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错位的人
白发老者道：“你的身份本来是不该被知晓的。”话音未落，他轻叹一声，接着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老头，你难道是想说，我从出生之日起就和天绝刀跟你有缘？”
“天绝是把神刀，也是把魔刀。”老者如是道，“当年你爷爷答应为崆峒派的弟子殷默炼造一柄玄铁重剑，但炼剑必需的材料天外陨铁却不在家中，而在千里之外的昆仑山。为了寻到这世上罕见的天外陨铁，老爷子带着族人不辞辛苦，翻山越岭，前往神山昆仑，却不料中了魔教的圈套。那一次，在昆仑山中，两方为争夺天外陨铁大打出手，死伤惨重，老爷子以自己的半条命为代价从魔教的人手里抢回陨铁，回到剑庐，又没日没夜地炼剑，没注意到陨铁被人动了手脚，等到即将炼成之时发现剑身上出现了蚕丝般的乱纹，这才发现了问题，可为时已晚。”
齐霄接过他的话，道：“后面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了。可这样一把刀，为什么说跟我有缘？”
白发老者欲言又止，唐琳开口道：“这里不便说话。等你去了刀冢，拔出了天绝刀，自然会知晓。”
齐霄回到刀冢，站在天绝刀前，呵了呵手，凝心聚气，忽然握住刀柄，嗔怒道：“起！”
但见墓室内剧烈地震动起来，天绝刀顺势而出，齐霄借势发力，在室内舞了起来。
白发老者看着他舞刀的动作，欣然一笑，在口中依次念道：
“第一式，劈山。”
“第二式，断江。”
“第三式，破苍穹。”
舞毕，齐霄收刀，一旁的唐琳拍手叫好，不禁叫道：“夫君，名震江湖的天绝三刀在你这里果然没有失传。”
白发老者道：“小娃娃，能把这三式刀法练至圆满，现在的你已经和你爹差不多水平，进阶到神通境后期了。”
“老头，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已经是神通境后期水平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齐霄话说一半，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看着齐霄的神识一点一点地消失，老者手足无措，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唐琳见状，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她笑着道：“齐霄的神识在刀冢里慢慢消失，说明他正在归位，看来我们这次是成功了。”
“但愿如此。”老者道，“老夫也算尽了责，该回识海里去了。唐姑娘，阿霄就拜托你照顾了，希望他醒来后还能记得我是谁。”
唐琳冷笑道：“老家伙，你就这么走了？你的轮回身可还在外面逍遥快活着，就不想让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这一世还是算了吧。”老者叹息道，“当初阿远就是因为我招来了杀身之祸，如今痛改前非，虽说终日浑浑噩噩，但能远离是非之地，未尝不是件好事。我生来就是为了战斗，这个小娃娃年轻气盛，正是在江湖上磨练一番的好时候。他若醒来，想去寻仇，便由他去吧。姑娘神通广大，老夫只有一个请求，那便是有朝一日让阿霄把我连同天绝刀永远地封存于此。”
“好，我答应你。”唐琳道，“我会永远陪着他，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齐霄神识归位，微微睁开眼，嘴里吐出一口浊气。他吃力地爬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雪姬露着玉体，齐霄下意识地看了看她，这才发现自己也光着膀子，脸上竟露出惊讶的表情。
雪姬睡眼朦胧，她低吟一声，也从**爬起，道：“夫君，你终于醒了。”
“你……你是……”齐霄支支吾吾地说着话。现在的他竟然不记得自己的老婆是谁。
“夫君，我是阿雪啊。你不记得我了吗？”雪姬柔声道，“你是不是睡久了，脑子睡糊涂了？”
“阿雪？”齐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我睡了多久？”
雪姬道：“算上今天，你已经在**睡了快九个半月了。”
“九个半月？”齐霄怔了怔，许久又道，“今年是哪一年？”
雪姬想了想，道：“今年是咸淳六年。”
齐霄道：“咸淳六年？可我明明记得前年刚改了国号，怎么一下就跳了三年？太不可思议了。”
“前年？”雪姬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起疑，道，“前年不是咸淳四年？要说改国号，那也应该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夫君，你怎么连最起码的年份都能算错？”她越想越觉得奇怪，索性伸手摸了摸齐霄的额头，却也没感觉他额头发烫，不似在说胡话。
齐霄见雪姬把手摸在自己头上，忽然撤下，起身穿衣，淡淡地道：“姑娘，请恕在下不能陪你了。”
雪姬道：“齐霄，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齐霄道：“我不记得姑娘是谁，而且我还有件要紧的事要做，失陪了。”
雪姬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是不是要去悦来客栈？”
齐霄怔了怔，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雪姬穿好衣服，接着道：“我不仅知道你要去那里，还知道你要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姑娘，你怎么对我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知道你是谁。”
齐霄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滞。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奇怪的画面。为什么说是奇怪？因为这些画面他并没有经历过，却感觉无比真实。
雪姬给他沏了壶茶，柔声道：“阿霄。”齐霄忽然开口道：“姑娘，你认错人了。阿霄是我的……”
“你的宝贝儿子。我说的没错吧，齐大侠。”
雪姬正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齐霄，齐霄忽然感觉头晕，半晌，他支支吾吾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我的这具身体是……是阿霄的？”
“齐大侠，放轻松。”雪姬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揉捏着齐思远的肩膀，“论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公爹。”随即她向齐思远道了万福。
齐霄刚要说话，殷默便叩了叩门，道了声：“阿雪。”
雪姬推开门，把殷默请了进来。殷默见到齐霄醒来，兴奋道：“阿霄，你总算醒过来了。”
此时的齐霄俨然成了齐思远。见是昔日好友，他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脱口道：“老默，别来无恙！”
“老默？阿霄，我不是让你叫我一声叔叔吗？你怎么学起你那不正经的爹来了？”
“哎，老默，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总说我不正经！我齐思远可是个正经人！你这么跟我说话，我可不爱听。”
殷默转过头，诧异地看向雪姬，雪姬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声道：“默叔，我们借一步说话。”说完便拉着殷默走出房间。
“阿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霄不一直是你在照顾的吗？怎么醒来后非但不记得自己是谁，还把自己当成他爹了？你跟我说说，他是不是得了癔症？”
“默叔，我也想不通阿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雪姬沉吟道，“郎中开的方子没有问题，阿霄的神识在修罗界里的活动也很正常，要说有问题，那应该是在他拔出天绝刀之后。”
“他拔出天绝刀之后，发生了什么？”
“阿霄他很高兴，听说自己已经进入和他父亲一样的境界之后，不知怎的，忽然倒在地上，消失了。”
殷默沉思了很久，忽然开口问道：“你在修罗界里，是不是对他说过什么，让他受了刺激？”
雪姬想了想，道：“默叔，我想起来了。我告诉他，自己是个一体双魂的人，然后还告诉他，他也是个一体双魂的人，再然后就……”话没说完，殷默就一掌掴在她的脸上，怒道：“唐琳，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你是个怪物，我同情你，但你想把别人也变成像你一样的怪物，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默叔，你打我作甚？我只是实话实说，这难道有错吗？”唐琳争辩道，“阿霄跟我一样，都是同一类的人，只不过我是先天形成的，他是后天形成的。”
“唐琳，你的意思，阿霄变成现在这样，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在他的身上创造一个新的齐思远？”
唐琳“嘘”的一声，对殷默道：“默叔，隔墙有耳。”
“二位，真是不巧，适才你们说的话，在下可都听进耳里了。”
“活阎罗？！”殷默厉声道，“手下败将，居然还敢过来送死？”
活阎罗嘴角一扬，道：“殷大侠今日脾气有些大了，我这里有降火的方子，不知可有兴趣试试？”
“你！”殷默怒发冲冠，唐琳按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朝活阎罗行了行礼，道：“徒儿见过师尊。”
“唐琳，师尊二字，本座现在可是担待不起啊。”活阎罗冷冷地道，“你们不是很想知道齐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他。”
“为了他？”殷默沉住气，道，“他是不是你害的？”
活阎罗冷笑道：“不错，就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活阎罗顿了顿，道，“我还想让齐思远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