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开始互相试探的博弈

小孩的Adam是在极端特殊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能使出那束光箭便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解决起来其实也没那么麻烦。

既然挣脱了一次被我支配的空间,那就继续叠加第二次、第三次…一遍遍地叠加,直到对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乖乖地沉入我的空间之中的地步。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如此需要耐心的事。

“好了,”我走到小孩面前,抱起被困于凝滞空间中的小孩,往屋内走去,“乖孩子要好好听话哦。”

男人跟在我身后,“你要干什么?”

我摸摸小孩的脑袋,他此刻乖顺得像个木偶,“带他去卧室啊,总不能把他放屋外吧,不然被人看到了还以为他中了什么邪呢。”

“为什么?你要放过小宇?”

“我说过不会对他动手的,”我找到了卧室,把小孩放在**,给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这才回头去看男人,“何况J只让我把你带回去。”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即使你看到小宇使用了Adam?”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回答。

透过男人灰色的眼眸,我看到自己的唇角带笑,含着与那本日记中窥见的“过去的我”相似的阴谋与野心。

我说:“那是J该苦恼的事,与我无关。”

我已经明白了,过去的我为什么要刻意接近这个小孩。

至于其他的?我只能回答:能给J添点堵对我而言是十分愉快的事。

“好了,”不等男人对我的话做出反应,我坐到了床边的木桌上,撑着桌面翘起了腿,“快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吧,让他尽量在两个小时内过来接走这个小孩。”

“……什么?”

“别装傻了,”路上买的糖果还有剩,我又剥开了根草莓味的塞进嘴里,香精的味道盈满口腔,甜得腻人。“您难道认为我会相信,您仅依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在我们的情报网下躲上整整八年吗?”

一个此前只知道埋头于研究和实验的研究员可没这么大的能量。

“能帮你伪造身份躲过搜查,以及提供必要的经济帮助…”我挑眉,没什么真心地夸赞:“您可真是结识了一位很好的友人呀。”

男人沉默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好一会后,他用艰涩的语气询问我,“你不是J的手下吗?”

他无法理解我为什么在明明知晓小孩的身份后依旧选择放过小孩,甚至还要帮着小孩躲过J之后的搜查。在他看来,这无疑是种背叛。

“对啊…这是为什么?”我咬着棒棒糖,摆出一脸深沉的表情:“我现在也在找原因呢。”

“…………哈…?”

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在,把人带到了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的房间里、又让人通知了J任务完成后,我便缩回了自己房间,打算看会儿日记。

过去的我实在写得一手天怒人怨的狗爬字,又毫无文学性地写着一堆流水账似的废话,看得人分外头疼,并因此进度缓慢。让我不禁怀疑他是故意为之——这本日记从八年前的第一篇到不久前的最后一篇,笔迹与文体都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可能有人八年间的笔迹没有任何变化呢?

我合理怀疑过去的我就是故意折腾我的。

毕竟我平时写的字可没这么惨不忍睹,文学素养虽然达不到能写出什么精品作文的地步,但讲好一件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当我在后面的空页继续写日记时,我还是会有意模仿前面的笔迹与文风来写。

不为别的,就单纯不想自己一个人被坑而已。

就算是未来的我,能找点平衡还是要找的。

我和过去的自己留下的日记艰难斗争了将近半个小时后,J的讯息就发送到我的手机终端里来了,要我到议事厅去找他。

没办法,年纪轻轻就成了社畜的我只好走出房门。

出门时隔壁的房间也有人出来了,看见我时还有些惊讶。

——是雷光。

“你回来了啊,”我有些讶异。“原来我隔壁是你。”

这个阴郁而沉默的高大男孩没有出现在过去的我留下重要信息的日记最后三页,就连前面详细写下的每一天的日常里都少有他的身影。

可高明羽却说我和他“关系一向不错”。

为什么过去的我会把重要的终端借给他?他应当和我关系不错,但又为什么过去的我却在日记中尽量减少他出现的痕迹?

即使同为我自己,我也无法理解。

男孩微颔首,“是J先生找你吗?”

然后很贴心地,他又问我,“需要我帮你带饭吗?餐厅六点半就会停止供餐。”

这种梦回学园住宿生活的对话让我有些恍惚,我回了他句“谢谢”,都忘了告诉他我有什么忌口。

他也没有再问,很快地锁了房门往出口电梯的方向走去。

仿佛这样的对话曾经发生过无数次。

………

议事厅就是那个有着玻璃阶梯与奇特发光墙壁的大厅,J也如那天所见般坐在玻璃阶梯最上层的瑰丽座椅上。右手放在座椅扶手上,托着下巴,绸缎般柔顺的、流淌着美丽银月般光泽的长发随他的动作而从肩边滑下,发尾在半空中微微**漾。

他看着我,笑容温和:“干得不错,伊甸。我果然不能离开你的帮助呢。”

我神情麻木:“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那我回去了。”

“…怎么会呢?”他弯眼,声音依旧柔和,“我只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啊,伊甸。”

我抬头看天花板,十分无所谓,“好啊,你问吧。”

“那么,”他另一只空闲着的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椅子的扶手,声音在过于空旷的大厅里**出低低的回声。“在你去拜访林广生先生的时候,还有看见其他东西吗?”

——“林广生”就是那位叛逃的林先生。

“有啊,”我回答他,“还有只橘猫,你想要的吗?原来你是猫派啊,真看不出来。抱歉,因为你只说了带林先生回来,就没给你抓。要不下次我去给你买只回来?保证喂上两个月就能赛过肥猪。”

敲击的声音停止了。

我把目光放回他身上,一脸无辜。

他终于收敛了那虚假得可笑的温柔笑容,深深地看着我:“岔开话题胡扯也没有意义,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伊甸。别让我失去耐心。”

我回以他同样的目光,“你不会的。”

你不会对我失去耐心的。

至少,目前如此。

在一阵压抑到可怕的沉默过后,坐在高处的男人又再度露出了笑容来。

“…不愧是伊甸呢,”他说,“我确实不会生气。那孩子你放走就放走吧,反正也只是个失败品,能提供的价值早就已经没有了。”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呢,”他放下右手,从座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玻璃阶梯,停在我面前。声音从我的上方传来,“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你会放过那孩子呢?”

我在内心吐槽了一遍他居然真的可以走那玻璃做的玩意儿不摔倒后,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微笑。

“…对啊,为什么呢?”我说,“我现在也在找原因呢。”

和林先生一样,他也被这个答案给噎住了。

不同的是,在长久的沉默过后,他语气轻柔地问了我句“假面骑士好看吗?伊甸”。

我震惊于他居然知道这个梗的出处,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尽量委婉地选择了个比较中立的说法。

“…还行。”

顶着他有些阴沉的目光,我诚恳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