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集:荷花仙子

陈盛:“这又奇了,她如果不是‘荷花仙子’,又是谁呢?”

钱维方:“岑兄,你一直没说话,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岑学吕:“苏燕妮是不是线人,我也不好说,我们是不是出点计策,试探一下虚实。

陈盛:“怎么试探?”

岑学吕:“大家看是不是这样……”

Δ 岑学吕将几个人拢在一起,低声地讲了些什么。

王寒烬:“好!这办法好!”

陈盛:“这事就由我和维芳去吧?”

王寒烬:“好。”

Δ 鹰嘴沙的河堤上,竹影摇曳。

Δ 陈盛和钱维方两人隐身在河堤的竹影下。

陈盛:“下午会议上,王先生所讲的内容,应该没有什么漏洞吧?”

钱维芳:“要是曾阆知道了,一定会引起重视。”

陈盛:“我想现在情报还没到曾阆的手上吧?”

钱维芳:“还难说,我们都埋伏了两个时辰了,还没看到谁过来找苏燕妮。”

Δ 河堤的另一边,走来四个巡逻的清兵。

清兵甲:“喂!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整晚待在这里,快走!”

清兵乙:“你两人是作贼的吧?偷偷摸摸的,再不走我抓你们到汛卡去。”

钱维芳:“总爷,我们在谈生意。”

清兵甲:“谈生意?昏天黑地的,看你都不象,你走不走?”

Δ 王寒烬、陈盛和钱维芳三人坐在大厅内。

王寒烬:“陈师傅辛苦了,来,先喝杯茶。”

陈盛:“观察了两个多时辰,既没见亚桂到过紫洞艇,又不见苏燕妮离开过,要不是那几个清兵来巡逻,我一定再埋伏下去。”

王寒烬:“陈师傅,我看‘荷花仙子’这件事,今天先放一放,反正大家心中有数就是了,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大家必须有个准备才行。”

陈盛:“更重要的事?”

王寒烬:“是!据情报说,广州的起义工作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计划在四月中旬就要举行起义,我们要尽快向相关的人马通知一下。”

钱维方:“现在才是二月初,离起义不是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吗?为什么这么急?”

王寒烬:“是这样的,广州起义的人员要从各地抽调,说不定要由我们这里抽出一部份兵力前去支持。”

钱维方:“如果抽出了一部份的兵力,那我们手上的力量是不是单薄了一点?”

王寒烬:“是单薄了些,所以我想再发动近郊的农民兄弟,让他们成为新生力量,参与起义。”

陈盛:“不行吧,近郊的农民兄弟没受过多少训练,我怕打起仗来,枪声一响,有些人就不一定能顶得住。”

钱维方:“那怎么办?”

陈盛:“我看还得找些经过战斗的人员才行。”

王寒烬:“经过战斗的人员,除了顺德乐从和澜石深村有以外,那就只有叠教茶基的兄弟了。”

陈盛:“这样吧,我到深村跑一趟,你看茶基由谁去好?”

钱维方:“我看还是派梁桂去好些,他上次和朱馆主有过交往,大家也谈得来。”

陈盛:“他不会将情报透给苏燕妮吧?”

王寒烬:“如果真是由他透露出来,那不正好说明苏燕妮就是‘荷花仙子’?”

陈盛:“那么就派他去?”

王寒烬:“好!茶基就由梁桂去,钱兄,那就由你去通知他吧。”

Δ 梁桂随着一位村民后面,轻快地走进何氏大宗祠。

Δ 才一踏进大门,先就感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

Δ 古扑的何氏宗祠里,中堂三张八仙桌摆成一列,两旁各有七、八张酸枝靠椅。

Δ 透过中堂后面的通花隔扇,隐约可以看到后堂何家高高矮矮的祖先牌位。

Δ 一班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正和朱馆主坐在厅内喝茶。

Δ 朱馆主一见亚桂进来,高兴地站走来。

朱馆主:“哎呀!亚桂老弟,你不是忘记了我吧,自从去年赛完龙舟,你就没到我这里来过啊。”

梁桂:“那能忘得了朱兄,我天天都想再跟你一起划龙舟呢,今年你可要留个划手的位子给我啊!”

朱馆主:“行!一定留个位子给你,哎,现在才二月初,你不是现在就约我玩龙舟吧?”

梁桂:“不是,到端午节我们才谈玩龙舟的事吧,现在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是不是借个地方谈谈?”

朱馆主:“好,请到隔壁箱房谈吧。”

Δ 陈盛和王寒烬两人坐在武馆大堂的八仙桌旁。

王寒烬:“亚桂昨晚到叠教跟朱馆主见面,朱馆主手上也有六、七十人可以给我们调动。”

陈盛:“这好啊,我们又有一股新生力量了,你怎么啦?还吊长着脸,还嫌人员不够?”

王寒烬:“不是,战斗人员已经足够了,只是亚桂又从朱馆主那里又听到了‘荷花仙子’的信息。”

陈盛:“我看还是尽快把这‘内鬼’揪出来才行。”

Δ 王寒烬往四周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王寒烬:“据我收到的情报,得到消息的不光是曾阆,有些消息连省城的两广总督都知道,你看,这里面到底会是谁在做内奸?”

陈盛:“我想到了一个人,可是不敢肯定。”

王寒烬:“我知道你想说的那个人,而且这个人跟我们太接近了,我希望不是他。”

陈盛:“我想不通的是,按他这个人的身份与为人,干嘛要通报消息给清政府呢?”

王寒烬:“看来我跟你所想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了,如果的确是他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陈盛:“有次听说他太太说过,说他经常有应酬,半夜也不归。”

王寒烬:“他要做生意,有应酬是正常的,这点我们不应该干涉,可是此人对我们的事业非常了解,那就不能不引起注意,此事关系重大,我想派个人去了解他一下,你看如何?”

陈盛:“我同意,这次的确事关重大,并非光是我们一间鸿胜馆的事情,它所关系到的,甚至是成千上万同胞生命的大事,也是革命能否成功的大事,你看应该怎么办才好?”

王寒烬:“我想先摸摸底。”

陈盛:“怎样去摸?”

王寒烬:“你看这样好不好。”

Δ 王寒烬靠在陈盛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Δ 陈盛边听边点头。

陈盛:“好,就这样干!”

△ 霍百源边穿衣服边对太太说话。

霍百源:“你今晚早点睡吧,我会晚一点回来。”

霍氏:“时势不太平,晚上还是别去应酬了。”

霍百源:“没办法,做生意不能不应酬啊。”

霍氏:“早去早回吧。”

Δ 鸿胜馆内,烛台高照。

Δ 门外警卫森严。

Δ 一张八仙桌前,围坐着王寒烬、陈盛、梁桂、丁振邦、陈艺林、霍百源、李苏、钱维方这几个鸿胜馆的骨干。

Δ 会议显得十分严肃。

王寒烬:“今晚请大家过来碰碰头,主要是广州方面要求我们尽快做好各项工作,以便在举行起义时,能同时响应。

李苏:“协同起义没问题,但目前民军除了一部分骨干有火枪以外,还有相当多的人员只有大刀和长矛之类的武器,比起绿营兵来,力量稍嫌不足啊。”

陈盛:“对,武器不足,是个大问题,能不能再从其它地方弄一些过来?”

王寒烬:“前些时,朱执信先生在顺德冲鹤堡埋藏了一批火枪,还有二十箱弹药,原计划通过水路送到广州但路途险恶,关卡林立,不容易运到,广州方面己经和我说过,如果这里需要,可以归我们所用。”

李苏:“太好了,我们立即派人去把这批火枪取回来吧。”

王寒烬:“这件事我也想过了,从这里到顺德冲鹤堡,差不多二十里地,途中还要经过两条河,中间经过四个绿营汛卡,风险极大。“

李苏:“不怕,顺德一带的路我最熟悉,由我去取吧。”

王寒烬:“李苏师傅的名字,早就记在绿营管带马致忠的心里了,你的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李苏:“我倒不是这样认为,这么多年来,马致忠心里想什么,我是一清二楚的,我一定不会让他抓到辫子的。”

霍百源:“我也认为李师傅的目标太大,还是从长计议吧。”

陈盛:“由我带领二十个人去,保证将这批火枪运回来。”

钱维芳:“不行,鸿胜馆内很多事情必须由你来处理,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离开。”

霍百源:“最遗憾的是我不懂武功,要不由我去也行。”

王寒烬:“这些危险的事,怎能让你去冒险,不行,不行。”

梁桂:“几位师傅不要争了,我看这次去顺德,还是由我带队吧。”

陈艺林:“王先生,我跟亚桂一起去,我们两人互相照应,有事互相商量,保证将这批火枪运回,你看怎样?”

王寒烬:“这样也好,陈师傅和李师傅各自都有相当重要的任务,必须留在这里。这次行动,我看就由梁桂和陈艺林两人,带领二十个人,组成一支骨干队伍,今天是二月初八,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务必在二月十一将这批武器运回来,陈师傅,你看怎样?”

陈盛:“你是起义的总指挥,我听你的。”

Δ 大家一齐笑了起来。

陈盛:“亚桂、艺林,你们听总指挥的调度。”

梁桂和陈艺林同时说道:“遵命!”

Δ 鸿胜馆的偏厅内,王寒烬和陈盛又坐在一起交谈。

陈盛:“他们都走啦?”

王寒烬:“都走了。”

陈盛:“你看这‘荷花仙子’将会如何?”

王寒烬:“亚桂和艺林明天就要出发,如果今晚他不将情报交到曾阆的手中,恐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陈盛:“你的意思是他今晚会有所行动?”

王寒烬:“有这可能。”

陈盛:“我去跟踪他。”

王寒烬:“不用,我己经派了岑学吕去了。”

陈盛:“好,这‘荷花仙子’也该露面了。”

Δ 岑学吕伏在霍百源住宅的附近。

Δ 他头扎一条黑布,两眼份外有神。

Δ 早春二月,风在呼呼地吹。

Δ 树叶发出一阵连一阵的沙沙声。

Δ 忽然,霍宅的后门开了一条小缝,一条黑影从门缝中溜出。

Δ 那黑影快走几步,贴着墙壁左右观望。

Δ 当确信无人时,立即快步向远处走去。

Δ 曾阆坐在桌子后面,低着头,慢慢展开手中一张叠成燕子形的纸。

Δ 马致忠和陈七屏神静气地望着他手中的纸条。

Δ 曾阆将纸条细看了一会,然后递给马致忠。

曾阆:“你看看这份东西。”

马致忠:“啊!鸿胜馆又派梁桂和陈艺林到顺德冲鹤堡取火枪?”

曾阆:“这条情报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你一定要将这批武器全部缴获回来,决不能又象上次一样,给他们溜了。”

马致忠:“是,卑职明白。”

陈七:“又是‘荷花仙子’的情报?”

曾阆:“不错,这份情报来得很及时,我们这次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马致忠:“上回那份情报说冯谦的偷运武器回佛山,冯谦虽然被打死,可武器还是没有下落,我很怀疑这次的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

曾阆:“你别管它是真是假,我的宗旨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马致忠:“是!小人明白。”

曾阆:“你这次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再出错。”

马致忠:“是!大人,卑职现在马上回去布置。”

曾阆:“好!你就先去准备吧。”

马致忠:“是,卑职告退。”

Δ 曾阆挥了挥手,马致忠行了个礼,匆忙地退了出去。

陈七:“这次不会又让他们溜了吧?”

曾阆:“如果这次让它从我的眼皮底下偷运成功,我的颜面何在?”

Δ 城门头热闹非凡,虽然世道艰辛,沿街还是摆着一些商品。

Δ 各个摊前的小贩们,都在高声地叫卖着自己摊档上的物品。

Δ 街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Δ 马致忠带着一班兵马,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往城外奔跑。

Δ 城门边,一个头戴草帽的人,依在城墙角。

Δ 听见喧哗,他轻轻地揭开帽子,原来是钱维芳。

Δ 他向马匹奔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Δ 鸿胜馆内,王寒烬与陈盛细声地交谈。

Δ 钱维芳把草帽拿在手中,象扇子似地轻摇着,他一进来就笑了。

钱维芳:“王先生的计策果然利害,马致忠己经带兵出城了。”

王寒烬:“往那里走?有多少人?”

钱维芳:“有三十多人,直往顺德方向走了。”

王寒烬:“好,让马大人去吧。”

钱维芳:“你不担心亚桂和艺林?”

王寒烬:“担心什么?”

钱维芳:“马致忠要是发觉他们不是去偷运武器,还不咆哮如雷?”

王寒烬:“谁说我们去偷运武器了?”

钱维芳:“马致忠肯定收到‘荷花仙子’的情报,以为我们派人去偷运武器,所以带人去缴获。”

王寒烬:“那就让马大人去缴获吧。”

Δ 钱维芳和王寒烬在说笑,只有陈盛虎着脸不哼声。

钱维芳:“师傅怎么啦?”

陈盛“咳!想不到自已阵营里竟然藏着个奸细。”

钱维芳:“这叫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王寒烬:“这‘荷花仙子’得尽快解决他才行。”

Δ 祠堂屋檐挂着大红灯笼,门两边墙壁上贴着一副红红的对联。

Δ 门前地堂上摆了好几十桌酒宴。

Δ 一村人围在宴席上正吃得兴高采烈。

Δ 梁桂和陈艺林也和村民一起,欢天喜地在喝酒吃饭。

梁桂:“等下我们还要舞狮子,可别吃得太饱啊。”

陈艺林:“放心,等会就由我上场舞狮头。”

梁桂:“行,等会你和矮仔郭上场,我给你们敲鼓。”

矮仔郭:“还是你来舞吧。”

梁桂:“你不是整天说要舞狮头吗?现在给机会你,你又不舞,想偷懒呀?”

矮仔郭:“不是,刚吃得多了点,现在肚子撑得很难受。”

梁桂:“去你矮仔郭的,一见有好吃的,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快去溜溜,等会就由你舞狮头。”

Δ 离祠堂不远处,马致忠带着一群士兵埋伏在山林边。

Δ 从这里望过去,远远就见到一帮人在敲锣打鼓、舞狮子。

马致忠:“你们注意,鸿胜馆这次一共来了二十二个人,你们给我盯紧了,看他们有那个走开了,或是有人拿些什么东西给他们,都立即告诉我,谁要是看漏了眼,少了一个人,那就别怪本官无情喽。”

士兵甲:“大人放心,小人是有名的夜猫子,就算没有月亮的晚上,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士兵乙:“他在吹牛,前晚巡夜,他就一脚踩在粪坑里,还说自己是夜猫子哩。”

马致忠:“别再说话了,好好地给我看着那班人。”

Δ 士兵们再也不敢哼声,个个瞪着双眼盯着祠堂边敲锣打鼓、舞狮子的人。

Δ 马致忠一踏进门口,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声不哼地站在堂前。

曾阆:“怎么啦?又让人跑了?”

马致忠:“那里有什么武器,他们是去舞狮子,贺喜去了。”

曾阆:“贺喜?贺什么喜?”

马致忠:“冲鹤堡有家人生了儿子,请他们去舞狮子、玩功夫,一班人兴高采烈地又吃又喝,好不热闹。我们兄弟在荒山野地里饿了一个晚上,他们根本就没带回什么武器。”

曾阆:“你不是看漏眼吧?”

马致忠:“我是人盯人地看着他们,那会看漏眼?”

曾阆:“后来怎样?”

马致忠:“他们把狮头当礼物,留下给冲鹤堡的人,一个个空着手唱着歌回来。”

曾阆:“奇了,情报不是说去运武器的吗?”

马致忠:“不对头啊,大人,我真怀疑那份情报是不是‘荷花仙子’送来的。”

Δ 曾阆沉思良久。

曾阆:“这份情报的来源绝对没有错,只是此人己经被鸿胜馆识破了。”

Δ 马致忠望着曾阆,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马致忠:“我们怎么办?”

曾阆:“你这样,想办法弄清楚这个‘荷花仙子’到底是谁,要不,我们将来的事肯定被动。”

马致忠:“我这身份不好出面啊。”

曾阆:“你想办法嘛,谁叫你亲自出手呢?”

马致忠:“是不是叫泰一堂的任龙章帮忙,或者找那个暗杀冯谦的田斌更为合适?”

曾阆:“我对泰一堂和郑湛有些东西还不太了解,而且我也不想让泰一堂过多知道我们的动静,你还是找田斌更为合适些。”

马致忠:“那我就去找田斌?”

曾阆:“你不用再问我了,这事就由你来定吧。”

马致忠:“是,卑职明白。”

Δ 王寒烬、陈盛、岑学吕和梁桂几个人

王寒烬:“这次到冲鹤堡舞狮子,应该很愉快吧?”

梁桂:“当然愉快了,更高兴的是,马致忠的士兵就埋伏在树林中,我们还唱着歌从他们身边经过,估计马致忠不气死才怪呢。”

陈盛:“马致忠就不说他了,那个荷花仙子又怎样处理?”

王寒烬:“荷花仙子是谁,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对他该怎样处理,我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岑学吕:“我就一个字,‘杀’!”

Δ 霍百源坐在一间明净的厅堂内,手端茶杯,正四处打量着这客厅。

Δ 在一个仆人的带领下,高鉴泉从内室走出来。

高鉴泉:“怎么刚到这里就有人来找?是谁呀?”

霍百源:“是我,高大人。”

高鉴泉:“哦?是你?我不是说过,你不能来这个地方的,怎么违反规定呢?”

霍百源:“大事不好了,他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高鉴泉:“谁?谁知道你的身份了?”

霍百源:“鸿胜馆。”

高鉴泉:“哦!是怎么知道的?”

霍百源:“就是他们这次到冲鹤堡舞狮子那件事。”

高鉴泉:“他们知道了?”

霍百源:“是。”

高鉴泉:“那你想怎么办?”

霍百源:“我想你能不能帮我出头,请曾大人找个地方给我躲过这个风头?”

高鉴泉:“曾大人那里,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霍百源:“为什么?”

高鉴泉:“一个情报人员,当被人识破后,最好的办法是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你当然想让曾大人为你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但你想过没有,一旦曾大人为你提供了这样的地方,不但于事无补,反被革命党抓住把柄。”

霍百源:“抓住把柄?”

王寒烬:“杀他还不容易,关键是杀了他以后,曾阆一定会找我们麻烦。”

钱维芳:“还有,现在起义的工作正在进行中,杀了此人,对起义大事肯定不利。”

王寒烬:“维芳说得对,目前一切都要以起义工作为重点,能不动他,暂时还是别自找麻烦。”

岑学吕:“到底他的目的是什么?需不需要再摸摸底呢?”

陈盛:“不要再拖泥带水了,既然不想杀他,留在我们阵营内始终是个祸害,有什么办法赶走他?”

梁桂:“对,此人对我们的事业威胁极大,此人不离开,必成后患。”

王寒烬:“弄走他当然减去内在的威胁,但我想通过此人,把曾阆的注意力引导到别的方面去。”

钱维芳:“你想放长线钓大鱼?”

陈盛:“不行,不能再留他了,俗话说‘养虎为患’啊。”

王寒烬:“这样吧,我们目前主要的任务还是配合好广州的起义,霍百源的事,就由岑兄跟进,看他近来还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们汇报。”

岑学吕:“我懂了,就交给我吧。”

高鉴泉:“你既然已经暴露了,现在找曾大人来保护,岂不是告诉革命党,你是曾大人安插进去监视他们的?”

霍百源:“那怕什么,难道革命党够胆去找曾大人?”

高鉴泉:“那倒不会,不过革命党借此机会发起暴动,来个佛山起义,到时曾大人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霍百源:“有这么严重?”

高鉴泉:“你是想曾大人丢官了不是?”

霍百源:“我那敢呢?”

高鉴泉:“其实曾大人现在的地位并不安稳,早前火烧鬼子巷,近来女儿又和革命党有些扯不清的关系,而且已经离家出走,张督大人早就不满意了,如果为了你而弄出事来,还不革职查办?”

霍百源:“那怎么好?”

高鉴泉:“我认为你还是自行想办法避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霍百源:“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高鉴泉:“你千万别犹豫了,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霍百源:“那好吧,小人告辞了。”

高鉴泉:“你快走吧。”

Δ 高鉴泉挥了挥手,望着出门而去的霍百源。

Δ 霍百源走出门口后,高鉴泉两手轻轻一拍。

Δ 一个长着仁丹胡子的日本浪人悄悄地走了进来。

日本浪人:“先生,有何指示?”

高鉴泉:“你见到刚才离去那个人吗?”

日本浪人:“见到了,好象是个商人。”

高鉴泉:“这几天内,你寻找个机会,将此人除去。”

日本浪人:“除去?”

高鉴泉:“对,此人曾经为我们做过一些事,不过现在已经失去作用了。”

日本浪人:“需要将他的头拿回来吗?”

高鉴泉:“不需要,除了就是了。”

日本浪人:“是!”

Δ 日本浪人领命而去。

Δ 房间内,霍太太茫茫然地坐在桌子旁。

Δ 霍百源背着双手,在房内走来走去。

霍百源:“他妈的,这高鉴泉真不是个东西,他倒好,事到临头,竟然叫我逃走了事,真想不到他会这样对我。”

霍太太:“我早说过,你做生意就是了,还搞那么多东西干嘛。”

霍百源:“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被迫的吗?”

霍太太:“都是钱作怪,你当时要是不和人家争那个铁矿,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霍百源:“别说了,事后诸葛亮,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霍太太:“革命党会杀了你吗?”

霍百源:“我也在担心这事。”

霍太太:“既然高大人不愿意帮忙,能不能找曾大人帮忙呢?”

霍百源:“看来只好走这一步了,如果他也不帮我,这条命就冻过水了。”

霍太太:“那你明天一早就找曾大人吧。”

霍百源:“不行,这事还不能直接找曾大人,得通过他手下的陈师爷才能与他接得上头的。”

霍太太:“怪不得人们都说衙门深似海哩。”

Δ 一张方桌,上面只有一壶浇酒,两大盘冒着热气的菜肴。

Δ 马致忠跷起二郎腿,踞坐在一张方桌前吃菜、喝酒。

Δ 田斌在一个马弁的带领下,走进马致忠的营房。

马致忠:“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田斌:“线索是有了,赏银和烟土呢?”

马致忠:“早给你说过了,如果你真能探访到‘荷花仙子’的消息,二两烟土和十筒白银是少不了你的。”

田斌:“不行,我现在要的是白银二十筒,烟土五两。”

马致忠:“田斌,别得寸进尺,我马致忠从来说出去的话都是铁板钉钉,你听好了,该你得的,我一分也不会少你,不该你得的,我一分也不会给你。”

田斌:“那就算了,反正这世上知道‘荷花仙子’是谁的人,除了他自己外,就我一个人。现在我也是一句话,我现在要的是白银二十筒,烟土五两。”

马致忠:“大胆!你他妈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胆敢在这里要胁我?”

田斌:“你说对了,我田斌身无分文,就剩下一身胆了,你要是不想给,老子现在就走。”

马致忠:“你……”

田斌:“马大人,我没欠你什么吧?”

马致忠:“你……”

田斌:“那位‘荷花仙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马大人要是不想出那点白银和烟土,就让他和你慢慢玩吧。”

Δ 田斌说完,转身就走。

马致忠:“你回来!”

田斌:“马大人有什么吩咐?”

马致忠:“来人呀。”

Δ 田斌愣了一下,脸色稍变。

马弁:“小人在。”

马致忠:“从仓库里提二十筒白银,五两烟土出来。”

马弁:“是。”

Δ 田斌嘴角一咧,冷冷地笑了。

陈七:“霍先生平日忙于应酬,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呀,今天怎么这么有空,特意请在下来这里吃饭?”

霍百源:“陈师爷真是说笑了,鄙人一介商人,平日想见见陈师爷都极之不易,难得今日陈师爷赏光,是鄙人之幸呀。”

陈七:“霍先生抬爱了,霍先生到底想陈七在什么地方帮帮你的忙呢?”

霍百源:“陈师爷真是明察秋毫,小人的心事,还未说出来,陈师爷就一语中的,怪不得曾大人将你看作是他的诸葛亮。”

陈七:“岂敢、岂敢,霍先生说笑了,小人只是为曾大人出点主意,办件小事而已,那敢惘称诸葛亮。”

霍百源:“说到曾大人,小人倒是想和他见上一面,不知有何办法?”

陈七:“这还不容易吗,你经常都在大魁堂出入,与曾大人见个面那还不是‘易过借火’?”

霍百源:“那不同,在大魁堂里,曾大人来去匆匆,那能好好地说上几句体己的话呢?”

陈七:“那也不难,过两天郑湛请他的那班好友吃饭,也邀请了曾大人,你有空也可以去嘛。”

霍百源:“不行,不行,有些场面不太方便,看陈师爷能不能安排个时间,给我和曾大人单独聊聊。”

陈七:“这个这个……”

霍百源:“陈师爷有什么难处,不妨向小人明说。”

陈七:“俗话说‘阎王不差饿卒’,要约见曾大人,我还得让大人跟前的那帮亲兵、长随、管家等人送点茶水费才好说话吧?”

霍百源:“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这里刚好有张二百两的银票,还得请陈师爷帮小人疏通关节才是。”

陈七:“是呀,关节不到,我想帮你都难啊,不过既然霍先生如此疏财仗义,我不帮也不成啊。”

霍百源:“好!陈师爷真是个爽快人,就请师爷尽快安排一下时间。”

陈七:“好说好说,来喝茶,喝茶。”

霍百源:“我想郑重起见,特地准备了一份请柬,麻烦陈师爷送给曾大人,以示小人诚意。”

陈七:“唔!不错不错,我一向在曾大人面前都说你很懂得办事的嘛,这样吧,我先为你打点打点,你下午就到同知署来吧。”

霍百源:“谢谢陈师爷。”

Δ 曾阆正伏案书写。

马弁:“大人,陈师爷说有要事禀报。”

曾阆:“叫他进来。”

马弁:“有请陈师爷。”

Δ 陈七走了进来。

陈七:“大人,铁锅庄的霍庄主有事想找你谈谈。”

曾阆:“霍百源?他找我干嘛?”

陈七:“他说有要事必须要见你。”

曾阆:“他怎么会来这里?”

陈七:“我刚才见他很急的样子,又见大人正在办公,所以不敢冲撞。”

曾阆:“你叫他到我的书房去,我等会过来。”

陈七:“是。”

Δ 陈七急忙走去叫霍百源。

Δ 霍百源和陈七坐在椅子上。

Δ 曾阆一踏进书房,霍百源立即站起来向他行了个大礼。

曾阆:“霍老板,今天气色不错呀,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呀?”

陈七:“大人,小人先出去,你们谈吧。”

Δ 曾阆只是微微地挥了一下手。

Δ 陈七有点狐疑地望了一眼霍百源,然后走了。

霍百源:“小人今天来,是因为近日有些麻烦,迫不得已,特意过来找曾大人商量。”

曾阆:“有些麻烦要找我商量?”

霍百源:“我就是往日提供情报的‘荷花仙子’。

曾阆:“啊!原来霍先生一直在暗中帮我”?

“不好意思。今次碰上了麻烦,特意过来请大人帮忙的。”

曾阆:“霍先生不是喝多了两杯酒吧?开这样的玩笑?”

霍百源:“我知道这样说,很难让大人相信,我就随便写几个字你看看,好不好?”

Δ 霍百源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很快地写了两行字,然后又将它叠了一个燕子形。

Δ 再恭恭敬敬地递到曾阆面前。

Δ 曾阆一直静静地看着霍百源的行动,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Δ 曾阆接过来展开一看,这纸条下面的署名,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荷花仙子。

曾阆:“看来霍先生就是一直关注鸿胜馆动态的‘荷花仙子’喽。”

霍百源:“小人正是。”

曾阆:“有什么麻烦?”

霍百源:“这段时间,我的行为以经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为保住这条老命,特地求见大人,希望大人能给小人作主。”

曾阆:“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霍百源:“鸿胜馆的那帮人,特别是那个王寒烬。”

曾阆:“啊!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会向我们提供情报呢?”

霍百源:“说来话长,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商家,前些时由于张鸣岐张大人的手下高鉴泉大人,专门找到我,希望我帮忙收集一些同盟会的情报。”

曾阆:“可一直没听高大人说起过你啊?”

霍百源:“是,以前我只是一个铸造行的东家,因有些事失了手,差点家破人亡,后来被高大人搭救,才得以苟且偷生,高大人为此专门安排小人在佛山一带探听虚实,有事可直接向他禀报,这段时间高大人命小人收集同盟会的有关事务,如有所发现,则暗中透露给你,让你有所防范。”

曾阆:“我怎么没听高大人说起过你?”

霍百源:“这我就不知道了。”

曾阆:“这件事你有向高大人说过吗?”

霍百源:“没有,是我察觉到了革命党的意图,马上就来向大人禀报了。”

曾阆:“你怎么不向高大人禀报呢?”

霍百源:“我还来不及向他说。”

曾阆:“那你还打算向高大人说吗?”

霍百源:“不,高大人只是个巡检,手中没有兵力,二是时间来不及,我怕外面就有革命党人候着我呢。”

曾阆:“慌什么,现在天还没黑,就算革命党想动手,都有些顾忌吧。”

霍百源:“我还是先走吧。”

曾阆:“既然如此,那先回去,我马上派人保护你和你的家小,高大人那边就别再打扰他了。”

霍百源:“是,谢谢曾大人。”

曾阆:“好,你先回吧,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你动手的。”

霍百源:“谢谢曾大人。”

马致忠:“我找曾大人。”

陈七:“曾大人正接见客人。”

马致忠:“是谁?”

陈七:“霍百源。”

马致忠:“怎么会是他?”

陈七:“别问了,他就是那个‘荷花仙子’。”

马致忠:“谁告诉你他就是‘荷花仙子’?”

陈七:“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是同知府的师爷吗?”

马致忠:“你只是胡乱猜的吧?”

陈七:“难道那张燕子形的纸条我认不出来?”

陈七:“曾大人还要找我商量哩。”

马致忠:“悄声。”

Δ 正说着,霍百源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Δ 马致忠见霍百源走了后,一步一回头地走入曾阆的书房。

马致忠:“大人,那霍百源真是那个经常提供情报的‘荷花仙子’?”

曾阆:“你怎么知道的?”

马致忠:“是田斌探听到的,刚刚才告诉我,我还不敢相信哩,难道真的是他?”

曾阆:“对,是他。”

马致忠:“他怎么会主动过来承认呢?”

曾阆:“这有什么,大祸临头了,敢不承认吗?”

马致忠:“他会大祸临头?”

曾阆:“这事别问了,田斌还说什么吗?”

马致忠:“他说霍百源早年曾在三水六和堡,想收购一批铁矿石,这批矿石的品位甚高,价格也还过得去,矿山主人因为资金吃紧,低价放出,霍百源正和矿主谈得热火朝天时,偏偏碰上对头也在这次的买卖中插了一杠,对手不光资金雄厚,背后还有法国人支持,霍百源由于资金不足,无法抗争,这时有一个人向他提供帮助,让霍百源收购到这批矿石,于是他就死心塌地的为那个人服务了。”

曾阆:“田斌有说霍百源背后那个人的情况吗?”

马致忠:“我也觉得奇怪,这神秘人为何叫霍百源向我们提供情报呢?”

曾阆:“田斌有说吗?”

马致忠:“我再三问过田斌,他说我们当时只要求他告诉我们‘荷花仙子’是谁,其余的事,并不知情。”

Δ 路上只有不多的行人。

Δ 霍百源将衣领竖走,又将脖子缩低,急急地往家里走。

Δ 一个背对路边的人,低着头站在路边。

Δ 霍百源从他身后急急走过,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

Δ 从毡帽下透出一双凶狠的眼睛,此人正是那个长着仁丹胡子的日本浪人。

Δ 看着霍百源走远了,那日本浪人才悄无声息地紧紧追来。

曾阆:“既然如此,那就让霍百源的脑袋还留在脖子上吧。”

马致忠:“大人何出此言?”

曾阆:“你知道他为何会担当‘荷花仙子’这个角色?”

马致忠:“卑职不知。”

曾阆:“是高大人安插进来的。”

马致忠:“哦!怎么会是这样?”

曾阆:“我想高大人的背后,应该是张鸣岐张大人,他一直想监视我的动静,他刚才说在商场上有件事失了手,我想应该是高大人有意弄的,让他死心塌地当这‘荷花仙子’而已。”

马致忠:“那么高大人也是张鸣岐张大人特意派来监视大人的?”

曾阆:“你认为呢?”

马致忠:“还用说吗?大人!我们怎么办?”

曾阆:“对高大人,我们不能显示出半丝的不满,凡事要谦让。”

曾阆:“革命党对他己经有了防范,他不可能再有情报提供给我们了,而我却不想让他拖累。”

马致忠:“大人的意思是……?”

曾阆:“这事还用我说吗?”

马致忠:“卑职明白了。”

Δ 霍百源走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

Δ 忽然从墙角边闪出一个身材高瘦的人来。

Δ 霍一愣,站定了脚步。细看下,这人并不认识。

Δ 就在这时,霍百源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轻微脚步声,霍百源立即急忙回头一看。

Δ 只见两条人影从背后悄悄地摸过来。

霍百源:“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田斌:“对,就是找你有事。”

霍百源:“我并不认识先生啊?“

田斌:“但有位老先生却很想找你去。”

霍百源:“是谁?”

田斌:“他姓阎,叫阎王爷,就是他想找你。”

霍百源:“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斌:“没什么,有人叫我将送你到阎王爷那里去。”

霍百源:“你到底想干什么?”

田斌:“不干什么,也还是那句老话嘛。”

霍百源:“你!”

田斌:“霍先生,你可别埋怨我,我只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你不走运。”

霍百源:“我当什么事,不就钱嘛,他出多少,我出双倍,我出钱给你。”

田斌:“我知你有钱,但我每次只受一家茶礼,收了茶礼就得见红,看来明年今日就是你周年忌辰了。”

霍百源:“你真的杀我?”

田斌:“杀你算什么?上!”

Δ 那日本浪人一脚踏出,忽然见到有人伏击霍百源,不由得收住脚步,连忙退回墙壁角。

Δ 在他不远处,又有一个伏在墙边的人,也盯着这个日本浪人和前面搏斗的霍百源。

Δ 墙角边,日本浪人露出一双惊讶的眼睛,盯着田斌与霍百源在苦斗。

Δ 两条黑影一左一右冲上前去。

Δ 霍百源望着田斌,又好象是用耳朵在聆听四周似的。

Δ 那两个黑影正将扑到霍百源身上时。

Δ 谁知这霍百源忽然右脚向身后撤一大步,两手划一平弧,“嗨”的一声,不知怎的,两个助手竟然被霍百源同时抓住脖子。

Δ 也就是一眨眼间,霍百源一振肩,只听得“呀呀”两声。

Δ 田斌的两个助手就象两扎稻草一样,呼的一下就往外摔了出去。

Δ 田斌侧目一看,两个助手一东一西地躺在地下,只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Δ 田斌的脸上抽促了一下。

Δ 伏在墙角的日本浪人,心里也是一惊,

日本浪人:“哼!原来这家伙有点功夫。”

Δ 那浪人顺手从靴侧拔出一把短刀。

日本浪人:“我就不信你玩得过我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