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偷夜壶的和尚

圆慧大师留给我的苦恼。

很快就被身边叽叽喳喳的两人给冲淡。

陪着他们在城里的夜市逛了一大圈。

吃饱喝足,玩到尽兴,这俩人才肯找旅店住下。

周嘉怡住在我跟铁蛋的隔壁。

进屋之前,铁蛋反复嘱咐她:

“晚上睡觉,千万别睡那么死,真有什么事,一敲墙,我立马过去。”

周嘉怡眼里很是不屑。

“放心吧,日子这么太平,能有什么事?”

关上门,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我跟铁蛋躺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过了半晌。

铁蛋慢悠悠地道:

“前进,你睡了吗?”

“还没。”

我知道他挂念爹娘的事情。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越是靠近家乡,他的心结也就越重。

这是同一个道理。

他叹一口气,满腹伤感地道: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明明知道父母就死在山上,却无能为力。

这种痛,我体验过,所以我才能感同身受。

“铁蛋哥,相信我,那件事,不怪你。千万不要把老天的过错,揽到你自己身上。”

铁蛋声音低了几分,唏嘘着道:

“怎么能不怪我呢?若不是我冲到鹿身上,也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我摇头,凝重而又认真地缓声道:

“天降大雪,狼群出动,说白了,老天注定是要收人命的。不是收这家的,就是收那家的,只是碰巧这事落到你父母头上。所以,你要怪,就去怪老天。”

铁蛋从**坐起来,深吸一口气,神色黯然地道:

“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上过马耳山,就好像只要我不上去看,他们就一直在马耳山上面活着……”

无数个心灵遭过创伤的人,都会选择用自欺欺人的办法活着。

这也是唯一能避免他们崩溃的方式。

只有等哪一天,心灵强大到能接受了,才会直视当年的事情。

铁蛋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我早料到铁蛋心里会失衡崩溃。

本以为会是抵达马耳山的明晚,没想到他今晚就已经失控了。

这些年他心底默默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终于找到了裂缝,开始如瀑布一样向外宣泄。

“铁蛋哥,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铁蛋摇了摇头,连叹几口气,话音一转,道,

“我现在既怕找不到父母尸骨,又怕万一见到之后,我又不知如何面对,前进,你跟我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心理波动我完全懂得。

我安慰道:

“今晚上,你好好睡觉。不哭也没事,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后半夜,我听到一阵刺啦刺啦的动静,忽然惊醒。

扭头一看。

我们房间的窗户,已经被人捅开。

一个蒙面的光头和尚,手里拿着麻绳,钻进来半截身子了。

眉头一皱,我瞬间全都明白了。

这档子事,我没少碰见,长此以往,便养成了警觉的习惯。

对付这种夜来客,我自有法子。

半眯上眼,我均匀呼吸之时,用一条线的目光打量着蒙面和尚。

他从窗户钻进来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仅露出的眼眸,仔细地观察我们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

过了一会儿,他才蹑手蹑脚地朝着床沿走来。

五大三粗,体型壮硕的一个和尚。

我不敢想象,如果他先去了周嘉怡的房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走到床边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

也是,谁让找到方丈尸体的人是我呢!

蒙面和尚,胳膊粗壮,肌肉暴起,再加上常年练武,我铁定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不能硬来。

他正要把麻绳套到我脖子里时,我用脚猛地踹了一下铁蛋。

“呦……”

铁蛋睡梦中痛叫一声。

蒙面和尚以为他醒了,飞快地伏下床沿,暗中观察后,拿着绳索又冲我而来。

我假装挠痒痒,顺势又踢了一脚铁蛋。

睡着的铁蛋跟死猪一样,怎么踢都不会醒,再次叫了一声。

“哎……”

蒙面和尚再次伏下身。

连着吃了两惊。

他终于决定暂时放下我,先解决掉床那沿的祸害,手握绳索,悄悄走过去。

铁蛋酣睡正香,根本发现不了。

转眼间,绳索已快套到铁蛋的脖子里。

蒙面和尚背对着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下了床。

看这架势,他应该是杀人的新手。

我拎着房里的尿壶,走到他身边,低声念道。

“阿弥陀佛。”

蒙面和尚身子猛地一抖,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

我拿着小半桶尿壶,对准他的头毫不犹豫地扣了上去。

这滋味,害得我不打不扭头,没敢正眼看。

或许是被童子尿滋出了血气,蒙面和尚大吼一声。

“啊,我要杀了你。”

他想甩掉头上尿壶。

我牢牢地扣着,他怎么甩也甩不掉,只能两只胳膊抡圆了向前连砸带砍。

虽然只砸中我一下,但是也痛地我龇牙咧嘴。

这臭和尚,力气也忒大了点。

我又用脚死死地踹了一下铁蛋的屁股。

“他娘的,你还不赶紧起来帮我。”

铁蛋这次转悠悠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道:

“啊,这是谁啊?”

“害死方丈的凶手,来杀我们来了,还不快来帮忙。”

铁蛋脸色一变,从**跳起来。

拿起脖子上的绳子,从后面抱着蒙面和尚。

“你快把他捆着,咦,怎么这么骚啊。”

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了隔壁房的周嘉怡。

她跑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蒙面和尚捆成了麻花。

铁蛋正在嫌弃地换衣服,一看到她,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羞红了脸,道。

“你,你,你不准偷看……”

周嘉怡扫了一圈凌乱的屋子,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皱着眉头。

“这和尚,半夜跑来偷你们夜壶?”

我无语地看着她。

“你不愧是个小说家,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他要是偷尿壶的,为什么会把尿壶偷到自己头上。”

周嘉怡怔了怔,居然还能给编下去。

“被发现了,羞愧欲死,所以才用它遮住面孔,不让我们看见他长什么样。”

我没说话,蒙面和尚隔着夜壶怒吼一声带着气味的话。

“滚,你才是偷夜壶的,你全家都是偷夜壶的。”

我无耐地看着周嘉怡,她这么聪明,怎么这会儿犯了傻。

“昨晚,圆慧大师请我在寺里住下的时候,我之所以拒绝,并不全是因为你,主要的原因,是我估摸杀害方丈的凶手多半是寺里僧人。”

“我们找到他的藏尸,他定然会心生怨气,找我们报复,若是住在寺里,无异于羊入虎口,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有胆量半夜出寺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