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观音庙（下）

殷默冷冷道：“你想让我怎么死？”

齐霄道：“你觉得呢？”

殷默道：“如果可以，你最好一刀杀了我。”

齐霄冷笑一声，忽然出刀，如疾风般抵在殷默脖子上。

这一刀是致命一击，又凶、又狠、又准，绝不会给对方一个喘息的机会。

百里岳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

让这对比叔侄还亲的人刀剑相向，这件事做的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容易。

殷默并没有出剑，他甚至都不出手。他闭上了眼，淡淡地道：“动手吧。”

齐霄挥起手中的刀，百里岳正高兴着，忽然见他改变了方向。只见齐霄反手一挥，百里岳猝不及防，被他一刀刺中了胸膛。他喷出口血，立刻倒了下去。

那两个老尼姑一看，吓得面容失色，赶忙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谢有礼见状，惊呼道：“齐少侠，你这是何意？”齐霄冷冷地道：“你们想置我于死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有礼勉强笑道：“我们没想让你死，这一切都是那百里岳一人所为。”

“谢堂主，小爷我可不吃你这套。”齐霄冷笑道，“你们万马堂跟我爹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谢有礼看了看齐霄，忽然转眼看向梁大眼，两人点头示意。殷默见状，急道：“阿霄，莫要冲动！”

“晚了！”梁大眼说完，忽然出手道，“殷大侠，你和这位小兄弟的命我们可要定了！”

殷默见梁大眼使出锁喉功，急忙将身子弯下，翻了一个筋斗，然后抓起地上的石子，朝梁大眼撒去。梁大眼被石子砸中面门，等他再睁眼时，殷默已经出拳，打中了他的下盘。梁大眼退了七八步，稳住身子，瞪着殷默，大声道：“殷大侠，你怎不拔剑？”殷默道：“你没资格让我拔剑。”

梁大眼转头看向谢有礼，道：“你去对付那小子，殷默交给我。”说完他反手抽刀，朝殷默砍来。谢有礼见梁大眼已和殷默打了起来，盯着齐霄，道：“齐少侠，你找错人了。”齐霄道：“错不了。”谢有礼听后，忽然抄起百里岳身上的狼牙棒，朝齐霄冲来。齐霄横刀一挡，退了两三步，忽然跃起，谢有礼旋即将狼牙棒往齐霄头上砸去，谁料他的动作慢了一步，被齐霄一个飞踢逼退，等他再出手时，齐霄的刀已经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谢有礼松开手，倒在了血泊中。

殷默不拔剑，显然是对自己的拳脚功夫信心十足。梁大眼的刀法虽然狠辣，但殷默的拳法和腿法也不差，几招下来，他就已摸清对手的路数，趁其不备，一拳打中要害。梁大眼很快也倒了下去。

殷默长长舒了口气，看向齐霄，笑着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原来这一切早就在二人的预料之中。

就在齐霄从平江府回来的那天晚上，殷默找到了他。齐霄喝了杯酒，笑问道：“默叔，我不是让你等我消息吗？”殷默道：“我等不了太久。”

齐霄又喝一杯酒。“默叔，你猜我在平江府见到了谁？”

“我猜不出。”

“哎呀，默叔，你就猜猜嘛！”

见齐霄拖腔拉调的样子，殷默顿时想起年轻时的齐思远。他叹了口气，道：“我猜你见到了史连山。”

齐霄听到他提起史连山，忽然收起笑容，故作严肃道：“不对。”

“不是史连山，难道是百里神行？”

“也不对。”

殷默沉思了很久，道：“你是不是见到了独臂神龙？”

“独臂神龙？”齐霄顿了顿，道，“独臂神龙是谁？”

殷默忍不住笑了。他缓缓道：“亏你还是齐思远的儿子，居然不知道他有个同族的徒弟，绰号‘独臂神龙’。”

齐霄道：“看来默叔对我爹的徒弟也很了解。”他接着道，“不错，他就是我的大师兄齐绍辉。我在平江府郊外的山坳里见到了他，还见到了二师兄杨云。”

“阿霄，他们两个还活着吗？”殷默淡淡地问了一句。齐霄恭敬地回答道：“他们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嗯，能活着我就放心了。”殷默说完，脸色一变，道，“我找你来，不是要带你回去的。眼下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齐霄怔了怔，道：“默叔，你跟我客气什么？有话直说。”

“你知不知道在临安府做消息买卖的逢千劳？”

听了殷默的话，齐霄笑着道：“这人我当然知道。西山那次比武，他就是战后讲评人。”

殷默点了点头，沉声道：“他离死不远了。”

“默叔，此话怎讲？”

“刘岱知道混江龙和刘尧失败了，便把逢千劳和方玉飞叫到面前痛骂了一顿，方玉飞那小子仗着自己和刘岱的关系，把锅全甩给了逢千劳。刘岱见他们吵了起来，心烦意乱，便让他们私下解决。”殷默话说一半，突然喝了一大碗酒，“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姓逢的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把京城里最有名的三大家族梁家、何家和谢家叫到一起，不仅挡了方家的道，还砸了方家的场子，气的那方家老爷子三天三夜都没合眼。”说完他大笑起来。齐霄陪笑道：“默叔，你要我帮的忙该不是替那方家老爷子解决麻烦，好让他睡几天安稳觉？”

殷默摆了摆手，收起笑容，道：“方家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既然已经知道你的两个师兄还活着，想必也已经知道当年害死了你爹的人是谁了。”话音未落，齐霄就抢着道，“只可惜这个人我还没查出来。”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殷默道，“因为他也等不及了。”

齐霄皱了皱眉，道：“默叔，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殷默反问道：“你知不知道百里神行有个堂侄，两年前曾在浙东路都兵马钤辖司任职，参与过朝廷一百八十万两饷银被劫一案？”齐霄想了想，道：“那起劫案中，参与人员甚多，除了州府的人以外，还有殿前司、转运司、提刑司的人，你说的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

殷默道：“这个人复姓百里，单名岳，常居临安府，不久前被派去安吉州担任兵马总管一职。我曾听你的小兄弟陈卓提起过他，只不过这个人和刘岱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关系。逢千劳把事情闹大了，刘岱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但逢千劳知道不少消息，这里面说不定就有当年那个出卖你爹的人的下落，我担心这个百里岳会对逢千劳下毒手，如果他真的杀了那姓逢的，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抓个现行。”

齐霄疑惑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救逢千劳？”

“救一个要死的人，远没有抓一个要让他死的人管用。”殷默如是道，“百里岳这条大鱼不好钓。我花了好大功夫才买到他的消息，就在你去平江府的前一天，他在德清县见到了逢千劳，还和他动了手。我猜这几天他还会在德清县逗留，如果逢千劳再和他见面，那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