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相信科学

陈安说要现场给众人演示这种雪花盐的提纯过程,众人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都没有阻拦,关键是,这件事听起来非常神奇,包括苏婉儿在内,也都想见识见识。

陈安是逼不得已,为了自证清白,只好硬着头皮做这个实验。

他到后厨提了一碗张恒今天刚送过来的海盐,这种呈现灰色的大粒儿海盐不仅观感极差,而且口感发苦,但尽管如此,这样的官盐世面上也卖到了每斤两百文上下。

陈安为了提高效率,也没顾及太多,躲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开始网上采购,什么烧杯、量杯、酒精灯、滤纸、活性炭、冷凝管等等,凡是实验能用到的全都买了双份儿,就为了实验能够成功。

反正有风云子老师背书,没什么可担心的。

果然,当他拿出这些精致的玻璃器皿时,登时引来了一阵惊呼。

“呃,这些器具皆是我那老师留下来的,唉,抡起家师的发明创造水平,吾差之远矣。”

他这么一谦虚,众人皆恍然,大大点头,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水晶瓶子,一般人真造不出来,看来陈安有一个大能师父是没错了。

陈安不再废话,将那些粗盐用水化开,为了达到演示效果,又让张恒取一碗院子里的沙土直接混合其中。

众人大惑,这般的盐巴已是再不能吃了,难道还能用?

他们自然是不懂滤纸和活性炭的厉害,经过多次过滤,陈安已经得到了几近透明的溶液,然后剩下的就是蒸发提纯了,为了得到真正的雪花盐,这样的提纯过程陈安整整做了三遍,一番操作下来,雪白的食盐真的让他制作了出来。

他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而围观众人则是惊讶的个个瞪圆了眼睛。

苏婉儿眼睛里全是小星星,陈郎真的做出了贡盐,万万没想到,在她生活跌进谷底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陈郎这么优秀的人,老天终于垂怜,让她得遇良人,此时她已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而刘贤平和张恒二人则是真真正正的惊讶了,如此制盐,他们也是平生仅见,简直神乎其神。

陈安已经用事实证明,这样的贡盐绝不是他贩卖而来的。

刘贤平沉吟不语,他在想另一种可能,越想心里越是火热,眼睛愈发明亮,忍不住拍手说道:

“盐税是我大宋朝廷的主要税资,陈老弟如此高明的制盐方法,可大大提高产盐质量,别的不说,这种雪花盐价格上就是普通井盐和海盐的两倍以上,若推广开来,我大宋的税资将大大提高,要是上报朝廷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刘贤平不愧是官场中人,功名利禄时时刻刻在心底里想着呢,这是要升官的节奏啊。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兴奋激动起来。

钱媚娘立刻说道:

“老爷,这制盐的法子可是陈安的发明,吃水不忘掘井人,老爷可得在朝堂上为陈安争个一官半职才好。”

刘贤平一脸郑重,“那是自然,这件大功报上去,刘某可不敢贪了陈老弟的功劳,不过咱们先不慌定论,一切还要看陈老弟的意思,报与不报全凭陈老弟一言。”

众人闻言全都瞅向陈安。

陈安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自己不同意,岂不是得罪了刘贤平和张恒二人,眼看着一场功名利禄就从他们眼前溜走,想来他们也不会甘心,况且,这种制盐技巧的推广也真的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他自然没有道理不同意。

当下他便笑着拱手:

“大哥说的对,以前是小弟狭隘了,精盐制法是家师所创,本就为了造福苍生,眼下有机会推广,若是家师泉下有知,也定感欣慰,小弟自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见陈安同意,刘贤平哈哈大笑,很是高兴。

“贤弟心怀天下,人中龙凤啊,我已经想好了,前些年淮南西路发现了一个盐矿,只因杂质太多,是以未曾用力开采,盐价也相对较低,如今有了贤弟的制盐法,咱们立马能变废为宝,只要大力采购淮南西路的低价盐,咱们再办个厂子精炼提纯一下,转手卖出三四倍的价钱绝对不成问题,我这就上奏朝廷,请求在咱们山阴县办厂试点,若是成了,别的不敢说,哥哥自有把握为贤弟争取两成的股份,绝不会让贤弟吃亏。”

这一餐晚宴,宾主尽欢,各自大满足。

张恒先走一步,着急去通知手下,撤销陈安的案子。

还有刚才他听苏婉儿讲述那曲仓一家如何蛮横无理的闯入家中抢盐,自是义愤填膺,当场表态,如此刁民,定不轻饶,他现在能办的就是替陈安解决后顾之忧,刚才饭桌上,知县大人和陈安讨论的那可是天下大事,超亿贯的大买卖,然而他们都没有避着他,这就是拿他当了自己人,这还有什么说的,他也必须投桃报李。

陈安也干脆,拿出笔墨纸砚,当场把精盐的制法过程写了下来,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煮盐、制碳过滤,然后蒸发提纯,过程多搞几遍便能得到上好的精盐。

其实当初他盐罐里的盐当然是他网购的,但是现在刘贤平提出大规模制盐,他总不能网购成百上千吨的盐吧,干脆把制法给他,凭他折腾去,自己省了麻烦。

刘贤平拿着陈安给的秘法,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这就是功名利禄啊。

饭桌上,张恒已经走了,两个女人也先下去了,就剩下刘贤平和陈安二人,陈安突然问道:

“大哥在朝堂之上可有依靠?”

刘贤平愣了一下,如实说道:

“太子赵竑为人正直,对哥哥不错,哥哥我愿为听事,经常走动,此番制盐秘法,哥哥也会上呈太子。”

“啊?!”

陈安闻言大吃一惊。

“哥哥万万不可啊!”

刘贤平不解,“为何?”

陈安有些急,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这段历史,那太子赵竑是个蠢人,不懂韬光养晦,为人刚愎自用又自大愚蠢,他自立太子以后对当朝丞相史弥远大为不满,曾经指着宫里墙壁上一张地图上的崖州说:“我日后如得志,就把史弥远安置到这里。”又曾经称呼史弥远为“新恩”,因为日后不把他流放到新州就流放到恩州。史弥远听说这些,曾经趁七月七日进奉奇巧珍玩来试探赵竑,赵竑乘着酒兴把这些东西都摔碎在地上。史弥远非常恐惧,日夜考虑怎么处置赵竑,而赵竑却不知道这些事。

最后史弥远暗箱操作,暗中培养宗室之子赵昀,宁宗去世时,史弥远篡改遗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植赵昀登上皇位,是为理宗,赵竑皇位被夺,封为济王,后死于变乱。

这个太子赵竑,此时就像一碗毒药,谁碰谁死。

该怎么跟刘贤平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