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银伥(7)

这里怎么会有人?

这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因为我下来的时候这地窖的门是关着的,所以说里面有人的对话声这让我感到很是意外。于是我便没有赶再往下走,而是躲在那门口探着耳朵偷听。如果按照那故事中所述的话,此时的地窖里应该有三个人,那小少爷、大管家还有一个老道士。

不过那老道士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所以我现在还不确定他是否在屋子里。

“小少爷,我为了这个大院勤勤恳恳地干了这么多年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况且老爷当年在临终前也交代过您,让……”

“别再给我提那个老顽固了,要不是他总给我惹这些麻烦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我告诉你今儿你走进这个地窖就别想着再出去了。”

“哈哈哈哈……老掌柜啊,还是您有远见啊……”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地窖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我微微地欠了欠身子,探出头去望着那地窖里面,但见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在地上。而另一个衣着华丽的无头尸体则无力地躺在那铡刀的旁边。操刀动手的便是那身着黄袍的道士,另一个衣着粗糙的男人则满脸漠视地站在那无头尸体的旁边。

那人缓缓地俯身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那颗头颅,低声阴阴险险地说道“对不起了少爷,我本是想辅佐您一辈子的,但是您对我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对您实在是太多失望了。”

那道士抬头望着那小少爷血淋淋的头颅,低声问道“那他的尸体怎么处理?”

“我要让这趾高气扬的小少爷吃点苦头,不能让他就这么舒舒服服地死去,我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那人将手里的头颅往脚下一扔,便冲我走了过来。我当时心中一惊,这一幕让我看到了恐怕我也难逃噩运,可就在我转身准备逃跑的时候身子却怎么都无法动弹了。而与此同时那人已然从地窖里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消瘦蜡黄,唇色惨白是满脸的血迹。

不过他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我一般,侧过我的身子便径直地走了出去。他走路的步伐很重,显然那小少爷的死对他自己也有很大的冲击,尤其是在走过那几阶台阶的时候,步伐还略微有些蹒跚。

他很快便消失在了我视野的尽头,可是此时我的身体却还是不能挪动,于是我便回头继续看着地窖内的情景。可是这一看不要紧,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整整半年的时候看不得血肉。

只见那道士又从身后拿出了几只香,分别安置在这地窖东西南北四个角上。而后他便又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半人多高的褐色坛子,这坛子当初就放在他的身后。拿出来坛子以后,他便又点燃了三只香扔进了坛子里,而后取出来十多张纸符环绕着那坛子的四周贴了整整一圈。

而与此同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音。我回头看去,便见那之前离开的老掌柜,此时又怀抱着一个硕大的麻袋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这麻袋里装着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但是从那老管家走路的步伐便可以看出来这麻袋应该很有份量。大管家把麻袋扔在了地上以后,便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头颅直接扔进了缸里。

那道士望着那缸里的头颅,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有放弃了。小少爷血淋淋的脑袋被扔进了那大缸里以后,大管家便拆开那麻袋,捧出来一大包银元宝扔了进去。而后又抬起那少爷的尸体来,将尸体架在那铡刀下面分解了那小少爷的四肢。刹那间,一股血雾百年顿时在这密封的地窖中弥散开来,而且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间便充斥着我的口鼻。

我听着那小少爷的骨骼在那巨型的闸刀下瞬间碎裂的声音,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被分解成了数个碎块儿便扔进了那半人多高的大缸里。整个地上可以说是血流成河,而整个地窖宛如地狱一般,而我眼前的这个黄衣道士则更像是那地狱中彻骨噬心的小鬼一般,狰狞恐怖。

待那小少爷的身体完全被装进了那大缸中以后,那大管家又找来一铁簸箕,将那小少爷落在地上的碎肉也全都拾掇在一起封进了大缸里。盖好了盖子以后,那道士便又拿出了许多黄纸符贴在了那大缸的四周,而后又拿麻绳将其牢牢封死。

这一切都做完后,那道士缓缓地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这件已经被鲜血浸染的道袍。他看着那双眼充血的大管家,轻声说道“小少爷的魂魄已经被我封死在这缸里了,等七天之后它便彻底同那些银钱融为了一体,变成了银伥。”

那大管家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满脸嫌弃地拍打着自己衣袍上的碎肉,而后扭头看着那道士说道“你当真他会变成银伥吗?”

老道士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自古以来凡是特别富庶的商家都会在自家的银库设一银伥,这银伥被困在这装满银子的坛子里渐渐地与那些腐锈味相融合以后,便成为了没有意识只会招揽财物的银伥,为阴做怅。“

说到这儿,那大管家扭头看了一眼那老道士,问道“你披着这身衣服,就是专门做这营生的?”

那老道士苦笑一声而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我问你这大宅院这么大的家业是否也设有银伥?”

老道士微微地点了点头,答道“有……”

“那他设在哪里?”

“就在您的脚下。”

“你这么清楚……那也就是说明这大宅院里的银伥也是你做了咯?”

老道士微微地点了点,依旧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那老道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

“想必设在我脚下的银伥也定是这大宅院里的苦命下人吧。”

说到这儿时,那老道士微微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总管,笑道“老爷,这小少爷已经死了,凭你的才干想要占拥这府邸里的财产可不是轻而易举,您好好过您的日子就是了,有些事儿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老道士说完,那大管家把手轻轻地放在了那铡刀的刀柄处。

“我十二岁的时候,老掌柜夜里突然喊父亲过去,而后父亲自此便杳无音信,此时敢问道长可曾知晓?”

“我……”

“那晚后,我便被老掌柜送入了私塾同那小少爷一起读书。他们只是以为我当初年幼无知,可不曾想我母亲自此夜不能寐整天以泪洗面?”

“你……你都知道了……”

那大管家此时双眼充血但目光凌厉,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面色蜡黄的道士,质问道“你可知那晚我为什么会突然去找你吗?”

那道士轻轻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知道,你心虚你害怕我报复你,所以当时我开口向你寻求帮助的时候,便已经确定你会答应我了。”

“对啊,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应该感谢我啊,你……啊……”

突然,那管家一把抓住那道士胳膊,举起来铡刀便直接将那道士胳膊铡成了两段。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银伥,所谓的银伥不都是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道士臆想出来骗钱的吗?你们这伙骗子,那这几张破黄纸就要了我爹的信命,你们该死该死……”

说罢,便又抓住了那道士的另一条胳膊放在了铡刀下面铡成了两半。顿时,那鲜血便顺着他的胳膊喷涌而出,刹那间那大管家全身上下都站满了那道士的鲜血。

“我不取你性命是因你这次帮助了我,我断你双臂就是免得你在四处招摇撞骗得害人,也算是给我惨死地爹报仇了。”

说罢,那管家便将那道士扔在了地上,任由他倒在地上胡乱地翻滚挣扎。那空气中弥散着血肉的气息,让我胃里不停地翻滚,我想呕吐但却怎么使劲儿都吐不出来。

“啊……啊……啊……”

道士再地上不住地挣扎,而那管家则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抱起了那口坛子,缓缓地向外挪动着脚步。

原来这此时故事的结局,而就在那管家抱着坛子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脑子里便突然一晕。双腿虽说微微有些发软,但也好在恢复了自由。我蹲在地上缓了许久,而当我再次起身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再次发生了变化。

我此时已经不在那个阴暗潮湿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地窖里了,转而来到了一户农家小院里。我站在院子中间,而在我身边站着的却是那管家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两三个光着膀子的壮劳力在院子的西北角好似在挖一个深坑,而在那深坑的旁边则立着那个贴满了黄纸符的罐子。

“儿呀,那大宅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咱躲在这儿能行吗?”

那大管家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娘,官府的人找不到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