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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一叠连声地长吁短叹。

“咱好好的一个儿子，眨眼功夫就这么让杨家给糟踏了，弄成瞎子，他以后可怎么见人呀！怎么往人前站？出门也让人指指点点的，咱儿子可怎么过！这宝贝儿子怎么就这么倒霉！最愁人的是，儿子是结婚成家的年龄了，现在好端端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样子，哪家闺女肯嫁到咱家来？咱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是天大的麻烦！咱不能歇这口气！吃了亏，还傻瓜似的不知道找老杨家算账，让他们老杨家白白占了咱便宜，小日子还过得舒舒服服的，咱们一定要让杨家也付出点代价，起码和咱们持平。咱可是不愿干的，是他们欺负人！咱们宁愿不瞎了那只眼，那比什么都好！咱要老杨家一个闺女，咱也不过分，他也补偿不了咱们什么，咱好歹给儿子赖上一个媳妇，他们杨家就得给咱们包娶一个闺女，要不，他杨家得管咱马家一辈子！这个世上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咱不会轻轻松松就这么把问题给了结了，他管不好咱儿子，咱还熊他，找他！这辈子和他们不算完！咱这辈子吃定他了！”

“那是，他们害了咱儿子，咱们就得向他们讨要说法！咱不能便宜了他们！要不同意，就让咱戳瞎杨宗明的眼，他让咱过不下去，咱也让他们没法过下去，大不了咱就赔上老命，反正咱们也没法过了，干脆，咱就毁了他杨家全家！他们家现在现成的就有两个要找对象的闺女，好歹由者咱们儿子挑一个！”老头子也随声附和，不甘示弱。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与杨家不谋而合。

“老头子，你说，要是杨家让咱们从他们家两个女儿中间挑一个，你会挑哪一个？”

“当然是秀秀了，那还用说吗？一看秀秀就招人喜欢，又能干又泼辣，干事风风火火的，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有这么一个媳妇，咱马家就让她带动起来了！婷婷呢，虽说和秀秀是双胞胎，可身子骨太单薄了，又瘦又弱的，来一阵风恨不能就刮跑了，不是庄户人的好料。只是，我担心，秀秀会受咱摆布吗？她不是有对象了吗？”

“他老杨家欠咱们的，不怕她不嫁咱儿子！她逼着嫁咱儿子！要不，咱和他们老杨家没完！由不着他们杨家！咱说了算！”

“老婆子，我看，那秀秀不是盏省油的灯，咱还是别把话说死，万一秀秀死活不嫁咱儿子，那到时就没有回转余地了。我看，秀秀不是那么轻易就范的，咱还是别挑三拣四、挑肥拣瘦的了，秀秀实在不同意，咱就娶了婷婷，也是一样的。”

“有好的，咱为什么不先挑好的？谁让他们杨家欠咱们的！咱就有资格挑秀秀！他杨家得由着咱们！要不，我把他们全家剁成肉酱！”

“老婆子，咱再怎样，也千万别弄个鸡飞蛋打，两头耽误，咱千万别抱最大的指望！”老头子不无担忧。

“老头子，你怎么先撤下阵了？人家还没有怎么着呢，你就吓成那样了？咱不能心软！咱不能让步！要这样，咱什么事情也办不成！我看你呀，简直就上不了台面！我看，你还是少出面的好，我来对付杨家！咱不能老是吃大亏！照你的意思，咱委曲求全，那能落个什么好？咱财得不着多少，人还不让咱挑挑拣拣呀？咱们不能心软！咱得去逼逼他们！要是他们不听我们的话！咱儿子已经瞎了一只眼睛了，咱不能不为他多争取一点，明天，我只要你出面，助个阵，你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你管，啥事都由我老婆子出面，你千万别插手，千万别跟着瞎搅和，把我的好事给搅黄了！咱现在能拿他们杨家一把，过了这村可就没了那店了，咱这回子不提条件，以后杨家会理咱们吗？那不晚了三秋了！提就趁早！就提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条件，我觉得太便宜了他们，他们害了咱们儿子一辈子，这么简单就了了，那不是便宜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挑三拣四的，敢不同意吗？要是他们恒湿是非，我和他们没完！咱们不能不心狠，要不，咱还得吃亏！那要是再吃亏，我宁愿死！”

“你一个人出头，能行吗？”

“咱占理，他杨家理亏！我一个人，就能压下他们一片。我赖也赖上秀秀，让他们答应秀秀来咱们家当媳妇。我反正也不怕和他们对命，我儿子都让他们害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是豁出去了，大不了，我把他们一刀一个全剁了！”

“怎么就不盼个好呀？你千万别逼大了人家，最后什么也捞不着！咱可就亏大发了！”

“他们欠咱们的！咱就得让他们还咱们！他们敢打折扣，不依了老娘，我就和他们没完！我不信，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儿！他们敢往绝路上逼咱们，咱们就都别活！”老婆子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了杨家所有人，“咱不能窝窝囊囊的，让人家害得日子都没法正常过下去了，还由着他们！他们没有资格在咱们面前端架子！咱好端端的孩子让他们害成这个样子，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不打发我们满意！换换，让他们家宗明瞎眼，让他们试试，还有什么可对咱们摆谱的！他们得由着咱们耍脾气！咱想怎样就怎样！咱又不过分，咱又没有提什么过分条件，他们家现成的有两个要嫁人的闺女，给咱们一个，应当应份的！也就是碰上咱们这样通情达理的，换上别人，早和他们闹上大天去了，还让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有那么好的事！早让他们全家死翘翘，还和咱们讨价还价！咱们就应该早和他们撕破脸皮，大闹一场，也让他们怕了咱！他们杨家都害咱们成什么样子了，咱能沉得住气，就算不错了！谁家出这么大的事能不闹得他们鸡犬不宁？咱够给他们面子了！咱是想给他们家一条活路，咱也不想难为他们，咱孩子好好的对象，要不是他们搅和，能成愁事吗？咱让他们包赔一个媳妇，名正言顺，咱对他们算够客气的了，要是他们以为老娘好欺负，他们就是看差了秤、瞎了狗眼！”

她越说越气，开始诅咒起杨家来了。

“老婆子，宗明干出这种事儿，确实恨人，可咱也别净去惹恼他们，逮住什么话就往外说，咱也别太惹毛了他们，咱就要个媳妇，咱要到手就行。咱得为孩子想想，以后没有咱们了，他以后靠谁？咱老两口子总是活不过他的！咱现在可以管他，以后呢？以后他靠哪一个？没有媳妇，他怎么过日子？咱们一定得让他结上婚！”

“我就看不惯你小小心心的瞎样子，咱们都让他们杨家害成这样了，咱还得小心他们吗？我可没那么好性子！他们都骑咱们头上拉屎了，掐住咱们脖子不让喘气了，让咱活不下去了，咱还得对着他们怕三怕四的，我做不到！我受不了这种欺负！我看你呀，前怕狼后怕虎的，几时有个出息，有个打打杀杀、刀砍斧剁的男人样！简直就是投错了胎，前世一定不是什么男人！这辈子就不像个男人！儿子也像你，一点出息也没有，出了事，整天就知道窝在家里，也不知道去和杨家闹！这辈子怎么就嫁给你了！真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受过来的！你有点血性好不好？给咱们马家撑撑门面好不好？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你还忍得住！真服了你了！”

“老婆子，我真不是给你泼凉水，我看，杨家老两口子不会驳你面子，会同意秀秀嫁到咱家，可就是秀秀本人，恐怕不会由着你们摆布，她不一定肯嫁给咱们家明扬，她都有对象了，她能舍得下这口气吗？”

“现在是咱们说了算！由不得她不同意！他们害咱们家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条件可讲！他们没道理不听我们的！他们不能太坑我们了。咱们家又没有个女孩给儿子换个亲，就是有妹妹，咱们也不能白白搭上！就这么搭上！要不是出了这种事儿，凭咱儿子那条件，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找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还不由着咱们挑挑拣拣的，现在，都是让杨家给害成这个样子！咱不赖着他们，过了这村可就没了那店了！他们害咱们一辈子，他们赔多少都补不上！咱不吓他们个半死就算不错！”老婆子用咄咄逼人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