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两天的朋友
白狮会?
直接从文尚宇口中吐出的三个字,刺地我眼睛猛地一跳。
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接。
好在夜色下,他看不到我的细微表情。
我尴尬一笑,道:
“文兄,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文尚宇轻哼一声,轻飘飘地道:
“别装了。你来哒河市后,就托王家寻找手背有虎爪纹身的人,而虎爪就是白狮会独有的印记。”
我心里猛地又是一惊。
原来一举一动,都在白狮会的监控下。
纵然如此,我也不能完全承认。
“原来是这事儿啊。”我叹了口气,为难地道:“那天抓走我跟马叔的人,手腕上有这个纹身,所以留了个心眼。那帮人要知道我没死,说不定还会来杀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不是。所以我特地改了个名字,暗中盘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一转,我惊讶地看着文尚宇道:
“你刚刚说什么白狮会?难道你已经查清楚了?”
文尚宇审视的眼神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若有所思地道:
“白狮会?奇怪,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势力。文兄,白狮会到底是什么来历?”
文尚宇默默地看着我,忽然伸出右手,右手手腕上正是虎爪的纹身:
“你不是盯着我手腕看很久了?”
他是铁了心,准备一股脑把我全部拆穿。
都在江湖飘,哪个不是人精?
我毫不犹豫地道:
“没错。我早就看到了你的虎爪纹身,也曾猜测你是不是害死马叔的凶手,但是你刚才在马叔坟前的举动,是骗不了人的。马叔的死,应该与你无关,你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寻到马励勤的尸体,所以我才会下定决心要帮你。”
文尚宇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他在揣摩我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话说回来,我完全没有料到,我们两个之间的进展,会这么迅速。
他对我并无隐瞒。
所以要取得他的信任,我也只能抛回一个关键的信息。
“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那天绑着我们的人里,确实有一个我认识的人,所以我才能活下来。”
文尚宇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问道:
“他是谁?”
我摇摇头,道:
“我不能说。”
文尚宇隐有些不满,寒声威胁着我:
“你若不说,我就杀了你。”
我耸耸肩,无奈地道:
“文兄,你明知你是不会杀我的,何必再说这样的话?”
秋夜。
寒风。
山谷。
文尚宇跟我的对峙中,蔓延而出的杀意,连周围的秋虫都不得不噤声。
即便如此,我还是能笃定文尚宇不会动手。
文尚宇站在山谷里,宛如一颗笔直挺拔的松树,问我:
“是他让你调查我的?”
为了保护杜天茂,我在这一点,坚决不松口。
“不是。”我摇摇头,道:“我之所以调查你,是因为我早知道,你就是白狮会的人。”
文尚宇不解地看着我,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回答。
我解释道:
“那晚你们选中我给沈家送尸,同行的司机手腕上就有虎爪的标记,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你跟杀死马叔的是同一波人。”
文尚宇愣了一下,问我:
“你明知如此,为什么还会跟我合作?”
我毫不掩饰地道:
“因为我本来想杀你。”
我们两人,皆是和盘托出自己的杀意。
我因为知道文尚宇的身份,所以他对我有杀意。
而文尚宇是白狮会的中坚力量,白狮会又可能是我的仇人,所以我要杀他。
文尚宇少见地笑了。他轻声道:
“如此,甚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
都不用为过去,现在,以及以后的事情,为对方愧疚。
我也笑了,轻松地道:
“后来我发现,你不是那种人。你虽然身在白狮会里,但是很多事情,你自己也左右不了。这其中包括马叔父子俩的死,也包括你自己的命运。所以当我对你多一点了解以后,其实我对你,挺悲哀的。因为……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枚棋子。”
文尚宇被我戳中痛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怒瞪着我:
“闭嘴。”
我当然不会闭嘴,而是趁热打铁地继续道:
“说真的,我不明白。白狮会为什么会值得你这么卖命?”
文尚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两步迈到我身边,用刀刃抵住我的喉咙,寒声道:
“我让你闭嘴。”
眼皮猛的一抖。
我没想到文尚宇的身手居然这么好。
远超出我的想象。
真的跟他打起来,我顶多只有两成胜算。
即便知道他不会真动手,我依然是紧张地绷着身体。
我苦笑一声,镇定自若地道:
“除了我,还有谁敢跟你说实话?”
刀刃压着我的喉咙。
通过刀尖,我感受到文尚宇的手在轻轻发抖。
这一刻,我就知道我赢了。
他慢慢的把刀放下,低着头,眼神里闪着孤寂落魄的光,停顿了两秒,他低声道:
“此事一了。你是你,我是我。你若犯我,我还会杀你。”
我轻声地道:
“能跟你当两天的朋友,对我而言,也不错了。”
我向他伸出右手,笑道:
“你好,我是余前进。”
他错愕之时,极为不习惯地握住我的手,皱着眉道:
“文尚宇。”
我们都知道。
我俩虽然很像,但是始终不是同一类人。
只能维持两天的朋友关系,无论于谁,想来都会好好珍惜吧。
他没有再催我赶路。
跟我一起,坐在山沟里休息。
没有了杀意,秋虫再次低鸣。
奇怪的是,秋虫叫的越欢,文尚宇的情绪越低落。
我把马励勤留给马宏志的信拿出来,递给他。
“你看看吧。”
很短的一封手写信。
文尚宇硬是盯着看了半晌。
他要把信还给我,我拒绝了。
“马叔死了,这信我一直替他保留着,于我而言只是一张纸,交给你,才是一封信。”
文尚宇收起信,轻声道:
“谢谢。”
我笑了笑,道:
“我相信马励勤是被冤枉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早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会出事,所以才给父亲留下这封信。而对你他却只字不提,说明他不想拖你下水。”
文尚宇忽地摇摇头,道:
“并不是。他有留给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