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阿悬的眼眶红润，脸冷得都要滴出水来一样。
他最引以为傲的齐腰长发如今只剩到了齐肩位置，心疼得他哭了一路。
“当时情况紧急，谁让你的头发被那人给拽住了？”祭乐微微侧目，面无表情道。
“那你明明可以直接弄断他的手，为什么要切断我的头发？！”阿悬还是不爽。
“因为……”祭乐顿了顿，突然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不是想把他做成抱枕吗？要是断了一只手不就不好看了？”
一时间，阿悬真的被这句话给说动了。
反应了几秒钟后，他察觉出了不对劲，惊呼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把他做成抱枕的？难道你一直都在附近？！”
祭乐没有说话，但唇角漾起的戏谑之意便暴露出了这一点。
祭乐的确在附近。
就站在黑暗的边界。
发现阿悬乱跑之后她就跟了过来，本想过去直接将他拽走。
却发现他在和一个少年打斗。
少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人类的味道，像个死人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出乎祭乐的意料。
阿悬不仅受了伤，还召唤出了巨怪巴鲁对付那个少年。
少年继承了阿悬的召唤能力，召唤出了虚无界的守卫苍狼的幼崽，还差一点打败了阿悬。
这就愈发引起了祭乐的兴趣。
如果不是阿悬有了生命危险，她不得不出手，她还是很愿意继续暗中观察，再看一下那个少年又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见祭乐迟迟没有回答，正在气头上的阿悬也懒得跟她搭话，用力啪啪的踩在泥坑里，溅起了许多脏水。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一片干净的水泥台阶。
黑色的大门外，一个身穿条纹Polo衫的老人颤巍巍的站在门口。
看见他们两个走来，老人扯出来了一个笑容，感觉比哭还难看。
“你们……你们来了啊……”老人脸部的肌肉在不自觉的抽搐。
祭乐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玫瑰花伞化作一根长藤藏匿在衣袖：“开门”
老人点头，赶忙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然后毕恭毕敬的递出一把黑伞：“这是给您准备的伞……”
祭乐接过，把伞撑起：“我要的人类准备好了吗？”
“找……找到了三个符合人选的，您可以再去挑选一下。”老人低头回道。
祭乐点点头，回头看向阿悬：“你就留在这里等着……”
“我不！”阿悬表示拒绝，“之前我每次来就是在这里等着，里面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这次我说什么都要进去看看！”
说着，他把伞上的玫瑰花往地上一扔，踏踏踏地冲上前。
祭乐伸手拦住：“不是跟你说了，你的眼睛会暴露身份……”
“就说是美瞳呗！人类不是都会戴这些嘛！”阿悬反驳道。
祭乐：“……”
祭乐拗不过阿悬，又不想浪费时间，只好随他。
二人打伞一同走进学校。
黑暗中，只有左侧的宿舍楼亮起一格一格的光芒。
大雨已经有了见小的趋势，祭乐和阿悬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宿舍楼一层的值班室。
“原来学校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啊！”阿悬赞叹道，“可比我住的房子大多了！”
祭乐将伞往地上一扔，冷笑：“这里是几百人住，你是一个人住，哪个大？”
“那不一样，我们可是修罗族啊！人类怎么可能跟我们比？”阿悬道，“回去我要再把我的房子扩大一下！要比这里的还大！”
祭乐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甩甩脚上的雨水，走进值班室。
值班室的长桌上整齐摆放着三沓文件，祭乐一进去就熟稔的拿了起来。
她往椅子上一坐，开始认真翻阅。
跟进来的阿悬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他在值班室左瞧瞧又看看，将这里的柜子一通乱翻。
几分钟后，老人迟迟赶来，累得气喘吁吁。
缓了一会儿，他将雨伞放在门口，自觉端起一壶早已准备好的茶，递给祭乐。
“感觉一般，你们这里的培养品质没有其他学校的好……”祭乐盯着手中文件，突然道。
老人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慌忙放在桌上：“我们……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祭乐抬眸，审视地看着老人：“你该不会觉得故意弄出些品质差的，就能保住这些孩子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
老人脸色大变，一再摆着手否认。
祭乐冷笑，起身将文件往桌子上一扔：“今天的三个，我都要……质量跟不上的话那就只能靠着数量来凑了。”
老人瞪着眼睛，惊讶得连声音都变了：“三……三个都要？！”
“有什么问题？”祭乐眉眼一沉。
老人又忙摆手：“没……没问题！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老人的脸色铁青，重重地叹了口气，正要离开时忽然被阿悬叫住。
阿悬站在一面贴着各个班级合照的墙面前，兴奋的朝老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老人一惊，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硬着头皮走去。
阿悬扯下墙上的一张照片，指着一个皮肤白皙头发微卷的男孩问道：“这个小孩是谁？”
老人愣了一下，喉咙上下滚了滚，支吾道：“他……他叫白小赖，刚满十岁，还不到年龄……”
白小赖……
阿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是难掩的兴奋。
这个小孩和今晚遇见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说他们没有关系，那他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如果他将这个小孩带走，那么用不着等下一个雨天，那个好看的少年肯定会来找他的。
阿悬越想越开心：“这个小孩在哪儿？我要带走！”
老人怔了怔，为难道：“他……他前两天刚满十岁啊，还不到年龄的，而且明天他哥哥就要来接他回家了，他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他不跟，那我就绑走！”说着，阿悬就往门口走去。
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他，谁都无法动摇。
祭乐刚想叫住阿悬。
余光瞥见桌上的照片，一下便看见了长相出众的白小赖。
她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总算是明白阿悬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了。
她瞄了一眼已经走出门的阿悬，微微勾起唇角。
随手将照片扔回桌上，没有再管。
老人劝阻不了阿悬，只好将白小赖所在的宿舍号告诉了他。
阿悬连跑带蹦的走上四楼，正看见走廊里与王小明聊天的白小赖。
见宿舍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白小赖和王小明互相对视了一眼，慢慢挪步往宿舍里去。
“白小赖！”阿悬叫住了他。
白小赖一愣，停在了门口。
王小明也随之站住脚步，好奇问道：“你认识他？”
白小赖摇摇头，转头看向走近的阿悬，一脸茫然：“你认识我？”
“是啊，我认识你，我还知道你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阿悬撩了一下头发，笑道，“今晚我刚见过他，还将我的头发送给他了呢。”
“那你和我哥是……朋友？”白小赖歪头问道。
在他十岁的小脑袋中，还搞不懂送头发之间会是个怎样的关系。
阿悬咯咯笑了两声：“不，我们不是朋友，但我很喜欢你哥哥……”
“你喜欢我哥？！”白小赖惊呼道。
感觉一道闪电劈到了头顶，脑瓜子嗡嗡的。
王小明也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感觉他们讨论的话题不是他这么一个孩子能接受的，便默默的退回到了宿舍。
阿悬看着白小赖，很讶异原来这张好看的脸也能做出这么夸张的表情。
虽然两人模样相同，但与稚嫩且还有些婴儿肥的白小赖相比，阿悬还是更喜欢他哥哥白无了。
清冷、孤傲，不可一世。
这种感觉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
就很想看见他浑身血淋淋求饶的样子。
至于眼前这个可爱版的嘛……做个玩偶应该也挺不错。
阿悬眉眼一弯，向白小赖伸出手：“跟我走吧，去找你哥哥。”
白小赖警惕地看了一眼面前伸来的手，尴尬的笑了笑：“不用了，明天我哥就来接我了。”
他悄悄一手扶住门框，身体不自觉的后仰。
“明天？等雨停了，你哥哥想进可都进不来了……”
见白小赖故意躲着自己，阿悬就知道他是真的不会乖乖跟着走的。
阿悬将手轻搓了两下。
很快，一只苍蝇大小的黑色恶魔从窗外飞了进来，晃晃悠悠飞向白小赖，朝他脖子叮了一下。
白小赖还以为是只小苍蝇便没有在意，正准备关门——
“跟我走吧，白小赖……”
温柔的嗓音仿佛有了魔力，直抓心神。
白小赖一怔，整个大脑忽地都被这个声音填满。
360度环绕声响，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跟我走吧……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翡翠色的眼眸逐渐失去了光彩，白小赖像是一根木头般直挺挺站在门口。
他松开扶着的门框，机械式地将手放在阿悬的手上。
阿悬微微一笑，牵着白小赖转身离开。
宿舍的王小明发现不对劲，忙喊了一嗓子：“小赖，你干嘛去？你还穿着睡衣呢！”
见白小赖没有反应，王小明追了出去，正好迎面与一只“苍蝇”相撞。
嘭的一下，他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阿悬回头看来一眼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孩，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不知道小哥哥知道小赖弟弟被我带走会是什么表情呢？
真是期待……