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敬而畏学

“你…”林从筠指着任宪孝气的说不出话,想不出这位会峰榜第七的大才子是个一根筋。

“你想跪就跪,我是不会收你的,”林从筠头也没抬,面色铁青,对于任宪孝的固执他是丝毫没有办法,拂袖而去。

任宪孝孤独的跪在厅堂之中,面朝堂位,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可心底却委屈的很,眼眶已是通红一片,这位大才子正承受着人生以来最委屈的一刻,他眼角挤出的鱼尾纹,是他暗沉心情的外在表现。

过了一会,小虎才气喘吁吁的跑回宅门,急嚷嚷道:“少爷回来否!”

迎接他的自然是林从筠愤怒的表情,“好你个小子,出危险你死哪去了!不管我的死活!”

小虎赶紧解释道:“我又不会武功,上去最多就是替少爷挨上两刀,飞槐统领还是握喊过来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林从筠愠色稍平,不至于迁怒到小虎身上。

“那是?”

“任宪孝,非要拜我为师,我怎么能收他为徒弟!”

“少爷就收了他呗,就看他一直跪在这里?”

“这怎么行!”林从筠赶忙回话,同时眼角一斜看见任宪孝依旧跪在那里,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收了他,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显得我多老似的!”

小虎嘴角一瞥,轻蔑地笑了笑。

林从筠还真是说到做到,自己一个人到书房看书去了。

日上三竿。

巧姑准备好了午饭,端上厅堂上的木桌上,恰好在任宪孝的面前。

“要吃吗?”林从筠脸上闪过迷离之色,主动开口问任宪孝。

任宪孝脸上闪过一片狂喜之色,刚要点头答应。林从筠却收回笑脸,一本正经道:“想吃先起来吃!”

“那我不吃了!”任宪孝倔强的扭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厅堂前的檀木桌,言之凿凿道:“人之事,在于守恒!”

待林从筠三人吃完饭,任宪孝依旧停止脊背跪着,林从筠叹了口气道:“先生先起来,你再跪我都不会收你为徒,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林从筠放下碗筷,推开了椅子,起身进了书房,从书房里拿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宣纸,林从筠将它递给任宪孝。

任宪孝接过来看了一眼,只是一眼,目光已经满是震撼,嘴唇颤颤巍巍的打抖道:“这是林公刚才写的?”

林从筠道:“刚才为你写的,让你去找场子。”

任宪孝激动的一跃而起,可能因为跪的太久,膝盖实在酸胀,踉跄一下扑倒林从筠腿下,面露震惊道:“不可思议,太令人震撼了,林公莫不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林从筠将处于震惊之中的任宪孝扶起来道:“秦仕彦开坛伦礼,你和齐豫津都败在他手下,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我替你写了一篇论礼,由你再次向秦仕彦挑战,务必要为胥国才子争一口气。”

“林公为何不亲自去?”

林从筠咂咂嘴道:“他不配!”

不配!!!

任宪孝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林从筠竟然说秦仕彦不配,任宪孝咽了咽口水,认真看了看这篇文章。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任宪孝细细品读,脸上闪过一片喜悦之色,激动的挥舞双臂道。

“此文一出,秦仕彦定当败的体无完肤,林公不仅诗才惊世,文章也如此锐利,让百家失了颜色,,只是,这篇文章不应由我说出,我已败于秦仕彦之手,这篇文章还是应该由林公亲自传诵于世。”

“那你还拜我为师吗?”

“不,”任宪孝面露羞色道:“我与林公的犹如月光与荧光之分,我只愿做林公的徒孙,请林公准许我会延州将毕生所藏之书搬来京都,只求林公时不时点拨一二,不敢再有拜师之请。”

林从筠点了点头,开口说话道:“那日你前去驿殿伦礼,里面发生了什么?”

任宪孝眉头一皱,“秦仕彦与我分坛论礼,以学为题,开题便可见他立意高深,以天赋为上,后天努力为佐,故此落败,不过今日观林公之论题,与秦仕彦大相径庭,我敢断言,林公必然取胜,就看此篇世所罕见,文采斐然。”

林从筠眼珠转了转道:“既然你不出面那我就亲自会一会他,但我希望我们两个的伦礼不是在驿殿无人知晓的地步,既然秦仕彦要打胥国读书人的脸,那我就要打他秦仕彦的脸,让玄国读书人瞧瞧我们胥国的厉害。”

任宪孝击掌赞叹道:“林公如此为国重者,我辈自当叹服,所以我打算在林公伦礼之后再返回延州。”

“啊…!”林从筠眨巴眨巴眼睛。

“我听闻秦仕彦今晚会去醉仙居目睹醉嫣然一琴,到时候林公可公开伦礼,醉仙居既然为风月场所,人言必然烦杂,林公伦礼之事不日将响彻三国国度,到时候下一年度会峰阁榜单定会有公子的席位。”

林从筠温言道:“你怎会知道?”

任宪孝道:“醉仙居早已放出消息,靠着秦仕彦的噱头好好赚一笔。”

“原来如此!”

“林公可否留一些饭菜给吾,吾久跪,肚内早已空无一物,此时身体乏累,需要补养!”

“巧姑!”林从筠朝着厨房大声喊道:“给任先生热一热饭菜。”

巧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厨房门,挤着眉头道:“每个盘子留的菜都不多了,一个一个热太麻烦了!”

“那就搞一块热!”林从筠不耐烦挥了挥手,眸子中闪现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神色,笑嘻嘻道:“把汤单独热热,菜就倒在一起热。”

巧姑闻言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到任宪孝身上,复杂的看了一眼,娇笑道:“好的公子。”

任宪孝早已饥肠辘辘,焦急的坐在桌前等候饭菜上来。

巧姑只上了两盘菜,一碗米饭,其中一盘菜是混杂在一起的杂七乱八的剩余饭菜,另一盘是林从筠喝剩下的汤菜。

任宪孝哪顾的了这么多,抓过米饭狼吞虎咽起来,没有一丝文人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