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日料店中，成是菲和穷奇正在共进晚餐。
张久远远望着他们的谈笑，抚着胸口觉得很痛。
张久心想：为什么我不走开，一定要站在这里看她？
张久见大厅里的那架钢琴还在原地，中午空着无人弹奏，就上前坐下单手轻轻敲击琴键，弹奏了最爱的一个节拍。
听见熟悉的曲调响起，成是菲抬眼从玻璃窗向外看。
成是菲见张久单手弹奏的模样，想起上次张久在前往无涯山之前和自己最后一次相处的情景，当时也是在这个餐厅，也是同样的一首粤语歌。
成是菲恍惚想起了那一天，她下定决心不再为张久心动。
后来，张久从无涯山逃狱出来救她，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了，她对张久有感谢，也有愤怒。
但成是菲知道她和张久已经回不去了，这段尴尬的感情还没萌生，就已经熄灭了，连余温都不曾产生。
成是菲眼神黯淡，她觉得她已经足够冷静，但事实证明，张久随口一句话，依然可以让她破防到痛哭。
为什么她还是觉得痛苦呢，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再为他难过。
与此同时，张久还在忘我弹奏着。
穷奇见成是菲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想了几个小花招逗她开心。
成是菲果然被穷奇哄女人的手段折服了，她又重新微笑了起来。
张久一边独奏，一边看着餐厅内那两人的互动，他觉得自己再这样消沉下去，将永远是局外人。
于是他暗下决心：“唯有恢复法力才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当成是菲和穷奇走出餐厅时，便发现钢琴边已经失去了张久的踪影。
就在此时，成是菲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起一听，居然是地中海校长来电。
校长语气着急：“成老师，你现在在哪里？”
成是菲捂住电话，看了一眼穷奇，穷奇善解人意地指了指旁边的店铺，把隐私空间留给了她。
“校长，我在家，不是没到销假的日期吗？”
校长叫道：“先别休息了，回学校一趟！你立刻带着你们班的苏晓返校参加期末考试，否则开除学籍。”
成是菲惊诧万分。
就在此时，穷奇从店铺里出来了，见成是菲征征的模样，就问她怎么了。
成是菲抬头为难地告诉穷奇：“今天不能再做任务了，学校喊我回去有事。”
穷奇略一思索：“也对，你还要在人间修行很久，有个身份方便，你去吧，改天再带你做任务。”
成是菲见穷奇这么好说话，开心地抱起圣诞礼物对他挥手。
“谢谢你的礼物，圣诞快乐！”
第八中学教室走廊里，成是菲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苏晓。
开考之后一片寂静，只听到写字的沙沙声。
陈一鸣听闻苏晓返校了，在教室的后窗户探头探脑地想看看情况，结果被巡考的地中海校长逮了个正着。
“这不是陈一鸣吗？你不上课？”校长诧异地看着他问道。
“校长！我这就回班！”陈一鸣仿佛被猫盯上的老鼠，快速顺着墙根溜了。
走廊里的喧哗让教室内的学生一阵骚乱，很多人用眼睛瞄向苏晓。
结果苏晓专心答卷，注意力根本不在外面。
地中海校长在后门的小窗户上看到返校的苏晓正在奋笔疾书的样子，满意地点头，对身边的随行监考老师吩咐道：“苏晓看来还有救，等会儿出成绩了拿给我看看。”
地中海校长在小窗口中和讲台上的成是菲对上视线，点点头打招呼，然后离开了。
铃铃铃，第一科考完了。
监考老师走进教室简单说了几句，抽走了苏晓的理科考卷。
同学们嗡嗡地对着答案，几家欢乐几家愁。
苏晓整理好书本去洗手间，却在洗手池边被张美林和汪小敏堵住了。
这俩女生平时就是刺头，没少被成是菲找家长教训。
苏晓忍不住道：“平时学习怎么没见你俩有这个劲头呢！”
汪小敏：“我们学不学习管你什么事？”
张美林道：“再说你那个烂成绩，留级生，还不如我呢，你没资格教训我们！”
此时的女洗手间外，传来陈一鸣焦急的声音。
“什么声音？苏晓你怎么了，快出来！”
苏晓应了一声走出洗手间，陈一鸣已经在门口徘徊半天了。
陈一鸣关切的上下打量着苏晓：“你没事吧？”
苏晓瞥了一眼走出来的张美林和汪小敏。
“她们想打我。”
张美林大吃一惊，她紧张的瞟了一眼校草陈一鸣：“明明是你打我，我要告诉成老师！”
苏晓没忍住，扑哧笑场：“快去告状吧，等会儿别忘了成绩见分晓啊，我考得好以后就别再来烦我了。”
张美林和汪小敏气恼地走了。
陈一鸣上前苦涩委屈地对苏晓说：“你从桃花山下来怎么不理我了，我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啊！”
苏晓硬气心肠道：“陈一鸣，我一直不回信息就是不想联系了，正式告诉你，我们不合适。”
陈一鸣闻言，神色一滞，火光从眼眸熄灭：“为什么？！”
苏晓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们不合适，我们不能在一起。”
陈一鸣不可置信地问：“是因为你哥哥吗？”
苏晓后退了一步：“哥哥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喜欢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我不相信……为什么啊！”
陈一鸣满脸都是受伤的神情，他踢翻了洗手间前的垃圾桶，疯跑出去。
苏晓看着陈一鸣痛苦的模样，想到她和周望的关系，不由无奈摇头。
答完综合之后，苏晓又陆续考完了三大主科。
几个小时后。
“答题卡的成绩排出来了！”
地中海校长带着监考组来到三年二班。
苏晓赶紧让出讲台。
“这么快！天啊。”
底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一片哀嚎。
地中海校长拿着成绩单，脸上的褶子都在喜悦。
“苏晓同学客观题得分排名全年级第一！”
“什么？！”
轰的一声，教室中充斥着各种嗡嗡声，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苏晓脸上。
地中海校长慈爱地看着苏晓。
“苏晓重病请假在家期间也没忘记复习，值得大家学习。主观题还在评卷，等到正式成绩出来，我将给苏晓颁发奖学金！”
整个教室一片惊诧，甚至声音传到走廊。
陈一鸣在走廊总听到那么多人在赞美苏晓，人群中的少女是如此耀眼，陈一鸣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校长，她作弊！！”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张美林妒忌到扭曲。
她绝不相信苏晓能自己考出好成绩，毅然决定举报。
教室寂静了下来，很多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苏晓，窃窃私语着。
看来觉得苏晓作弊的人数还不少。
张美林挑衅着说：“天天不是画漫画，就是请病假谈恋爱，你肯定作弊了！”
苏晓轻轻皱眉，当着众多师生的面说道：“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如果我没作弊呢？”
陈一鸣在走廊中听到了全部。
他低声咒骂着张美林：“死八婆多管闲事！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不要胡闹了！只要不在校内，画漫画谈恋爱都是她的爱好和自由，举报考试作弊需要证据，证据呢？”
地中海校长严肃地看着张美林。
张美林憋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猜的……没有……证据……”
地中海校长语重心长地说：“考卷是你们成老师亲自出席的，也是她监考的，没有质疑空间。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提。”
苏晓心头一暖，校长虽然有时很严苛，但公正这一块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张美林依然不服气地盯着苏晓。
满教室都是窃窃私语的讨论。
要带坏一个人的节奏太容易了，根本无需任何成本。
“我有异议！”
苏晓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地中海校长看着这位饱受争议的美丽女生，眼神鼓励着她继续。
苏晓严肃地看着张美林说道：“我愿意重考一次证明自己没有作弊，但举报我的人必须道歉，你敢吗？”
她把球踢回给张美林，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张美林的脸上。
张美林狼狈的眼神躲闪着，她突然狠下心来说道：“叫我道歉？你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换卷重考，少一分都是你作弊！”
“一言为定！”
苏晓的眼中闪着好强的光芒。
结果可想而知。
大获全胜的苏晓和成是菲并肩走出校门。
成是菲对苏晓说：“不枉费我帮你补了这么久的课，她以后应该不敢惹你了。”
一辆老福特车停在校门口，周望摇下车窗对二人挥手。
成是菲和苏晓刚要上车，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苏晓！等等我！”
远远的，陈一鸣从学校跑了出来。
苏晓诧异地看着陈一鸣。
陈一鸣跑到苏晓面前，两个人走到校门边的小径上。
“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吗？”苏晓冷淡地对陈一鸣说道。
陈一鸣一见苏晓冷漠的态度，忍着心伤说道：“我不是来纠缠你的，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对你好吗？”
苏晓看到陈一鸣微红的眼角，心中一软。
陈一鸣看苏晓沉默着，忐忑地说：“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吧？即使做不成恋人，以后，也不要见面装作不认识，我会受不了的……”
苏晓看着痴情的陈一鸣，决定和陈一鸣彻底说明白一切。
“陈一鸣，你看我。”
苏晓说着，运用灵气在这无人的小径中施法变出来身后的四条尾巴。
“你、你……！”
陈一鸣看着苏晓身后的四条尾巴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晓的真身竟然是自己最讨厌的狐狸精。
“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苏晓甩了甩四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又伸手摸摸耳侧，两只火红的狐狸耳朵从发间钻出，竖立在她的头顶。
陈一鸣惊骇之极，他倒退几步，骇到语无伦次。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他们说我们不适合……”
苏晓向前走了两步，陈一鸣见狐狸靠近自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等醒悟过来，却已经无法掩饰自己身体的排斥本能了。
陈一鸣的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苏晓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四条尾巴和头顶的耳朵在阳光下消失了。
她有些不忍，但还是故作冷淡地说：“除了是狐狸，我也并不喜欢你。所以，连朋友也做不了。你忘记我吧！”
“……”
陈一鸣深呼吸。
他看着苏晓距离自己不远不近的站着，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了。
陈一鸣还是喜欢苏晓，但她却是对自己冷淡的狐狸精。
再喜欢也只能到这里了。
“再见。”
苏晓越过陈一鸣，独自走出了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