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怪的男人

栗子刚才从小朋友手里借过来的玩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不祥的预感带着阴森的风席卷徽英的全身。

“刚才也在这里玩的小男孩你们看见了吗?”

徽英慌忙跑进游乐园询问仍在专心玩的小孩子们。

小孩子们抬起头看向她却都没有回答。

“有人看见在这里滑滑梯的男孩子了吗?栗子!”

“不知道呀,好像去别的地方啦。”小孩子的回答没有什么重点。

可能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一个家长模样的中年女性走了过来。

“那个,是不是外套后背有一个史努比的小男孩?”

“对对对,就是他!”

徽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看着那个女人。

“那个孩子,被一个男人带了出去,他们聊的很开心,我还以为是家长....”

徽英眼前一黑。

她哭喊着马上飞奔出小区,“栗子!栗子!”

然而找遍了周围,哪里都没有找到。

“怎么就不见呢!怎么不看着栗子啊!”也就短短几十秒,会是谁把栗子带走了?

“警察,报警...”让警察帮忙找,得赶紧联系警察,徽英打开包找手机却发现没有找到,“糟了,”她才会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手机放在卧室充电了。

徽英抱着头,心中慌乱,四下已经漆黑一片,她不争气地流出了眼泪,但这不是哭的时候,说起来附近应该有警察,最近出事了,周围都有安排警察巡查。徽英再次奔跑起来。

徽英急忙跑到警点,守在门口的警察微笑着看着她

“出事了,出大事了,我家三岁的小孩,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

警察也马上从徽英的表情察觉到事态的严重,向徽英询问了孩子的姓名,身高,身体特征,衣着等候,便说会立即把相关信息发给附近的警察。

“您手里现在有孩子的照片吗?这样其他警察会更好认出孩子。”

“我把手机落家里了....”

“大头贴也行,能看清长相的都可以。”

徽英迅速的翻找背包,可什么都没带,要是带了手机出来,马上就能给警察看照片了,她再次咒骂自己。

“我马上回家,把手机和照片都拿来。”

徽英刚要飞奔出警点,警察慌忙把一张字条塞到她手里。

“我们会立即展开搜查,如果你找到照片,直接打这个电话。”

徽英全力往家里跑,泪水止不住地溢出来,“怎么办,要是栗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她用颤抖的手打开玄关大门,像要瘫倒一般的扑进去。

整齐摆放在换鞋出的栗子的鞋子映入眼帘。她记得栗子今天穿的就是这双鞋,可是这双鞋不应该在这儿啊,她正处在混乱中,听见从屋里传来的欢笑声。

“栗子,在家?”

她不敢相信,连鞋子也顾不上换就冲了进去,栗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蛋糕。

“栗子!”

她跑过去,紧紧抱住栗子,温暖的身体,真的是栗子吗?徽英不禁一次又一次用脸摩擦着栗子的脸蛋,

“哎呀,我的蛋糕呀。”栗子扭着身子说,即便如此,徽英仍觉得是种幸福,迟迟不肯松手。

“你回来啦。”

背后传来厚重的男人的声音,徽英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原来是丈夫阿正,正拿着牛奶和栗子专用的塑料杯站在那里。

他今天不是去仓库收货了吗?

"吓死我了...怎么回事?"

徽英终于松开栗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发信息给你了啊。”

阿正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把牛奶倒进杯子里递给栗子。

“信息?”

徽英慌忙跑回卧室,拿起还在充电的手机,五条未读微信,三个未接电话。

徽英软绵绵的坐在了地上,手里还攥着手机,她感到全身一下子没了力气,把栗子从游乐园带走的原来是阿正,他说是在回家路上看见了在游乐场玩的栗子。

徽英放下了心,再回到客厅,看到阿正坐在栗子旁边和他一起吃蛋糕,这人还真是完全不了解别人的心情啊,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你带走栗子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徽英突然发飙,把阿正吓了一跳。

“怎,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啊?”

“因为我刚才特别特别担心!担心得都要死了!”

“你还说我呢,我叫你了啊,不是还给你打电话发微信了,这么说的话,你难道没看见我过去吗,或者没看我给你打电话和发的信息?”阿正生气地反驳。

“我手机不是放在家里了吗!”

“所以不该怪你自己吗,发生那个案子后你一直神经质,就是怕你太担心,我才打了那么多电话。”

徽英更火大了,作为家庭中心的母亲,如果是情绪不佳,就会传染给所有家庭成员,特别是孩子,会敏感地察觉到,所以一得知那件案子之后,她尽量不提及这个话题,努力保持平常的状态,可竟然被丈夫拆穿了,说她神经质,她的怒气一下子升级。

“你在说什么呢!好像栗子会成为受害者一样!”

“哎,这种话我可一个字都 没有说啊,你这个人怎么总是曲解别人的意思啊?”

“栗子不会被盯上的,肯定会平安的!”

徽英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攥紧拳头捶在阿正身上。

“啊,我说你没事吧?”阿正一脸困惑地用手接住徽英的拳头,栗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

“怎么会没事,我害怕的快要死了,真的很害怕,我怕发生那种事,要是栗子被人.....啊啊啊!”

阿正抚摸着抽泣的徽英,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有半点过错的阿正开口道歉了。

“我经过那里的时候看见栗子,就去找他,我也叫你了,可你当时在跟别人聊天呢。”

原来如此,当时一心只想着游乐园的灯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

“正好外面摆起了小吃车,栗子就跑出来了。”

小吃车,每个小区的门口一到晚上的时间就会聚拢一大堆卖小吃的小贩,麻辣烫,烤鸭,串串,蛋糕,因为不用考虑店面的问题,所以都买的很便宜,味道也很美味。之前给栗子买过一次,自那之后,她看见小吃车就会追过去。

“我看见栗子跑了,肯定也着急的去找他了,那边不是车很多嘛,当时我冷汗都冒出来了,虽然马上拉住了栗子,可他却哭着喊蛋糕蛋糕,就是不回游乐园,我怕你担心先给你打了电弧啊,然后买完蛋糕我们又返回去,可你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你看见信息先回家了呢。”

双手捂脸的徽英终于安心地舒了一口气,说到底,要是自己记得带手机出门,也不会跟阿正和栗子走岔路。

身体还在不停的哆嗦,吃完了蛋糕的栗子一边晃**着小腿一边喝着牛奶,这本是极其平常的画面,此时徽英却觉得无比珍贵。

“啊对,警察。”徽英想起来,慌忙取出警察给她的纸条。

“警察?”

“我得跟人家说一下,其实我刚才找不到栗子的时候去找了警察帮忙。”

徽英赶紧拨打纸条上的电话号码,可对方说以防万一需要再确认一下,五分钟后两位警察来到家里,徽英带着栗子出门迎接,把前后经过叙述一遍,并向警察道歉。

“平安无事就好。”两位警察说,笑着原谅了她。

“以后不能再给栗子吃小吃车的东西了,一看见蛋糕就追着跟别人跑了。”

警察离开后,徽英才总算有心情说笑了,她也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嗯,真好吃,是吧,栗子?”

“啊,给妈妈分享,但是不许给我吃完了哦。”栗子嘟起沾满奶油的小嘴可爱的说道。

徽英用纸巾擦拭栗子的脸颊,趁这个间隙,栗子吃了一大口蛋糕。

“小馋猫。”

栗子手里拿着蛋糕逃跑,徽英嘴里说“抓住你了哦,”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房子里处处飘**着欢笑声。

太好了。

徽英悄悄擦拭着从眼角流下的眼泪。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了。

“坏了,我还没有准备晚饭呢。”

徽英收起蛋糕,往厨房走去。

“我马上做饭了,你能不能先带栗子去洗澡?”

“好啊,那咱们走吧栗子。”

阿正想抱起栗子,可栗子却不乐意了。

“我要妈妈,昨天都说好了。”

“没办法了,你给他玩玩具吧。”

“好咧。”

阿正在客厅和栗子一起玩玩具,徽英打开冰箱确认食材。

“饭好啦!”她招呼了一声,栗子说着:“吃饭饭,”小鼻子一动一动地闻着响起,拿着自己的小板凳来到了餐桌前。

还担心他吃过蛋糕就吃不下正餐了,可栗子又吃了好多饭菜,吃完饭,徽英收拾干净桌子,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老公,你还是先带栗子去洗吧。”

“你呢?”

“我还有一些没有写完呢。”

“我倒是没问题,就....”阿正瞄了一眼栗子。

不出所料,栗子撅起嘴,说:“不,我要和妈妈一起洗。”

“妈妈还要工作呢,等妈妈的就太晚了。”

“那我就等啦。”

“不行哦,九点必须上床睡觉觉啦。”

阿正抱起闹小脾气的栗子往浴室走,徽英泡了杯咖啡,回到书房,关上门,坐下打开电脑,关门就表示工作紧急,除非有急事,不要来打扰。

摊开的资料铺满了一桌子,为了补回没有完成的进度,徽英抓紧写了起来,洗澡的声音,开关门的声音吵闹的声音,不过一旦集中注意力,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写完几个章节后差不多已经十一点多了,徽英按了按脖子,伸展了一下,“好累啊,差不多了。”

她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红酒,工作之后头脑会很清醒,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这个时候她就会喝一杯睡前酒,也是安眠的作用了。

倒酒的时候不经意望向已经关灯的餐厅,空无一人的寂静房间,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案件又兀自的在脑中萦绕,徽英有些心神不宁,她走到门口,确认栗子的鞋子摆放在那里,又打开卧室的门,确认栗子好好地睡在**。

没事,没事的,不会发生什么案件的。

可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从脚尖一直蔓延至全身,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轻轻地关上房门,来到阳台想吹吹夜风。靠在阳台的水泥墙上,小口的喝着酒精度微高的红酒,脑中不由的浮现出受害的女童和她母亲,一想到无辜的幼小生命被剥夺,一个安稳的家庭遭到破坏,她的心就像被掐住了一般。微醺的大脑中涌出难以名状的恐怖感。风更强了,楼下的树木在摇动,沙沙作响,让她的心更难放下,徽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从十八楼的阳台能看到很遥远的地方,右边的公交站和便利店多少还突出些亮光,可左侧的小区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处亮点。而两盏路灯之间的区域就像黑洞一样,再往外就是黑乎乎的一片空地。这次受害女童的尸体被遗弃的地点就是空地再往前走一段的绿化带。

徽英这么看了一会儿,别说行人了,路上连辆车都没有,都说酒吧街外的繁华地带是最危险的,但现在想,郊外的安静夜晚同样充满了恐怖,她感觉这寂静的街道,随处都有犯罪的种子在萌生,不由得后背发凉。

还能看得再清楚一点吗,徽英把酒杯放下,从阳台回到客厅,走到过道打开杂物柜,前几天给栗子买的玩具枪上面有一个望远镜,效果还挺不错应该就收在这个柜子里。

拿着望远镜回到阳台,对着外面,黑漆漆的客厅,摇曳的树木,便利店里正在清扫的服务员,将望远镜从这些安静的地方移开,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人影,正从徽英所居住的小区向远处走去,那个人影没有走向便利店也没有走向街道,而是向空地的方向前进。

这个时候?

不知为何,徽英忐忑不安起来,再次举起望远镜张望。

是个男人,穿着夹克衫,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鬼鬼祟祟,徽英慌忙调整位置,聚焦到那个男人身上,他背朝徽英,但不时能看见侧脸,男人很年轻,如果他稍微转过头,就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了,正这么想着,他突然回头了,徽英立刻蹲下躲了起来。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个傻瓜一样,明明那个人不可能看见自己,但隔着望远镜,她甚至感觉与那个人目光相接了。

徽英缓缓站起身,再次从阳台看向远处。

男人手里提着袋子,徽英透过望远镜拼命盯着他看,她甩甩被酒精麻痹的脑袋,屏气凝神辨认那个男人,她看见男人在黑暗的角落拿出袋子里的什么东西

难道——

徽英的身体僵住了。

——那个男人,难道是——

她拼命控制住瑟瑟发抖的双腿,像是要摔倒一般返回客厅,然后马上抓起手机,毫不迟疑的拨出了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