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中天神庙

月色分明,如水如银,但美的诡异,美的可怕。

诡异的和尚,可怕的声音:“阿弥托佛,贫僧圆光。

月圆中天,消愁解难。

两位施主心魔太重,如今被心魔所伤,一伤心,一伤身,身心俱伤。

我佛慈悲,贫增特来解难。”

说着话,身影并不停留,走近杜辉,一掌拍去,掌下佛光普照,照在了杜辉身上。

杜辉应光而倒,但他并不出声,心下震惊,亦不相问。

和尚如此诡异,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青云已经坐倒,而且手捂心胸,但和尚并没有放过,走近他同样也是一掌,佛光照下,欧阳青云惊异的发现,自己的伤口居然奇迹般的愈合。

圆光站定,月色下分明,一身月白僧衣,一尘不染,而且面目俊美,虽然削瘦,但身体高大,气质不凡,丰神迥异,竟是个年青俊俏的和尚。

他的光头雪白明亮,月下竟比月色还亮。

只有那一双眸子,虽明亮但却深沉,虽有神但却诡异。

他的眸子已经诡异,他的声音更加诡异:“葱河道上,中天庙里,两位施主有缘,这就随贫僧去吧。”

说着,两手伸出,一手一个,竟是毫不费力的提起了杜辉和欧阳青云。

杜辉只见他脚步迈出,一步竟是百丈,第二步出去,月光竟如水一样**起层层涟漪,涟漪又豁然分开,竟是开出一扇门来。

入的门来,目光之间,景物已是大变。

月色还在,但已浅淡昏阴,荒野凭空消失,却有一座庙宇,大门之上,横着四个大字。

中天神庙。

庙门无声自开,相见是一处大殿,殿内却是佛像林立,法象端庄,喜笑怒骂嗔,纵然形态各异而且逼真,若说相识,却是一个也没有。

圆光放下二人,自行坐在了法相前面的蒲团上,不言不语,竟是闭目打起坐来。

这是要做什么?

杜辉正自猜想,却见从自己身上走出一个身影来,诡异的是这身影竟和自己一模一样,一袭青衣一身轻愁。

身影转过身来,望着杜辉,眉目间似有征询之意。

杜辉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和尚故弄玄虚,坏人心神,是杀是留?

另一个声音却说:滥杀无辜,多造恶缘,何必问?

第一个声音道:虚伪,做人第一要务是真诚,既有杀意何必君子?

另一个声音道:努力放下,每个人岂非都要学会改变自己,有无知莽撞到成熟深刻?

杜辉心中两个声音不相上下,谁也不服谁,先是争吵,最后大骂,几乎打了起来。

只见目下光影闪动,竟从杜辉身上又走出一个杜辉来,两个杜辉刹拿间刀影重重,居然真的厮杀了起来。

杜辉只觉眼前金星乱冒,眼耳囗鼻纷纷冒出血来,全身上下筋骨疼痛,心下着实难受。

识海中金光卷忽然光茫大盛,光茫之中竟走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这高正如天,这伟似如地,但他的声音更是苍茫而遥远。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萎蔓草,战国多荆榛。”

声音悠悠,岁月悠悠,苍凉悠悠,但这如天如地的身影,甫一迈步,杜辉身外的两个杜辉身影忽然合二为一,重叠一起,一起走进了杜辉的身体。

杜辉心情为之一振,耳目清醒,眼神明亮。

圆光和尚终于从闭目打坐中醒来,他诧异的望了一眼杜辉,眼神复杂。

这少年的身上到底拥有什么至宝,竟能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众法相中醒过来?

难道我的亏竟也不能奈何他?

物极必反,月盈则缺,此为亏。物如此,人如此,道亦如此。

书之行文岂非也如此?

但杜辉之道本就未满,小境界之下,又如何抵挡圆光大道之亏?

圆光纵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法相之下,意念纵得圆满,仍不过是顽童之于成人,荧火之于日月。

有何虑之?

但杜辉却已身形站起,走近欧阳青云,低声吟诵,诵声纵不如识海之中人影之苍远,但振醒面目鲜血的欧阳青云却也够了。

欧阳青云本也如杜辉一般,心中厮杀,人影斗合,已经受了极大的内伤,忽闻当头棒喝,灵台猛然一清,仿如熊熊烈烤之下一场大雨。

他也醒了过来。

他虽然仍旧有些迷茫,但眼前形势,是敌是友,心下只是一念间,便立刻心中有数。

但他也明白,眼前这光头和尚,绝不是飘香阁内的秋雯可以比的。

此人意念之高,已经近乎法相。

法相之下,意念不过是蝼蚁,而他和杜辉,在圆光眼里,实是蝼蚁一般。

但圆光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他二人见识一下他的法相吗?

绝不会这么简单。

圆光当然不是为了让杜辉二人到他这里见识他的法相,但他的目的,又岂是他们的意念能够看破的?

法相已经圆满,但法相之上呢?

如何破相,如何自在?

天涯榜上,自在境界,岂非依旧是只有一人?

但这一人,圆光的亏如何能破?

圆光又低诵一声佛号:“啊咪托佛。

两位施主悟性不凡,意念之中心魔尽破,可喜可贺。

但施主可知,贫僧相邀二位,到底何事?”

欧阳青云冷冷的道:“和尚拜佛,非钱即帛,难道还有更好的事?”

杜辉微微一笑,但这一笑里却已经充满了看破,并未言语。

圆光俊美的面容不显丝毫情感,但他的话却实如平地炸雷。

“两位施主有所不知,昨夜庙中到了一位姑娘,这姑娘心地善良,但美中不足的是,心性过强,入这殿中,虽有诚心叩拜,但仍是着了相。”

着相?

什么是着相?

杜辉点了点头:“请问大师,着相又如何?”

圆光竟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道:“所谓着相,从我佛门说,便是执念,从凡俗言,即是精神错乱。

正如二位施主刚才一般,心魔反出,与自我相残。但两位施主究竟是意念坚韧,破了这执念,归了自我。

而昨夜那位姑娘。。。”

忽然打住,圆光竟不说了。

欧阳青云心中焦急,急道:“昨夜那位姑娘如何?”

圆光竟又叹了口气,而且面显悲色。

“那姑娘竟一时想不开,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