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埋伏

费萨尔被陈安带走了,除去了枷锁镣铐,重新恢复了自由,跟在陈安的队伍后面,甚至陈安还给了他一匹马。

然后费萨尔就骑在马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费萨尔这个倒霉蛋其实一直运气不怎么样,他来南宋做生意也仅仅只有两次,两次,不仅没有赚到钱,还把老婆本都赔了进去。

最后这次最惨,甚至被盛怒下的当地官员给抓了起来,说要送到千里之外的边疆去修防御工事,听说去那里的人都是九死一生,大部分人都会累死在那里,基本上跟死刑没什么区别,费萨尔是欲哭无泪啊。

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一次,他带来了大量的金银疯狂采购丝绸瓷器,结果因为不懂得人情世故,不仅不屑于打点主管进出口贸易的市舶提举司的那些官老爷,还大声抗议声称这种贿赂会严重影响贸易的公平性,要求市舶提举司的官员们一视同仁,开放市场,公平贸易。

结果可想而知,这傻子被收了个百分之三百的交易税,还没收了大部分商品说是属于盗版违禁物品,就留下了一点点丝绸和瓷器,勉强保了个本。

回去以后,他被其他的大食人嘲笑,甚至他的糗事也被当成了笑话被那些船员们四处传播,他气的要死,但也终于搞明白在大宋朝做生意必须要走通当地官员这层关系才行。

这不,第二次的时候,他直奔绍兴府,听人说山阴县有个生丝厂,他就想来这边做个大的,临来之前,他还特意途径吐蕃,费了天大的劲,带来了冷鲜的葡萄,想着是走通知县的关系,没想到的是,弄巧成拙,他带来的新品种无子葡提差点儿噎死知县的儿子……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在遇到陈安之前,费萨尔觉得自己是最悲惨的大食人,没有之一,很可能这辈子就到此为止,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万万没想到,陈安一句话就救下了他,让他再次重新认识了这个神奇的国度。

刚才他以为陈安所说的需要他付出的代价,指的是让他付出全部的财富呢,他不在乎,即便是让他拿出所有的积蓄,只要能换回失去的自由,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绝对会答应。

只要恢复自由,他发誓,再也不会来大宋做生意。

可是他没料到,陈安所说的代价,只不过是要求他以后只和他一个人做生意而已,而且陈安还承诺公平交易,所有交易商品全部按照市场价,绝不会占他的便宜。

这哪是代价,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费萨尔觉得这就是中原人说的否极泰来,他费萨尔的好运气终于要来了,仅仅片刻时间,他就改变了主意,突然觉得,其实来大宋做生意还是正确英明的选择,以后要坚持来大宋做生意。

陈安的车队出发了,车队中有两辆马车,成员也比较简单,有老太监高融芳,四名皇城司的带刀侍卫,陈安一家,费萨尔,两名县衙捕快以及一具西夏人的尸体,其中陈安一辆马车,那两个县衙捕快和西夏人尸体一辆马车,其余人全部骑马。

车队行使的并不快,陈安陪着高融芳一路说说笑笑,时不时妙语连珠,逗得老太监频频大笑,深觉陈安是个妙人。

从绍兴府本来可以走水路到临安,只需一天一夜时间便可逆流而上到达临安,只不过绍兴知府汪纲大兴水利,整修这一带的水路,绍兴水路暂不能用,是以他们一行需要先走一段陆路然后才能坐船。

休息的时候,萧凌雪走到陈安的身边,小声说道:

“有人跟踪我们。”

陈安一愣,“可知是什么人?”

“对方是高手,无法看见身形,不知是何方势力。”

陈安皱眉,他想过可能是不知哪个山头的土匪,也有可能是那西夏人的同伙,不过不管是谁,他都不是很担心,反倒还隐隐有些期待。

下午继续行路的时候,萧凌雪骑着马一直贴的陈安很近,时刻处于紧绷状态,搞得陈安也很是紧张,不仅如此,老太监高融芳也受到感染,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直行到傍晚,眼看着前面就是渡船码头,萧凌雪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众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上了船,就算是安全了,码头上的专船早就恭候多时,是高融芳来的时候就安排好的,上面水手兵丁加一起有几十人,一般的贼人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恰在此时,转过一道弯,一个小土丘挡住了码头方向的视线,而在车队正前方的道路上则站着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身形雄壮,虎背熊腰,宛如一只站立的巨熊,双手战锤,眼神充满杀气。

此人正是西夏铁鹞子百夫长,任熊飞。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来夹道欢迎的,来者不善。

四名皇城司的带刀侍卫首先跳了出来,尽管对面的凶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但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老太监高融芳和陈安,自不能临阵逃脱。

四人刚站出来,道路两旁突然又跃出五六名黑衣人,个个手拿劲弩,对着四人抬手就是一轮齐射。

这一下事起仓促,加之傍晚视线不清,四人立刻便是吃了亏。

不过皇城司带刀侍卫几乎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好手,慌而不乱,四人急急挥刀格挡,他们不敢躲闪,一旦多少,弩箭将直奔他们身后的老太监和陈安,他们这些侍卫训练出来就是为了替主子挡刀的,这种训练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所以此时尽管面临巨大威胁,他们仍然坚定的挡在前面。

可惜的是,四人中只有一人成功格挡,另外三人纷纷中箭,齐齐闷哼一声。

事到如今,众人也都明白了,这绝不是普通的打家劫舍,对面的人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所以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唯有拼命。

四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侍卫高叫一声:“公公快走!”

然后就见四人一起,猛的向对面冲去。

他们必须主动出击,逼迫敌人放下劲弩,否则若让他们得机会再次上箭,那下一轮乱箭,这一群人将无人能够幸免。

高融芳大惊,勒马掉头,可不知什么时候队伍后面也出现了黑衣人,而且已经和队尾的两名捕快对上了,双方厮杀正烈。

战斗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几乎也就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刀剑碰撞和呼喝声便戛然而止。

前面四名侍卫皆倒在了地上,而他们也没让对手轻松了,三名黑衣人也同样倒在他们的身边,一动不动。

后面的两名捕快情况就更糟糕了,几招之间便被砍杀,对方也仅仅有一人轻伤。

一瞬间,形势便极为被动,陈安一方只剩下老太监高融芳、陈安、萧凌雪,以及坐在马车上紧张的咬破嘴唇的苏婉儿,还有躲在车底瑟瑟发抖的费萨尔。

而对面,任熊飞拎着滴血的战锤,周围还有五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狞笑着一步步向他们包围而来。

怎么看这些老弱病残都像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胜负似乎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