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玉围屋今非昔比
当当被雾霾团带到了安安静静的玉围屋对面。
昨天在岩浆湖经历的生死之博历历在目，当当心有余悸，畏葸不前。
银铃里的雾霾团不高兴地说：“还磨蹭什么？不让我吃饱，你也得饿肚子。”
听雾霾团这么一说，当当觉得更加饥饿了，一筹莫展，不知道这次用什么方法获取美梦灵种原料。
雾霾团用行将就木的声音说：“我知道很难，但你就像是赡养老人一样努把力吧！刚才我已用尽了法力，再不补充食物，我真的会彻底地烟消云散。”
蓦然间，当当觉得自己长成了大人，意气风发地说：“你虽然不是养育我的家长，但对我有恩，我一定会赡养你的。”他学着人类的样子踱步思考，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噔噔……”地撒腿跑向玉围屋。
雾霾团洋洋得意，等待钻出银铃就能享受大餐的美妙时刻。
好景不长，突然当当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在惯性的作用下，雾霾团一半的身体被甩出银铃。
雾霾团吓了一大跳，但不忘快速地缩回银铃之外的身体。
他刚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耳畔响起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当”，竟然是银铃遭到了骤然的一击。
这次惯性特别强大，雾霾团全都被甩了出去。
“嗖……”劲风声不绝于耳。
雾霾团随之成了“筛子”，身上出现了无数个贯穿的细洞。
多亏没有肉体，否则雾霾团必死无疑。
他又惊又怕，像一片黑布似的紧贴地面，躲过迎面的攻击，转动眼珠查找原因。
正前方，玉围屋外墙的窗户都变成了射击口，朝着外面伸出寒光闪闪的细长箭簇；屋里屋外，不见仙灵忙忙碌碌的身影；后面，也就是玉围屋相反的方向，植物上或石缝中，钉着无数支箭簇。
此时，玉围屋停止了射击。
当当脸朝下地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一动不动。
“当当，你受伤了？”雾霾团轻声询问。
当当毫无反应。
雾霾团急忙把当当从头到脚“包”住，仔细检查，发现他没有中箭，埋怨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当当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
雾霾团察觉到他的心跳特别剧烈，这才明白他是被吓坏了，只好柔声地说：“没事了，箭簇射不到这里。”
当当还是没有反应。
“你的前面有一块非常大的石头，你正好位于箭簇的射击死角。”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雾霾团故意在大石头后面窜来窜去，忽上忽下，不停地说：“我在这里，没有箭射我……”
果然没有再次响起箭簇疾驰时掠起的风声，当当也大致知道雾霾团的位置，这才把脸转向左边。
雾霾团“嗖”地飞到当当眼前，像飞行表演似的转了几圈，说：“你看，没有箭簇射我……”
当当又把脸转向了右边。
雾霾团又马上飞了过去，故伎重演，以搏回当当对自己的信任。
当当又把脸朝向了正前方，也就是玉围屋的方向，前面果然有一块高大的石头。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靠着大石头坐起来，神情沮丧，低头不语。
雾霾团大呼小叫：“你还磨蹭什么啊？快冲进玉围屋，我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当当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说：“我不敢。”
“原来当当不只是不信任我，更对自己失去了信心。”雾霾团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急迫，鼓励当当说：“申猴仙君遭受危难的紧要关头，你总能勇气十足，无所畏惧！”
“可现在，我——”
“你觉得为我获取食物的理由不充足吗？不正当吗？在人类社会，在你最迷失、最无助的时候，是我给你提供食物，给你指引方向，更是我不惜损耗法力把你带到这里，给你家舍，给你家人。”
“那——”
“你还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要是饿死了，你孤身一个，怎么生存？除了琼浆玉液，你根本就没有其他食物可吃。所以，你不是在为我获取美梦灵种原料，更是为你自己。”
雾霾团的话让当当更加不寒而栗。他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可怜至极。“啪嗒……”泪水成串地落到地上。
“哭，只能表明你怯弱！”雾霾团加重语气地说。
当当止住泪水，不紧不慢地把地上的泪水，用旁边的干土掩盖起来。
雾霾团又说：“我帮助你潜入玉围屋。”
当当转向雾霾团。
希望之光在泪水的映衬下，显得明亮透彻。
“箭簇射不死我，不过我要使用法术才能让你进入玉围屋。”
当当点了点头。
雾霾团迅速地扩大自己的体积，远远地超过了大石头。
“嗖……”无数箭簇齐发，一起射向雾霾团。
雾霾团的颜色越来越淡，最后淡得肉眼无法看到，箭簇这才停止射击。
“嗖——”一阵轻风掠动当当的毛发。
当当知道雾霾团开始移动了，爬到大石头上，透过石头缝隙观察玉围屋。
地上的一些茅草纷纷倒向玉围屋的方向，当当得以了解雾霾团的移动路线。雾霾团移上吊桥之后，当当就追踪不到他了。
不一会儿，玉围屋里面响起了仙灵们的惊呼声。
“哦，怎么越来越暗了？”
“可天井上方的空间还是正常的啊！”
“是不是有魔法啊？”
“应该不是魔法，否则申猴仙君就赶过来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不到了！”
“我这边也看不到了。”
……
当当瞧得清楚明白，还“噗嗤”地笑出了声。
原来，雾霾团把自己分割成若干个“黑楔子”，把玉围屋的所有窗户都堵死了，让里面的仙灵只能“坐井观天”。
趁机，当当手脚并用，一溜烟地跑到玉围屋门口。
屋门已经被从里面锁死了。墙面光滑如镜，没有借力的地方，当当虽然是只猴子，但也无能为力。
当当对着一扇窗户里的“黑楔子”说：“玉围屋的防御太巧妙了，我怎样才能进去啊？”
“嗖……”当当的话音一落，几扇窗户里的“黑楔子”瞬间同时消失，箭簇随即射了出来。
当当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射中了，仰面倒在地上。
在眼睛即将闭上的时候，他瞧见所有的“黑楔子”迅速地凝结成一团，飞得无影无踪。
等了一会儿，窗户里面跳出几个多手仙灵，检查了一下当当。
当当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上次偷走幼稚美梦灵种的生灵死了，我们可以放心地继续工作了。”几个多手仙灵冲着玉围屋大喊大叫。
“咯吱吱……”屋门大开。
仙灵又像之前那样忙碌起来，对地上的当当不理不睬，视而不见。
除了疼痛，就是疑惑，当当只能听天由命，直到耳畔响起雾霾团的声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苦肉计！”
当当苦苦一笑，泪水挤出眼角。
雾霾团言简意赅地说：“瞅准机会，还是像上次那样，我在老地方等你。”
当当感觉自己的毛发又被轻风掠动了，心知雾霾团离开了。
事实上，当当虽然中了很多箭簇，但是因为雾霾团巧妙地设计了角度，所以箭簇只伤到了他的皮毛。
伤痕累累，看似很惨，其实并没有伤及当当的筋骨。
“啵……”一阵熟悉的泡泡破碎声，把当当的目光引向了三足金属圆形巨鼎。
很多个“滚球”还像之前那样，用球表面的“小喇叭”，吹出白嫩的、底下没有一圈绒毛的幼稚美梦灵种。
当当转动眼珠，搜寻到一个提篮，冷不丁地蹦起来抓住提篮，像上次那样，成功地罩住了很多幼稚美梦灵种，撒腿跑向屋门。
令当当不解的是，仙灵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把他当成空气一般。
如果是迎面即将撞上，仙灵会立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当当只需将其绕过就可以了。
“家长，你可以——”接近屋门，当当忍不住大喊起来，却又戛然而止。
原来，玉围屋竟然旋转了一下，门洞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嘭！”当当没有刹住车，重重地撞到了墙面上，鼻青脸肿，仰面倒在地上，提篮也撒手而出。
附近的仙灵捡起幼稚美梦灵种放回巨鼎，继续蕴育。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这么笨啊？”雾霾团极不耐烦的声音在当当耳边响起。
“你既然能进到玉围屋，那么完全可以直接食用幼稚美梦灵种啊，为什么非让我冒险给你抢出来呀？”当当表达了自己的不解和委屈。
“我现在是使用法力进来的，而且要是直接食用幼稚美梦灵种，就得使用更多的法力。我的法力本来就已经不多了，我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你是知道的，要是没有法力，我们连家都回不去。”
“那我再努力一下，争取——”
“不，你必须把幼稚美梦灵种拿出玉围屋。”
“是！”当当很勉强地说。
就在刚才，没被使用的提篮都被仙灵收进了库房，使用提篮的仙灵也都远远地绕过当当，以避免被他抢夺提篮。
当当只好另想办法。
他先是瞅准门洞在哪里，蹦起来跑到巨鼎近前，接连不断地抓住幼稚美梦灵种塞进嘴巴，直到把两边的腮帮子撑得鼓鼓，才扭头跑向屋门。
“嘭！”这次和上次一样，玉围屋再次旋转，当当再次撞到墙上。
“啊——”当当痛得大叫，不得不吐出幼稚美梦灵种。
附近的仙灵再次像之前那样捡起幼稚美梦灵种，送回巨鼎。
等到疼痛有所缓解，他想出了一个逃出去的方法：沿着不同楼层的栏杆爬到楼顶，直接跳下去。
可是，楼顶距离地面很高，他即使不摔死，也会胳膊断腿折，而要是继续留在玉围屋，他只能活活饿死。
最后，他脸朝下地趴在地上，把双爪垫在额头下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因为耳畔不再有雾霾团的声音，所以当当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快把我弟弟放出来，快！”不知过了多久，当当竟然听到了申猴仙君的声音，连忙翻身坐起。
周围的仙灵们都不见了，他们都去射击口迎战了。
玉围屋的大门敞开着，他却不敢跑出去，于是攀着不同楼层的栏杆爬到楼顶，看到申猴仙君站在门前一箭远的地方，气势汹汹。
“哥哥一定是雾霾团搬来的救兵。”当当心生无限温暖，冲着申猴仙君用力地挥了挥手。
“千万不要下来，你会被射成刺猬的。”申猴仙君大声地说，同时也不敢上前，因为触目都是锋利的箭簇，他清楚后果是什么。
申猴仙君大叫：“我是申猴仙君，你们不要放箭。”
“扑棱棱……”巨大仙灵从琼楼深处飞到吊桥上方，说：“我们刚才遭到魔法袭击，你没有即时援助，所以我们不承认你是申猴仙君。”
申猴仙君指了指身上的甲胄，说：“不是生肖仙君，能披挂这件甲胄吗？”
“你是不是生肖仙君与甲胄无关，而是取决于你是否护卫蕴梦仙境。这里是琼楼，仙境最重要的两个地点之一，你没有护卫，是你的失职，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护卫玉围屋了。”
“那——我不管你们认不认我这个生肖仙君，我只要你们把我弟弟放出来。”
“我们没有囚禁他，他可以随时离开。”
闻言，当当迫不及待地沿着不同楼层的栏杆爬了下去，从门洞顺顺利利地走了出去，这才恍如大悟无法走出玉围屋的原因，是自己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幼稚美梦灵种。
“哥哥！”
“弟弟！”
猴哥猴弟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仙灵们不敢有半点儿耽搁，继续忙活起来。
雾霾团凑到申猴仙君和当当近前，阴阳怪气地说：“这回好了，你们兄弟团聚了，可一定要给我获取到吃的啊！”
申猴仙君冷峻地问：“你既然能食用美梦灵种及其原料，那么肯定不是仙境的仙族，而是属于生灵。那你到底是生灵中的哪一类？”
雾霾团气急败坏地大叫：“你——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别忘了你的‘梦想’是为我获取美梦灵种。”
申猴仙君正气凛然地说：“我没有忘记‘梦想’，但我更是生肖仙君，保卫蕴梦仙境是我的责任。当责任和梦想产生激烈冲突时，我会选择坚守责任。”
“这个——”雾霾团吃惊不已，之后狂笑起来：“哈哈……”
申猴仙君以为雾霾团要发起进攻，马上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银箍双节棍，紧紧地握在手中，同时把当当护在身后。
“看来，只在你的美梦灵种上做手脚是远远不够的，我还得使用法术，否则还真对付不了你这只人类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猴子——猴哥儿。”雾霾团用只有申猴仙君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同时做法，眼睛瞪圆，越来越亮。
申猴仙君的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圆，牙齿咬得越来越紧，“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毛孔悚然。
雾霾团越来越浓，越来越小，一根尖角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
“啊——”申猴仙君似乎是无法忍受了，使足力气把银箍双节棍砸向雾霾团的尖角，将雾霾团劈成两半。
“当！”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咔……”持续不断的断裂声响彻了整个琼楼。
当当定睛一看，原来银箍双节棍最后砸到了地面，击出来的一条裂缝迅速地向玉围屋延伸过去。
万幸，裂缝停在了湖边，没有伤及玉围屋，但是湖水“咕噜噜”地疯狂灌进裂缝。很快，玉围屋外围就出现了一圈见不到底的深渊。
分成两半的雾霾团晃悠了几下后又聚成了一体，幸灾乐祸地说：“哈哈……申猴仙君，你这又是在帮我啊！所以说嘛，我们三个永远都是一家人。”
此时的申猴仙君，谁都不知道是被雾霾团完全控制住了，还是依然保持着生肖仙君的本性。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哗啦……”申猴仙君把银箍双节棍挂在脖子上，向前迈出沉重的一步，身上的甲胄发出清脆的声音。
因为大家都屏着呼吸，所以声响特别清晰。
“哗啦……”突然申猴仙君加块脚步，冲上吊桥，奔向玉围屋门洞。
当当大喊：“哥哥，玉围屋非常玄奥，你千万要当心啊！”
雾霾团凑近当当的耳边说：“快跟上，多获取些幼稚美梦灵种出来。”
不知是听从了雾霾团的话，还是担心哥哥的安危，当当撒腿追赶申猴仙君。
“嗖……”玉围屋的“射击口”朝向当当万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