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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吉觉得自己的胆子够大,但地宫是个严峻的考验,难度超出了他的想象。进入地宫的唯一方式是跳到地洞里匍匐前进,在黑暗中慢慢通过一条低矮的隧道。过了隧道后,才觉得放松下来。他跟着安妮走进一个狭长的房间,脚下是未铺砌的泥地,头顶是石头做的拱形天花板。

“怎么样,规模不小吧?”安妮·科尔夫一边问吉吉,一边高高举着蜡烛,好让吉吉看清这个地方。

“是不小。”吉吉答道。里面确实很大。

“以前爱尔兰到处是这样的地宫。”安妮说,“但现在留下来的很少了。”

“发生了什么?”

“我猜大部分地宫还在地底下,只是被人为堵住了。”

“为什么?”

“呃,可能因为地宫比较危险吧,牛呀、孩子呀,都有可能掉进去。也可能因为有些人不希望人们在两边进进出出。”

“在两边进进出出?”吉吉有点听不懂。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安妮答道。

她拿着蜡烛走到墙角,弯腰钻进墙上的第二个爬洞。吉吉跟着飘忽不定的烛光,进入了第二个房间。这个房间略小一些。

“有些地宫的房间很多。”安妮说,“这个只有两个。世界上很多地方有复杂神奇的地下景观:金字塔、墓穴、巨石阵等。相比之下,爱尔兰的地宫就太简陋了。爱尔兰人有一种本事,就是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

吉吉四处察看,找不到任何出口。看来安妮说的“两边”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安妮把他带到房间最边上的角落,指着两堵墙相交的三角地带。

“这就是能穿过去的地方。”她说。

吉吉看到的是坚硬的石墙。

“在哪里?”

“你真的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吗?”安妮问。

“真的。”吉吉以坚定的口吻答道。

话音刚落,安妮·科尔夫就举着蜡烛,穿过墙消失了。

仅有的光亮消失,吉吉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恐惧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之时,安妮·科尔夫回来了,她穿墙而出,站在吉吉面前,就像刚才穿墙而入一样轻松。

“我要穿过去了。”她说,“这一次我不回来了。你要不要跟我过去?”

“等一下!不要把我留在黑暗中!”吉吉喊道,他仍然处于极度的惊恐和困惑中,无法做出决定。

“那就来吧。”安妮说,“什么都不用想。往前走就行……”

安妮抓住吉吉的袖子。吉吉宁可走进一堵墙,也不愿被遗弃在黑暗中。安妮抬起了脚,吉吉毫不犹豫地跟着她。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吉吉的想象,在同一时间内走出一个地方,又走进这个地方,这根本不可能!但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现在身处的房间跟刚才待过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但吉吉能感知到不同——不是他周围环境的不同,而是他自己感觉不同。原来那种如影随形、无时不在的紧迫感,突然间没有了。这么多年来,吉吉已经习惯了那种感觉,几乎意识不到它的存在。现在,它突然消失了,好似天翻地覆,乾坤扭转,吉吉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安妮转过身来对墙而立。“这是一种薄膜。”她边说边伸出一只手。吉吉看到那只手消失在墙里,墙面依然完整,没有一丝裂缝。墙上的石头看上去与寻常石头无异,坚固结实,但它们紧紧贴着安妮的手臂,应该是像水一样的**吧。“这是一个完美的封印。”安妮继续说道,“我们穿过它,但不会破坏它。它弥漫在我们周围。我们穿过后,它会再次关闭,跟你进入水中是一个道理。”

“这是什么地方?”吉吉问道。他无法理解。从一个房间走出去的同时又走进来,这是什么情况?他的结论是,他们仍然待在原地。

“来看看吧。”

跟前面一样,安妮钻过爬洞,带着吉吉走出去。在吉吉看来,这两个房间跟穿墙之前的那两个房间没什么区别。但是当他们到外面时,吉吉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阳光温暖,天空湛蓝,田野青青,树木葱葱,跟肯瓦拉的苍茫天空和多彩秋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不明白。”吉吉困惑地说道。

“欢迎来到奇那昂格,”安妮·科尔夫说,“永恒的青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