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孤胆约翰

话说在老杜酒吧的包厢里,飞燕、古蜜四人说出突击黑色兵工厂的一路历险过程。众人无不为莫文同这个枭雄结局感叹,又为刘心强这个不畏暴行的正义少年而庆幸!

众人喝了几巡酒,此时又已凌晨时分,彼此都有一些腹饥,想要吃些宵夜。金虎起身道:“我们出去吃。”飞燕摆手止住:“咱们不必出门,老杜这里就有,大家就在这里吃个火锅,热闹一下气氛。” 金虎道:“老杜没意见吗?。”飞燕道:“放心,老杜是个随意豪爽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再说,这里已经是我们东方猎人的聚会场所,我都已经包年缴费了,就如同自家小屋一样,那还客气什么?”众人便也不再顾忌,就把玻璃桌案放在中间,放下小凳子,一起围定坐着。

飞燕去找老杜,请他叫人去包办一桌火锅佐料。老杜便吩咐两个服务员去超市买购一个电磁烧锅,其他肉食、菜蔬、海鲜、鱼丸、料理、捞瓢、碗筷等物,该有的一样不能少。飞燕把电磁炉烧起一锅滚汤,置下碗筷,就与众人烫着来吃,别有一番风味。

老杜待要出去客厅忙活,飞燕却拖住他,笑道:“老杜,你也别在忙了,暂且把生意交给其他的股东打理。你坐下来与我们一起聊聊,等会还有精彩的事要说。”众人连忙腾出一个位置,纷纷劝说老杜留下。

老杜见盛情难却,不好推辞,就坐下来与众人吃喝交谈。古蜜笑道:“难得今夜如此热闹,像个国际群英会。不如大家来说传奇故事怎么样?”众人都笑道:“故事有什么稀奇,都是怪力乱神,瞎编乱造的。”古蜜挥手:“我不是指那种虚妄的故事,肯定是说真人真事了,这样大家才有兴趣深入了解。”甄萍笑道:“既然小狐狸这么有自信,想必你身上有经典故事,我们听你说说西部往事好了。”古蜜耸耸肩,笑嘻嘻说:“这里就我年纪最小,阅历又不多,打打酱油还行。”飞燕道:“那该由谁来说呢!”古蜜道:“咱们约翰大哥是绿色贝雷帽,打过十年越南战争。不如请他说说越战那些往事如何?”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眼睛一齐看向古蜜。眼神里不知是责怪,还是惊愕。

伊利亚见过琳柯的相片,又知约翰对此事隐藏颇深,从不提及过往旧事,便知道那段往事必会撕心裂肺一般痛苦。连忙从中切断:“这可不行,往事不堪回首,小狐狸这不是在故意为难约翰吗?”古蜜啐道:“伊利亚,你可不要给我栽赃,我什么时候故意为难人了?”伊利亚道:“那你还敢在约翰面前提起越战?”古蜜道:“我是觉得,那场战争都过去三十多年了。约翰大哥心中若有痛苦积压,干脆释放出来更好。释放了所有心结压力,那就不会再有痛苦了。”伊利亚缓缓点头,指道:“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众人眼睛便又一齐看在约翰身上,听他如何抉择。

约翰轻轻喝了一口红酒,沉默片刻后,苦笑:“越战,那是一场噩梦,我永远都忘不了。”甄萍道:“那就请约翰告诉我们。与其让你积累在心,不如请你释放出来,这样或许就能解开这个心结。大家都是自己人,老杜也从不见外。无论真相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会认真聆听。”老杜见能听美国老兵说出越战往事,连忙把凳子往前靠近,准备洗耳恭听。

约翰见大伙都愿意聆听自己的心声往事,也不好再推辞什么,便道:“那我就说一个野战排的故事。”众人默默点头。约翰半倚在沙发上,点燃一根雪茄,说出那件刻骨铭心的战争往事:

话说一九七三年初春,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已与北越民主共和国、南越共和国签定巴黎和平协约,正式宣告美国越南战争结束,在越士兵全部撤军归国。

合约签订后的第三天,北纬十七度线以北一百公里山林,当中有一座海拔八百米野猪山,山上扎有美军一个野战分队,修筑一个军事堡垒。恰似一颗锲子,卡在寮国与北越边境地带。这支分队的成员都是绿色贝雷帽,原是肯尼迪时期、第一批入越作战的山地特种兵。后来几经波折,组成一支拔尖野战排,分有二十名战士。因为负责驻守在野猪山上,盯视北方军队从胡志明小道南下西贡,故此被南方大营戏称野猪排。

昨夜一场暴雨下到凌晨五点方止,丛林空气格外清新,山林藤蔓交织,植被茂盛,绿水青山,烟雾缭绕。众士兵据驻野猪山一个月了,暂不知在三天前,本国国务卿基辛格已经和越南各方势力签了和平协定,在越士兵全部要撤回国内。野战排中尉约翰.查理尔,目前还不曾得到总部任何命令通知,只能向往常一样严令手下士兵警戒附近山道。这野猪山地理位置坐落得好,站立山巅,能俯视方圆十几公里的林海沟壑、山峦道路。加上武器充足,即便是北越军队向野猪山发起进攻,二十人也足能守护山头,等待大营支援。

到了七点二十分,晨风如沐。约翰从营房里起身来洗漱过了,一身军服整齐,正要走出营房查防,桌边电话忽然响起,拿起电话接听,是南方军营打来的,只听电话那头帕希克少校道:“约翰,野战排全体士兵准备撤回大营,基辛格已在巴黎峰会上签订了停战协议,战争已经结束了。重复一遍,撤回大营,战争已经结束了。”约翰听得如梦似幻,惊问:“战争结束了?上帝!我们自由了,终于可以回国了。”帕希克道:“是的,战争结束了。你们在山上收拾军备等候,我让大营派直升机前去接应你们。”约翰在应允中挂断电话,内心来不及欢悦,却蓦然想起了自己在这片丛林中鏖战十年,历看整个战争的过程,现在终于可以认真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想到已逝战友,一时悲欢交加,不禁苦笑起来。

营房里,士兵们听到中尉房里有声响,都持枪过来查看。只见约翰浑身紧张,脸色哭笑,众人纳闷不解。值班少尉希诺斯走来,好奇:“约翰,你这是怎么回事,大清早发羊癫疯啊!”约翰早已耐不住喜悦,大声道:“伙计们,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马上可以回国了。”众士兵惊叫起来,面面相觑,瞬间明白了原因。

希诺斯惊得连枪都丢在地下,上前问道:“越战结束了?军营会不会只是让我们换防而已?约翰,你真能保证战争结束了?”原来众士兵不知道有听到过多少次“越战结束了”,却都是假消息,因此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事。约翰点头:“刚才少校打电话来通知我,说外交部已在巴黎签订了停战协议,战争已经结束。咱们也该收拾一下军需,准备撤回大营。”众士兵听到确切回复,这才真心欢呼起来,纷纷庆贺自个还能活着离开,相互拥抱庆贺。

约翰吩咐战士们收拾行包,在山头等候直升机到来。众士兵在欢笑声中散去,各自回房收拾行头。约翰心情极为愉悦,嘴里哼唱曲子,收拾衣被、枪械等物。

门外走进一个高挑英姿的女子,坐在桌边,问道:“约翰,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约翰见是医务兵琳柯,答道:“少校说战争结束了,野战排要返回大营。我们终于可以走出这个丛林了。”琳柯笑道:“好啊!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大家都回国去。我也要把戈利带走,不能让他埋葬在这里。”约翰心情逐渐变得沉重,回想无数战友都死在这里,自己却不能亲手把他们的遗体带回去,心中甚不是滋味。感叹之下,不禁陷入感思之中。

约翰是第一批入越士兵,隶属美国陆军特种兵。因他作战勇猛无畏,曾经一人在丛林里游击十天十夜,击毙数十名士兵,被人称为夜色幽灵。获得国会军功荣誉勋章。他记得入越战友一共有两百名,如今连己在内只剩下了十九个人。要不是还有一个医务女兵琳柯前来替代丈夫戈利,连个整数都凑不齐,不由得他不满心感概!

琳柯问道:“约翰,大营什么时候派直升机来?”约翰道:“少校没说具体时间,只是让我们收拾行李,等候通知。我想直升机应该会在上午或下午到来。彼此距离不算很远,应该不会有什么误差。”琳柯道:“但愿如此。”约翰轻笑一声,拿着一把剃须刀刮着浓郁胡须。

琳柯道:“约翰,你回国后,打算做些什么工作?”约翰道:“反正坐办公室我是不行。我打算去安保公司应聘,去做一名教头。那你打算找份什么工作?”琳柯面色忧虑,说道:“约翰,你知道吗?我来越南的时候,国内已有反战浪潮,不断有民众游行抗议在华府大门,嘲讽谩骂返校战士。我们回去以后,只怕也没有什么好待遇。严重的说,或许连工作都找不到。”约翰惊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们为了国家流血付出,怎么回去后连工作都找不到?你肯定是听信谣言了,不能有这种悲观情绪。”琳柯苦笑几声,叹气:“可能是我太悲观了吧!约翰,眼看就要撤回去了,不如请你集合队伍,颁发最后一次命令,纪念这最后天,你看怎么样?”约翰点头:“这个建议不错,这一天确实值得纪念。”约翰走出营房,集结队伍。众士兵平时嬉闹,但在军事命令上仍自严整以待,瞬间列队整齐。

约翰检查一遍队伍后,发令:“全体报数。”前排第一个少尉报道:“希诺斯、佛森、罗曼德、伦力夫、威廉、路易士,迈克、肖森、洛米、甘特、比多夫、肯那、加西亚、马恩里德、琼斯、贝努勒、戴维斯、布郎特、琳柯。”

约翰与大伙一一握手过去,说道:“各位兄弟,野战排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我们在越南土地上历经了千辛万苦,活着都不容易。如今战争结束了,无论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忘记你们。”众士兵齐喊:“我们也不会忘记约翰。”琳柯便取出相机,拍下几张合影都军照。

众士兵吃过早餐,三五成群,坐在一块聊天,等待大营直升机到来。到了下午四点,直升机仍不见来。约翰纳闷不解,独自坐在电话面前等待。因为大营曾给野战排定下一个规矩,除非有紧急军情回报,平时不要轻易通讯询问,否则容易泄露机密。约翰是个严谨的人,驻扎在野猪山一个月了,也只是接到大营电话,从未打过电话出去。想到撤退的事只在早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所以也不想破坏最后一道军规。

挨到第二天下午三点,约翰仍自坐在桌边等候,身旁站满了战士,人人都有迫切撤走之心。突然铃声响起,约翰拿起电话,还来不及询问情况,只听帕希克少校那边发出无奈声音:“约翰,真对不起。因为大营直升机短缺,无法到来接应你们,我也无法筹到直升机。野战排所有战士,只能徒步走到边境科那瓦山谷,大营会安排卡车在那接应你们。”约翰道:“卡车为什么不来山下,这样我们就能尽快回去。”帕希克叹气:“目前为止,大营已不能派遣任何机械运输工具过去。这是将军们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真抱歉。”约翰待要回话,少校那边已被迫挂断电话,不禁怒声:“见鬼。”众士兵见直升机不能来,汽车也要去边境乘坐,无不牢骚满腹。

琳柯见士兵们情绪不好,便来劝解:“大营习惯了这样反常,我们也都被敷衍多了。没办法,现在只能徒步走去边境。”弗森道:“琳柯,你不知道?大营离这有一百多公里距离,一路关卡重重,到处都有游击队。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岂不是要被他们一路追剿?”琳柯问道:“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弗森道:“大路我们肯定走不了,那只能走小路,穿山越岭,这样道路会近很多。”路易士道:“小路有很多游击队。战打到这个份上,北方已是全民皆兵,我们可不能去招惹他们。”希诺斯道:“那我们先走入寮国境内,从那转路南归。”路易士道:“大营在东南方向,我们往西南方向走,只能越走越远。况且还要南下胡志明小道,那里地雷遍布,毒气冲天,只怕会更麻烦。”希诺斯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断粮了,难道在这里不走了?”路易士无话可答,只得把眼睛看向长官。

约翰道:“大路有很多北方军队,我们不能与他们碰头,只能抄小路走去边境。大伙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那就即刻起程。”希诺斯道:“我们的弹药该怎么办?销毁还是留下?”约翰道:“那就引爆。”希诺斯便去安排引爆军火库弹药的事。士兵们回到营房,各自背着一个行军背包,肩扛枪支。在一阵剧烈爆炸声下,一行士兵长蛇一样走下山去。

约翰在前面开路,往丛林小道走。于路披荆斩棘,防虫防蚊、防地雷陷阱、还要防止游击队偷袭,行程极慢。众人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三个小时,早已天黑。约翰见已行了二十多里,如果明日加速行军,估计在夜晚就能到达边境。他先让士兵们在密林阔地上休整,分扎营帐,吃过干粮,往四周洒下防虫药水,休息一个晚上。士兵们分头行事,置下口令,轮流转班查哨。约翰也走得身心劳累,便在帐篷里入睡。

睡到半夜,约翰突然被附近响声惊醒。出于久经战火的敏感嗅觉,他连忙钻出帐篷,叫醒身边几个战士注意查看情况,自个带枪潜去前方灌丛查看动静。只见四周茫茫黑夜,树丛茂密,月光难以照透进来。约翰等了片刻,只见眼前的灌丛里有响动,走出十几个北方士兵,戴着竹帽,穿着胶鞋,蹑手蹑脚,正要往帐篷去夜袭。

约翰如何能比巡哨士兵先查探到远处的声音?原来是他有个习惯,在丛林里过夜,都会在枕下挖一个小洞,放个口杯下去,耳朵朝着洞边睡觉。如此一来,附近数百米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然会把他惊醒。这种听瓮而寝的习惯已有多年,十分灵验。

约翰持枪伏在灌丛暗处,眼睛盯着前方,取出几颗手雷放在身边。待游击队悄悄靠近来,先扔了两颗手雷轰炸,一片子弹扫射过去,立即打翻数人。双方即刻混战起来。枪声顷刻惊动了营帐里的士兵,纷纷持枪钻出来交战,往四周丛林出击。两边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军队、有多少人、如何会在丛林相遇?当下没有人去想这些问题,只是迎敌激战。

琳柯往夜空里打了几发启明弹,给黑色丛林照映几片光明。这些野战排战士都是百战余生之辈,丛林战精熟,瞬间从被攻变成反攻,一口气把游击队打得无影无踪。约翰独自追杀一阵,怕中埋伏,小心返走回来。这一战消灭了二十多个士兵,但己方也阵亡了加西亚和马恩里德。洛米被手雷弹片炸瞎了一只左眼,鲜血遮盖半张脸皮,嘴里低低呻吟。

琳柯在他头额上缠着层层药纱,给他点上一支麻痛香烟。约翰用军刀划下两个战友的尾指,标记姓名后,把尸体就地掩埋。他是个铁骨硬汉,见惯了死亡,从不轻易显露痛苦于面色。

弗森和罗曼德拿着工兵铲到附近挖个大坑,把战友草草埋葬,众人心情沉重不已。约翰吩咐威廉、路易士、迈克、肖森到附近去埋伏侦察,召集余下士兵聚到一块商议。约翰道:“这些士兵可能是南下的游击队,与我们在树林里突遇。他们不知道我们正在撤退回营,把我们当成了攻击目标。他们很可能就在附近隐藏,明天我们一定要格外小心,尽量要散开了走,不然很可能受到伏击。”希诺斯怒骂:“该死的,我们就要撤回国内了,最后一夜都不让我们好过。”琳柯道:“大家还是想想办法,明天我们该怎么撤退。”威廉道:“就怕他们死缠烂打,追着我们不放,那情况就糟糕了。”比多夫道:“看今夜他们熟练的枪战能力,他们可能是正规军,不像是丛林游击队。”贝努勒惊讶:“什么?我还以为只是一支游击队而已。我们才十八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支军队?”戴维斯道:“我看不如向大营求援吧!”希诺斯道:“大营已经把话挑明了说,让我们徒步走去边境,我们求援还有用吗?我看是指望不上援兵了,只能冒险走到边境。”戴维斯道:“约翰,我们能走到边境去吗?这是最后关头,我可不想死在这里。”约翰脸似冷铁,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我们会伤亡惨重,甚至会全军覆没。但是我们绝不能做俘虏,否则会生不如死。”

众人经过这一场突遇战,失去两个战友,早就没有了睡意,都坐在荒地上抽烟,望着月亮发呆。到了凌晨六点,天色些许微亮,丛林里一片雨雾潮湿。约翰带队前行,众人都呈扇形而走。雨林里行走一个小时,约翰看到前面有些异常,挥手:“大家小心,这里有很多陷阱。”众人惊得立时止步,猫腰查探异常情况。

琳柯问道:“约翰,你发现了什么?”约翰用军刀砍下一根树枝,往前面一处空地戳了一戳,只见平地突然凹陷出一个大坑,里面插立无数尖竹利刺。倘若是人踏中坠落,必然会被尖刺穿个透心窟窿。众人尽皆惊骇。虽然以前也经常遭遇不少的丛林陷阱,但好歹是躲过来了。若在往常,众士兵自然也不会有多么害怕。但这是撤退的路程,大家心无斗志,一心只想平安回去,不愿遭惹任何麻烦。再遇上这种杀人的陷坑,难免心底发寒。约翰悄然吩咐:“大家散开,间隔三米,前后观看,相互支援。”众士兵一手拿枪,一手用树棍戳探草地。个个心虚无声,唯恐遭了陷阱暗算。

大伙往前走了十分钟,忽然左边听到一声咔嚓,接着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约翰连忙过去查看,只见贝努勒踏中了一个虎夹,锋利巨齿已把他右腿骨头夹断。众人想要搬开虎夹巨齿,但夹齿已经吻合,难以取出,痛得贝努勒惨叫不绝,声震树林。约翰用枝棍放进他嘴里,止住他的惨叫,两个战友按住他的手臂。琳柯打开急救箱,取出一针止痛麻药,往他手臂打进药水。片刻,贝努勒昏死过去。

约翰用一根皮带勒紧伤口上端,止住鲜血流失,再用军刀截掉脚裸,迅速用绷带包扎,让弗森背着他前行。琳柯吐出一口凉气,环视这片杀气腾腾的树林,口中惊骇道:“天哪!这里是地狱吗?我们要赶快离开。”

希诺斯指道:“这条小路有脚印,肯定有人提前布置了陷阱,不如咱们改换一条道试试。”约翰便带头走去西边树林,另辟了一条小道。众人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听到身后一声扑通落水,接着又是惨叫声响起。战士们急忙回身查看,立刻回头闭目。原来弗森背着贝努勒踏进了一个水洞,里面全是食人蛇,顷刻便把两条大汉撕成两具骨骸。鲜血在洞里染成一片艳红,杀气弥漫密林之中,恐惧像一把魔鬼尖刀,刺痛每一个士兵的心灵。

约翰往洞里看了几眼,咬着牙关,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赶路。众人也来不及多加悲伤,做了一个默哀,继续向前推进。走无片刻,边侧又传来一声惨叫。约翰回头一看,只见罗曼德被一只竹枪刺穿喉咙,当即身亡。众人见顷刻间就损失了三个战友,都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发抖,不敢再轻易上前走了。

约翰本想狠狠发泄一番,却只能隐忍不言。割下罗曼德一根手指后,草草埋葬了他,率队前进。琳柯看见战友一个个倒在面前,自己却不能予以救治,内心万分难受。

挨到上午十一点,只见林子前方透亮一片阔地,预示众人既将走出这片魔鬼密林。约翰、希诺斯同时发现了异常情况,即刻打着手势,命令战士们蹲身下来。两人暗使眼色,左右潜伏上去。不一会,众人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枪声。约翰二人突袭消灭了前方一个火力据点,击毙了五个北方士兵。希诺斯确认安全后,向林中打个手势。众人奔出树林来会合,查看这五个被击毙的士兵身份。

希诺斯道:“他们是正规军,不是游击队,应该来自附近的兵营。”琳柯大口喘气道:“我们已经阵亡了五个弟兄,真是让我心痛。”约翰拥抱安慰着她,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众士兵惊倒在地,喘气连连,平复胸中剧烈的心跳声。约翰取出一张地图对比,指道:“地图显示,不远处有个依水镇,我们去镇上查看情况,最好是能找到一辆汽车。记住,不要靠近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一有情况,马上第一反应处理。”众人休息片刻,齐往小镇走去。

十五个战士来到镇上,分成五拨,三人一组,搜索任何可疑目标。此处虽然不是北越境内,镇上百姓却也不惧怕美国兵。看见白人士兵到来,并不感到奇怪,依旧忙着手中的事。

一行士兵沿着小河边上走动,看见许多妇女在河石上棒洗衣服,回头看着美国兵,挥手打着招呼。约翰暗里嘱咐众人:“小心暗算,不要让任何人有丝毫举动。若有异常,不论是谁,立刻开枪。”众人牢记在心,左右两边仔细提防,避免伤亡。

约翰心细如发,见到许多异常举动后,便让希诺斯带队走在前面,自个走在后面警戒。他往前行走十来步,突然返身过来,枪口对着河边三个妇女扫射,将他们全部打死在河边。吓得其他妇人四散逃命。琳柯惊问:“约翰,发生什么事了?”约翰走去河沿边,从浅水处拿出几把阿卡四七,指道:“别被假象给迷惑了,她们是民兵,在这装作洗衣服,想在我们后面打黑枪。”琳柯环顾四周,疑惑:“可这里不是北越地面,民兵怎么会在这里埋伏?”约翰道:“她们在我们之前,到这里来打伏击。”话刚落音,镇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路易士被一颗狙击子弹击中胸口,栽入小河里。约翰急喊道:“有狙击手,快跳进河里隐藏起来。”众人急忙跳进河中。琳柯游去路易士身边查看,见他被子弹打穿了防弹衣,子弹卡在肺里,变得半死不活,不断口吐鲜血。琳柯已经无法救治,又不忍心他忍受痛苦,便取出手枪结果了他残余性命,用刀划下尾指,放在医药箱中。

子弹不断从镇上射来,打在河里。众人动弹不得,不但要防备狙击手冷枪,还要提防机枪扫射,陷入进退两难之中。约翰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游去希诺斯身边,指道:“你们帮我掩护,集中火力射击,我和布朗特去干掉狙击手。”众士兵对着前面一个屋点扫击,掩护二人上岸。

约翰与布朗特翻上河岸,快速从侧翼奔入镇中。小镇经过这一番枪战,早已将百姓惊吓跑了,成了一个空镇。约翰持枪靠近火力点,发现狙击手隐藏在一座石屋里。便将一颗手雷扔进屋去。狙击手立刻逃出屋子,众士兵在河里开枪,把狙击手打成筛子。布朗特干翻机枪阵地后,前来约翰会合。

众士兵上了河岸,担心镇上还有隐藏的敌人,便分队搜索。见到可疑人物,不论男女,一律击杀。这里到处充满危险与死亡,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许多士兵因为不忍开枪,反而倒在了敌人黑枪之下。因此宁可错杀,也决不能让危险靠近身边。

约翰与士兵们在镇上搜寻敌军,经历一番巷战后,击毙了数人,却找不到任何交通工具。众人确定安全后,先把路易士埋葬尸体,聚在一座庙里稍歇,商议南下的行程。

希诺斯道:“照这样打下去,我们只怕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到边境。战争既然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身边还有这么多敌人?”迈克道:“可能我们还在胡志明小道附近,所以被他们当作了敌人。”希诺斯道:“目前我们才走了不到三十公里。如今行踪暴露,这些士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在前面设下埋伏,我们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危险。”布朗特道:“南北无去路,东西有强敌,我们已经到了绝境路上,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琳柯道:“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试,向大营求援吧!他们就在附近,难道会见死不救?”众士兵心头无不害怕,一致要求大营派直升机来接应。

约翰取来一部电台,接通讯号频道,呼叫道:“野猪山呼叫总部,野猪山呼叫总部。基地联络员,你收到这个紧急通讯了?”过了一会,通讯员回复:“已经收到,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约翰道:“我是野战排中尉约翰.查理尔,我们在附近依水镇遭到北方军队伏击,战士伤亡惨重。我们需要直升机支援。”联络员回复:“真对不起约翰,大营已经无法派出直升机,请你理解。”约翰道:“我们伤亡惨重,立即需要直升机支援,重复一遍,立即需要直升机支援。”通讯员回复:“大营已经无法派出机械部队,否则战争无法结束。”约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通讯员回复:“很抱歉,我也无可奈何。希望上帝保佑你们平安归来。”约翰道:“我们需要直升机支援,请你转告……”

大营那头突然断了通讯。约翰以为是电台出现故障,连忙回拨过去,却发现已经无法接通,气得他把传呼机摔在地下。众士兵见大营不但不派直升机来援救,竟然还敢中断通讯,纷纷怒骂:“他们这群混蛋在干什么,大营是要抛弃我们了吗?上帝啊!看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约翰并不为个人安危担忧,若只是自己倒也罢了,可是身为长官,眼下责任压力全在自己身上。目前还有十几个战士性命需要自己担着干系,内心万分焦虑。他沉闷片刻,叹气:“我们先把干粮拿出来吃了,再想办法走出这个鬼地方。”戴维斯摊手说:“哪里还有干粮?如今我们是粮食耗尽,画饼充饥了。”约翰道:“我们分头去找食物。两人一组,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身边。”众士兵分头行事。

戴维斯与琼斯一组,两人推门寻户,寻找能实用的粮食。走到一个大院门外,琼斯闻到大堂里飘出熟食香味,便小心靠近。二人推开大门,看见大堂中间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饭菜。琼斯肚子饿得慌,上前要去吃,戴维斯连忙拦住:“你就这样吃,就不怕中毒?”琼斯忍了忍嘴,两人持枪在房里搜索。戴维斯进入一个房间,看见墙角处躲着一家大小三口,一个中年汉子,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孩。戴维斯来此多年,知道一些本地话,挥手:“你们别怕,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要返回去了。路过这里,身上没有粮食。我可以出钱购买,把你们的大米、腊肉卖给我们。”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美元,放在三人眼前。

那男人点一点头,拿钱在手,往酒缸取出半包米,把一大块猪脚火腿放进袋子里。戴维斯接来米袋扛着,走回大堂里,突然被炸得粉身碎骨。原来米袋里放了一颗手雷,是那男子夹在腊肉里,因此算计了戴维斯。

琼斯在门外感知不妙,急进屋来。那男子与妇女现出本象,持枪出来射击。里外一通交火,琼斯击毙两个民兵后,看见满地都是戴维斯的零体碎块,气得朝屋顶乱开枪。那孩童突然持枪杀出,琼斯措手不及,死于枪下。

约翰、布朗特听到不远处的屋子有爆炸与枪声,急忙赶来增援。一番交火后,活捉了孩童。布朗特看见哥哥戴维斯被炸得粉身碎骨,气得朝天怒吼,把那童子军乱枪杀了。约翰哀叹一口气,把戴维斯和琼斯两人手指割下,去房里取出大米,一把火烧了房子,回去庙堂会合。众士兵见又损失了两位精英战友,心中无不难受。琳柯勉强做饭给大家吃了,心在流泪滴血。

众人吃过午饭,休息一个小时。约翰起身道:“我们走吧!”布朗特失去了同胞哥哥,心中已无求生欲望,蹲靠在墙边,懒洋洋问道:“还要去哪?”约翰道:“回大营去。”布朗特摇头:“我不走了,这里到处都是魔鬼陷阱,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众人随之低头哭泣。约翰道:“布朗特,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即便这里是地狱,我们也要拼命闯出去,难道就在这不走了?”布朗特心情已是冰凉绝望,抹着泪水,苦笑:“对不起,你们先走吧!我已经心乱如麻,不想再走了。”琳柯道:“布朗特,你要干什么?”布朗特道:“我想留下来陪着戴维斯。”

约翰知道他心中难过,便轻声劝慰:“布朗特,我的兄弟。不论怎么样,我们都要活着回去,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布朗特倚在墙边抱头垂泪。约翰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带领余下十几名战友走去。众人往东南丛林走了两个小时,到下午三点,来到一片茂密树林。大伙见这片丛林散发出一股阴森诡异气息,都被吓得停止脚步观望。

约翰道:“我们不要穿越丛林,里面一定会有埋伏。”琳柯道:“那我们该走哪条路?”约翰取出地图来比对方向,指着左边山路道:“我们绕过这片树林,从鹰嘴峡谷过去。”希诺斯道:“如果绕过树林,我们会增加二十里山路,会耽误很多时间。”甘特厉声道:“希诺斯,难道你还没有尝够这些死亡陷阱?你想死在这里,我才不愿意。”希诺斯发怒:“你在胡说什么?”甘特道:“要走你一个走,我才不去。”两个战友为路径走向而来互怼,靠近身来揪打,相互发泄胸中怨气。众人连忙从中劝解。

约翰道:“我们若是从这片树林过去,难免会遭到暗算。为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改走山路。敌暗我明,尽量避免伤亡。”希诺斯道:“只怕走山路一样会有埋伏,并不会比走丛林好多少。”威廉道:“我宁愿被敌人用机枪打死,也不想死在陷阱里面。”大伙也都被这种丛林战吓得心胆破裂,不想再去忍受内心煎熬。经过调解后,士兵们大都赞成走山路,不进这片黑树林。

约翰持枪在前引路,左右提防异常情况。众人也都相隔三五米,分散队形,互不靠近。荒草地上行走一个小时,背后突然一声巨响,约翰回头一看,只见迈克被地雷炸翻,摔在地面惨叫。众人正要围过去查看迈克的伤势,希诺斯眼尖,窥见侧翼山坡下有一片灌草拨动,伸出一枝机枪等待收割。他挥手急喊:“分散卧倒,不要靠近迈克。”众人连忙四散卧倒在地。琳柯推着药箱,匐匍前去照看迈克的伤势。

约翰、希诺斯把枪拿在手上,四肢爬在地下,像蛇一样游地而去。二人伏到黄泥坡下,从背后靠近,一阵机枪横扫,将三名士兵击毙。确认安全后,过去查看迈克伤情,见他已经死了,不禁低头默哀。

迈克被地雷炸断膝盖后,已经无法行走了,为了不给战友们徒添累赘,便苦苦哀求琳柯结束自己的命。琳柯万般无奈,只能开枪了结他的痛苦。琳柯是个坚强的女人,来到越南三年,见惯了死亡。丈夫戈利便是死在了丛林战中。眼见一个战友为了大家着想,苦苦哀求结束自己的性命。她忍不住眼泪簌簌,伏在尸体上痛哭。

众人见迈克慷概赴死,心中无不哀伤。两个战士把尸体就地埋葬了,各自做了哀词祈祷。约翰用力搔着头皮,面如铁石,挥手:“我们走。”众士兵只能抚平悲伤情绪,打起精神赶路。

众人沿着山路苦行一个小时,到了鹰嘴峡谷。约翰曾来过此地,知道这片峡谷凶险。只见两岸高山陡峭绝壁,夹着一条山道。边上植被浓密,峡口处容易埋伏机枪手。穿过峡谷,往后才是平坦阔地。他担心两边藏有敌军,也不敢急着下去,便用望远镜巡视峡谷情况。

琳柯来问道:“约翰,这里会有埋伏吗?”约翰道:“很难说,这里地形恶劣,我们只能硬闯过去。”琳柯坐在地上,把路易士和迈克手指交给了他,叹气:“自从我进入越南,我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离开。约翰,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约翰道:“什么事?”琳柯道:“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你要替我把戈利的骨灰带回去。我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亲人,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是戈利不行,他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不像我一个没有牵挂的女人。约翰,你答应我好吗?”约翰蹲坐下来,看着天边云霞,自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

琳柯躺睡身子,问道:“约翰,你喜欢战争?”约翰苦笑:“我不是军火商,也不是那些政客,怎么可能喜欢战争?”琳柯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在越南停留这么多年?因为你很好战?”约翰道:“我不知道。自从进入越南以后,我一直没有收到撤退的军令。”琳柯道:“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有这样想过吗?”约翰摇头:“我想不出来,也没人会告诉我。”

琳柯道:“如果你不愿意,为何不想办法离开这里?”约翰苦笑:“难道我要去当逃兵?我是一个军人,不管是为了什么,总要为了信念支撑下去,没有其他的选择。有时候我也在想,那些发动战争的人,为什么自己不去体验战争的残酷?士兵的命,真的可以用一枚军章来换取吗?”琳柯沉默片刻,忽问:“约翰,你做过俘虏吗?”约翰道:“我杀过许多北方士兵,所以我不能做俘虏。”琳柯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约翰道:“我永远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就算是对自己交代了一生。”琳柯不再说话,望着天边落日凝神。

约翰休息一会,盘算要在天黑前穿过这片峡谷,不然无法到达边境。召集过了士兵,分散走入峡谷。走不到一半路程,石崖上突然扫射一排机枪乱弹,两颗子弹把威廉打中胸膛。又有一颗流星子弹打进了约翰的大腿,顿时瘫倒在地。他快速伏倚在一块大石背后,回枪反击。士兵们在火力掩护下,急忙拖过威廉尸体藏到岩石后掩藏。约翰见又有一个战友被打死了,急得怒吼一声。谷口上方埋伏了三个机枪手,火力交织而下。好在岩石宽厚,子弹打在岩石上,溅飞乱石星火。

约翰强忍住痛,浑身一阵颤抖,按着大腿呻吟。琳柯见约翰中枪了,连忙穿过弹雨,来到他身边。先用手术刀割开裤子,看见子弹已没入大腿肉里。幸得子弹不曾打到骨头,不然立刻残废。琳柯打开药箱,取出针来打止痛药。约翰问道:“威廉怎么样了?”琳柯摇头:“他已经死了。”约翰怒声:“希诺斯,用火箭炮。”他一发怒,血从弹孔两边胀出来,觉得大腿将要断裂,痛得他双手往石头上乱抓,手指磨出鲜血。

琳柯挥手:“约翰,你不要动,我先帮你止痛,然后把子弹取出来。”约翰止住道:“不行,我不能打麻醉药。你把镊子给我,替我准备一些绷带,我自己动手。”琳柯惊讶:“约翰,你要干什么?”约翰也不多说,嘴里塞着绷带,拿着那把手术刀,忍痛把肉划开。琳柯从事医务兵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情况,看得胆战心惊,额头渗出汗水来。

约翰死死咬着绷带,用镊子夹住弹尾,深吸一口气憋住,猛的夹出来。子弹一从取出,鲜血随即冒射,琳柯连忙用药布裹住弹洞,不让鲜血外流。片刻后,看见瘀血已成凝块,便准备涂抹药粉,再用纱布紧紧裹住。

约翰摇头:“这样不行,伤口一旦发作,我就不能行走了。”琳柯无奈道:“那该怎么办?约翰,你有什么办法?”约翰就把机枪退出一颗子弹,说道:“只能这样做。”琳柯看得目瞪口呆。

约翰用军刀把弹尾削了,把硝药倒进伤口,用火机点燃一根小枝,嘴里咬着绷带。弹药在腿上剧烈燃烧,痛得约翰惨叫一声,几乎咬碎了绷带。过了一会,神智清醒过来,徐徐一下活动大腿。虽然伤口剧痛,好歹可以行动自如了。见战士们已把威廉尸体就地掩埋了,与希诺斯道:“现在我们过不去,等天黑以后我们再行动。”希诺斯点一点头,抬头看着即将落幕之夜。

琳柯躺在岩石后边,问道:“约翰,我们只剩下八个人了,还能走回去吗?”约翰道:“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琳柯,你要跟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琳柯相视着他,微笑道:“约翰,你很在意我?”约翰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戈利是我的好兄弟,他英勇阵亡,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琳柯复问:“约翰,你不喜欢我?”约翰左右难为情,不知所言,便把眼睛看向昏暗的天空。

琳柯微笑:“约翰,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约翰仍不做声。琳柯道:“或许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就像让人着了魔一样。”约翰低头道:“或许是吧!”琳柯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便把头倚在他的肩边。约翰吃了一惊,羞笑一声,把手护着琳柯。

时至七点,峡谷早已夜色黑暗。约翰唤上希诺斯,从两边悄悄攀藤上崖,潜去两边峡口夹击。约翰击毙左峡口士兵,希诺斯也解决了右峡口的士军。两人召集众人快速通过峡口,奔走去边境。

一行人往大道上行走,却在三岔口撞见几辆装甲战车,路边布满大队士兵拦截。双方打个照面,不由分说,立刻交火。约翰不敢恋战,与士兵们冲破包围网,钻入树林里去。一阵恶战过后,众人会合一看,又阵亡了甘特、肖森、伦力夫、肯那。约翰眼见野战排只剩下了五个人,心中倍加痛绝,害怕到不了边境就会全军覆没。此刻心中信念崩溃,加上腿上枪伤发作,恰似人在地狱受罪一般。

琳柯道:“我们快到边境了,这一路真不容易!”约翰道:“是啊!就像逃出地狱一样。”希诺斯问道:“少校会在谷口接应我们吗?”约翰点头:“会的。这已经是最后关头,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希诺斯叹气:“就剩下我们五个人了,不知道布朗特还在什么地方!”约翰道:“我想他早晚也会过来。”

四人坐在树林里休息十几分钟,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零星枪响。希诺斯道:“不好,他们就要追上来了。”约翰拉起枪栓,挥手:“先带琳柯去边境会合,我来断后。”希诺斯不敢多说,便带着琳柯奔去边境。

约翰伏在树林里打伏击。过了一会,只见一个士兵抚着肩膀,踉踉跄跄奔入林中。约翰仔细一看,见是布朗特,连忙走出来接应,问道:“布朗特,怎么是你?”布朗特抚着肩上血伤,惊讶道:“你们离开小镇不久,我也离开了。我在树林里遭遇了很多游击队,一路逃来这里。你们是走哪条路?”约翰道:“我们走鹰口峡谷。你的伤怎么样了?”

布朗特抹了一把鲜血,答道:“刚才被一颗子弹擦了过去。约翰,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人,迈克他们呢!”约翰道:“他们都阵亡了,还剩下我们六个人!”布朗特悲愤交加,跪在地下哭泣

约翰给他包扎了伤口,说道:“我们快走。”两人往边境奔走,一路小跑去科那瓦山谷。约翰看到了帕希克少校率领一行战士、车队,却没有看见希诺斯、琳柯四人在此,心头霎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来不及诉苦,问道:“少校,你看到琳柯她们了吗?帕希克惊讶:“我们在这等了十几个小时,并没有看到她们到来。约翰,你们怎么才剩下几个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约翰叹气:“一言难尽!少校,这附近可有什么军营?”帕希克指道:“离这西边十里,有个高石山区,那里有个分营,大概有三百多士兵。营长叫做阮绍林,是个凶狠的军官。”约翰道:“一定是他们把琳柯抓走了。少校,你在这里等我,要是三个小时之内我还没有回来,就证明我已经阵亡了,你们就回去吧!”帕希克连忙抓住胳膊,问道:“约翰,你怎么能一个人去?”约翰无暇多言,补充武器弹药后,转身便去军营救人。布朗特举手:“约翰,我和你一起去。”

约翰见少校要一同前往,也不再劝阻。三人便前去高石山区探营。原来希诺斯、琳柯、比多夫、洛米在撤退边境的路上,遇到了大队伏兵,四人都被捉走去了军营。

三人趁着黎明夜色,悄悄摸到军营外边。此时已是凌晨五点,营中几盏探明灯不停扫视附近山林,少数士兵也都懒洋洋走动巡逻。约翰用铁钳把铁丝网剪开一个洞,三人钻进去,摸索着营房搜查。

约翰独走一路,在营房边挨户探查人影,寻到一座湖边木屋,看见里面灯火通明,时有步伐响动。门外有两个士兵在看守,左右来回走动。约翰强忍腿上枪伤,从湖中潜游过去,透过木板缝隙窥看,屋里有三根梁柱,希诺斯、比多夫、洛米被严实捆在柱上,口中塞着棉布,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约翰藏在屋边,趁一个士兵来湖边解手之际,一跃而起,用刀抹了士兵脖子,把尸体拖入水中。门外士兵见他久久不来归岗,便问:“查林,你去哪了?”约翰取出一把匕首伏在木屋墙边,压低声音,仿声回复:“我在后面。”那士兵有些疑惑,就持枪走去屋后查看情况,瞬间被幽灵一刀放倒。

约翰袭杀了两名士兵,进入木屋后,用刀割开希诺斯背后的绳索,却毫无反应。约翰仔细查看,才知三人为了避免受辱,便一起服毒自尽了。约翰来不及伤心悲痛,把三人手指割了一截,转去别的营房搜寻琳柯的身影。找不多时,却听到附近林里传来一阵枪响,两边都有交火之声。许多士兵纷纷从营房里冒出来,围杀而去。

约翰知道是少校和布朗特被巡逻士兵发现了,双方交上了火。他不敢耽误时间,趁士兵们都被林中枪声吸引过去,自个沿着木屋窥探。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间木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痛哭之声。约翰听出是琳柯的声音,连忙潜伏去屋边查看,心中恶火立时窜出眼睛。只见琳柯浑身**,蹲在角落边,被五个士兵肆意凌辱欺虐。

约翰再也按捺不住恶火,快步冲奔出来,一脚踢开屋门,把那五个兵打成一堆烂泥。约翰打完一发弹匣,用刀割开绳索,把衣服给琳柯披上,急忙带她离开敌营。琳柯退后哭泣,似乎不愿离开。约翰见有士兵已经发觉了这边情况,正在结队冲杀而来,嘴里急喊:“琳柯,快跟我走。”琳柯摇头:“我不能跟你走。你答应我,记得把戈利带回去,替我完成这个心愿。”约翰道:“琳柯,快走。”琳柯苦笑:“约翰,我爱你。”不待约翰上前阻止,琳柯拾起两颗手雷,拉开引线后,奔出门去,顷刻与两个士兵同归于尽。

两人往南边山林逃走一程,来到一处峡谷崖上,约翰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悲痛,双膝跪在地下,朝天哀哭怒吼。帕希克昨夜与布朗特一路搜寻军营,不料被士兵发现。布朗特死在了乱枪之下。少校看到野战排只剩下了自己和约翰两个人,也不由得仰天流泪。

约翰悲哭半个小时后,双眼如同火豹一样。他将一发弹匣上进枪膛,要返回去复仇。帕希克见事不妙,连忙抓住手腕劝解:“约翰,你不要去。”约翰冷冷甩脱,大步往前跑去。帕希克怕牺牲野战排最后一个战士,又拦在面前哀求:“约翰,兄弟们牺牲了,我也很难过,可你不能因此而挑起另一场大战。越南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不能再继续打了。”约翰怒吼:“胡说,没有结束,没有。我们野战排本来可以回去军营,回到美国。可是到了最后,希诺斯、琳柯还是死在了这个鬼地方。上帝,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吼出满腹怒火,想起琳柯的悲壮惨死,脑海里一片混乱如麻。

帕希克忍住眼泪,劝慰:“是总部对不起你们,才让你们受这地狱煎熬。约翰,我很难过。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要再去送命了。”约翰怒吼道:“滚开,我必须要去。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付出十倍的代价。”帕希克还待上前劝解,约翰突然开枪射击,一排子弹打在他的脚下,把枪口指道:“少校,请你不要再阻拦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帕希克道:“那你怎么办?”约翰道:“我不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帕希克自知已经无法用言语劝返这个钢铁战士,灵机一动,说道:“即便要去,那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约翰,你要想清楚了,不要留下任何遗憾。你先在这里等我,不要离开,我去叫一架直升机来给你。”约翰猛然想起琳柯死前的遗言嘱托,头脑清醒之下,终于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帕希克好言好语苦劝,总算劝他保持了一丝冷静,连忙返身跑下山谷,用电台向大营通讯:“野战赢少校帕希克呼叫总部。我在边境科那瓦山谷,有紧急军情汇报:我需要一架弹药充足的直升机,请马上到来,请马上到来。”片刻后,联络员回复:“真对不起,我刚才去查问过了,军营已无法派出直升机,请您原谅。”帕希克怒骂:“混蛋,就是被你们这群白痴,害死了我们野战排的士兵,转告那些白痴将军,马上派一架直升机来支援。我现在把话说明白了,直升机要是半个小时内不到来,看我不回去杀光你们。”少校一阵狠话吼完,怒将电台砸碎在岩壁上。战士们见少校性格一向稳重,却冷不防对总部骂出这通怒火,知道情况到了万急时刻,无不内心激愤,纷纷上前请战。

两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此时已是清晨七点,一片天光大亮。约翰一连抽了半包香烟,内心已是彻底失望,不愿意再盲目等候,起身持枪自去。帕希克把手指着南方,问道:“约翰,你看那是什么?”约翰回头去看,只见云空之下有个黑影飞来,已听到了螺旋桨声响。他知道是大营派直升机来了,不由得愣住了脚步。

那架绿巨人停在两人旁边,帕希克挥手:“来吧!约翰,我们去杀个痛快。”约翰快步跑去驾驶座边,打开机门,不由分说,即刻把驾驶员拽出机室。帕希克也跳上机舱,坐在高射机枪旁边,拉开枪栓,准备这最后一通火力、打最后一场战争。

约翰操作直升机杀向大营。此刻士兵都在营中收拾破损之物。昨夜一共损失了三十多个士兵,士气颇为低落。直升机靠近之后,复仇火焰立刻飞窜而出。约翰先用机关炮将望台望台、高射炮、营房、坦克、坦克、军车等军备,一通炮火摧毁。飞机在军营上空转圈般围猎,居高临下,恨不能在一瞬间倾泻所有弹药。帕希克也在争分夺秒,刻不容闲,枪林弹雨在军营里打开了花。北方士兵措手不及,来不及做出有效抵抗,便倒下大片尸体。爆炸声此起彼伏,瓦烁碎木遍地激飞。

约翰用机关炮俯冲轰炸,帕希克用高射枪犁田扫穴,复仇的枪炮在军营里不曾停歇一秒,直至所有的枪炮全部打完。约翰把直升机停在营外,两人跳下机舱,各持机枪冲入大营剿杀。北方士兵一片混乱,伤亡惨重。一个三百人的兵营,竟被这两个恶魔一通气打得损失过半。不到十分钟,整个大营都被两人掀翻一遍。

两个魔鬼战士浑身披满弹药,踏着士兵尸体,在大营里横冲直撞,如同猛虎冲入羊群一般。约翰看到前方有一个指挥室,一个军官正在击毙逃跑的士兵。此刻兵败如山倒,那军官哪里拦得住?士兵们群狼般逃窜,不敢迎战。气得那军官一阵暴怒,击毙了好几个逃跑的兵。

约翰猛然撞见那军官,怒吼一声,夹枪冲杀过去,把他打成碎片。众士兵见营长被打死了,更无斗志,整个军营瞬间空空无人。帕希克上前劝住约翰,两人闯出大营,驾驶直升飞机回到边境峡谷。约翰虽已成功复仇,然后却再也找不回野战排弟兄,再也找不到心爱的人。约翰回想过去,不禁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