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不欢

「晚会千千万」

“大家好!今天乃是我大中华传统的中秋佳节,在这个团圆的日子,五湖四海的众卿们首次相聚,希望今天的【主题班会】能尽快让各位熟络,中秋快乐!”一个长相身材都很一般的短发眼镜女和一个从小有着主持梦想的中发大眼男站在教室中央生硬的笑着,轮番上阵开口说着这些格式套用且没有任何内涵的主持词……

传说中的中秋主题班会就这样了无生趣地开始了。中发大眼男似某部电影里叫王小贱的角色一般进入了自high模式,在场很多同学都投去了鄙视的目光,可无人知晓,中发大眼男早已自学日语成材,随时都可以在日本某个樱花散落的澡池中赏着月亮梦着“秋香”,顶着块偌大的毛巾泡着所谓的“汤”。听说他毕业之后去了日本,并决定在那儿流落岛国倍思亲。

与中发大眼男搭档的短发眼镜女相比之下明显散发出了“自闭儿童”的气质。除了报幕以外,她就只会坐在教室角落的位置放着音乐,漫无目的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她的行为碰巧被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逮了个正着。这个男生剥着花生,观察着无心观看节目的短发眼镜女,他似乎对她有种莫名的兴趣。她看上去懒懒的,顶着一颗短发,戴着一副阿拉蕾的眼镜,看似普通可却透出不普通的光芒。

俗话说地球是圆的,人们总会在不经意间就相遇、相识、相知。所以当这个男生和短发眼镜女互相对视时,一群人的青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拉开帷幕。

男生礼貌性的对着短发眼镜女微微点了点头,并期待着她有所回应。此刻的他还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何会期待,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或许通常怦然心动就是一瞬间的行为,只是人们往往都会忽略罢了。而这些发自内心的细节往往只有在恍然大悟时才会被体现的真真切切。

短发眼镜女似乎也被这个角落里的男生吸引住,就像是地心引力似的,难以自拔。她立马开启了微信“扫一扫”功能,分析着对面这个坐着也能百分之百确定身高183cm,爱好篮球,星座未知的大男孩儿。

她望着他,嘴角一弯,笑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用眼神交流,没有任何排练,就是这么偶然的在人群中多看了对方一眼。

教室里的音乐戛然而止。

短发眼镜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回神急忙起身看着台本,准备为下一个节目作引子。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认真道:“固定节目完毕,接下来改头换面到游戏环节——击鼓传花。”

才说完台词,短发眼镜女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奔腾出了万只草泥马,心想是哪一个老古董想出来的这绝迹江湖多年的游戏,虽说经典永流传,可这也把晚会的level拉太低了。教室里面一片唏嘘声,这让短发眼镜女有些不自在。因为她知道刚才那个183cm男生一定还在看着自己。

一旁的自high中发大眼男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鼓劲儿吹了一个气球塞到短发眼镜女手中,冲着她弹了个响指道:“music~go ~go ~go ~”

虽说这些个主持人台词放到现在来看显得超级low,但是这正好也证明了他们那个时代的特色——怀旧和潮流像夹生饭一般尴尬的80后的大学时代。

短发眼镜女无奈回到教室角落,依照中发大眼男的指示从主持人降级到打碟小妹。她虽然低着头,但是可以感觉得到183cm男生还在关注着自己。于是她灵机一动,打算以精确到秒的速度将气球传到183cm男生手中。

结果……

「好菜就一盘」

短发眼镜女在音乐停歇的时候得逞了!

气球似乎听懂了她的心,紧紧地粘在了183cm男生的手上。原本颇为得意的短发眼镜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策。此刻,很多扭捏造作的小清新们俨然已将目光全部集中在这个183cm男生的身上,甚至发出了阵阵尖叫声儿。短发眼镜女这才迟钝反应到自己的计划是多么愚蠢,自己想吃的菜也成别人想点的了,而且恰巧这个菜有且仅有一盘。

木已沉舟,“好菜”只能端上桌让大众一起点评。

短发眼镜女不敢直视183cm男生的眼睛,像一个做错事儿的小孩儿般低着头,把双手抬的高高的,无力地鼓着掌,等待183cm男生出节目……

183cm男生见状,只好缓缓地起身,用一个招牌微笑绕场一圈。在绕到短发眼镜女的坐标处时,他停顿一会儿,眼睛还故意张大了些,似乎是向短发眼镜女表示抗议,讨要捉弄自己的说法一般。

短发眼镜女深知自己的不是,便朝183cm男生敬了一个道歉礼之后把脑袋压的更低了一些。

183cm男生用标准地普通话开腔说道:“大家好!我叫何堏,何必的何,木方土的堏。长那么大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长,这出节目是真心难倒我了。如果我的回答让你们失望了,那么我也只能用‘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来代替,谢谢!”

从一出声儿,他浑厚带青涩的话语让静下来听他发表获奖感言的五湖四海众卿们再也把持不住,瞬间炸开了锅,他们都在纷纷议论着这个躲在角落里的黑马。只有短发眼镜女陷入了无限的悔恨中,整个教室仿佛全部被夏天里田间的蛐蛐给包围了,喳喳喳喳就没有停过,这让她好生郁闷。

A女生说:“哇~据我分析是个高富帅,就是不知道是有多富!”

花裙女说:“这货哪来的,普通话赶上播音员了,开学那会儿怎么没有注意到班上还有这货色,难不成他就是今天补录进来的那个人吗?啧啧啧……”

短裤女说:“他的声音像月亮似的,虽然冒着冷气却还挂着一丝温度……”

短发眼镜女知道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婪才引发了这场血雨腥风的争端,所以她也不管那么多,起身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教室中间,大气地决定替何堏收尾。

“嗯嗯……”

“大家请安静!由于刚才何堏同学说出了真心,那我们就将心比心不要再为难。为了圆满结束本次主题班会,我愿亲情献唱一首歌,望有掌声的捧个手场,有唏嘘的捧个情场。如果有自愿参与者可与我一起携手将这次班会画上一枚圆圆的‘月亮’,谢谢。”

短发眼镜女才说完,不少女生为了引起何堏的注意,均不由自主地走到教室中央,假意与短发眼镜女手拉手唱起了当时火了很长时间的那首《后来》。

不会有人预料到台上唱歌的和台下听歌的一些男生女生们就此拥有了一段令许多人渴望难求的后来……

「嘿,同学!」

主题班会在渐渐散去的歌声中沉睡了过去,迎来了名为“清理班会现场”这一头疼脑热的活动。短发眼镜女挽了挽袖子拿着箱子开始收拾,刚好在收到何堏座位前时,突然发现他还在,而且还再一次用眼神给她异样的问候。

短发眼镜女心想何堏不会是找自己算账的吧,于是赶紧低着头,无视他继续收拾残局。不料何堏似乎看透了短发眼镜女的内心,起身用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伸出一只手摁在短发眼镜女的箱子上小声问道:“嘿,同学,刚才你是故意的吧?”

短发眼镜女的小心脏哪经得住一个大帅哥在自己旁边那么温柔的嘀咕啊,于是缩了缩箱子,结巴道:“我…我…我才没有呢。我行事光明磊落,才不是你说的那么有心计呢,放手!”

何堏觉得这个女生有点意思,又加了点劲儿,摁住箱子继续问道:“我可没有说你有心计,怎么倒是你,自己忙着忙着要承认了?我就是问你是不是故意的,干嘛那么紧张。况且你要不是故意的,最后会帮我解围自己唱刘若英吗?”

短发眼镜女此刻自觉脸烧的慌,同时还外带有点尴尬,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小心思会被一个才相识的人看的那么透彻,重点是还当面儿拆穿她的谎话。面儿上有点挂不住的她重重把箱子一放,故意大声对着何堏道:“那依照你所说,我就是故意的,请问何堏同学要怎么着吧!”

这阵势并没有唬到何堏,因为他不觉得一个人做错了事儿还能那么理直气壮,于是便提了提嗓子说道:“哟!小妮子脾气不小啊,像是我欠了你一样。我看过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上面说:当一个人要掩饰什么的时候,会通过发脾气啊大小声啊来欲盖弥彰,你属于书上的典型吗?”

短发眼镜女自知斗不过何堏,只能灰溜溜丢下了一个“哼!”字来收场。

当她转身准备重新去拿一个箱子装垃圾时,不知怎么的,刚才那个装着果壳的箱子居然在他们俩拉扯不休的时候翻在了地上。

“啊!”

一声惨叫。短发眼镜女的叫声让教室里留下的其他同学们都向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而何堏则被这惨叫声吓得捂住了耳朵。他做作的压低声音,对着短发眼镜女说:“我说,一个哼,一个啊!我听说过古代有哼哈二将,还没有听说过现代还有个哼啊女将。小小一件事儿,值得那么的惨叫吗?要是你再叫大声点别人指不定以为我轻薄你。”

短发眼镜女看着散落一地的果壳,十分崩溃,完全不想理会此时调侃她的何堏。

「她是贺嘉盈」

在教室看戏的人里,有一个女生脱颖而出,她是短发眼镜女的上铺。一见自己的舍友正为一地的果壳发愁,便赶紧拿了扫帚走到短发眼镜女跟前默默地打扫起来,不带半点表情。

何堏见短发眼镜女目光呆滞不说话,又看看默默扫地的这个女生,瞬间变换了表情,赶紧放下一直揪着耳朵的手,在短发眼镜女面前摇了摇无奈的道:“sorry,怪我咯!”

听了何堏吊儿郎当且不知悔改的话,短发眼镜女的面部逐渐僵硬了起来,低着头看着那些散落的残渣道:“何堏,你给我把这些果壳收拾好了再走!”

前来扫地的这个女生听见短发眼镜女的指令后很是听话,乐呵呵的把扫帚递给了何堏道:“喏!何堏同学。加油哦。”

何堏一脸怨念的接过扫帚,心里犯着嘀咕,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不成?短发眼镜女应该是开得起玩笑的啊,为什么对这么一小点芝麻绿豆的事儿却变了个脸。

满脸疑惑的他正纳闷呢,递扫帚的女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身拉了拉何堏的袖子,踮着脚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家袁末来是处女座!龟毛,敏感,洁癖。她刚才的那声惨叫没有吓到你吧?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啊,看她这脸色、这背影,要不是我过来救场,你肯定逃不出她洁癖的魔掌。”

何堏一听,方解疑惑,噗嗤的笑了出声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短发眼镜女会因这等小事儿而如此纠结不堪。他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个酒窝女生小声回复道:“谢谢你告诉我了这个惊为天人的秘密。她是人见人无奈的处女座?我就说怎么气场和怒点都异于常人呢。呵呵!你说她叫什么?袁‘默莱’?怎么不叫‘默哀’呢?”

何堏的话让酒窝女生瞬间笑个不停,她发现原来帅哥不一定都是书里面写的高冷范儿,比如眼前这位就很另类,简直就是一枚幽默的钢铁直男。

酒窝女生本想向何堏解释袁末来的名字,但是却发现袁末来正抱着另一个箱子走向他们,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袁末来走到两个咬耳朵的人面前很是不满道:“贺嘉盈,赶快收拾。别跟着这个神经病瞎笑,若是一会儿笑抽过去可没人救你啊!”

贺嘉盈立马收住了表情,接过袁末来手中的盒子道:“知道了,祖宗!”说完还露出了她标准的酒窝笑。

贺嘉盈—— 一个清秀可人,外加有点小淘气的人。记得袁末来才到宿舍的时候只有她在,她笑起来很是漂亮,脸上四个深深浅浅的小酒窝和瘦瘦小小的个子很是让人怜惜。可是相处下来袁末来才渐渐看清,贺嘉盈就是一个小疯子,一个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疯子。

「“乱花渐欲迷人眼”症」

贺嘉盈边收拾着垃圾边傻乎乎的笑着想刚才何堏的话,这让一旁的袁末来心里有些堵得慌,于是便开口道:“你啊。别一天的蹦这儿蹦那儿的,安分点成吗?知道那个叫何堏的有多精明吗?要是被骗了怎么办?”

哪知贺嘉盈突然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袁末来道:“末来我愿意被他骗。我喜欢这个男生。你都不知道他刚刚把你的名字给曲解成了什么,真是太逗了。哦对了,你们刚才是吵架了吗?怎么才认识就大动干戈的,以后要是他成了我男朋友,却和你相处的不好,那我是该顾你还是顾他呀。”

袁末来放下箱子,转头对贺嘉盈笑着道:“我就说你怎么那么主动救那个叫何堏的于水火之中,敢情你和那些胭脂俗粉小清新们一个样,沦陷了啊……”

话才说了一半,袁末来心里却隐约有一些刺痛,具体因为什么她很清楚,就是自己也是她自己口中的胭脂俗粉小清新。

贺嘉盈见袁末来表情起了变化,便大胆推测道:“嘿!袁末来小朋友。怎么?是不是发现自己也沦陷了呢?”

袁末来回神暂且收起她酸酸的心,笑着对贺嘉盈继续道:“啊!别瞎说,他可是你的未来男朋友,我怎么敢觊觎。我刚才是想到了关于你这种花痴行为的病症,叫【乱花渐欲迷人眼症】,具有此类症状的患者一般在春秋季节发病,女学生居多。ps:病毒多为不知名高冷男释放,中招几率99.9%。而你贺嘉盈也是患者之一。诊断完毕,谢谢!”

虽然在描述症状的时候袁末来用了此生最官方的笑到几乎要抽过去的面容掩饰着自己也中招的内心,但是掩饰终究只是掩饰,真相总有一天会慢慢揭开。

贺嘉盈听着袁末来说的稀奇症状忍不住咯咯的一直笑,她觉得这个病和自己的match程度绝对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袁末来道:“末来,你不愧是医学世家出生的。这种奇怪的病症你都能看出来,牛!你说的病症我虽然都符合,但是有一点你没有把握准确,这次释放病毒的可不是你说的什么高冷男,他明明就是一枚幽默的钢铁直男。”

袁末来觉得贺嘉盈对何堏的定位有些浮夸,于是放下箱子义正言辞道:“我的盈姐姐。他?幽默的钢铁直男?恕我直言,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说话这么拐弯抹角的人,真的!”

贺嘉盈觉得袁末来话里有话,想到了刚才的问题,继续问道:“你和何堏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他怎么会和你说话拐弯抹角,刚才他还明明跟我探讨你为什么不叫‘默哀’呢?你说这种连别人名字都可以臆想的如此搞笑的人,他能有多绕?”

袁末来本是随便这么一评价,结果同是处女座的贺嘉盈居然也是星座病犯了,较真起来。无奈下,袁末来也只能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说他叫我什么?‘默哀’?他到底是哪来的创意,那么毒舌。要是让我逮到机会羞辱他,他绝对死!定!了!哼!”

贺嘉盈见状赶快转移袁末来的注意力,问道:“啊呀!我是在问你和何堏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让你就因为一个外号判他死刑OK?”

“其实没什么。刚才我收垃圾,看他坐在位上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让他帮忙打扫卫生,结果才说打扫卫生他就想要逃跑。所以咯,我便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让他打扫卫生,这不就吵起来了,最后箱子就打翻了,我也就惨叫了!描述完毕,请您消化。哦对了,关于刚才你说的以后要是你们在一起了,选我还是选他的这种天真无知的少女问题,还是等你的幻想成为现实的时候再考虑决断吧!咱赶快扫!扫完我们去吃烤串去。还有还有,我暂且把你心上人的死刑改判为死缓好了,不过要是他再不识好歹,你可就别怪我越过你直接和他做终极PK咯?”

贺嘉盈乐呵呵的拿着扫帚,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便无可救药的沉浸在她自己的少女世界里继续欢笑嬉戏。而袁末来呢?此刻她内心有点压抑,这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叫自己“默哀”的家伙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就连生气都不会了。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也得了那个可笑的花痴病,但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上铺干姐姐,她知道自己应该放弃对何堏的这种还没有成形的,属于青涩纯爱的感情。她宁愿强制的关上即将打开的心门,选择做没有中招的那0.01%。

「官配的cp」

大扫除进入了收尾阶段,袁末来微微转头,又看到了何堏。他们好似从相遇的那刻起就不会错过一般,无限有着交集。她心跳的速度再次不符合常理,这似乎也证明了关于何堏,她是有所悸动的。

人这一辈子,遇上一个一见钟情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可现实似乎就是要他们擦肩。比如此刻的贺嘉盈,她的沦陷让袁末来觉得自己和何堏的错过是理所当然的。

默默扫地的何堏此刻也正在反思为何自己在遇到了袁末来之后就开始展露出感性调皮的一面,说好的理性高冷怎么瞬间都消失了呢?他觉得自己有点失败,刚才故意留下来本是要感谢这个让自己难堪又替自己解围的女生的,可是结果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惹怒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何堏停下扫地这个动作,放空状矗立在教室中央整理着自己的初心,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无果。他不知道何时袁末来吸引了自己的目光,也不知道要感谢她的意义何在,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心理学的角度去调侃甚至激怒她。

见袁末来朝自己走过来,何堏没过脑子的把箱子往她脚边一踹,顽皮地道:“人见人无奈小姐,我扫完了,请您检阅,看看能否达到您的高标准高要求。”

袁末来见状抬头看了看何堏,本想说他是不是皮痒找抽这样叫自己,但是却转念收住自己感性的心,换上了理性的外套,毫无表情甚至乎有些许冷漠地道:“哦!好!辛苦了!谢谢!”

这七个字,字字烙在了何堏的心里,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能嗅到了尴尬的气味。何堏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似得,也学着袁末来收起了感性的真心,回归高冷男的状态。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想要调侃甚至激怒袁末来,答案是他想引起她的注意,他喜欢她躲在角落懒懒的放空的样子,虽说他不能确定这样的悸动算不算喜欢,可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故意找茬。

不愿意接受事实的何堏有些害羞,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偌大的空间里有一个磁场和自己相呼应的人,可是谁能笃定他们的相遇会是一场怎样的错过呢?

隔了许久,何堏抓准时机说道:“不辛苦!再见!”

他的五个字其实也字字烙在了袁末来的心里。她似乎感受到了何堏话里的失落感,但她又不想让何堏就这么走掉。

她安抚了一会儿自己的心,突然放大声线说道:“何堏,你等等。”

何堏听到袁末来的话后停下脚步心中暗喜正要回头“接旨”,可惜的是,他会错了意。

袁末来道:“你和贺嘉盈一起把音响那堆东西送到文艺部长那里吧,留下的我来收尾就好。快去!我和部长约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快。”

这个“圣旨”对于何堏来说就像是坐在过山车上一般,忽高忽低忽快忽慢。不过呢,有人欢喜有人愁也不是没有道理,贺嘉盈在听闻袁末来给自己安排的美差后便迫不及待的蹦到了何堏的身边拉着他去抬音响了。

何堏似回归到了叛逆时期一般,先是将自己切换到了冷酷模式,然后转头大声对着袁末来道:“我说!人见人无奈小姐,我凭什么听你的去和贺嘉盈送音响啊?都已经打扫完了,还要无限压活干。你是觉得班委了不起还是觉得我何堏真的做错了什么欠着你的?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现在就和我好好谈谈你故意而为之的事情,二是你们自己去送音响我回宿舍。记住没有额外赠送的选项,请吧!”

虽说袁末来最不怕的就是何堏这种叛逆的人,可她最怕的也还是何堏这种口齿伶俐的思维缜密之人,她怕与何堏一交谈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所以她给自己加足了戏码,将扫帚一丢,故作生气状大声说道:“何堏我不是觉得自己是班委了不起,也不是觉得你做错了什么,这就是同学之间的请求罢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回你的宿舍装你的大爷,不要和我玩叛逆。还有就是拜托你清醒点,不要拽到觉得全世界的女生都会在你发出邀约的时候无理由的答应。人生不是选择题,你没有必要给出选项让我选择怎么走,更何况你给出的路里没有一条是不偏不倚不带感情色彩的正确答案。所以,要么你现在,立刻,马上,端着你面前的音响带着贺嘉盈离开教室,要么你现在,立刻,马上,收起你的坏脾气走人。”

何堏被袁末来的霸气侧漏气的一塌糊涂,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他外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和自己说话的,而且还是初见的时候。他深呼吸了几下,扭头端起音响对着一直在旁边不敢吭气儿的贺嘉盈道:“我们走!”

站在贺嘉盈这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她有点儿明白何堏为何会生气,为什么会要求袁末来和他好好谈谈。但是她看不出来的是,袁末来为什么会对何堏那么凶,这种针尖对麦芒的,说着话都会瞬间上升到关于人生的这类抽象问题里,难道何堏喜欢袁末来而袁末来讨厌何堏吗?

一系列的问题充斥着贺嘉盈单纯的小脑瓜,她不敢说话,只能默默跟在何堏的身后快步走着。她心想,一个人如果健步如飞只会有两种情形:第一就是急,第二就是气。依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何堏显然是合二为一气急败坏了吧。

「小冤家还是大傻瓜?」

送完音响后,何堏本想立马冲回教室去找袁末来理论理论,但是贺嘉盈也不蠢。她先行开口对何堏道:“我们宿舍就是前面那幢,你要是不急着回宿舍就送我回去如何?正好我有事儿要问你!”

何堏这才停下脚步,转眼看了看身边的贺嘉盈道:“你要问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

贺嘉盈听完何堏的回答后更加确定了何堏是看上袁末来了,心里咯噔了一下,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一会儿要回教室找我们家末来吧。你们真是还没相熟就唇枪舌战的欢喜冤家,呵呵!”

听着贺嘉盈的理论何堏似乎真的有些相信了,他嘴角扬了一下说道:“贺嘉盈同学,请不要胡乱猜测一个你并不了解的人。我怎么都不知道一会儿我将抛下你去教室找你的舍友?我和你的那个姐妹‘袁默莱’根本就是仇人。你看她那个样子,短发,慵懒,阿拉蕾。还冤家呢?”

“那好!既然你们是仇人,你记得她短发,慵懒,阿拉蕾都不奇怪。毕竟俗话说的好,仇人的定义就是即使化成灰你也认得出的人。可是,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字字与我计较的吗?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在某人提及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人时,一般表现都为不在意,可是你呢?我才提到末来你就设定她为你的假想敌,你说,你这个不是喜欢是什么?”

何堏听完贺嘉盈的理论一时竟无言以对。作为天秤座且受过情伤的人来说他只能说自己很喜欢袁末来发呆的样子,可这是不是喜欢她这个人就不是那么肯定了。

他想了想便敷衍回答道:“算了。你就当我喜欢‘袁默莱’好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有些事情解释多了还显得此地无银。对了,你是哪儿人?”

眼下,贺嘉盈面对何堏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感觉,反倒是觉得何堏这个男生确实不是自己想的幽默直男,是有袁末来说的弯弯绕的意思。她心里是喜欢这个男生的,但是依目前情形看是妾有意来郎无情。几轮对话后,她确信眼前这个未来男朋友何堏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自己好姐妹的相好。

见贺嘉盈不回答,何堏有些尴尬,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所以两个人也就这样不出声气儿默默并排走向女生宿舍。

宿舍楼下,贺嘉盈停下脚步说道:“何堏,很高兴认识你!末来是个好女孩儿,但是如果一开始不被她喜欢了,那么以后也就很难再被她喜欢了。你回去找她吧!我先回宿舍了。对了,我是B城人。Byebye!”

看着贺嘉盈的背影,何堏心里五味成杂。通过贺嘉盈的话,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现在,立刻,马上,要去找这个叫“袁默莱”的女生。

走道里。贺嘉盈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是该为了袁末来放下对何堏萌动的心,还是该坚持做自己,喜欢就去追求无怨无悔。

许久后,她终于痛下决定。关于何堏的问题就交给袁末来去解决。如果袁末来也喜欢何堏,那么她就退出,如果袁末来讨厌何堏,那么她就继续前进追逐。只是一切都还太扑朔迷离,最终还是要看何堏和袁末来谈过之后才能揭晓选A还是选B。她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推开宿舍门朝自己的书桌走去……

教室里。自何堏和贺嘉盈匆匆离开后,袁末来就蹲到了地上莫名的哭了起来。她的心像是揣了一个柠檬似的,只要心脏跳动一下那个柠檬就释放出异样的酸。虽然自己已经放弃幻想会和何堏拥有一段海枯石烂惊心动魄的纠葛,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酸楚到泪流不止。虽然自己已经接受了贺嘉盈喜欢何堏的事实,但是为什么心中的柠檬总是要刺激着她的交感神经系统,让她觉得自己将与何堏擦肩而过,失掉一生的有缘无分。现在即使后悔了也都是枉然!谁让自己要佯装高尚而内心其实很肮脏呢?表面上打压着自己的花痴心,背地里却还在蠢蠢欲动期望能和何堏有一段关于青春的故事。

或许此时此刻,何堏早已与贺嘉盈并驾齐驱走在青春的大路上了。

当一个人郁闷的时候,连周围的空气都是有毒的。

袁末来擦干了眼泪,挤干了心中的柠檬,整理了自己无端的小情绪,锁上教室门,抱着两箱垃圾关上了自己萌动的心,消失在教学楼的走廊里……

「经过谁和谁相遇」

教学楼下。何堏已经踌躇许久,他决定等着袁末来和她讨论一下关于他们不愉快的初识。他不喜欢袁末来为他精心安排的女孩儿,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楼梯口传来的阵阵脚步声打断了何堏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只见和自己抬杠的袁末来抱着两大箱垃圾朝自己走来。他没有多想,提脚便冲上前想搭把手。

殊不知袁末来一直有点半夜盲,晚上视力有点差,虽说能看见人形,但是具体是有体温的还是没心跳的连她自己也不能完全分辨,所以此情此景,她没有多想便把箱子直接扣到了这个人形的头上。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是这次叫声的声源出自何堏。

袁末来一听是人的声音,便急忙上前将箱子从这人头上拿了下来。

凑近一看,是何堏,袁末来凶神恶煞道:“大晚上的你不回宿舍在这儿飘来飘去干什么?吓死我了。”

顶着一头瓜子壳的何堏憋屈道:“什么叫做飘来飘去!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你大晚上的拿着垃圾行凶还好意思对受害者大小声?也不检讨下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医院看看你眼拙的毛病。想着你东西多不好丢来帮下你吧,还要被你加以重刑,我何堏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袁末来看着一边拍着满头满身的果壳一边怒斥自己的何堏,心中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便伸出手帮他清理着瓜子壳渐渐恢复平静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么晚了你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何堏见袁末来收住了脾气,便也切换模式心平气和道:“算了吧。既然你都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不过话说,我就是专程在这儿等你的,怎么能叫无缘无故呢?”

“对了,我家贺嘉盈呢?你在这儿等我那她去哪儿了?”

“我把她送回去了,这不!在这儿等着你不也是正准备与你讨论下她啊?”

“讨论她?意思是你要贿赂我帮你把她追到手?哇哈哈!这个绝对没有问题。首先……”

“停!”

何堏用一个字打断了准备长篇大论的袁末来,他深知有时候一个动词比任何一个形容词更有执行力。

袁末来被打断后,有些不解道:“难道不是追她?那么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何堏弯下身子,一边捡着散落一地的瓜子壳一边说道:“我找你来就是想继续讨论一下刚才在教室里我们没有讨论完毕的内容。击鼓传花的时候你是故意让我出节目的吧?还有刚才送音响你也是故意把贺嘉盈安排给我的吧?”

袁末来见状也蹲了下来与何堏的眼睛保持平行,准备边捡果壳边回答,可是手都还没有碰到地,何堏就已经伸出手一把拉住她道:“你别沾手了。人见人无奈小姐,要不然一会儿我可买不起洗手液让你反反复复左搓右揉又三遍的,麻烦!我一个人弄就行,你认真回答我说的问题就可以了,OK?”

袁末来感受着来自于何堏的温度,这是除了小时候春游秋游必须与同桌手牵手进公园以外第一次和男生接触。她下意识的把手一缩,无力说道:“你的手已经脏了,而且刚才你已经把你的爪子放在了我的手上,所以没有差好吗?一起弄快些。不然一会儿宿舍该到门禁时间了。”

“我说,你能不能不用脑袋过滤掉一些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啊?这些问题我今天必须要知道答案的好吗?”

袁末来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何堏问的问题,那么自己将永无宁日,于是便耐下性子回答道:“击鼓传花的时候我确实是故意的,但是有什么不妥吗?至少我让咱们班的小清新们个个都为你何堏头疼脑热的,为你增加人气你应该谢我不是?还有,刚才让你和贺嘉盈一起去送音响也是我故意的,我就在想,与其把你拱手让给那些不知是好是坏的小清新手中还不如把你安排给我的好姐妹。你那么好的男生当然是逮到机会就要抓住的呀,这件事儿又有何不妥之处呢?”

何堏越听越郁闷,本来自己就不想被别人发现,被袁末来这么一闹接下来的几天自己的手机该随时关机了。

“你倒是好心帮我抬人气,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当事人是否愿意让她们头疼脑热啊?你倒是好心把贺嘉盈往我身上推,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啊?反正怎么的都不妥。”

袁末来瞧着何堏的小样鄙视道:“你说你一个男生,怎么就那么自我。做事儿的时候不是都应该是先想别人在考虑自己的吗?怎么到你身上就变成了只考虑自己不管别人的人呢?亏你还顶着一个帅哥的头衔,可说话做事儿却尽想着给自己找方便。贺嘉盈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呢?”

“谁告诉你我没心没肺了,意思你把自己当做红娘乱点鸳鸯谱不说还要戴上一顶高尚的帽子啊。你要真高尚就告诉我你故意而为之的本意为何?既然你承认我是一个优秀的人,还说什么逮到机会就要抓住,可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你哪里抓住了?哦对了,有一点你抓住了,就是和我无限抬杠。难道这个就是你与众不同想要抓住机会的方式?”

虽说袁末来不是故意与何堏抬杠的,但她确实是因为此举才有了与何堏独处的机会。她按耐住自己的内心,抓了一把果壳丢在何堏身上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自恋呢?我承认你是一个不错的男生,但是不代表我就要喜欢你啊。而且我当然是抓住机会了呀,至少在我的设计下你和贺嘉盈不是一起去送音响了吗?我不懂你一主角跟我一配角论证这些干嘛……”

何堏被袁末来的话哽住了,他思前想后最后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是自恋,而是有把握。我认定你是喜欢我的,但是为什么你突然要从主角变成配角,这样的角色转变你能hold住吗?是不是你因为有些人的决定而更改了自己的初心呢?”

“我说,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不?有些时候既定事实才是事实,而不是内心认定的想象。我承认你很耀眼,是那种让人一下子无法挪开视线的人,可是这真的不代表我对你会有什么想法。如果真的让你误会了,那么我真诚向你道歉。让你在我的安排下与贺嘉盈一起是我错了,让气球粘你手上增加人气也是我错了,反正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实在是对不起了,帅哥大人!”

“这种小事儿就不用谢我了。以后我不会把贺嘉盈往你身上推了,毕竟这是你们俩的事儿,我这个外人是不方便参与的。我承认把你交给贺嘉盈这个行为没有经过你同意是不对的,但你也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啊。只是刚才你选择了接受,我以为你们有戏呢,结果……”

「意外的饭局」

何堏本想继续说点什么,可校园里的熄灯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袁末来端起箱子急忙起身道:“不好!还有十分钟就门禁了,快走吧!一会儿该被罚了呢。”

何堏倒好,不紧不慢说道:“急什么呢!话说刚才在教室里我拒绝过和贺嘉盈一起去送音响的,只是你忘记了你非要成功的心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如你所愿和你的上铺姐姐在一起的,你要是想看着她幸福就要给她寻觅一个喜欢她的啊。像我这样心思在别人身上的人,你觉得她能有多幸福?你不能代替她决定她的生活,就如就如你不能左右我对你有好感一样。你说是吧?人见人无奈小姐。”

袁末来在何堏的几番**下迅速get到了一个技能,就是在一段话里面找重点,圈疑点,所以当她听到何堏讲的对自己有好感的话后竟然悄悄笑了起来,这个笑很好看,虽然淡淡的,但是是那种发自内心灌了蜜的笑。

本来还在等着袁末来对他刚才的话进行评价的何堏瞥眼看见这个笑之后更是心跳加速了起来。他不确定这个加速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心动,至少以他天秤座的个性是纠结的。他不敢果断前进,除非他真的真的想明白。

“那个!明天中午能一起吃午饭吗?”

袁末来停下脚步纳闷道:“你说你心思在别人身上?又说你对我有好感?还约我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饭?难道说你也喜欢我?”

面对袁末来漏洞百出且直白的话,何堏着实有点难以接受,可是面对她那么可爱的发问他也只能故作镇定的道:“什么叫做我也喜欢你啊?我能理解这句话的前提是你喜欢我吗?如果是我说的这个前提,那为什么你还要把我交给贺嘉盈呢?更何况你刚刚说我自恋,说我往脸上贴金的那些话又是在抽谁的嘴巴?”

其实袁末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居然当着何堏的面儿乱七八糟将自己的心给说了出来,说好的矜持也**然无存。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迎难而上道:“是啊。我只是按照你的话做了相应的推论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何堏顺势抬手揉了揉袁末来的头发,很是欢喜道:“你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事到如今了还要和我抬杠,还要掩藏事情的真相,有意思吗?”

“多巴胺是不能靠理性来控制的,就比如我刚才见到了你,突然就从理性变回了感性神经大条的自己。作为天秤座,我还不确定现在我喜欢你什么地方,亦或是你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所以才想明天约你一起吃午饭。”

“……”

说着说着,两人已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面对何堏的回答袁末来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源于何堏的纠结。天秤座的人总喜欢将所有事情都一碗水端平,他们如果要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是靠感性,也不是靠理性,而是靠试探。

所以面对何堏的纠结,袁末来也只好给他一个选择的余地道:“我每天吃饭都是和贺嘉盈一起的,要不就是你跟贺嘉盈吃,要不就我们三一起吃,你选,再见!”

「宝藏小物件」

别过之后,空**的校园里似乎除了三三两两的情侣外也就只剩下何堏一个人了。他觉得有些凉意,便将手插进了裤袋里。这时他的手刚好触碰到了一个小物件,拿出来一看,独自笑了起来,这个物件是他和袁末来初识的回忆。

从他往箱子里面捡起这个脏脏的扁气球时就已经证明了关于袁末来他想留下一些什么,但是为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又是那么的犹豫,甚至因为自己的犹豫而错失了与她进一步相处的机会。他反省着,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天秤座的人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追求者,他们只是一个高高在上被大家追捧的星座罢了。

回到宿舍后,何堏坐在书桌前,拿出笔在气球上写道:“初见不欢月圆夜,此情可待已惘然。”

何堏把属于袁末来的第一个回忆放进床头的一个木盒里,这个木盒是他外婆送给他的成人礼物。袁末来在十八岁的时候闯进了何堏的青春里,这个气球就是鉴证。

摸黑洗漱后的何堏就这样抱着木盒匆匆闭眼睡了过去。不过强制睡眠对于有心事儿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物极必反,所以这一夜他必定是失眠的。更何况经过袁末来那么一策划,同班有很多女生都在通过各种手段收集着关于何堏的信息,索要着他的电话,以至于这天晚上何堏的手机收到了各式各样类似自我介绍的短信。

女生宿舍里。袁末来才打开门就熄了灯。贺嘉盈坐在床头点亮手机给她照着路,嘴里一边嘟囔着让袁末来小心别磕到一边问道:“你怎么那么晚?何堏真的去找你了吗?你们聊什么了?”

“那他怎么说?你讨厌他吗?”

袁末来知道贺嘉盈很了解自己,一旦被她讨厌的人基本是无翻牌的机会了,于是袁末来当断则断道:“不要管他说什么。你只要明白自己想怎么做就行了,喜欢就去追,不要怕受伤。反正经过刚才的了解,我是有点嫌弃他啦。做事情总是权衡,左顾右盼,完全就是没有主意的人。不过你要是非要将他收入囊中切记定要做一个有主见的大女人!”

贺嘉盈知道了袁末来的想法后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实行B计划——继续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伸手揽住袁末来小声道:“是是是,我知道啦。以后我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有主见的大女人滴!你赶快下去睡觉吧,爬我**也不先换身衣服,脏死了。”

“我看你不是着急要知道答案吗?一急怎么就忘记了你也是处女座来着。哇哈哈!那就明天早上见了,晚安!”

宿舍里灯已灭,但袁末来的意识没灭。她爬回自己床,躲在被窝里翻开日记本拿出笔写着例行流水账。当她写到关于何堏的时候故意在自己的大脑里略过,只草草写道:“有时候选择与某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个人不属于你!”

其实袁末来并没有意识到真相就如同洋葱一般,越是剥到接近内心的时候就越是泪流不止,更何况洋葱本无心。虽然现在她包裹着外壳让贺嘉盈看不透,可是待贺嘉盈一层一层剥开真相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残酷是踏着潸然泪下的驱壳的。那么那时的贺嘉盈会有多么的伤?

夜深时,人亦静。

这个夜,有太多人没有闭眼。袁末来此刻正回忆与何堏分开前他对自己说的话和那些暧昧的小动作。她自知自己是一个爱情白痴,不会意会一些有用的爱情信号,所以很多时候将爱情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是她独有的天赋。从小到大,只要是袁末来喜欢的男生,她身边的闺蜜们都会让她去递情书,传情谊,就是认准了袁末来不会喜欢她们的菜。可惜的是每一次她们喜欢的菜确实也是袁末来所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话了。

每一次,袁末来都会将自己化身为正义的使者,换句话说应该是将自己誉为爱情的精灵。因为她对爱情的谦让导致了最后的结局都是她的闺蜜们都抱得美男归这样的单一剧情。所以这次,她仍然想为了自己的上铺干姐姐,再做一次牵线人。

不过世间一切事情的发展都会有一些不经意的转折点,就像蝴蝶效应和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整个地球这样的例子一样。关于何堏和贺嘉盈的爱情,关键的一个点就在于何堏的重心会不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偏不倚。

或许何堏的这句话就是一个转折吧,至少他的心中已经把袁末来放到了第一位,而非和他有过交集的贺嘉盈,更非掌握他基本信息的那些个慕名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