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哪里走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薛怀义还不知晓自己的心思早被杨轩识破，更不会想到杨轩早先一步就开始动员他身边的陈顺子归附。
“杨兄弟，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开始部署。如何？”
杨轩欣然点头。
聚义厅外，雨点鼓急促响起。
厅内很快就集结了上百人马。
“杨兄弟，这是我山寨各部首领。”
薛怀义朝这些人简单做了介绍，转身重重地道：“叫人！”
众头领抱拳异口同声喊道：“杨大哥。”
山下炮火不断，大批军马已经上山，山寨以步兵为首的前锋已陷入死战。
但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这些人的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尽皆洋溢着真诚笑容。
也看的出来，他们跟薛怀义的关系相当不错。
薛怀义举目一扫，点头道：“我看人差不多也来全了，下面就由咱们杨兄弟部署此次的作战计划。”
饶是众人对薛怀义无比推崇，可当此话一出，众头领还是半信半疑望向杨轩。
他，一个外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行吗？
见厅内众头领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吵成一片，薛怀义朗声说道：“某何曾开过玩笑，你等听他号令，此次定能转危为安。”
薛怀义是打心眼里起喜欢结交杨轩这个读书人，比起那些腐儒，他在杨轩的身上更看到了一些读书人难能可贵的精神——傲气。
是以，他不遗余力给杨轩创造机会，哪怕是损兵折将也要让众头领对杨轩心服口服。
可就在厅内的争辩声小了许多之际，厅外缓缓传来一声轻笑：“薛三爷，咱兄长虽然有事不在山寨，但也没说让你执掌大权草菅人命呐。”
声音有气无力，却满是嘲讽。
杨轩眉毛一拢，回头向门口瞥去。
薛怀义脸上虽不动声色，但袖口里早已紧握双拳，呓语般站在杨轩身前道：“怎忘算了这个杂碎，烦死。”
厅内头领齐齐低下头，闪在左右两边，竟是大气也不敢出。
薛怀义大咧咧一笑，提声朝外走出：“哟！咱可是有好一阵子没见二爷了，既然二爷到此，正好一起听听杨兄弟的独到见解。如何？”
嘴上虽冠冕堂皇的说着，却一点没有低三下四的意思。
杨轩低声问身边的头领道：“二爷是谁？”
那头领鬼鬼祟祟踮起脚尖朝外望了望，极力压低嗓音：“我说杨兄弟啊，你刚到咱们山寨，可别乱问东问西。这二爷可是咱们山寨之主沈天南的胞弟，平日里好赌成瘾，无比阴险。你......多看情况，少说话！”
杨轩轻哼一声，心道：不就是个匪寇嘛，摆这么大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老儿到了。
当下也不再多问，专心看起戏来。
“老三呐......”
薛怀义任由个子矮小的来人拍着自己胳膊，一起走向聚义厅的三把交椅。
来人留着一副短须，贼眼起浮不定，与薛怀义边走边说：“你与我兄长沈天南八拜之交，我又比你虚长两岁，你一口一个二爷，我这心里听着总觉得不是个事。”
薛怀义咬牙切齿勉强笑道：“应该的！咱是个随性的，只要二爷高兴就好。”
连绵炮声响彻天际，聚义厅跟着一阵摇晃。
众头领皆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敢搭话。
薛怀义也是一阵愁眉苦脸，但见二爷沈天行气定悠闲坐下，当下拱手道：“凌州和府衙的兵马倾巢出动，显然这次是真的跟咱们杠上了，至于其中缘由，某还没有弄清楚。还请二爷训话，然后我等力杀狗官保护山寨。”
养尊处优的沈天行朝薛怀义轻蔑瞄了一眼：“咱鱼龙寨还有你老三不知道的事？”
说着，阴阳怪气叹息道：“不过也难怪，你忙着抱美人嘛！我倒是知晓一些，你要不要听一听啊。”
薛怀义干咳一声，催促道：“二爷有话赶紧请说，再晚一点，咱们山寨就真的晚了。薛某这条命原本就是大哥的，死便死了，可若是三爷出点差错，届时让某家如何跟大哥解释。”
沈天行哈哈大笑，笑声如同太监。
笑罢，脸色猛地一变：“来人！立刻把薛怀义给我绑了。”
众头领哗然一片，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齐齐为薛怀义求情。
唯独杨轩双手拢在袖口，闭眼养神。
“大胆薛怀义，你下山抓了人家凌州知府的女儿，又不惜惹祸上身救走府衙缉拿的要犯，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你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天行阴恻恻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卷书信：“这是县令和知府大人的亲笔书信，你要不要看一看呐？”
“将这二人立刻绑了！”
沈天行见薛怀义一时间打张嘴吧，心里无比酣畅，阔步离开座位：“众头领随我打开寨门，迎接朝廷兵马上山。我已与他们谈妥，他们此次上山只处置这二人，其余人马不但不会受到迫害，反而要论功行赏。”
眼见众头领被说动，薛怀义忙道：“众兄弟且听我一言，朝廷与我山寨酣战数次不曾讨好，此次定是想一石二鸟，倘若咱们拼死一搏也许还有活路，若是放弃抵抗打开寨门，不但山寨数十年的基业被毁，而且众兄弟也会成为朝廷的刀下亡魂。”
见薛怀义和沈天行两位当家的各执一词，头领们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听谁的为好。
见此情形，沈天行慢悠悠道：“害！活路我是给你们过的，既然你们不走，那我可要走了。诸位，珍重哦。”
说着，拱手就要离开聚义厅。
忽听大厅传来一声冷喝：“哪里走？”
众头领大张嘴巴齐齐眺望而去，就连薛怀义也有些动容。
但见杨轩手提短刀，狠狠掐住沈天行的脖子，怒骂道：“卑鄙小人，无脑杂碎！别说她是知府的女儿，就是皇帝老儿的娘亲，只要我兄弟看上了，也是她们的福分，你怎敢断送自己兄弟的性命去换前程？说！他们给你什么好处？否则......”
杨轩扬起短刀，一面喝止众头领扑救，一面恶狠狠道：“我认得人，它可不认人。”
沈天行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哪有什么真本事、男子汉血气，秒变宵小之辈，一副谄媚笑容道：“他们许诺我良田百亩，十名美妾，白银一千两。好汉饶我性命，咱们对半分，如何？”
杨轩一愣，当即放声大笑：“诸位听听，这就是你们的二当家！”
然后对沈天行冷笑道：“对半分倒也有不少好处，可惜你忘了刚才说的话。”
紧接一字一句道：“我也是朝廷钦点的要犯。”
说罢，狠狠一刀扎进沈天行的胸膛。
转身对诸位头领道：“鱼龙寨传承数十年至此，实为不易，今存亡之际再如有劝战者，这人便是下场！”
聚义厅内顿时扬起嗷嗷叫的号子。
“战！战！战！”
杨轩恢复了下气度，从容不迫走向已然愣在当场的薛怀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