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独行者
由依回来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怎么困了。
“你干什么去了？”樱色长发的女孩坐在我对面的位置，有些不满，“刚刚由依的表现都有好好看着吧？”
我端起咖啡，含糊回应：“看了看了…你给那孩子的Adam是什么样的能力？”
她压着好看的眉，“骗人。”
然后指着我面前的那本书责怪我，“你明明就在敷衍我。这本书我之前可没有看到，你一定是又分心跑去图书馆了吧？太过分了哦，伊甸。”
我看着被她拍着的那本《美丽新世界》，一时有些怔愣。
“…不，这不是我去图书馆借的…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
站起身，叫来服务员。
把账单付了。
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喂——”
手被拉住了，女孩子的指甲有些过长，用力过大之下掐住了肉。有些疼。
“你生我气了吗？”回过头时女孩正低着头，长发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面容神情。她问我：“你觉得我有些太任性了吗？”
我：“…我没有——”
“…——对不起。”
女孩子轻声道。
轻易地就将我后面的话语突然打断，使它们被某种酸涩的东西堵在喉咙间。
她抬起头来，湖水般的蓝眼睛在店里的灯光下泛着湖水似的水光。
“如果我太任性了，请原谅我。”
她几乎是带了点哭腔：“我不会再耍小性子了，你问的问题我还没回答你。坐回来吧，我们继续话题。”
我沉默了。
周围的客人还挺多，但幸好在被抓住手臂的时候我已经使用了能力，将我们的这片空间隐蔽了起来。否则，其他人一定以为我是个惹哭自己女朋友的糟糕家伙。
——但，我的确是个相当糟糕的家伙。
这个女孩放在我身上的一切期待与不切实的幻想都必须破碎，高塔里的公主绝不该和流浪游走大地的魔鬼混在一起——她应当独自奔向自由广袤的光明之下。
“…不用了，”我把手挣出来，“现在我还是想早点休息。”
由依在我身后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尖利声响。
“那本书不是图书馆来的吧？如果是的话，你根本不需要做出这种反应。”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含着浓厚的不甘心，“你是在维护谁呢？是希望我不知道谁呢？为什么那个人就可以和你共享秘密，我就不行？”
我叹了口气，没有回头。
“由依，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和我共享秘密。”
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拥有那些秘密。
也只能我一人拥有。
＊
接下来的两天，由依都再没来找过我。
偶尔会在回来后找我的高明羽察觉到了异样，毫不怀疑地判断为我是过错方。
“你不该这样，”他说，“由依很喜欢你。就算是拒绝，你也不该用这样激烈的手段。”
彼时我正在自己的**躺尸，仿佛失去理想的咸鱼。
“那我该怎么委婉？”我问他，“我本该一直装作不知道的，但她已经打直球过来了……我还能怎么办？”
高明羽沉默了一会，“你为什么非得拒绝？你表现得简直像是要把每一个试图更接近你一点的人推开。你不觉得孤单吗？”
“嘿！”我坐起身，“队长你是不是有点太八卦了？没有工作忙吗你？再说，我乐意当单身狗怎么了？多搞笑，这年头还不准人单身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忍住了拿冰雪糊我满脸的冲动，皱着眉，“你真可悲，伊甸。”
我翻身倒回**，拿被子捂着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身后因此传来轻轻的叹息声。
“最近我在跟着J先生学习处理集团事务…由依已经选中了一个观察对象了吧？伊甸，无论如何，还是多注意她一下。”
然后，在一阵脚步声后，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我这才慢吞吞的翻过身，对着紧闭的门：“…知道了。”
除他之外，雷光也发现了不对。
但这个沉默阴郁的高大男孩什么也没问，他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回来撞上我被J叫去那个特殊的实验室时，他会熟练地问上句“需要帮带晚饭吗”。
然后带回些我从未对他说过的合我口味的食物。
…说起那个实验室。
J通常把我带到地方后就会离去，他用了某个“小技巧”模糊了那个地方的坐标，所以我无法找到精准的坐标自己转移到那里去。
“你为什么非得每次都亲自来？直接把坐标给我不行吗？”
我问他。
他微笑着直言，“因为我不放心你呀，伊甸。我亲自带你去的话，就可以在那里设下监视用的小技巧，看住你别动手脚。”
我：……………
玛德，该谨慎的地方还真是谨慎。
对于他而言，不需要在意的地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呢。
过去的我私下与安宇见面，后来我故意放走安宇，包括现在与安宇背后的那个人联系…他也许全都知道，却完全不在意。
说到底，是自信我做的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吧。
……真是令人厌恶恶心的自信呢。
总有一天sha了你，骨灰都给你扬干净咯。
我阴暗地想。
至于之前那位林先生问我的问题，我直接按照J说的那些话回答了他，并在他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的时候补充申明这是J说的。
“我试过自己去找，但是没有找到。”我告诉他，“她简直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里过，曾经的痕迹被看不见的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
对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死人，身体宛如遭受重创般摇摇欲坠。
“…是我的错…”他颤抖着唇，“都是…我的错…”
“哎呀，您有什么错呢？”我恶意满满地回答他，“您不过是在世界与妻子的选择题中，选择了成为救世主而已啊——为了拯救世界，牺牲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呢？”
呵，虽然那个神秘的存在告诉他安宇可以阻止J。但，为了阻止J而带走安宇可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啊。
哼——救世主。
我在内心如此嗤笑着。
抛弃了妻子的救世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