开大明堪舆图，找到大同府的位置，他们现在已经走了大半路程。
附近白茫茫一片，官道被覆盖了雪，已经不好走了。
“小乙，快一些。”
现在依稀能看见路，如果雪再大些，看不着路了。
前往应州的官道一旦被掩埋，会大大耽搁赶路时间。
燕小乙抬头望天，只看见雾蒙蒙的一片：“骑马吧，如果大雪来到，真就走不了。”
张元青从马车中下来，与燕小乙拆马车。
有两匹马拉车，刚好一人一匹，张元青分到皮黑鬃马。
马儿脱离了马车绳索的束缚，高兴的摇晃马头，发出快乐的嘶鸣声。
张元青没骑过马，但是骑过驴。
上马的时候，左脚插入马磴，攒几下劲，身子忽然发力，另一条腿迈过马背。
两腿一夹马背，马就会走。
众人都骑马，速度变得快些。
哒哒马蹄声在官道上响彻，一同向着应州进发。
“大人，那里躺有个人。”
雪影中有匹白鬃马，马背上驮着一位穿着雪白大氅的女子。
女子身上的大氅有几处血红的地方，看起来是受了伤。
刘东山骑过去，拽住马绳，将白马拉了过来。
“还有口气，喂些水给她喝。”
火铳兵拿出怀中暖热的牛皮水壶，往女子嘴里送了几口水。
女子有对远山眉，瓜子脸蛋，脸上的皮肤晶莹剔透，不过双十年华。
身上虽然穿着大氅，可依旧藏不住好身材。
张元青提议道：“送到我马背上来，大冷的天，人会被冻死的。”
刘东山和燕小乙脸上漏出会心笑容，女子虽然受了伤，可容貌极佳。
几人合力将女子抱到张元青的马背。
张元青摆正女子的身子，令她侧身坐着，身上的狼毛大氅也分她一半。
“好香啊！”
天气虽然寒冷，张元青还是闻见一股杏花香味，应该是女子腰间的香囊传来的。
张元青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路上见到女子脸蛋不错，手伸进衣襟偷摸几把。
很有料。
小雪变成了大雪，鹅毛大雪从天而落，所有人都用布蒙住口鼻，只将眼睛漏在外面。
张元青感觉呼气都是冰的，眼睛结了层冰渣，每次眨眼都能听见眼角的冰被挤裂。
“这样的雪下上几个月，边关的百姓吃什么，烧什么。”
住在草原上的鞑靼人估计更难捱，他们住的是帐篷，哪能不漏风。
为了不让队伍的人失踪，每匹马上都系了麻绳，将二十几匹马连在一起。
大雪糊住了张元青的双眼，他的手也快冻僵了，赶紧再伸进女子衣襟暖暖。
女子虚弱的开口：“手拿出去。”
张元青老脸一红，立刻将手抽出来：“嘿嘿，不好意思。”
秦雪燕语气很冷：“你是谁？”
张元青老实回答：“我是应州知府，正在上任途中。”
“看见你受伤了，废了好大劲才把你救活。”
秦雪燕心情颇为复杂，如此大雪，没遇见人，她一定会被冻死。
可救她命的人，手竟然伸到那么私密的地方去。
“这不是去应州的路。”
秦雪燕出声了。
张元青很是惊讶：“我们是跟着指南针走的，绝对不会走错。”
秦雪燕想要离张元青远点，可刚挪动身子，身子骤凉，只得又靠回去。
“我从小就长在这，不会记错的。”
“前面有小道，很快就能到应州。”
张元青在思量真假，是跟着指南针走，还是跟着女子走。
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秦雪燕，胸大的女子一般不会骗人。
“小乙，转入前面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