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下江都之谜

杨广为什么要三巡江都呢?

在这里,又有一个千古谜案需要揭秘了:杨广的下江都历来为世人所诟病,说他只是为了游玩,事实果真如此吗?

杨广下江都的最大弊病体现哪三个方面?

游玩是隋朝崩溃的一个重要原因吗?隋炀帝的游玩到底穷奢极欲到了什么程度?

运河工地上,抬死人与抬泥土,是相伴而行的吗?

杨广是用百姓的命,换来了四十九所离宫别馆的建成吗?

造万艘龙舟,又有多少百姓倾家**产?

一千名殿脚女暗示了什么?

杨广是否以出征之名,来实现他的这次出游江南吗?

千里隋堤植杨柳,是为了怜香惜玉吗?

江南二十四桥,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丽传说?

一、杨广下江都是为了游玩吗

杨广下江都之谜

隋炀帝的游玩

二、游玩的残酷代价

运河工地抬死人与抬泥土相伴而行

百姓命换四十九所离宫别馆

倾家**产造万艘龙舟

一千名殿脚女

三、杨广人生追求的重大失误:风流快活

名出征实出游

御河满

怜香惜玉千里隋堤植杨柳

纳美

江南二十四桥

一、杨广下江都是为了游玩吗

杨广下江都之谜

大家都知道,杨广最要百姓命的几件事便是,好不容易,长城长堑修筑好了,大运河也开通了,杨广又要三巡江都和三征高丽!

杨广为什么要三巡江都呢?

在这里,又有一个千古谜案需要揭秘了!

杨广的下江都历来为世人所诟病,说他只是为了游玩,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个人的观点:不是的!对,当然不仅仅是公费旅游那么简单,除了耀武扬威之外,他还另有想法:经营江南!

理由非常充分:

他从第一次下江都,其目的就是为了经营江南。

运河开通之前,中国的经济重心,主要是在北方。随着运河的开通,江南逐渐成为当时中国的经济中心。随着当时中国经济中心的转移,经营江南成为了当务之急。

但杨广的工作方法一向很成问题,大讲排场是他最大的弊病,这不,大讲排场体现在他下江都这件事情上就有如下三方面:

第一,造了很多巨大的超豪华的龙舟,行驶于这条万民血肉开凿成的大运河里。

而在运河的两旁,开辟大道,道旁广植榆柳。其中,我们今天所说的“杨柳”就是当时炀帝给柳树赐的名。

我们注意到,岸边每隔两个驿站就设置一座供皇帝休息的行宫,自洛阳到江都(今江苏省扬州市),共有四十多座行宫。

让人感慨不已,让百姓遭殃不已。

广造行宫,是其大讲排场的表现之二。

第三,杨广每路过一个州县,便下令五百里以内的居民,都要献上美味佳肴。

此举称之为献食。

有些州献食多到一百台。

杨广经过雁门(山西代县),太守丘和献食精美,得了合格证;但到了马邑(山西朔县),太守杨廓没有献美食,杨广生气了,于是调丘和为博陵(河北定县)太守,令杨廓到博陵向丘和学习。

注意哦!注意什么呢?嘻嘻,注意“学习”这一点。

边境太守调作内地太守,是一种受赏的表示。

丘和受赏,杨廓受辱,从此杨广所到的地方,郡县官争着献食,又多又精。

边境郡县比内地贫苦,一次献食,不知有多少人丧失维持生命的口粮。

杨广和妃侍们吃不完的美食,出发的时候,杨广就命人挖一个大坑,全部当垃圾填埋掉。

而老百姓,却嚼着树皮,吃着草根和观音土,实在没的吃了,就吃人!

人吃人!?你一定会惊呼。

是的,人吃人。仅仅献食一件事,多少民众就为此倾家**产。

百姓如水,自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因此我们一点不奇怪,杨广前两次下江都,都是风凤光光的,到他第三次下江都,却无异于逃难!

这时候,隋炀帝无法收拾天下大乱的时局,逃到江都后,愈益荒**无度。史书记载说,隋炀帝每日杯不离口,醉生梦死。

当然,他是不会束手等死的,公元618年,杨广打算迁都丹阳(江苏南京市),又一次不顾百姓死活地下令,给他修筑宫室。这一举动导致了他最终的死于非命。

隋炀帝的游玩

前面我们说过,杨广的下江都是和游玩分不开的。隋朝自从炀帝即位后,因为他常日里荒**酒色,只事穷奢极欲,弄得万民吁怨。而他自己却不管不顾,越发地将独夫政治发挥到极限,请看这体现在他的游玩方面是这样的:

公元606年,杨广造兴洛、回洛两仓,积储食粮,派兵一千人镇守。宫室苑囿,声色服玩以至食粮,大量集中在长堑里面的洛阳,他满以为可以长乐无忧了。

但在这一切的背后是百姓血的代价。

公元604年,杨广派壮丁数十万人掘长堑。公元605年,杨广又打发丁夫二百万人营建东京洛阳。杨广同时又前后打发了足有百余万人开挖通济渠。公元608年,隋炀帝出塞巡视去年所筑长城,又打发丁男二十余万筑长城。

在这里,我要提醒你注意的是:因为官吏督役严急,役丁大量死亡!试想,有如此庞大的役夫基数,哪怕死亡率很低,都将会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何况还是“大量死亡”!要知道,史书中这一笔笔数字其实是浸透着鲜血的。

无辜百姓的鲜血!

隋炀帝率领着庞大的游玩队伍,如同劲猛暴发的山洪一般,凡是其经过的地方,民生百业都被冲刷得**然无遗,隋帝国百姓所遭受的游玩之灾,简直和大水灾、大旱灾差不多。

即使是他没有到过的某些地方,也免不了游玩之灾,因为还要建宫筑苑。西京、东京、江都三处,苑囿亭殿虽然很多,可杨广还是不满足,他亲自看天下山川图,以求胜地造宫苑。

例如:公元608年,在岢岚(山西岢岚县)燕京山上,环天池造了汾阳官;公元616年,在毗陵造了十六离宫。《隋书·百官志》说,行宫(离宫)都设总监官,分上宫、中宫、下宫三等。可见在长安至江都沿通济渠,除那四十余所离宫以外,还有不少行宫,其中一部分是准备去游玩的行宫。

游玩是隋朝崩溃的一个重要原因。

好了,下面我们细细说说三下江都的前后吧。

故事很精彩哦。

二、游玩的残酷代价

运河工地抬死人与抬泥土相伴而行

隋炀帝自从第一次游幸江都后,人虽然回了都城,心却日夜不忘扬州那美丽的江南风景,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一群后妃权臣的怂恿,于是他就决定要第二次游幸江南。

因怕路上寂寞,他就决定将宫中妃嫔尽数带去,以能够陪伴在左右。

隋炀帝又嫌从隋都京城到扬州是一条旱路,来往辛苦,就打算从水路走去。可从京城到扬州,并没有河道可通;若要走水路,除非淌海过去。可让至尊无尚的皇帝带了后妃们去漂洋过海,究竟是件冒险的事,隋炀帝在别的事上胆大无比,别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比如用尽阴谋诡计,陷害得自己已立为太子的哥哥被拖出东宫再到一命归西,又比如他亲下毒手,让他那个老皇帝父亲早点咽下那口气;但对于关乎到自己性命的事情,隋炀帝却一向谨小慎微,所以眼下这件事,着实让他犯了难。

本来隋炀帝只知道他有一位千方百计地讨他好、不惜到了亲自寻找来许多美人以使好色的皇帝丈夫快活、一向最让他舒心满意的萧皇后,却想不到他的国舅萧怀静其拍马讨好的手段一点也不逊色于其同宗同族的至亲萧皇后,看来萧氏家族是有着这方面的良好遗传基因的。

说明一个:

我们前面说到的那个耿直的老萧,是萧皇后的亲兄弟,现在说的这个萧怀静其实是萧皇后的叔伯兄弟。

萧怀静到底搜肠括肚地想出了一个所谓的好主意来凑趣了:

大梁西北方原有一条旧河道,秦朝时候大将王离曾在这地方掘引孟津的水,直灌大梁。

遗憾的是因为年深日久,如今已经壅塞不通了。

不过要重新开通也简单容易,至少在国舅萧怀静的嘴里是太容易太简单了:

“现在只须多招些人夫,从大梁起首,由河阴、陈留、雍兵、宁陵、睢阳一带地方重新开掘,引通孟津水,东接淮河,不过千里路程,这样陛下就可以乘船直达扬州了。”

如此妙计当即就让隋炀帝眉飞色舞,当即就命人在汴梁立了开河公署。各处颁发文书,号召人夫。

不到半年工夫,已招得丁夫三百六十万人;另选众多年轻有头脑通文墨的人,充当节级队长,监督工程。

这些节级队长手提寒光闪闪的钢刀、和能打得人皮开肉绽的木棍,整天四处督看着,日夜不休地逼着这些民工出苦力赶工程进度。

那些民工每天都得拼着性命一锹一锹地挖下掘去,一刻也不敢偷懒。若稍稍迟延,不是捆了重打,就是绑去斩首。

可怜民工们虽然累得筋疲力尽,却一边出着苦力,一边脸上有着无法掩盖的惊慌之色。每日天未大亮就要动工,直掘到天色乌漆一般黑,才许住手。夜间又没有房屋居住,只能在河边草地,随处安身。晴天日暖,还可以勉强熬着;若遇到雨雪天气,他们也得硬挺在暴风骤雨里露宿。这些出苦力的民工因为实在累极了,就是在大雨的劲淋下,有时也能睡着。可一睁眼,早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浆,好似泥鳅一般。

究竟都是血肉之躯,没多久民工们就一个一个地病倒了。可恨那些管工凶狠万分,越是害病的工人,越是无力工作,就越是打得凶打得狠,皮鞭下去,一条一条的血痕,打得那些生着重病发着高烧的民工们鬼哭狠嚎的,惨叫声几乎撕裂了苍穹。这样下去,不多久,河道里每天都有倒下去死了的民工,民工们的尸体横七竖八,满眼都是。

那群督工的官员,只顾官家工程,不顾百姓性命;虽然也有不少人良心难受,可到底想到自己的乌纱帽要紧,于是他的心也就乌然一片,赤子之心在乌纱帽的重压下,渐渐蜕化成了铁硬冰冷的黑心肠。

这些民工死了,就又补拉上一批。死的越多,补拉来的民工也就越多。一处一地,能有几多精壮男丁?看看男丁拉补无存了,就将老人小孩和妇女们一齐拉来到在官家的工地上,除了逼着他们搬泥运土外,还得烧饭、挑水、缝衣、洗濯。可怜这些老弱妇幼,越发熬不起,不多几日就死了无数。那些尸身填街塞巷的,到处哭声不绝。有些心肠还保留着本色的官吏,虽然能及时地遣人将尸骸搬运到荒郊野外葬了。可到底还是埋的少,死的多。整个运河的施工工地上,北起河阴,南至雍丘,那抬死人的和抬泥土的整天相伴而行。

百姓命换四十九所离宫别馆

我们知道隋王朝天下,全亏文帝当日的节省,所以才各处兵精粮足,当时很多国家都畏威怀德,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可如今换上了这个炀帝,生生把个富足安乐的隋室天下,骚扰得日夜不得安息。

如此挖掘大运河还不算,隋炀帝又命宇文恺、封德彝二人,在洛阳营造仁寿宫。

因为隋炀帝从即位的第一年,就决定要迁都洛阳,他每月役使二百万人营建洛阳,而仁寿宫不过是其中的小小一项。

这两位官员奉命后,就在洛阳地方开设匠局,一方面相地度势,大兴土木;另一方面则差人分行天下,选取奇花异木和各种珍宝,水路用船,陆路用车,一一运送前来。不用说几十围的大树、三五丈的大石,搬运是异常艰巨费事的;就是一草一木,也不知要花费多少钱粮,害死多少人命,才能到得洛阳。不用说经过的地方,百姓受害无穷无尽;就是在深山穷谷里面,因为寻觅奇花珍兽,也搅得百姓家鸡犬不宁。最终,以百姓们的血泪怨恨,和国家府库的空虚,才换得了一座金碧辉煌如九天仙阙般的显仁宫的建成。

显仁宫建成后,炀帝的车驾就向东京(即洛阳)进发了。

到了以后,炀帝一见面前的这座显仁宫,果然造得楼台富丽、殿阁峥嵘,奇巧瑰丽,气象万千,顿时高兴非常。御苑中此时百花开放,红一团,绿一簇,都不是平常颜色。

炀帝边欣赏边问:“这些花木是从何处移来的,这么鲜妍可爱?”

陪侍在一旁的宇文恺奏道:“一般花木四方皆有,只有那个碧莲、丹桂、银杏、金梅、垂丝柳、夹竹桃,这些极艳丽的花草,都是扬州出产的。”

再说明一个:

宇文恺是宇文述的兄弟。前面我们说过,您过记得吗?

虽然是同胞兄弟,但两人本性大不相同,宇文恺为人忠厚,只是过于懦弱。

炀帝一听扬州二字,心坎里不觉万分痒痒起来,恰接着也是陪侍一旁的封德彝又补充奏道:“御苑中这许多花木,还算不得是扬州的上品;臣听说在扬州的蕃厘观里,有一株琼花,开花似雪,香飘数十里,遍天下再无第二株,那才是扬州的第一名花呢!”

炀帝当即就理所当然地说道:“既有这样的上等仙品,何不把它移植到禁苑中来?”

封德彝奏道:“这琼花原是扬州的秀气所钟情才得以生于天地间,因而不能移动,一移便枯。”炀帝听了不仅没有因为失望而生气,反倒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继续问道:“东京离扬州共有多少路程?”

宇文恺心里奇怪着原因何在,嘴上则忙奏说:“约有一千余里。”

炀帝这下听了,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踌躇地皱紧了眉,然后苦着脸摊了摊手叹息道:“朕欲往游,只是苦于道路遥远,若多带宫妃,这一路上都到哪里歇息,若少带宫妃,这一路上的寂寞,可又如之奈何?!”

“以臣的愚见,只须三十里造一行宫,五十里造一别馆;造上个四十余座离宫别馆,就可以从东京直达扬州了。那宫馆里多选些美女佳人住着,分拨几个太监,掌管宫馆里的事务;陛下要临幸扬州,也不必行军马,动粮草,只管轻车减从,一路上处处有宫有馆,有妃有嫔,陛下可以随心受用,任意逍遥,胜如在宫禁中苦闷,何言愁寂寞?又何必多带嫔妃?”

封德彝的聪明才智马上就锋芒毕露,他一说完这话,就为自己擅长的溜拍之道的高明而心里安慰不已;果然炀帝听了这话,所有的担忧烦愁尽释,顿时万分开怀万分欢喜地说:“既如此,朕决意往游。二卿莫辞劳苦,那些离宫别馆,还须二卿督造,不限年月,却须尽善尽美。”

炀帝的这道旨一下,无数的能工巧匠和数万民工人役可就再也别想得安生了,自洛阳到扬州的一千多里路上,常年累月地相度地势,起造宫殿:或隔三十里一处,或离五十里一处,或是靠山,或是临水,都要选形胜景佳的地方。

不久,就从东京到扬州,共选定了四十九处地方,接着官府行文马上就到达了当地的郡县,让地方官备办材料催点人工。可怜那些郡县,为一所显仁宫,已拖累得仓空库尽官疲民死,怎么当得起炀帝又要造什么四十九所离宫别馆,顿时四境之内,哭声遍野。宇文恺和封德彝也只得在乌纱帽的遮盖下,装聋作瞎地昧着良心催督郡县地方官,一丝也不肯容情,一毫也不肯宽假。他们在东京点出二百名官员来,专去催督地方;如有迟误,当即指名参奏处死。那郡县官为自己的功名性命要紧,便死逼着百姓,日夜赶造;不上半年工夫,百姓的性命就在这种逼迫下,死掉了十万条。

而那位隋炀帝却与此同时,安居在显仁宫里,与几位新选来的美人,昼夜行乐。区区十万条百姓性命,在炀帝那里根本没当回事儿,因要重幸江都,带着众妃嫔海行不便,就以开掘御河为代价,开山破城,好不容易,才掘通了一条淮河,把盂津闸口放开。

那盂津的水势,比御河原高几丈;待到闸口一放,那股大洪水就翻波作浪滔滔滚滚地往御河奔来。从河阴经过大梁、汴梁、陈留、睢阳、宁陵、彭城一带,一直向东,通入淮水。果然清波**漾,长堤宛转,好阔大的河面。

这一场工役,拘捉的丁夫原是三百六十万人;到河道开成,只剩得一百一十万人。那管工的节级队长原是五万人,到后来只剩得二万七千人,此外沿途受害的百姓也有十多万人。总算起来,造成这条御河,共送去三百万条性命。

六○五年,隋炀帝令字文恺营建东京(洛阳),每月服役的丁男多至二百万人。字文恺迎合他的侈心,规模力求宏大。全国富商大贾数万家被迁徙到东京居住。又令宇文恺别造显仁宫(在河南宜阳县)。征发大江以南、五岭以北的奇材异石,以及嘉木异草,珍禽奇兽,都输送洛阳充实各园苑。开通济渠,自长安至江都,沿渠造离宫四十余所,江都宫尤为壮丽。又在洛阳西面筑西苑,周二百里。苑内有海,周十余里。海中造三神山,高出水面百余尺,台观殿阁,布置在山上,形势非常相宜。海北有龙鳞渠,曲折流来注入海内。沿渠立十六院,院门临渠,每院住四品夫人一人主院事。堂殿楼观,穷极华丽,宫树秋冬凋落,翦彩绫为花叶,满缀树上,色坏更换新制,使常象春天。隋炀帝所到的地方,池沼里的冰赶快去掉,布上彩绫翦成的荷、芰、菱、芡。十六院想尽各种享乐的方法,招引隋炀帝的到来。他喜欢在月夜里带着骑马的宫女数千人,马上演奏着《清夜游曲》,去西苑游玩。

——《中国通史》

倾家**产造万艘龙舟

炀帝一见御河已通,马上就欢喜地吩咐工部打造头号龙舟十只,供皇帝、皇后坐;二号龙舟五百只,是给他的以封号为十六院夫人而著名于世的十六位最得宠最心爱的妃子,和其他众妃嫔美人坐的;其余杂船一万只,一并限三个月完工。

工部接了谕旨,不敢怠慢,忙发文书给各郡州县,分派赶造。大等县造三百只,中等县造二百只,小等县造一百只。

那些州县官员又照上中下三等户分派给百姓,也有大等户独家造一只的,也有中等户三五家合造一只的,也有下等户几十上百家合造一只的。

那龙舟都务必要造得十分富丽,每一只船动辄要耗上万的银两才能造成。可怜即使是上等人家,也弄得精疲力尽;中下等户人家,就更不用说了。沿江沿淮一带,家家户户,无一人不受炀帝之祸,亡家破产平常事,卖儿鬻女随处见,直直弄得十室九空,才算把所有龙舟造齐,一字儿排在御河的白石埠头上。

一千名殿脚女

听说龙舟造好了,炀帝无比高兴,他吩咐在龙舟上排宴,亲自带领文武百官,来到御河上一看,只见碧波新涨,一色澄清;水势溁漾,一望如镜。再看那头号龙舟,有二十丈长,四丈多宽,正中矗起了三间大殿,殿上起楼,楼外造阁。殿后依旧造上了一圈带的后宫,四周围绕着,画栏曲槛,玲珑窗户,壁间全是金镶玉刻,或是用五色图画装饰,锦幕高张,珠帘掩映。满船金碧辉煌,珠光灿烂。

炀帝在龙舟上四处巡游一遍,颇觉可心得意,但饮酒中间,炀帝忽然发现了新问题:“龙舟虽然造得富丽堂皇,只是太长太宽了些,似宫殿一般的,一只船篙也撑不动,几支橹也摇不动,行走时必定迟缓万分,不知何日才能到得了江都?朕到时候在船中定会感觉昏闷万分的,唉!”

黄门侍郎王宏马上奏对道:

“不消陛下劳心,臣奉旨督造船只的时候,已将缎匹制成锦帆;趁着东风,扬帆而下,何愁迟缓?”

炀帝听了,沉吟了一会又说道:

“锦帆原是巧妙,但也须有风才行;遇到无风的天气,岂不又是寸步难行了吗?”

王宏接着又奏道:“臣也曾把五彩绒打成锦缆,一端缚在殿柱上,一端令人夫牵挽而行,好似宫殿长出脚来;就是无风之日,也能极平稳地行着。”

炀帝听了,这才高兴起来,夸奖说:“卿真是有用之才!”又连连赐酒三杯。

那个最会凑趣乖巧万分的萧怀静见了,忙又奏说道:“锦缆虽好,但恐那些人夫粗蠢,陛下看了不甚美观。何不差人到吴越一带地方选取十五六岁的女子,打扮成艳丽的宫装模样,无风时上岸牵缆而行,有风时持桨绕船而坐?陛下凭栏闲眺,何等有兴有趣。”

炀帝听了,不禁连声称妙,又问王宏,每船共需多少女子,方可足用?

王宏略略计算了一会,就奏道:“每一只船有十条锦缆,每一只缆须用十个女子牵挽,十缆共用一百名女子,十只大龙船共计要选一千名女子才够用。”炀帝笑道:“偌大一只龙船,量这一百名娇小女孩儿,如何牵挽得动?朕意须添一千名内侍帮助着,她们才不至于太受累太费力。”

萧怀静忙又接着这个话茬奏道:“内侍帮助,臣以为不可。陛下用女子牵缆,原图个美观;倘用男子夹杂其间,就不美观了。倘若陛下照顾怜惜那些女孩儿,臣却有一计:古人多有用羊驾车的,不如添一千头玉色山羊。每一女子,手中拿一条彩鞭赶着山羊,人和山羊一齐牵着锦缆。那山羊又有力,配着娇艳的女子,好似神女牧羊,又十分美观漂亮,不知圣意以为何如?”炀帝听了连说:“卿言深得朕心!”然后也是连连赐酒。

这一席酒才散,炀帝就立刻传下圣旨,一面差得力的太监到吴越一带地方去选一千名美女;一面着地方官挑选白嫩的山羊一千头。那牵缆的美女称作殿脚女,因为龙船有了牵缆的女子才能行走,好似宫殿长了脚一般。

又在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到了仲秋,一切准备都告成功,隋炀帝率领一二十万人的大群出游江都。他自己乘坐高四层的龙舟,萧皇后乘坐制度较小的翔螭舟,还有高三层称为浮景的水殿九艘。此外,有称为漾彩、朱鸟等名号的大船数千艘,妃侍、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按品位分别乘坐,另一部分船载帝后以下所有乘船人使用的物品。挽船的壮丁多至八万余人,其中挽漾彩级以上船的有九千余人,都着锦彩袍,号称殿脚。又有平乘、青龙等名号的船数千艘,乘坐十二卫兵士并载兵器帐幕。这种船由兵士自挽,不给夫役。船只相衔前后长二百余里,骑兵夹岸护送。水面上是走不完的美丽船只,两岸上是森林般的彩色旌旗,水陆照耀,繁华非常,真是够这个民贼得意的了。

——《中国通史》

三、杨广人生追求的重大失误:风流快活

名出征实出游

看炀帝开通了御河,又造龙舟,现在又满世界地选取一千个殿脚女,专管西苑一切工程事务的马守忠忧心如焚,这一天他好不容易琢磨出个理由来,于是连忙进宫劝谏炀帝:“古来帝王,一行一动,都关大典。陛下前次西域开市,受远路风霜,已是不该的了。但开拓疆土,尚算得是国家大事;如今陛下游幸江南,全为寻欢作乐,驾出无名,只怕千秋万岁后,陛下会受到后人指责的。往年陛下造这一座西苑,穷年累月,千工万匠,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机,化了多少银钱,才盖成这五湖四海三神山十六院。这般天宫仙岛也似的风景,陛下怎么又要抛弃了,再去寻什么江南景色?”

这样的一番话自然不能劝得转炀帝,但驾出无名的一句话,却给炀帝提了个醒,当即他搜肠刮肚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忽然间昨日宇文达上的奏章,曾说辽东高丽,多年不进贡了。

于是他就决定借征辽东之名,以掩盖他的游幸之实。

就这样,杨广先发一道诏书,传达天下,说是御驾亲征,其实却是另遣一员良将,略带兵马前往辽东,虚张声势,而他自己的行踪却早已是往江都方面去,到玩够了,他才赶赴辽东,谁又能奈其何呢。

第二天,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洋洋的炀帝大开朝议,把这样的一道旨意宣示给群臣,那是一道征辽诏书。上面写道:

大隋皇帝,为辽东高丽不臣,将兵征之,先诏告四方,使知天朝恩威并著之化。诏曰:‘朕闻宇宙无两天地,古今惟一君臣。华夷虽限,而来王之化不分内外;风气即殊,而朝宗之归自同遐迩。顺则援之以德,先施雨露之恩;逆则讨之以威,卿以风雷之用。万方纳贡,尧舜取之鸣熙;一人横行,武王守以为耻。是以高宗有鬼方之克,不惮三年;黄帝有涿鹿之征,何辞百战。薄伐俨狁,周元老之肤功;高勒燕然,汉嫖姚之大捷。从古圣帝明王,未有不兼包胡蛮夷狄而共一胞与者也。况辽东高丽,近在甸服之内,安可任其不廷,以伤王者之量;随其梗化,有损中国之威哉?故今爱整干戈,正天朝之名分;大彰杀伐,警小丑之跳梁。以虎贲之众,而下临硙穴,不异摧枯拉朽;以弹丸之地,而上抗天威,何难空幕犁庭?早知机而望风革面,犹不失有苗之格;倘恃顽而负固不臣,恐难逃楼兰之诛。莫非赤子,容谁在覆载之外?同一斯民,岂不置怀保之中。六师动地,断不如王用三驱;五色亲裁,卿以当好生一面。款塞及时,一身可赎;天兵到日,百口何辞?慎用早思,无遗后悔。故诏。

这道慷慨痛词大义凛然的诏书一发下,炀帝就名正言顺地上龙舟出游了。

恰好这时负责训练一千名殿脚女的总管太监,也煞费苦心地将她们**功成了。这新选来的练了多日的一千名殿脚女被分派到十只大龙舟上。一缆十人,一船百人。有风时挂起锦帆,各持着有镂金花纹的兰桨,绕船而坐;无风时各牵着锦缆,到岸上挥彩鞭赶羊,逐队而行,果然如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看得炀帝感觉良好。

炀帝行前下旨,着越王杨侗也就是他的长子杨昭的长子,留守东都洛阳,再留下一半的文武大臣来辅佐他料理朝政;然后炀帝自己就放心地到外面玩去了。

御河满

到了礼官选定的那个起行吉日,炀帝和萧后龙章风藻,一派皇家气象,率领众多宠妃美嫔,共坐了一乘金围玉盖的逍遥宝辇。还有那三千美女、八百宫嫔,都驾着七香车,围绕在玉辇前后。

众内侍一律是蟒衣玉带,骑在马上。因有征辽的名儿,銮舆前还排列着八千锦衣军。

龙旗招展,凤带飘摇,沿着御道排列,足足有十里之遥。

御辇到了白石埠头,炀帝也不进行宫,直接带了后妃众人一径上船。帝后所身处的十只大龙舟,都是用铜索接连在一起,居于正中。宠妃美嫔们则分派在五百只二号龙舟里,分一半在前,一半在后,簇拥着大龙舟。每条船上各插着绣旗一面,编成字号;众夫人、美人依着字号居住,以便不时宣召。一万只杂船,分坐着文武官员和黄门内侍;随着龙舟,缓缓而行。

大船上一声鼓响,大小船只就鱼贯而进;一声金鸣,各船则按队停泊。又设十名郎将,称为护缆使,不住地在龙舟周围巡视。虽说有一万只龙舟,几十万的人夫,几乎把一条御河填塞满了,却是整齐严肃,无一人敢喧哗,无一船敢错行落后的。

怜香惜玉千里隋堤植杨柳

行前,那一千名漂亮的殿脚女特意被带去见驾。

果然炀帝一看她们个个长得体态窈窕姿容秀丽,心花顿时怒放。

略略过目后,就传旨击鼓开船。

恰巧这一天风息全无,张不得锦帆;护缆郎将就把一千头白山羊驱上两岸,又押着殿脚女一齐上岸去牵缆。

那经过严格教练的殿脚女,人人都显得袅袅婷婷,举止优美。一听船上画鼓轻敲,众殿脚女就柳腰款摆地行动起来,那十只大龙舟早被一百条锦缆悠悠漾漾地拽着前行。

炀帝携着萧后,并肩儿倚在船楼上,左右顾盼,只见两岸上的殿脚女,娥眉作队,一千条锦缆牵娇;粉黛成行,五百双纤腰显媚。香风蹴地,两岸边兰射氤氲;彩袖翻空,一路上绮罗**漾。沙分岸转,齐轻轻侧转金莲;水涌舟回,尽款款低横玉腕。袅袅婷婷,风里行来花有足;遮遮掩掩,月中过去水无痕。羞煞临波仙子,笑她照水嫦娥。惊鸿偃态,分明无数洛川神;黛色横秋,仿佛许多湘汉女。似怕春光去也,故教彩线长牵;如愁淑女难求,聊把赤绳偷系。

炀帝越看越欢喜,不觉对萧后说:“朕如此行乐,也不枉为了天子一场!”

最擅长拍马、全不顾及皇后架子的萧后也回奏道:“陛下能及时行乐,真可称得上是达天知命!”

站了一会儿,炀帝走下船楼,靠定船舷,再细细观看那些殿脚女,却发现她们行不上半里路,就个个累得脸泛桃红,颈滴香汗,珠唇一开一合,喘息不定。

此时正是四月初的天气,新热逼人,日光紧逼着粉面,她们紧眯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这群殿脚女全是些十五六岁的娇柔女孩子,如何当得起,所以走不多远,就一个个狼狈成了这个形状。

炀帝一见这种情形,如面临国家关键的险杂艰巨的大事一般,苦苦地暗自琢磨,让这些女子牵缆,原是为了欣赏那种美色娇容,若一个个都是副狼狈相地走着,不但无趣,反倒丑态百出了。须得想一个妙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忙传旨,叫鸣金停船,那些殿脚女们巴不得这一声,忙一齐收了缆回到船上来。

翰林院学士虞世基正随侍在一旁,适时地给炀帝出了个解决问题的锦囊妙计:

“依臣的愚见,这事也不难,只须陛下传旨,将两岸上尽种了垂丝杨柳,望去好似两行翠幛,怕不遮尽了日光?”

炀帝沉吟了一下,摇着头说道:

“此法虽妙,只是这千里长堤,什么时候地方官才能种得上这许多柳树?”

虞世基胸有成竹地再奏道:“这也不难,只须陛下在旨意中说,不论官民人等,但有能栽柳一株的便赏绢一匹。那贫苦小民贪图小利,不消三五日,就能植满这千里长堤。”

炀帝不禁又这样称赞道:“卿真有用之才也!”于是传旨,着兵工二部,火速写告示,飞马晓谕两岸相近的百姓人家;同时又着许多内侍,督同户部官员,装载无数绢匹银两,沿途按植下的柳树数目发给相应的绢钱。

果然不上一日工夫,附近百里的两岸,早巳有柳树植得密密层层。

七天后,千里隋堤早已种得和柳巷一般。春光覆地,碧影参天,风来袅袅生凉,月上离离泻影。

炀帝看了,连称好风景,又对萧后说道:“从前秦始皇泰山封禅,一时风雨骤至,无处躲避。幸得半山上五株大松树遮盖,始皇说它护驾有功,就封为大夫,以后世人称为五大夫松。如今朕游幸江都,全亏这两行柳路遮避日光酷晒,也一样有护驾大功,朕就也赐它们一个御姓,姓杨吧。”从此后世人,就唤柳树为杨柳。

萧后也忙表现一下,凑趣道:“今日陛下得了同姓的功臣,也该庆贺。”然后命左右看上酒来,奉与炀帝。

炀帝接酒,笑得更加开怀。

一声开船鼓响,一千殿脚女依旧上岸去牵着锦缆,手擎着彩鞭,赶着山羊,按行列走去。只不过这一次,两堤种了杨柳,碧影沉沉,一丝日光也透不下来,并且还时时有清风拂面,凉爽可人,众殿脚女在两岸就又走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纳美

炀帝带着众妃嫔在龙舟上饮一回酒,听一回歌,乘着酒兴,到各处龙舟上绕着雕栏,将两岸的殿脚女,细细地品味观看,暗中挑选着。这些女子绛绢彩袖,翩跹轻盈,从绿杨荫中行过,个个都十分可爱。尤其是看到第三只龙舟,那一个女子更长得俊俏,柔柔的小腰,一双秋水汪汪的大眼睛,两道秀眉春山长黛。白雪凝就的肌肤,在十五六岁年华的滋润下,越发如新鲜水果般,诱人想咬上一口。

阅人无数的炀帝对着这女子从上看到下,从右看到左,感觉满意百分百,这时萧后命极受宠的朱贵儿来请皇上回去饮酒,却见炀帝倚定栏杆,两眼直直地注定在岸上,任朱贵儿百般催请,他总一个不理不睬。

朱贵儿见请炀帝不动,只得报与萧后,知夫莫若妻,萧后顿时忍俊不禁地笑道:“万岁又不知着了谁的魔了!”然后她带领众人到了第三只龙舟上,顺着炀帝直直的眼光,也看见了岸上的那个女子。

待那个女子宣到面前来一看,那份美貌比远看更让人心动,尤其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奇香,更让人欲醉。炀帝顿时喜得眉欢眼笑,萧后就逗他说道:“陛下天生艳福,故来此佳丽,以供玩赏。”

炀帝叫人把那女子唤到跟前,问她家乡何处,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了。

那女子娇羞腼腆地答不出话来,左右宫女一连催问,她才低低地回答说,家在姑苏,叫吴绛仙,今年十七岁。

萧后在一旁赞叹了句“正在妙龄”,就又问她可曾嫁了丈夫?

吴绛仙听了这话,顿时羞得头更低了,一句话也不说。

萧后就又朝着炀帝揶揄地笑着凑趣说:“不要害羞,只怕今夜就要嫁丈夫了!”

炀帝听了,顿时哈哈大笑道:“御妻倒像是做媒人的!”

萧后也笑说道:“陛下难道不像个新郎?!”众妃嫔则接着道:“婢子们少不得有喜酒吃了!”

你一言,我一语,越发把吴绛仙逗得羞不自禁,背过脸儿去,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模样儿叫人越看越觉可爱怜,于是炀帝传旨,鸣金停船。

这时天已昏黑,船舱内灯烛齐明,左右排上夜宴,炀帝与萧后并肩坐在上面,十六位封为夫人的宠妃美嫔分坐在两旁。

宫人指点着吴绛仙斟上两杯酒去,一杯献与萧后,一杯献与炀帝。吴绛仙也很知礼节,双手捧着金杯儿,走到炀帝跟前去,双膝跪倒,把金杯儿高高举起。炀帝此刻正一心喜欢她,如何舍得她跪,忙伸手去接过酒杯来,握住她纤纤玉手,说道:“你也伴着朕在一旁坐下。”

吴绛仙忙射恩道:“有娘娘和众夫人在此,焉有贱婢的座位;贱婢得侍立左右,已是万幸。”几句话说得炀帝更是欢喜,说道:“你既守礼不肯坐,那就不坐吧。”话虽这样说着,可炀帝握住绛仙的手就是不舍得放。

那天夜里,一宵恩爱尚觉不够,炀帝直睡到次日晌午,还和吴绛仙在**绸缪。吴绛仙再三劝谏道:“婢子蒙万岁收录,随侍之日正长;若垂爱太过,只恐娘娘见罪。”

炀帝道:“放心吧,皇后娘娘是从不嫉妒的。”吴绛仙说道:“娘娘虽不嫉妒,也要各守礼分。”

炀帝被她说得受不过,只好起身梳洗。谁知萧后一见了贪欢晚起的炀帝就说:“陛下初幸新人,正要穷日夜之欢,如何这早晚便起身了!”

炀帝明知萧后话虽说得这样大方,可心里其实并不好受,只是萧后一向非常小心,从不冲撞他,以使自己的皇后地位稳固,这才是她最要保护的重中之重。

江南二十四桥

终于炀帝一行穷奢极欲地到了江都,众官分头打点,百事齐备后,炀帝和萧后并众宠妃上岸了,依旧坐上逍遥宝辇,一路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将车驾迎入离宫。

江都离宫造得宏观阔大,前面是宫,后面是苑。

苑中也有十六所别院,在别院东边,盖了一所月观。

宫门口三架白石长桥,九曲御池,十分清澈。一处处都是金辉玉映,一层层俱是锦装绣裹。

萧后住了正宫,众夫人和美人依旧各住了一所别院,吴绛仙则住在月观里,所有殿脚女分发到各院,当做宫女供用。

炀帝在京都皇宫中,早把繁华歌舞玩得厌了;如今到了江南,见了这山明水秀,天然景色,很想得些自然的乐趣。

那天的月色清明,炀帝因厌丝竹聒耳,便同萧后带了十六院夫人,和五六个宠爱的美人,命小黄门提了酒盒,缓缓步行到白石桥头看月。此时夜尽三更,一天凉月,正照当头。

饮了一会酒,炀帝道:“我们这样清坐赏月,岂不强似那箫歌聒耳?”

萧后说道:“此时若得吹两三声玉箫,也十分清雅。”炀帝很同意这个说法,当即就点头道:“月下**,最是韵事。”

于是朱贵儿取了一支紫竹洞箫,悠悠扬扬地吹了起来,听得在场的人,无不神往。

箫声歇处,十六夫人之一的薛治儿又舞起了剑。这时萧后忽然问:“这桥儿叫什么名字?”

炀帝说:“还不曾题名。”

萧后道:“既未题名,陛下何不就今日光景赐它一个名儿,传在后世,也算是留一个佳话?”

炀帝听了,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向众人看看,说道:“景物因人而得名,所以古人有七贤乡、五老堂之说,全是以人数而著个名。朕今夜和御妻再加上十六院夫人,以及其他的这几个美人在内,共是二十四个人,那就赐它一个名儿,叫作二十四桥吧。”众人听了,齐声称赞。

后来唐人杜牧曾吊二十四桥遗迹,而留诗一首:

青山隐隐水迢迢,

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以上这是炀帝二游江都。在这里,他的人生追求出现了重大失误:风流、快活。这失误让他成为了名符其实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