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吉吉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码头上的聚会就结束了,人们四散走开了。

“也许人们不喜欢我的音乐。”他说。

“为什么不喜欢呢?”马库斯反问道。

德瓦尼在与他的宝思兰鼓做斗争,他用小扳手敲打着可怜的鼓皮。那鼓,吉吉十分确定,似乎受不了他的折磨,发出抗议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山羊在大声叫唤。尽管这里一片喧闹,玛姬还是再次睡着了。

吉吉观察了德瓦尼一会儿,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他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想摆脱时间。我要是有你们一半的时间就好了。”

“我们不想要时间。”玛姬闭着眼睛说道。

“我们根本不需要时间。”珍妮说。

“这是一个错误,”安古斯说,“有些事情不对劲。时间不应该在这里。”

吉吉开始觉得,整件事情都是精心策划的结果,安妮·科尔夫给他设了一个局。

“没有时间你们怎么办呢?”他问。

“活着。”玛姬说。

“这里的东西正在死去。”科马克说。

“你说什么?”吉吉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看。”科马克指着珍妮椅子底下的一个黑点。吉吉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是一只死苍蝇。

“以前不会这样。”科马克说。

吉吉觉得难以置信,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应该看看我家的房子,”他说,“上面爬满了死苍蝇。好吧,不是爬满了,但是——”

“你说的没错。”玛姬说,她的眼睛又睁开了,“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这里。”

“这里是奇那昂格,”安古斯说,“永恒的青春之地。但那只苍蝇老了,变老,然后死去。这不应该发生。”

德瓦尼用扳手捶着宝思兰鼓,看来他和鼓的斗争告一段落了。

“我们面临着一个令人绝望的问题。”他说。

“那就是时间。”玛姬说。

安古斯抬头看了看天空。从见面到现在,吉吉发现他已经看了好几次了。

“你看见太阳了吗?”安古斯问道。

“看见了。”吉吉说,“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安古斯说,他指着天空中的一个地方,大概头顶上方的位置,“太阳本来在这里。”

“本来是在这里,”吉吉说,“但过会儿它就会到那里,”他指着西边的地平线说,“再过会儿它就下山了。”

“我们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德瓦尼说。

“但是……”

安古斯又指了指头顶上面:“太阳应该在这里。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它只能在这个位置。”

“什么?永远这样吗?”吉吉不敢相信地问道。

玛姬疲倦地叹了口气:“我们以前都没有‘永远’这样的词,”她说,“我们只有‘现在’。”

“时间出了大问题,”安古斯说,“这就是我们希望你把时间带走的原因。”

“让时间回到它自己的地方。”科马克说。

“我们很高兴摆脱它。”德瓦尼说。

吉吉觉得他们越说越离谱,根本不值得相信,便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我不明白。”他说,“这就是你们整个下午都在演奏和跳舞的原因?如果问题像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你们怎么不去解决呢?”

“说得有道理。”珍妮说。

“是的。”玛姬说。

“是这样的,”安古斯说,“我们不太擅长为事情担忧。”

“我们没有练习担忧的机会。”德瓦尼说。

“你们真是幸运。”吉吉说,“我可以给你们上几节课。”

“好呀。”安古斯说。

就在这时,宝思兰鼓开始晃动起来,发出狂暴的“咩咩”的叫声。德瓦尼拿起扳手,想想又放下了。他站起来,用力把鼓扔到空****的街道上。那鼓一碰地面,就变成了一头棕色的山羊。吉吉第一次遇到德瓦尼时,就看到他在追赶这头山羊。

吉吉目不转睛地盯着山羊。那些死苍蝇啦,永恒的青春啦,他可以当成废话,置之不理,但是眼前的这一幕是活生生的,太不可思议了!山羊甩甩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在码头上。

“可以开始了吗?”安古斯问道。

“嗯?”吉吉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关于担忧的课,”安古斯说,“现在能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