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点过渡

老实说,J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听众。

他抚摸着手里那本古朴陈旧的厚书,指尖在泛黄纸页上那密密麻麻地充满癫狂诡异气息的文字上缓缓划过。于唇边绽出浅浅的冷淡笑意。

“真愚蠢啊,伊甸。”

他评价道。

眼前的灯光突然昏暗,我看到J俯身下凑近的面容。天花板上悬挂的灯从他身后投下一圈白色的光晕,有些阴暗,也有些令人感到可笑的光明。

“你还在试图保留些什么呢?一直这么眷念这些无用的东西,可是赢不了我的哦。伊甸。”

“…………”

我动了动脖子,试图避开他垂落下来的、如月光般冰凉而轻柔的银发:“说话就说话,没必要靠的这么近。gay里gay气的…而且我也对骚里骚气的中二大叔不感兴趣。”

还挂着浅淡笑容的男人顿了顿,“也许下次我应该让你把嘴闭上。”

“那真是可惜。”我没什么感情色彩地棒读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起开了吗?托你洗发水的福——话说你用的什么洗发水——我现在有点想打喷嚏了。”

贴的太近被口水糊脸了可不怪我。

男人扯了扯嘴角,收回撑在枕头两侧的手时起身,“你永远都很会惹我生气。”

我打了几个喷嚏,被治愈后还残留有痛感的腹部一阵抽痛,好不容易忍住抬手揉发痒的鼻子的冲动,我分外无辜:“这怎么能怪我呢?是您自己用的洗发水不好啊。”

J站起身,合上了手里的书,轻轻一叹:“如果你不会说话的话,我想我会更欣赏你的。”

他被白手套包裹的手指在书的封面轻轻地摩挲着,脸上摆出思索的样子,仿佛在回忆书里有没有能够让人永久闭嘴的咒语。

答案当然是真可惜。

就算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从日记里我也能看出他不是第一次嫌弃我长了张嘴。

我闭着眼睛扯瞎话:“我也挺欣赏我自己的。”

身上的疼痛感在减轻,差不多已经可以起身了。我翻了个身,把叠好在一边的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房间里的空调吹得很舒服,抚慰了我大夏天还要上班并被人揍了的心灵。

然后缓缓转动身体,打算打个滚直接转移回自己房间。

“那再见了,”我说,“我得回去补个觉。”

J把手伸进了米色长风衣的衣兜里,拿出了在灯光下反射银光的小物件——挂着银色链条的复古风怀表——“啪”地一声打开。

“现在是下午两点。”他很轻快地扬眉。

我:“……!!拜托!我还是个伤员!!我需要休息!!”

“我已经治好你了,”他轻轻地甩手,又“啪”地一声合上了怀表的表盖,脸上挂着讨人厌的笑容:“午觉不宜睡太长,那会不利于你的大脑清醒。一个小时后到我房间来,我希望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卷着被子滚回了自己房间,并在空间转移前大声bb:“你们资本家就是要把我们的棺材本都拿去才甘心!”

等到又一次从**滚下来,落到自己万分熟悉的地板上时,我发现我把被子也给卷回来了。

……薅到资本家的羊毛一份可还行。

但现在是夏天,就算房间里有空调盖两床被子也很傻逼。

我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仔细对比了一下两床被子的舒适程度后把我自个原来的被子塞回了那个本来就没放多少东西的衣柜里。

然后扑进被子里打了个滚:“靠这就是资本家的感觉吗?爱了爱了。”

接着便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中腐化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又开始做梦,先是那个一年未见的小孩,然后是眼中藏着疯狂的苏婷,拿着白玫瑰的由依、没什么表情的雷光、眼神冷冷的高明羽……

再然后,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长指甲刮得脸疼,她的声音却隔得远远的——“这是报复!”

女人说:“这是报复!!”

旁边有人在笑,转过头只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衰仔。

那张红唇勾勒着恶意满满的笑容:“你以为他们看见的是你吗?你以为我的会就是你的吗?”

这梦太光怪陆离了,有那么一瞬我还以为自己精分了。要不是我清楚地知道“我就是我”,我也许还会以为自己其实是个赶上了潮流的“穿越者”。

在后面就没什么逻辑了。

恍惚中我甚至还看见了J那张脸,依旧是很不怀好意的那种笑眯眯的表情。

他说:“我可是有给你准备棺材钱的。另外,你拿走了我的被子,我就只能拿走你的了。”

“艹!”

我被他的抠门震惊得直接从梦中醒来了。

扑腾着坐起身的时候正好撞上某人的脑袋。

“——唔!!”

捂着头的人瞪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醒了呢。”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睡太久的大脑一片空白:“你怎么进我房间?还爬我的床?”

“J先生叫我来叫你的,”银发红眼睛的少年直起身,表情恢复冷淡高傲,用带点不屑的眼神瞅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

我茫然了:“你问这个干什……”

停顿数秒后,终于开始运转起来了的大脑把J让我去找他的信息加载了出来。

“……冒昧问一下,”我颤抖着声音,“现在还没过三点对不对?”

终于被大脑辨识出来了的高明羽怜悯地看着我:“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

“…………”

我把头插进了被子里。

“别在这里扮鸵鸟,”高明羽提着我的衣领,“快点去见J先生,他还在等你。”

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话说你什么时候换了被子?”

我小声嘟囔:“反正我都放了他鸽子了,慢不慢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他提起被子的事,才想起梦里的那些,于是又起身下床跑到衣柜边,把门打开——很好,我塞进去的被子不见了。

J能隔空取物我不怀疑,他那本书里记载的咒语许多都超越常人的想象。

只是我没想到他能这么抠,我从他那里薅走一床被子他也要薅回去。

这就是资本家吗?

爱了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